「陳姑娘,你就不要為難大家了。」順王爺看夠了戲,走了出來,「男女之間有大防,你讓他們怎麼好跟你比拼拳腳功夫?」
陳玫玫冷笑道︰「沒本事就說沒本事,不要拿男女大防來當借口,你們要真是這麼講禮數,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這句話毫不留情,一針見血,就算眾男的臉皮厚如城牆,此刻也不免有幾分尷尬。
「依禮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生面相逢,低頭看顧。只有立身端正,方可為人。」陳玫玫義正辭嚴地背誦了一段《曲禮》後,轉身就走。
安意見其他姑娘都站著沒動,就連跟陳玫玫同來的那幾位姑娘,也沒有跟隨離去的意思,心中了然,兩位王爺和這幾位宗室公子,在很多人眼中是絕佳的良配,沒有幾個人會放棄與他們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不過這機會,她不需要,揚聲道︰「陳姑娘,請等等。」
陳玫玫停步回頭,目光不善地盯著安意,「你叫住我要做什麼?」
「陳姑娘可是去廳里?」安意問道。
「是的。」
安意粲然笑問道︰「我不認識路,可否與你同行?」
陳玫玫目光閃了閃,道︰「當然可以。」
看著安意隨陳玫玫離去,對她有所圖謀的順王爺臉色微沉,眼底浮現一抹戾色,這個該死的丑八怪,壞了他的好事。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陳玫玫開口道︰「你和她們不一樣,你很好。」
安意啞然失笑,「謝謝夸獎。」
「這不是夸獎,是實話。」陳玫玫看著安意,「我找你比試,沒有找錯人。」
安意笑問道︰「你還要和我比試嗎?」
「你父親和我父親同為武官,你我皆是將門虎女,焉能不較量一番,以武會友呢?不過你這麼嬌小玲瓏,我怕錯手打傷你,拳腳功夫還是不比了。」陳玫玫笑笑,「我們換個方式來比試。」
安意凝眸一笑,問道︰「比什麼?」
「你可會騎馬嗎?」
「會。」
「騎得好不好?」陳玫玫問道。
「還行。」安意謙虛地道。
「會射箭嗎?」
「不會。」
「那我們找一天去馬場騎馬。」
「好。」安意欣然同意。
「你哪天有空?」陳玫玫接著問道。
安意眼波微動,「我明天就有空。」
「我明天也有空,不如我們明天就去西苑馬場騎馬。」
「好,明日巳時正,我們西苑馬場見。」安意定下時間。
「明日巳時正,西苑馬場,我們不見不散。」陳玫玫舉起右掌。
「啪」安意與她擊掌,微微一笑,「不見不散。」
兩人一路同行回到花廳,戲台上的戲剛好唱完一折,正在換戲碼,廳內的人無聊的在東張西望,她們的組合又挺奇特,一美一丑,一個縴細如柳,一個粗壯如牛,並肩而行,想不吸引人的注意都難。
「玫兒,你這麼快就逛完園子啦?」陳夫人詫異地問道。
「沒有,我剛進園子找到安姑娘她們,順王爺和寧王爺還有幾位公子就走過來了,我和安姑娘依禮回避。」陳玫玫故意大聲地回答。
帶女兒前來的其他幾位夫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有的事,做歸做,但是不能挑明。
仁福長公主干笑了兩聲,道︰「仲春之月,男女于園中踏青,折柳相贈,乃是古禮也。」
眾夫人听她這麼一說,臉色略有好轉,這話雖然牽強,但是也能遮掩的過去,何況又有這麼多人同行,不是私下幽會,不用擔心會傳出閑話來。
陳玫玫的目的已經達到,沒有必要得罪仁福長公主,輕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在陳夫人身邊坐下。
安意也不是多事的人,也在羅氏身邊坐下。
戲台上的戲子們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來,皆是喜慶的戲碼,熱熱鬧鬧,滿堂歡喜。
三折戲唱完,已到了酉時初,天色漸暗,游園的姑娘們說笑著回來了。安意看著姑娘們愉悅的神情,勾唇一笑,春天是交配的好日子。
周女官走進來向仁福長公主稟報,「長公主,酒席已備好。」
仁福長公主起身笑道︰「我們入……」
「嵐漪長公主到,康樂縣主到。」隨著門外的通傳,嵐漪長公主和卿柔走了進來。
「嵐漪妹妹,你來了。」仁福長公主笑著迎上前去,「這麼晚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佷兒入宅的大喜日子,我做姑母的怎麼能不來呢?」嵐漪長公主笑道。
仁福長公主扶住嵐漪長公主的手臂,笑道︰「我們入席吧!」
趙岷也上前親熱地挽起卿柔的胳膊,卿柔回頭張望,不知道在尋找誰。
安意不管卿柔是不是在找她,悄悄地向旁邊走了兩步,借著陳玫玫高大的身影,躲避卿柔的目光。回京以後,她沒有去過公主府,而嵐漪公主也沒派人來找過她,就這樣疏遠了也好,省得那個雙腿雖然痊愈了,腦子回路卻異于常人的卿奚再來找麻煩。
安意的想法很好,在酒席上也順利的避開了卿柔,只是有些事往往不盡如人意。
宴罷,賓客酒足飯飽,俱歡離去。
回到家中,芳蓉道︰「姑娘,奴婢有話不吐不快。」
「有話就說吧。」安意邊取下首飾,邊笑道。
「姑娘為何要答應陳姑娘去西苑馬場騎馬?」芳蓉問道。
安意抬頭看著她,問道︰「你覺得陳玫玫對我存有敵意?」
「奴婢雖然沒有看出陳姑娘對姑娘存有敵意,可是姑娘曾說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陳姑娘與姑娘是初次見面,人心難測,防備一下總是應該的。」
安意含笑頷首,「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才會約她明天去騎馬,而不是幾天以後,只有一夜的時間,她來不及布置,我還會請舅舅隨行,保證安全。」
「原來姑娘早就有成算。」芳蓉笑道。
「你去看看舅舅他回來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免得他明天一早就出門,誤了我的事。」安意道。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芳蓉出門去找衛。
次日清晨,安意換上適合騎射的寬松道袍,將柔順的青絲盤在頭頂,用絲帶綁得緊緊的,懸掛在腰間的荷包里中裝著數百枚焠了毒的繡花針,在衛和芳蓉的陪同下,前往西苑馬場。
安意到達西苑馬場時,陳玫玫已經來了,她穿著黑色的戎裝,頭發像男人一樣束在頭頂,威風凜凜地高居馬上,宛若一個即將出征的女將軍。
「不好意思,讓陳姑娘久等了。」安意拱手道。
「沒有久等,我也是剛來。」陳玫玫笑了笑,看著衛,「這位是?」
「這是我舅舅,我出門不喜歡多帶人,母親不放心,就讓舅舅陪著我。」安意笑道。
「哦,了解。」陳玫玫感同身受點點頭。
安意笑了笑,「我們進去吧。」
進入馬場,到了跑馬的場地,安意問道︰「我們要怎麼比?」
「騎馬繞場跑二十圈,最先跑完者為勝,以鑼聲為號。」
安意看著站在不遠處,提著銅鑼的婢女,「好。」
兩人拍馬站到起點,陳玫玫正顏道︰「安姑娘,我和人比試,從來都是全力以赴,我是不會讓著你的。」
安意淡然一笑,「既然是比試,自當全力以赴,我不需要你讓著我。」
「那麼,我們開始吧!」
「我們開始。」安意拉緊韁繩,雙腿夾住馬月復。
婢女敲響了銅鑼,兩人騎著馬,象離了弦的箭一般飛馳出去,衛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芳蓉的目光則緊緊跟隨著安意。
一圈,兩圈,三圈……
十圈很快跑完了,就在這時,幾個人騎著馬過來了。
「舅老爺,卿奚來了。」芳蓉皺眉道。
衛看了過去,跟在卿奚身後的是李谷雨,微眯了眯眼。
卿奚在離衛不遠的地方,勒停了馬,冷冷地注視著在比試的兩個人。
兩人騎的都是千里良駒,但是陳玫玫的騎術要好過安意,安意的馬始終超不過陳玫玫的馬,只能緊緊地跟在她的後面,二十圈跑完,安意輸陳玫玫半個馬身。
安意看到了卿奚,眸色微凝,原來陳玫玫是替卿奚做事的,這個卿奚好本事,京城第一美愛慕他,京城第一丑幫著他。
「安姑娘,你不錯,厲害。」陳玫玫贊道。
「我輸給你了,還厲害啊?」安意勾唇一笑,笑不及眼底。
「我跟人比賽騎馬,把她們甩得遠遠的,只有你,緊緊跟在我後面,僅輸我半個馬身,這樣還不算厲害嗎?假以日時,你必能贏我。」陳玫玫道。
「安姑娘不僅騎馬厲害,她使毒更厲害。」卿奚冷笑道。
安意抿唇不語,毒下得那麼巧妙,事後診脈也發現不了,他是怎麼會懷疑到她的?應該是有人告訴了他,京中知道她會用毒的人,就那麼幾個,跟卿奚走得近的人,就只有白無名一個。
「安姑娘為何不說話?是不是敢做不敢當?」卿奚拍馬朝安意走去。
衛和芳蓉的馬剛走了兩步,就被卿奚的隨從給攔住。李谷雨看了衛一眼,拍馬緊跟在卿奚的馬後。
「你要做什麼?」陳玫玫抖了抖韁繩,讓馬走到安意的前,攔住逼近的卿奚。
「這事與你無關,滾開。」卿奚厲聲道。
「安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想找她麻煩,先要問問我準不準?」陳玫玫用馬鞭指著卿奚,「別人怕你卿家大公子,我陳玫玫可不怕你。」
安意微蹙眉,這兩人一個扮紅臉,一個扮黑臉,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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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一直在醫院照顧媽媽,沒有時間碼字,今天下午終于給她幫好出院手續,接下來的更新會正常起來。謝謝大家不離不棄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