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珍一行人穿過重重院落,便看到了大殿前面的幾顆碩大無比的菩提樹,菩提樹下聚滿了前來上香的百姓,她們手提籃子,籃子里裝滿了供奉佛祖的香燭果品等。(鳳舞文學網)百姓們圍站在菩提樹下,卻並不上前,只是站在一旁竊竊私語。隔著重重人群,陸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得踮起腳尖努力透過人群間的縫隙朝里面觀看,卻隱約見得一層層薄薄的素紗飛舞,有清風徐來,吹起素紗的一角,露出層層素紗中席地而坐的絕子,那女子穿的是一身紫色華裳,伴隨著清風陣陣,梵音裊裊,筆走龍蛇的抄寫著什麼,待陸珍細看,才不由一驚,只見那女子赫然就是妙音易容過後的‘墨婉伊’。
陸珍等人停下駐足觀看了一番,發現妙音扮起墨婉伊來像模像樣,若不是真身在此,他們都不會看出素紗里的女子竟然是妙音假扮。現在已近辰時,大殿旁的小沙彌立刻敲響了佛鐘,當當的鐘聲響起,圍在菩提樹下的百姓紛紛停止觀看,轉身進入大殿,她們雙手合十,平舉在胸前,然後平撲在蒲團上,口里念念有聲。殿中香煙繚繞,前來佛前跪拜的香客絡繹不絕,住持並寺中幾位得道的高僧都留在了殿中主持,殿外菩提樹下抄寫著經書的‘墨婉伊’則一時間清淨了許多。
陸珍和墨婉伊相攜著在殿中對著高高在上一臉慈悲相的佛祖拜了幾拜,才跟著人群慢慢退出殿中。耳畔鐘聲不絕,聖安寺的佛鐘晨暮會各敲一次,每次緊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緊不慢再敲十八下,如此反復兩遍,共一百零八下。每次敲鐘的時候都是大殿中香客最多的時候,有「鐘聲聞,煩惱輕,智慧長,菩提生,離地獄,出火坑,願成佛,度眾生。」的說法,墨婉伊選擇讓妙音在這個地方假扮她抄寫經文,其目的,陸雲衍一行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些人才不敢輕舉妄動,加以試探。同時,也是全了她為百姓祈福的說法,最後則是以自己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為他們的離開和未來三天的安排制造機會。
直到一百零八聲的鐘聲響完,人群才慢慢退出大殿,墨婉伊和陸雲衍相視一眼,彼此都心領神會。陸雲衍閑庭漫步般的走在人群中,君流玉則跟在陸雲衍身後不緊不慢的距離,與齊璉威和齊宇一同混跡在人群中出了聖安寺。之後又各自分散,確定無人跟蹤,才直奔風月閣。陸珍和墨婉伊跟著一眾上香的女子出了寺廟,立刻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月兌下了身上的女子服飾,露出里面穿著的男子長袍,又各自為對方挽了發,再易容成面貌清秀的男子,才不疾不徐的往風月閣趕。
風月閣內,舞月台上,有一曼妙女子清顏白衫的跳著驚鴻舞,那女子青絲墨染,水袖飄逸,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若仙若靈,美輪美奐。伴隨著陣陣清雅的琴音,那女子不停的旋轉著舞步,層層疊疊的裙擺被她舞成了一朵盛開著的海棠花,台下坐著的男子紛紛為她拍手叫好。墨婉伊和陸珍隱在人群中,一邊看著舞蹈,一邊觀察著台下的眾人,終于在一個角落處找到了易容後的陸雲衍。墨婉伊和陸珍相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了一抹促狹的笑意。
「這位公子長的可真俊啊,就是不知道性別男,喜好是不是也是男啊。」墨婉伊一撩長袍,自行坐在了陸雲衍的旁邊。一雙眼精光四射的看著一副書生模樣打扮的陸雲衍,臉上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對呀對呀,這位公子長的好生俊俏啊,瞧瞧這小臉女敕的,跟剛做出來的豆腐似的,看著就想吃呀。」陸珍圍著陸雲衍轉了一圈,也跟著搭腔。一邊說還一邊上下打量著陸雲衍,不時嘿嘿的笑上兩聲,臉上笑容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陸雲衍輕不可見的皺了眉,仔細的看了兩人一眼,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又是在跟自己說話後,不由在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他就不扮書生了,扮個江湖俠客多好,遇到這種場景,直接拔刀嚇嚇他們,也就沒事了。偏偏現在自己是書生打扮,那他就只能裝作害羞小白兔,然後一張嘴全是之乎者也……陸雲衍心中默默流著淚,眼波流轉間,心中打定了主意。
「咳咳,兩位兄台,小生只是路過此地,偶然听得這里才藝雙絕之人不少,小生一時好奇,才進來看看……額,兩位兄台來此想必也是為了這個目的,不如你們專心看台上的女子跳舞吧……」陸雲衍小心的措辭回話,心中卻在月復誹又遇到兩個斷袖癖,一邊哀嘆自己倒霉,一邊又希望這兩個怪人別再跟他說話了,不然他真忍不住掀桌吼過去,你們兩個大男人與我一個大老爺們說這些這像話嗎!
「台上的女子有什麼好看的,依我看,還是仁兄你比較好看。」墨婉伊輕飲了一口茶水,憋了一眼極力隱忍的陸雲衍,心中很是歡快。原來捉弄人的確很好玩啊,尤其是陸雲衍這種不擅長隱藏表情的人來說。
「兄台,你今年貴庚?」陸雲衍握了握拳,盡力擠出一個看上去還算和善的笑容。
「不多不少,比你大一點,你可以叫我們哥哥。」陸珍搶先回答道,末了,對著陸雲衍眨了眨眼。陸雲衍心中一抖,瞬間身上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怎麼看這兩人都不像好人,皮膚白皙,語氣輕佻,笑容猥瑣,眼神奸詐,莫非,這兩個是喜好豢養孌童的權貴子弟?陸雲衍眼眸微眯,心中有了主意。
「兩位兄台是洛陽人士?」陸雲衍擠出一抹淡笑溫言詢問。陸珍和墨婉伊相視一眼,都有些好奇陸雲衍現在在想什麼。
「自然不是。我兄弟二人路過此地,听說這里美人如雲,也就一時好奇進來看看。想不到這話果然說的在理,如兄台這般的美人,的確是罕見啊。」墨婉伊笑意盈盈,雙眸似水含煙,雖然頂著一張清秀的男人面容,但多少還有些女氣。
美、美人?他們說他是美人?陸雲衍嘴角抽了抽,眼里滿是難以置信。他如果沒記錯,他雖然易容成書生模樣,可長相也只是普通啊……這麼平凡的臉在他們眼里居然是美人?還賽過風月閣色藝雙絕的女子?陸雲衍越想越覺得這兩個人腦袋不正常,不僅喜歡男人,眼神還不好……
「咳咳,子曰……」曰個什麼呢?陸雲衍搖頭晃腦,準備把這個書生身份扮的像樣些,奈何這些年夫子教的東西他都沒怎麼听進去,如今,是怎麼曰都曰不上來了。
陸珍和墨婉伊紛紛轉頭看著似有話說的陸雲衍,卻半天也沒等到下文,反而陸雲衍一臉尷尬之色的看著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墨婉伊心下大奇,難道二哥有什麼話不便說出口?又生生咽了回去?墨婉伊轉眸看向陸珍,陸珍聳了聳肩,小嘴一咧,笑的有些猥瑣。
「美人,你這是嬌羞了麼?哎呀呀,像美人你這樣被幾句話夸得含羞帶臊的人還真是不多見啊。大爺就喜歡你這樣的!」陸珍趴在桌面上,使勁瞅著低著頭的陸雲衍。陸雲衍聞言臉色一紅,也不知是羞紅的還是氣紅的。
「兩位兄台,听說這後院風景不錯,既然兩位能與小生相識一場,不如一起結伴去游玩一番如何?」陸雲衍擠出一個微笑向兩人示好,眸中卻有危險的光芒在閃爍。陸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墨婉伊,墨婉伊回以一笑,點了點頭。
「好呀好呀,到時候美人你可不要害怕呀。我們兄弟二人會好好陪你‘游玩’一番的,保證不會亂來喲。」陸珍眨眨眼,笑的很是歡快。看在陸雲衍眼中,卻只覺得這人不止猥瑣,還很邪惡,更多的卻是惡心……
「嗯,那就先謝謝兩位兄台美意了。」陸雲衍繼續維持溫良無害的形象,心中卻在盤算著待會到底怎麼對付兩人好。陸珍只覺得好玩,一路上跟在陸雲衍身後,還不時調笑兩句,心情很是歡愉。墨婉伊走在最後,一雙眸子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閣中的眾人,心中微微覺得奇怪。怎麼看,這閣中的客人也都太多了點,雖然這里是天下第一閣,客滿為患也不覺得稀奇,可若是如這般,台下聚滿了人,連過往通行都成問題,走道上樓梯上也都聚滿了人,雖說都是在談論哪個女子的琴藝好,哪個女子的舞姿好,但墨婉伊還是覺得奇怪。似乎這一切都是有意為之,而且從她們進來起,就不時有人打量她們,目光里都是探索的意味,像是在找尋什麼人。讓她和陸珍不得不借助假意調笑搭訕陸雲衍,以避開那些人探究的目光。
陸珍一路戲弄著陸雲衍,陸雲衍都一一應答,似乎並未不渝,但墨婉伊卻知道,在不知道她們身份的情況下,將人帶去後院,還是對他有所企圖的人,目的怎麼都不會太簡單。
「到了,兩位兄台覺得這里景致如何?」陸雲衍唇角微勾,綻出一抹溫良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陸珍心下覺得奇怪,隨意瞟了瞟四周,努了努嘴。
「還沒有美人你好看。」陸珍淡淡出聲,神色有些失望。陸雲衍點了點頭,並未發怒。
「兩位可是權貴家的公子哥?」陸雲衍又問,陸珍憋了一眼墨婉伊,搖了搖頭。
「不是。我們兄弟二人就是普通人,月復中墨水不多,家境也是一般。不過,我們最大的愛好便是看你這樣的美人。」陸珍沖陸雲衍拋了個媚眼,陸雲衍身子一抖,卻很快鎮定下來。四周看了看,確定除了他們以外再無別人的氣息,陸雲衍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是權貴,那日後也就不會有什麼麻煩,又不是洛陽人,對此地應該也不熟悉,看來,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招待’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