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伊推門出去,明亮的光線立刻照在了她的身上,她懶懶的眯了眯眼楮,有些享受這種暖暖的感覺。(鳳舞文學網)
「你的師妹我會命人立刻醫治,也希望你言而有信,別讓我等太久。」墨婉伊淡淡開口,葉七緋卻沒有立刻回答她。
身後、是冗長的沉默。
墨婉伊走了兩步,回眸朝屋內看去,只見屋內有著少許光亮,但因為門並不是全開,半開半掩間,她看見了那個一身黑衣坐在陰影中的男子,他神情冷峻,面容俊美,但此刻卻似乎沒有了生機,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仿佛整個人都與屋中那些死物融合在了一起。
「你這樣,很像當初的我。」墨婉伊突然出聲,臉上沒有了慣有的笑意,她眸色溫柔的看著屋內的葉七緋,葉七緋也在听到這句話後抬眸看她,兩人視線在空氣中觸踫,誰都沒有躲開。
「不過,我沒有像你一樣立刻就放棄了希望。日復一日的等待,我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你能想象我等待了多久嗎?呵呵。你肯定想不到,任何人都想不到。我等了很久很久,幾乎快有一生的時間……但是,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即使再難熬,我也從未放棄過,從未。」墨婉伊目不轉楮的看著葉七緋,見他臉上微微有了一絲松動,才微微笑了笑。
「你等了多久?」他輕聲開口,聲音很是低沉,若不是墨婉伊習過武耳力過人,定然听不到他那猶如呢喃般的低語。
「你猜。」墨婉伊嫣然一笑,表情有些調皮。她的身影完全暴露在陽光下,整個人身上都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坐在昏暗處的葉七緋只覺得此人渾身上下都仿佛發著光,看上去是那麼的虛無縹緲遙不可及。
葉七緋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猜不到。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說多是錯,多說是劫。」墨婉伊雙手背在身後,身子微微前傾,含笑言道。
說多是錯,多說是劫?葉七緋心中反復思索著這句話,看著墨婉伊的神色有些復雜。
「世間人,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猶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墨婉伊又說了一句佛語,見葉七緋似乎有所頓悟,滿意的點了點頭。
許久,葉七緋才再次抬起頭看她,唇邊有了一絲涼涼的笑意。
「多謝。」他如是說。
「嗯。」她點點頭,轉身離開。清瘦的身影顯得有些單薄,葉七緋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這個人身上有如一團迷霧籠罩,看不真切。
葉七緋一直呆呆的望著墨婉伊的背影出神,墨婉伊似有所察,即將邁出小院的步伐一頓,隔著不大不小的庭院,她回眸看他。
「你武功不錯,但若是這樣一直不去改變,你永遠都只能是個殺手。」她語氣淡淡,從容自若。
葉七緋听了愣了愣,有些詫異她會如此說。
「難道你想一直受制于人?」她挑眉詢問。
「不想。」葉七緋輕聲吐出幾個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墨婉伊卻依然能清晰的听到他想表達的意思。不想,自然是不想的。這世間原就沒有誰願意受制于人,只是迫于身份所致,不得不如此。
「你在閣中地位如何?人緣如何?可信可用之人又有多少?閣主武功如何?你的武功比之他又如何?」墨婉伊一連串的發問逼的葉七緋有些喘不過氣來。他雙眼驀然睜大,身子顫了顫,腦海里反復閃現墨婉伊問的那些話,嘴唇緊抿,神思有些恍惚。
若說開始他只當是墨婉伊在鼓勵他改變,此刻卻是全然不這麼想了。地位,人緣,可用之人,他和閣主的武功,看似只是隨口一問,但他卻听懂了她話中的玄機。就好比有人問一個王爺,你在宮中地位如何?在眾兄弟中人緣如何?可以用來助你起事的人又有多少?皇帝的勢力如何?你和他比可有勝算……這一連串的問話分明只是為了說明兩個字、奪位!
葉七緋眉頭緊皺,心中慌亂如麻。墨婉伊的話似一把尖刀一樣直插在了他心底,逼的他不得不重視。腦海里仿佛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輕聲念著殺了他吧,殺了他吧,這樣你就自由了……
「小姐,事情已經辦好,是否現在就回去?」吳江站在院外,輕聲詢問著已經走到門口的墨婉伊,墨婉伊點了點頭,與吳江一前一後出了蕭家的醫館。身後,葉七緋獨坐在房里,神思游離,久久不語。
「吳管家,蕭家那邊怎麼說?」馬車內的墨婉伊突然開口,吳江微愣,卻是立刻反應過來墨婉伊所問何事。
「小姐,蕭家說一切隨小姐心意。至于那個女子,老奴已經傳話給蕭家讓他們立刻醫治了。」吳江恭敬的回話,不敢有絲毫懈怠。
「嗯。有勞吳管家了。」墨婉伊輕聲開口,吳江道了句不敢,之後再無人說話。馬車圍著洛陽城繞了數圈,確定無人跟蹤後才方向一轉,駛入了蘇家別院。
「婉姐姐,你都去哪了?珍兒一大早起來就沒看到你人影了……」陸珍不知從哪竄出來,一下子就竄到了墨婉伊面前,墨婉伊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安撫著。身後吳江揮了揮手,立刻有人將馬車停在了後院里。
「珍兒,二哥他們現在在哪?」只剩兩天了,她們必須抓緊時間才行。
「二哥他們啊,都在後廳等你呢,就我閑不住,先過來找你了……」陸珍小聲的嘟囔著,墨婉伊見狀,哪有不明白她心思的。這小妮子八成是怪她沒有帶她出去玩呢……
「好了好了,別不高興了,等會我就帶你出去。」墨婉伊捏著陸珍的小臉,耐心的哄著嘴巴嘟的老高的某人。
「你說的哦!不準反悔!」陸珍心中一喜,雙眼靈動的望著墨婉伊,墨婉伊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暗覺得好笑。這個珍兒,還真是什麼時候都精力十足啊。
「婉姐姐,不準耍賴哦。」陸珍和墨婉伊走在一起,還不忘再叮囑一句。
「知道了,小青蛙。」墨婉伊無奈的搖了搖頭,陸珍卻一臉好奇。
「小青蛙?哪里有小青蛙?婉姐姐快說,我好去抓來一只玩玩。」陸珍搖晃著墨婉伊的手臂,一雙美目卻不時的瞟著四周,卻都沒有發現哪里藏著一只小青蛙。
「噗、」墨婉伊看見陸珍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住噗笑出聲,身後跟著的吳江也是一臉的忍俊不禁。
「婉姐姐!」陸珍狠狠的咬著這三個字,神情頗為氣憤。若說開始她是沒反應過來,如今見墨婉伊笑成這樣,吳江也是一臉憋不住的笑意,她哪里還不明白墨婉伊這是在說她呢。
「好了好了,陸女俠!」墨婉伊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登時就討好的喚了一聲陸女俠,陸珍聞言心情稍稍有些好轉,但臉上依然有些氣憤的神色。
「陸女俠,等會可是有很多很重要的事需要你親自去辦呢,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墨婉伊正了神色,一臉嚴肅的對陸珍說道。
「什麼事情?」陸珍聞言立刻來了精神,小臉滿是好奇,一雙大眼眨巴眨巴的看著墨婉伊,活像有誰拿著兩把小扇子在墨婉伊面前扇個不停。
「那你不生氣了?先跟我去找二哥他們,我們再商議今日如何行動。」墨婉伊扯了扯陸珍的衣袖,陸珍聞言哼了一聲,猛地別過臉去。墨婉伊也不介意,只是慢慢放緩了腳步,馬上就有人急的跳了起來。
「婉姐姐!你到是走快點啊,我還等著去做‘大事’呢!」陸珍急的直跳腳,小臉都皺成了干巴巴的橘子皮。
「不生氣了?」墨婉伊歪著頭,有些揶揄的問道。
「嗯……」陸珍答的有些心虛,末了,想到什麼似的,猛地挺起胸膛,一副英雄歸來的模樣。
「自然不生氣了,我陸女俠是誰啊,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就生氣。」頓了頓,又道︰「我可是女俠肚里能撐船,不止能撐船,我還能蓋個大房子呢……」陸珍一臉神氣的說道,言到高興處便手舞足蹈,眉開眼笑。
吳江一直默默跟在兩人身後不遠處,自然听的清楚兩人的對話,心中頗為感嘆。這兩人一個聰明伶俐,精于謀算,一個單純活潑,靈動可愛,若都是老爺的子女,那該有多好。
三人一路行至後廳,里面坐著的幾人立刻將目光投向進來的三人,陸珍吐吐舌頭,找了個位置坐下。墨婉伊也隨後落座,吳江卻是站在了墨婉伊身後,等候吩咐。
「吳管家,你也坐吧。今日的行動,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墨婉伊柔聲開口,吳江沒有推辭,點了點頭,坐在了墨婉伊下方的位置。
「二爹爹,我們還有兩日的時間,這兩日內我們務必要找到瑾王。關于那幕後的第三個人,我現在已經有了些眉目,相信這幾天便能知道對方的身份。」墨婉伊話落,陸珍就忍不住驚呼出聲。
「婉姐姐,你怎麼打探到那人的身份的?不是一直都查不到嗎?」這個問題正好也是齊璉威幾人想問的,此刻陸珍問了出來,他們也就安心坐著听墨婉伊解釋了。
墨婉伊遂將與葉七緋的交易一字不落的告訴幾人,卻唯獨省去了最後告誡葉七緋奪位的事。這事在他們看來,定是難以接受的,若是聯想到皇位的爭奪,只怕又會生出諸多是非。
「姑娘還真是不放過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啊。」君流玉嘖嘖出聲,有些感嘆,話里卻也有些不客氣。
墨婉伊神色淡淡,並未動怒,反而陸雲衍和陸珍先生氣了。
「斷袖怪你給我閉嘴!」
「小白蘭你不準說話!」
陸珍和陸雲衍齊聲開口,極有默契的表達了相同的意思。在座的幾人中反應最大的便是君流玉和吳江。
吳江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但臉色有些難看。
君流玉抽了抽嘴角,額上滿頭黑線。小白蘭?這是在說他?君流玉嘴唇張了張,正準備說話就被陸珍哼的一聲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