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珍眼觀鼻鼻觀心,雙眸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眼初夏和靈兒,心中暗暗苦惱。(鳳舞文學網)完了完了,這兩個小丫鬟根本是等著她們先走,不敢有絲毫的逾越嘛,這下可怎麼辦,她們根本不知道淳綰離的房間在哪啊……
墨婉伊見兩人不動,神色恭謹的站在一旁,心下了然。雖然同是丫鬟,但大丫鬟還是與小姐的貼身侍婢有所區別,況且這小姐還不是別人,明著是風月閣的閣主夫人,實則是未來的瑾王妃,這些小丫頭又是個有眼力勁的,哪能在這時候逾越了半分去。
「初夏,靈兒,你們托盤中裝的可是廚房剛做好的桃花酥?」墨婉伊柔聲詢問,神色淡然,看不出半點不對之處。
「回稟姐姐,閣主見小姐近日沒有什麼食欲,特命廚房做了這新鮮的桃花酥,又說若是吃多了容易膩,便又吩咐廚房炖了一盅上好的血燕,給小姐滋補身體。」初夏恭謹的回著話,話落,頭微微低著,以示恭敬。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陸珍與墨婉伊相視一眼後唇角邊淡淡的笑意。
「這血燕極其珍貴,對身體是有極大益處的,但需趁熱吃才好。還有這桃花酥,既然是新做的,那想必是極新鮮的,如今你二人從廚房到這里耽擱了這麼久,現在還在這里磨蹭什麼,還不速速送去給小姐食用。」墨婉伊眼眸中帶了一抹厲色,聲音也不如剛才柔和。初夏和靈兒心中一驚,神色有些慌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站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快快先送去給小姐品嘗。這時候就不要講究這些個勞什子的規矩了,你們先走,在我們前面也無妨。」墨婉伊揮了揮手,神色有些惱怒,兩個小丫頭見狀,當即點頭稱是,誠惶誠恐的望了一眼面帶怒容的墨婉伊,立刻腳步匆忙的走了。
「婉姐姐,你真厲害。一下子就擺平了這兩個小丫頭,還可以讓我們知道淳綰離究竟在哪里。」陸珍大眼撲扇,一副我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表情。
「你呀,只要遇事沉著冷靜,不要慌張,靜下心來,總會想到辦法的。」墨婉伊話落,陸珍就驚呼一聲,似是想到了什麼。
「啊,我知道了,這就是婉姐姐你說的隨機應變的含義!」陸珍歪著頭,大眼骨碌一轉,總算想到了墨婉伊是在告訴她怎樣才是隨機應變,不正是遇事不慌,處變不驚,然後觀察周圍的情況,再靈活應對,找尋一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嗎。
「知道還不行,你要真能做到才好。」頓了頓,墨婉伊看了一眼那兩個小丫頭離去的方向,估模了一下距離,才囑咐陸珍趕緊跟上。
「婉姐姐,她們一下子走的這麼快,就好像後面有鬼在追一樣,你說好不好玩?」陸珍小聲對著墨婉伊說道,墨婉伊愣了愣,唇角有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可不就是有鬼在追麼。」話落,朝陸珍瞥了一眼,陸珍恍然大悟。她差點忘了,婉姐姐曾經是鬼,那現在可不就是有鬼在追麼……
陸珍吐了吐舌,沒有再說話。兩人緩步跟著兩個小丫鬟的腳步,穿過一處茂密的竹林,又到了一個種滿了各種蘭花的院子,穿過前廳,又拐了幾道彎,才來到一處雅致的居所,上書「築玉樓」三字。
朱紅的大門敞開著,只隱約見得里面裝飾很是高雅,卻沒見到人影。到是先前遇見的初夏和靈兒守在了門外。墨婉伊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兩人,便與陸珍緩步進了房間,心中隱隱有些忐忑。
只見靠近軒窗的地方斜倚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月白長裙,袖口處和裙擺處都用絲線勾出了朵朵素雅的蘭花。青絲如墨,只斜插了一支碧玉簪用來綰起少許青絲,顯得有幾分隨意卻又不失典雅。
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眸光流轉間,引得滿室生輝,好一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人兒。
墨婉伊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腦海里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看來此人就是風月閣四大花魁之一的淳綰離,也是她們要找的那位準王妃。陸珍看著斜倚在軟榻上,安靜的看著書的淳綰離,有些好奇,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然能引得堂堂瑾王為了她力排眾議也要以正妃之禮娶之。此刻她就那樣安靜的坐在那里,周身散發著祥和溫柔的氣息,讓人不忍打擾。
她就在她們面前,但此時此刻,墨婉伊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雨蘭,你回來了?我要的書你拿來了嗎?」軟榻上的女子悠悠的開口,吐氣如蘭,極是好听。
「嗯。」墨婉伊輕輕的應答了聲,沒有再說話。面前的女子不同于那兩個小丫鬟,不會輕易被她糊弄,更不會听不出她聲音的破綻,所謂多說多錯,此時此刻,還是少言慎行的好。
「哦?拿來我看看。」淳綰離微微抬眸,縴縴玉指朝著墨婉伊手中的書指了指。
「是。」墨婉伊低聲應答了聲,挑揀了一本《玥絕書》遞給淳綰離。淳綰離伸手接過,隨意翻了翻,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著,翻了幾頁,她才又出聲與墨婉伊交談。
「雨蘭覺得這本書如何?」她沒有抬頭,眼楮還在看著書本上的字,但墨婉伊卻覺得好像有一道無形的視線投在了自己身上。陸珍踮起腳尖瞟了瞟淳綰離手中的書,字她是認得的,但這本書她沒看過,自然也就不知道里面的內容,更不用說指望她說出一些獨特的見解來幫助墨婉伊了。陸珍皺著眉頭偷偷看著墨婉伊,心中祈禱她一定要答上來。
墨婉伊微低著頭,心中思索著這個叫雨蘭的小丫鬟是否識字,又是否看過這些書,月復中才華如何。再沒有確切的答案前,她不敢貿然回答。
許久,墨婉伊都沒有說話,淳綰離不由合上了書本,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墨婉伊。墨婉伊搖了搖頭,表示說不上任何見解。
「雨蘭今日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平時問你有什麼看法你不是說的頭頭是道嗎?」淳綰離合上書本,含笑看著墨婉伊。墨婉伊心中一動,難道這個雨蘭也是懂些文墨的?淳綰離目光灼灼的盯著墨婉伊,大有她不回答她就這樣一直追問下去的意思。
「《玥絕書》所記載的內容以天啟末年至乾元初期六國爭霸的歷史事實為主干,上溯遠古,下迄鳳國,旁及諸侯列國,對這一歷史時期六國地區的政治、經濟、軍事、天文、地理、歷法、語言等多有所涉及,被譽為「地方志鼻祖」。小姐才思敏捷,學識淵博,讀這種精妙絕倫的好書自然是極好的,粗粗陋見,小姐莫要見怪。」墨婉伊斟酌著開口,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安。她隱隱覺得,這個女子,比她想象中要聰明許多。
淳綰離沒有說話,只是很認真很專注的看著墨婉伊,墨婉伊神色如常,並沒有因此而有不自然或者驚慌的神色。但一旁的陸珍卻覺得有些難受了,她的心跳的很快,淳綰離此刻的舉動讓她感到很不安。
房里的三人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仿佛凍凝了一般,泛著窒息的冷意。
半響,淳綰離才斂了笑意,她從軟榻上起身,站在墨婉伊身前,淡淡的開口。
「你是誰?」
話落,墨婉伊微微心驚,陸珍有些怔愣,兩人相視一眼,心中都是一沉,看來淳綰離已經懷疑她們的身份了。
「雨蘭做了我的侍女五年多,我從不知她竟然懂得識字,還能有如此見解。」
「你剛才就已經知道我不是你的侍女?你在試探我?」墨婉伊柳眉微挑,神色中帶了一抹了然。難怪她方才那般看著她,一直等著她的回答,卻回來是為了更一步確認她到底是不是雨蘭。
「是。從你進來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雨蘭從不會那樣打量我,既然是取了書來,那也該是第一時間送到我手中,而不是等著我開口,況且,她素知我的習慣,不喜人打擾,都會與初夏她們一道守在門外,等候吩咐。」淳綰離緩緩道來,末了,微微笑了笑。
「你掩飾的很好。」她柔聲言道,但這話此刻听來卻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掩飾的再好,不也是露了破綻麼。
「不止如此,若是僅憑這些,你不會如此確定才對。」墨婉伊直視淳綰離的雙眸,兩人視線相交,彼此都在透過眼楮探索對方的心理。
「雨蘭不識字,所以從來都是隨手拿一本遞給我,自然不會像你一樣仔細挑揀一番,再選出適合我看的書。」淳綰離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因為闖進了陌生人而有任何慌張,若不是她有足夠的把握她們不會傷害她,那就是有足夠的自信她們傷不了她。
「原來這就是你詢問我覺得這本書如何的原因,我的回答也讓你更加確信我不是你的侍女。」墨婉伊微勾唇角,眸中有了絲淺淡的笑意。
如此聰明又心思細膩的人,能讓瑾王動心,也不足為奇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是誰了嗎?」淳綰離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緊盯著她的陸珍,最後將目光對準了墨婉伊。
「長安,蘇家後人。」墨婉伊輕聲吐出幾個字,淳綰離聞言有些驚愕,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人居然會是長安蘇家的後人,四大家族之一的蘇家,這是個什麼來頭淳綰離自然清楚,只是不知這蘇家人又如何找上了她?難道與最近閣中無緣無故出現諸多江湖人有關?
「我听說蘇小姐正在聖安寺抄寫經書,為百姓祈福,那此時此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淳綰離心思一轉,有了些疑惑。這些天外面都在傳蘇家小姐在聖安寺,許多人都去了聖安寺只為一睹蘇仙子風采,那她又是如此出現在這里?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