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姨娘要動什麼手腳,烏攸不確定,因為她很快被一件事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鳳舞文學網)
安瀅的生辰,半個月後就要到了,及笄之年。而作為她的哥哥的女人,病愈了的烏攸必須得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這個生日很微妙啊,及笄之年,盤上頭發,就可以嫁人了。
也不知道誰能入了這個心高氣傲的小姐的法眼?
在安瀅的宴會上,可能要邀請本城的不少商賈之家的貴婦,算是變相地給安瀅開一個小型的相親會,幾個女人聚在一起,合計合計哪家的小子長得不錯,哪家的小子才學夠高,把這些信息再匯總匯總,拉出個名單來,再由安老夫人甄選。
這些保媒拉縴的事情怎麼著也輪不著叫烏攸來操心,她只需要負責把自己的禮單排好就行。
三房這一份禮是由祝姨娘和安榮禹合計著,一塊兒送出去的,不過每個姨娘也該有一份自己的心意才是。
烏攸早早地計劃好了,送一個紅酸枝嫦娥奔月首飾盒鏡箱,幾件昂貴的首飾也就罷了,反正烏攸有心理準備,自己送的東西,十有*會被安瀅隨手打賞給丫鬟,搞不好連她小廚房里掏爐灰的小丫鬟還能得一串瑪瑙珠子呢,自己送得多了,八成給自己添的堵也更多,只要在意頭上過得去就行。
這些天,烏攸的病好得差不多了,為了加快康復,她每天都會去後院的花園里溜溜彎,林回今也會尾隨在她後面,曬曬太陽什麼的,小日子愜意得很。
然而……愜意的日子里,總有人沒事兒來送臉找抽。
某天,烏攸在院子里逛的時候,意外地看見了一個生面孔。
他是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卻作一副大人的扮相,手里拿著一柄折扇,正在讀影壁上的文字,他身著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團花長袍,讓他多了幾分讀書人的儒雅之氣,但如果光看他的背影的話,他也只是一個沒長大的小正太罷了。
烏攸在看到他的背影的時候就覺得眼熟,正在琢磨這家伙是誰,林回今就悄悄地伏在烏攸耳邊嘀咕了一聲︰
「這誰啊,得有十一二歲了吧?還能進後院?萬一沖撞了女眷怎麼辦?」
烏攸白了他一眼,要說「沖撞女眷」,這安府上下沒有比他林回今沖撞得更多的了。作為一個把不要臉的精髓貫徹到底的資深顏控,林回今的最愛就是對來往的丫鬟評頭論足,然後搞一個排行榜,按照氣質、身材、相貌種種要素,把他所能見到的各種稍微有點兒姿色的女性分門別類,做成一個小冊子,其性質和集郵差不多。
不過也是有不同的,林回今雖然毫不掩飾地展現自己對于各類女性的喜愛,但也僅限于在嘴里佔佔便宜,從來沒有付諸實踐過。
烏攸一面在心中吐槽著林回今,一邊留意打量著白衣少年的背影。
越看越熟悉呢。
烏攸正忖度著,那白衣少年便轉過臉來,正好和烏攸四目相接。
在四目相踫的瞬間,烏攸立即就從原主的記憶里把這個人的影像挖掘了出來。
烏攸愣住了。
這這這……不就是那誰嗎?
上一世原主烏娘之所以會死,說到底,就是讓這個小子鬧出來的事情!
不,準確來說,是這個叫蘇公甫的小子和祝姨娘合謀,一起陷害了她!
上一世,烏娘也是在安瀅的生辰前夕,在後花園里瞎逛的時候,踫上了蘇公甫。
只不過,當初的烏娘,正被不祥之名纏身,一臉的淒風苦雨,遠沒有現在的烏攸這般閑適自在。
這蘇公甫,是祝姨娘的親表弟,是來走親戚的,據說是個風雅之人,听說安府後院有一片極佳的園林,心向往之,祝姨娘也一向疼愛這個懂事的表弟,便破了個例,放蘇公甫去後花園轉轉。
就這樣,上輩子,一腦門子官司的烏娘和蘇公甫,便這麼「巧合」地撞上了。
要叫烏攸說的話,巧合個溜溜球!
祝姨娘的表弟,還是親表弟,听著就透出一股濃濃的可疑勁兒好嗎!?上一世的烏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里有坑,坑里還有水,居然會主動湊上去詢問,給了蘇公甫以可乘之機。
這個蘇公甫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著天真無邪,婬歌艷詞一套一套的,當然,在上一世的烏娘看來,這是蘇公甫油菜花的表現,
而叫烏攸來說,就是︰你對一個已婚婦女,吟誦「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這樣的詩句,是想要干什麼?難不成是在單純地詢問她眉毛的畫法吧?
這樣的說法,還是騙鬼去吧!
結果,上輩子的烏娘信了,後來就變鬼了。
這也是烏攸對烏娘恨鐵不成鋼的原因之一。
人們都說,智商不夠,情商來湊,這烏娘的情商智商雙欠費,也難怪別人要撿著她這個軟柿子捏。
然而,這並不能構成害人的借口。
上一世,烏娘也只是和這個蘇公甫有一面之緣罷了,在她自己看來是如此,然而,對于早有安排的祝姨娘來說,這次看似不經意的「萍水相逢」,埋下的可是一顆定時炸彈,遙控器還握在祝姨娘手里,她想什麼時候按就什麼時候按。
和烏娘見第一面的時候,蘇公甫只是個十二歲的小少年,外人也說不了什麼閑話,可在六年之後,烏娘因為不祥而被安榮禹厭棄時,蘇公甫已經成長成了一個十八歲的精壯男人。
在天時地利人和都達成的時候,祝姨娘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戲碼按照祝姨娘的意願順利地推進著︰蘇公甫被祝姨娘請入了府里做客,臨近半夜的時候,祝姨娘買通了把守在烏娘的扶風院前的幾個婆子,叫蘇公甫潛了進去,並事先叫祝姨娘早就埋在扶風院里的釘子,即二等丫鬟翠蘿,在烏娘房間里的銀香球香料中添入了催情的藥物,烏娘在昏昏欲睡間,把蘇公甫錯認為了安榮禹,糊里糊涂地兩相纏綿起來。
原本在鋪子里忙活的安榮禹被祝姨娘尋了個借口找回了家,而作為祝姨娘黨的季姨娘,有意無意地提醒安榮禹好久沒有見過烏娘了,說得安榮禹這個二皮臉也有了三分愧悔之心,就想去看看這個被自己冷待了n久的姨娘。
結果可想而知,扶風院的後半夜,無比熱鬧。
烏攸哭哭啼啼地請求安榮禹的原諒,卻被安榮禹厭煩地一次又一次地踢開。
扶風院上下的丫鬟都被祝姨娘買通了,眾口一詞,都說是烏娘想要借勾引祝姨娘的表妹蘇公子而逃出安府,催情藥是烏娘自己下的,而原因呢?當然是因為在六年前,烏娘和蘇公子在後花園里見了一面,那個時候,烏娘就對這個十二歲的小公子「春心蕩漾」,更是在蘇公子每次造訪安府的時候,一有機會便對他「暗送秋波」,「垂涎三尺」久矣。只是蘇公子一直對她不理不睬,烏娘自始至終都是在不停地「用熱臉去貼冷」。
丫鬟們都說,烏娘因為不祥的罪名被拘之後,心思更不安份,天天吵著要讓蘇公子把她「接出府去」,奈何蘇公子對烏娘一向是「敬而遠之」,「禮數周全」,烏娘被迫才想出了這麼個下三濫的招數,企圖用身體貼住蘇公子。
她們事先就對好了口供,把炮火全部轉向了烏娘和她唯一的貼身丫鬟蜀葵,說是蜀葵去死乞白賴地求蘇公子來看看烏娘,說烏娘生病了,又被軟禁了,找不到大夫雲雲,蘇公子略通一點兒醫術,「被迫無奈」,還是求了祝姨娘,進了扶風院,沒料到一進房間,就著了烏娘的道兒。
誰能想到烏娘這麼「下作」「不要臉」呢?怪不得是暗門樓子里出來的髒東西,手段都如此骯髒。
在事發後,蜀葵被祝姨娘抓了起來丟到了柴房,使了幾劑藥,把嗓子藥啞了,無法為自己的主子辯護,而祝姨娘聲稱,是烏娘藥啞了蜀葵的嗓子,目的自然是為了銷毀人證。
四面楚歌的烏娘,抓著安榮禹的袍子苦苦哀求,她怎麼都想不通,當初的那個「良人」為何不肯信她,為何會用那樣看著牲畜豬狗的眼神看著她。
你既不信我,當初為何又要納我入門?
後來,安榮禹一聲令下,命手下小廝把烏娘投入扶風院的井中。
烏娘沒有掙扎,像一塊木頭一樣,被人像宰豬一樣,綁上手腳,倒提著丟入了井中。
當被井水淹沒的瞬間,烏娘想通了很多,以往許多想不通的事情,也都豁然開朗。
那個當年在後花園中偶遇、穿著月白衣裳的翩翩小公子,是一只不會叫,但是咬人不帶商量的狗。
烏娘對這個叫做蘇公甫的男子的恨意,僅次于對祝姨娘的恨意。
從回憶中醒轉過來的烏攸,面對著這個朝自己微微點頭,一副衣冠禽獸模樣的小公子,有種一巴掌糊上他的熊臉的沖動。
不得不說,蘇公甫是個天生的帥哥胚子,細皮女敕肉,唇紅齒白的,五官比有些個女人長得還精致漂亮。但說到底不就是個孩子,也不知道上輩子那些重口味的丫鬟婆子是怎麼想的。
春心蕩漾?
我呸,我又不是戀童癖,對著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我春心倒是怎麼蕩漾得起來?想想就尼瑪的罪惡。
不過,你既然像上一世那樣送上了門來,那你是不是,該把上輩子的帳連帶著算一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