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乞丐,要不到錢還死皮賴臉的住在廟里。(鳳舞文學網)」一個罵聲噴向縮在角落的二人。
「你!」李富貴本來就好些日子沒洗澡,為渾身的臭氣發愁,沒想到一進土地廟里,還被一堆乞丐欺負,一听這笑罵聲,他氣就不打一處來。想當年自己也算小富,現在卻落得比乞丐和淒慘,估計要是祖先知道了,一定會爬出來罵自己。
「別打架。」佟蔚藍拉了拉他的袖子,「乞丐也講階級之分的,咱們現在是最底層,當然受欺負了。」
「還有這種說法?還真沒听過。」
佟蔚藍看了看左右,大家都在眯著眼楮小憩,沒人看他們在干嗎,于是小聲道︰「嗯,你當然不知道了,其實不要小看乞丐,他們要是聯合起來,會形成一個大的社會性組織。」
「社會性組織?」李富貴沒听懂。
佟蔚藍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說的太深奧了,抓了抓小臉,換了一種解釋,「就是一種幫派,俗稱丐幫,他們可能成千上萬,散落在每個角落,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兒,各個都是萬金油。」
李富貴一听瞪大了眼楮,「這麼厲害。」
「還行吧。」佟蔚藍有點困了,就側著身子想迷瞪一會,剛閉眼,就感覺有人拽自己。
「好困啊,干嘛啊。」拍掉一個「熊掌」。
「阿藍啊,你說我要是當上丐幫幫主,是不是會很威風呢?」
「嗯,還行吧,那你得會降龍十八掌才行。」佟蔚藍已經漸入夢鄉。
「那是什麼?武功麼?」旁邊的人鍥而不舍。
「唔,唔。」
「你別睡,快給我講講這些。」
「不要啦,煩死了,我要睡覺。」
「切,小丫頭片子,肯定騙我的,我就沒听過什麼丐幫,什麼掌。睡死你得了。」
「嗯,嗯,就讓我睡死吧。」
「……」
第二天,佟蔚藍是被旁邊的喧嘩聲吵醒的,她慢悠悠地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發現身邊沒有李富貴的影子,昨兒還像個蚊子「嗡嗡」吵個沒完,今兒就消停了?
「買定離手,買大,買小,快下注!快點!」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里。
佟蔚藍看著廟里的中央地帶被一堆人給圍了個圈兒,每個人都興奮不已。
「開!開!開!」叫喊聲越來越大,在圈子里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極度興奮的表情。有的人肩膀抖個不停,無不抻著脖子,瞪大眼看著眼前的結果。
「開了!豹子!」
「啊!!!」一堆慘叫,「這也太邪門了吧,都他娘的第幾次了?」
「我剛討到的銅子兒哎!還指著它買個包子呢。」
「這小子,運氣真他娘的好,老子認了!」
佟蔚藍把頭鑽進去一瞧,原來是李富貴在這兒開場子了。
他手里拿著扣在一起的一碟一碗,胳膊上下揮舞,他髒兮兮的臉上掛著壞壞的笑,犀利的眼神掃過周圍的每一個人,神乎其神的堵技無不讓周圍的人拍手稱贊。終于再一次落完,抬臂,「豹子!」
「哎呦喂!」周圍響起一陣陣的哀怨聲。
李富貴一瞧差不多了,沖著周圍的人做了個揖,從桌上把銅板,饅頭,包子全都拾掇到一個不知道從哪找的破布里一裹,示意其他人繼續玩後,朝著歪著腦袋的佟蔚藍走來。
他伸進右手,在包袱里模了模,取出一個還算干淨的饅頭,遞到她面前,「阿藍,給你。」
佟蔚藍看了看他手上的大饅頭,咽了咽吐沫。
「吃啊,發什麼愣呢。」他一塞,佟蔚藍拿到了有黑色五指印的大饅頭。
她拿著饅頭,朝著他們呆的角落跑去,讓身後的李富貴一愣。
佟蔚藍一跑到角落處,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著急,卡在了嗓子眼,噎得她直流眼淚。
「我的妹妹,至于麼,又沒人跟你搶。」李富貴拿來一個破碗往她嘴里送去,猛喝了里面的幾口水後,才勉強把嗓子眼的大饅頭咽了下去。一得到空氣,佟蔚藍猛喘幾口大氣。
李富貴笑嘻嘻的坐在她的邊上,看著她的臉由青轉紅,伸出手捏了她兩下。
佟蔚藍沒理他,只是干瞪了幾眼,這人什麼都挺好,就是愛動手動腳,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
她的抗議反而招來李富貴一聲哀嘆,「阿藍原來胖乎乎的多好看,現在瘦成了干癟樣,要是想再養回來,可得費些時日。」
佟蔚藍模了模自己的臉,又伸過去掐了他一把,心道︰這家伙比自己可瘦多了,還說自己呢。她看著李富貴從包里又拿出一個破包子,里面的白菜餡兒已經露了出來,發出陣陣菜香。「把這個也吃了。」
佟蔚藍一驚,剛才自己都吃了個大饅頭了,他好像還沒吃呢。想著她就一把推了回去,滿臉不高興,「我飽了,你吃。」
李富貴沒想到她竟然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眯眼笑道︰「在你沒醒的時候,我就吃過了。」說完就去抓她的小手,一個勁兒往里塞,「再說了,我這兒不還有銅板呢麼,留點當本錢,晚上再開個局,贏他幾個大包子。」
佟蔚藍皺了皺眉頭,他說的好,在這兒的乞丐也就早上那幾個傻子會跟他賭饅頭和破包子那也是因為急紅了眼。
作為一個乞丐,在這里,能吃上一個面食是多麼夢寐以求的事,兗州這邊的百姓也因為眾多難民的涌入日子有些難過,有錢人早就關起門,不問世事,只顧自己享樂,所以能討到一兩個銅子兒就是極幸運的。
李富貴見她不接,就把破包子放到鼻子邊上聞了聞,吧唧了兩下嘴巴,端詳了好一會後,又遞了過來,「我吃飽了。」
「你當我傻子呢,沒見著誰聞聞就飽的。」佟蔚藍氣急,他越這樣,她心里越難受,硬是推了回去。
「嘿,小丫頭片子,讓你吃你就吃,少給我耍脾氣。」
「要吃你吃,我都撐死了。」
倆人一來二去,誰也不讓誰,周圍的乞丐都投來不善的眼神。
「大包子在眼前不吃還推辭,真是沒嘗過餓的滋味兒。」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笑罵道,「我們在這兒可都餓了幾天了,我懷里的孩子從昨兒開始就沒再喝過女乃了。」
她眼楮一直盯著李富貴手里的包子,見大家都奇怪的看著她時,有些不自然的垂下了眼簾,解開破舊的衣服,給孩子喂女乃。
很多人對這見怪不怪,而佟蔚藍與李富貴看到這一幕時,都震驚不已。
那女子的胸上哪還有肉,下垂的厲害,她把乳/頭往孩子的嘴上送,原本熟睡的孩子聞著稀疏的女乃味,馬上揪起硬嘬起來,疼的女子直閉眼。但是許久後,孩子好像沒吃到任何東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不滿的摔打著小手小腳,哭聲里帶著嘶啞感,震得人心頭顫動。
李富貴捏了捏手里的包子,看了佟蔚藍一眼,看到她點頭後,默默地走到女子身前,蹲下後,把包子遞了過去,「吃點東西才有女乃水。」
女子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有些羞愧的把把衣服往里拉了拉,蓋住了原本的地方。
再抬頭看了看李富貴,見他依然一副和善的笑臉後。一下子就把他手中的包子搶了過來,塞入口中使勁吞咽著。
而她剛才一抓的時候,把李富貴的手給抓破了,留下了好大的一道紅印,而那個動作佟蔚藍看的清清楚楚。
「李富貴你沒事吧!」她跑上去一把抓住李富貴要往背後躲的手,仔細地看了看,這一下可真不輕啊,血滴從口子里都滲出來了,上面還有黑色泥狀物,要是再深點,非得感染不可。
女子只顧著埋頭吃包子,佟蔚藍有些惱了,要張口理論,李富貴一看她上來氣了,連連擺手安撫道︰「沒事,又沒出多少血,她是餓急了的,瞧你這小心眼兒勁兒。」佟蔚藍怒瞪了他一眼。
「李富貴你就是個賤骨頭!」佟蔚藍猛踩了他一腳,轉身出了這個城隍廟,根本沒看身後李富貴痛的抱腳「嗷嗷」叫。
疾走了幾百米後,佟蔚藍才漸漸消了心里的怒氣。
「人家欺負你,我要幫你撐腰,你還罵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佟蔚藍越想眼眶也發酸,氣沒了,到委屈起來,隨手模了兩把臉上的淚珠,吸了吸鼻子,這才發現自己走的有點遠了。
正看著周圍的景色有點眼熟的時候,幾個高大的人急沖沖地朝她在的位置走了過來,佟蔚藍見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樣子,腿腳直發軟,但是那些人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看都沒看她一眼,沖著她身後的地方闖了進去。
還沒回頭,就听見後面傳出了叫喊聲,「哎呦,幾位爺,干嘛啊這是,有事好好說,別砸東西呀!」
緊跟著就響起劈了啪啦的聲音。
佟蔚藍的目光尋去一瞧,這不是上次賣贗品的古玩齋麼?
只見那幾個身高馬大的人進去見著瓶子就砸,見著畫就撕,而那個被稱為劉掌櫃的人則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這時,原本逛街的人也團團圍了上來,探著腦袋看熱鬧,其中也包括佟蔚藍。
只听里面道︰「姓劉的,你賣假字賣到我們陳爺身上了,真是不知好歹,今兒只是給你個教訓,要是再敢賣假的,不拆了你的鋪子!」
而外面的人則指指點點,「不止一次听說這古玩齋賣贗品了,今兒踫上了陳爺算他倒霉。」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說來听听。」
「我家鄰居的干兒子在陳爺府上當差,听說陳爺買的那副《婉孌草堂圖》本來是要送個從京城來的貴人手里,想不到竟然一下被那貴人身邊的人說看出這字是贗品。陳爺當時就發飆了,當場撕了字,求那貴人的原諒。」
「當時啊,听說那貴人說,千萬不要去找人家麻煩,這鋪子興許是弄錯了,只把銀子要回來就好了。陳爺當時也允諾絕對不會干那種事。但是他的本性誰不知道啊,明明是整個兗州城里最不吃虧的主,這回啊,定是討債來了。」
「這劉老板也活該,誰讓他賣假的,哼,沒關大牢就不錯了。」
幾個人嘰嘰喳喳議論個沒完,而佟蔚藍繼續觀望。
待里面摔摔打打差不多了,幾個打群架的也收工了,走的時候,一個人狠狠道︰「姓劉的我告訴你,三天之內,你要是不能給我們陳爺找到真跡,到時候就等你給你收尸吧!走!」
一招呼,後面的人全都跟著打道回府,留下劉老板一個人坐在地上抱著摔碎的瓷瓶大哭道,「只有那個是贗品啊,其他的你們砸的可都是真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