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夫人也自早上的尷尬早餐事件後,在送完寶貝女兒去學校後,回到家的展夫人,客廳里看到下人正在卸下那張放大的全家福準備清潔時,突然感到晃神。(鳳舞文學網)看著那張一家人幸福美滿的全家福,展夫人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
里面有愛她的丈夫,聰慧早熟的大兒子,柔弱貼心的二女兒,一家四口……不對,她還有一個小兒子。她驚慌的睜大眼,快步走到那幅畫的面前,讓正在拆卸的下人趕緊停下手上的動作,神色帶了些莫名的看著他手上的……畫。
畫,她的眼神在死死的在畫上穿梭,四個人,四個人,不是五個人,他的小兒子不在上面。她突然響起了今天早上的一幕,大兒子的問題,管家的回答,丈夫和她們的沉默,還有大兒子臨走前眼神中閃過的悲哀。
她當時不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原來悲哀的人是他們。因為忘記了家里還有一個人嗎?因為就算看到了也會下意識的去忽略嗎?真是悲哀!作為一個母親,她的小兒子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她比誰都沒有資格去忘記他、去忽視他。生下他,卻沒有盡過一天作為母親的責任,十幾年來她似乎從來沒有關心過他,沒喂過一口女乃,也沒有抱過他,就連說話她似乎都不記得了。
呵呵~呵呵~~十幾年她沒有一天不為一雙兒女關心、愛護、操心,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另外的一個兒子……兩相比較,她自問誰會不怨、不恨!
她的神色慘白,唇色無血,神情哀戚,讓一旁的下人嚇得急忙放下手里拿著的畫,連忙問道︰「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展夫人腳步踉蹌了下,被一旁的僕人立刻扶住,手上不自覺用力握著另一雙手,展夫人腳步站穩,神色不明,嘴里低聲喃喃,「錯了,晚了,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阿明有些不明所以的撓了撓後腦勺,夫人實在問做錯事怎麼辦嗎?本著自己的想法,阿明有些吶吶的回道︰「要是做錯事了大概就是道歉,要是對方不接受就想辦法彌補,總會原諒的。」
展夫人突然回過神來,眼楮緊緊的盯著他,「你說道歉,彌補?」
「對、對啊。」被展夫人銳利的眼神嚇到的阿明,口齒有些不利的回答。
「是啊,道歉,彌補。對,我現在就要去做,去做。」嘴里喃喃自語的展夫人一臉欣喜的晃神走開了,她現在要去想辦法彌補這麼多年都遺忘了給小兒子的愛。
腳步帶著急切,她扶上扶手,走上樓梯,只是轉角間突然看到那副巨大的全家福,她的神色凌厲而又愧疚,腳步頓下。
「阿明,那幅畫收起來不要再掛出來了。不,把它燒了,現在就去燒了。」
說完,神色再也沒有當初的那股對那副讓她非常喜歡的全家福的喜愛,只留下更多更多的悔恨與愧疚。
被夫人一系列動作弄得模不著頭腦的阿明,神色很是奇怪,他看了看手上的畫,又回想著夫人剛才說的話。輕手輕腳的將畫放到儲藏室里,然後又神色平靜腳步匆匆的去找老管家了。
回到房間的展夫人就開始在房間轉悠,她想著要如何去補償小兒子,但是想來想去她不知道小兒子喜歡什麼東西,愛吃的又是什麼……想到許多許多的她坐在房間默默垂淚。她的心痛得很,讓她似乎都快喘不過氣似的。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老管家蒼老的聲音傳了進來,「夫人,李夫人和王夫人打電話來問您什麼時候到?」
展夫人擦了擦眼淚,聲音有些低啞的隔著門回道︰「幫我回她們,我今天有事,不過去了。」
老管家的聲音略有停頓,隨後道︰「是。」
然後腳步聲漸行漸遠的離開了。
老管家的離開,讓展夫人又回到了剛回房的樣子,實在煩悶的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第一次她沒有顧慮時間打了丈夫的私人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早展夫人心焦是,然後接通。
「喂,阿染嗎?」那邊是丈夫沉凝的聲音。
「建華,是我。」
「阿染,有事嗎?」
「建華,我今天突然想起了我們的小兒子。」展夫人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哀戚。
「……如初?他怎麼了?」對面的聲音有些疑惑和對談論的人的漫不盡心。
听著丈夫話中透露出的語氣,展夫人只覺得心痛,「建華,他是我們的小兒子,我們忘了十幾年,從來沒有給過一絲關心的小兒子。你知道我今天突然發覺到時,我的心是多痛又有多愧疚嗎?」
電話那端出現很明顯的停頓,「我們有嗎?」聲音帶著遲疑,「如歸如雲有的他都會有一份。」
「呵~」丈夫的話讓展夫人臉上出現了一絲扭曲,她聲音輕輕的道︰「真的嗎?如歸如雲有的他都會有嗎?我們的全家福只有四個人卻獨獨少個一個,參加宴會時也是四個人,就連每年為如雲舉辦生日也永遠只記得如雲……真的是一樣的嗎?」
展夫人的話語輕柔又透著一股脆弱與悲哀,這段話她不但是在問丈夫也是在問她自己,心思沉重的她再也不想听到丈夫的那些一樣的話了,她第一次沒有再和丈夫告別是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面對著大片透明玻璃,展建華听著耳邊傳來的「嘟嘟——」聲,聲色莫名的嘆了一口氣。他不是不知道他和妻子忽略了小兒子,當年孩子出生後,妻子的一顆心都撲在了柔弱的二女兒身上,而那時他的一顆心完全落在妻子女兒兒子和公司上,對于另外一個剛出生的小兒子他除了吩咐人照顧好他,沒有精力再去照顧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時間久了,等到他回過頭來想起那個被他忘在腦後的小兒子,他才知道他們已經晚了。
那段時間他看著妻子兒子一心在二女兒身上,他沒有去提醒他們,想著自己總是可以彌補小兒子缺少的那部分,卻不知道那個孩子已經不需要他的彌補了。
「已經不需要了!」
「我已經長大了,大到不再渴求親情了。」
「與我,你們現在只是身份上刻著家人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我的事,請不要干涉也不要過問。」
那個孩子,他的小兒子,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光華,他的眼中從初見時的欣賞到後來的隱忍而無奈。這個優秀的孩子,比他的大兒子還要優秀的兒子,看著他時他的眼神沉靜、平淡無波,眼神直直的就好像在看著不相干的人並與不相干的人說著不相干的話。也是那一刻,他看到那個剛出生曾經被他抱在手里卻又很快棄之腦後的孩子長大了,也是那一刻他窺見了那個還稱不上是少年的孩子眼中隱含的睿智、冷靜、無情。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注視過那個孩子,因為這是他的要求,而他也努力的讓妻子維持現狀,因為妻子一旦發現她犯下的「錯」,她會陷入無邊的悔恨、懊惱、愧疚、心痛……深愛妻子的他,也知道那個已經被他們傷透心的小兒子是不會接受妻子的彌補,即使那是他曾經渴求的,如今拋棄的。那雙眼中透出的無情,足以讓妻子更加的心碎與痛苦。
可是今天的這通電話,讓他明白,他一直想要維持的已經被打碎了。他的手指緊緊的握著手機,他的腦海正陷入天人之戰中,一邊是他深愛的妻子一邊又是他愧疚了十幾年的兒子。是保護他深愛的妻子,還是再次拋棄他的愧疚的孩子?他的神色痛苦糾結,就好像深深的要從他的身上割下一塊肉似的,良久……他的眼神帶著堅定,他,已經做好了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