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像是被推進了一個泥沼,一股力量拉扯著他要倒下。他奮力把住電梯邊沿,眼前一陣眩黑。
「慕總!」靳雲從另一個電梯里出來,驚呼一聲,將他搖搖欲墜的身子扶住。
鼻血,又流了出來。
靳雲快速的卸下脖子上的絲巾,堵住他的鼻子。他渾身都涼透了,像是血液流盡了一樣。
「慕總,您撐著點!我們去醫院!轢」
「小聲。」慕夜白很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子,提醒靳雲。不想讓旁的職員看出自己身體的虛弱,他覆在靳雲身邊耳語︰「把車開過來。」
「您一個人站在這兒能行嗎?」靳雲不放心。
他太冷了,冷得像是沒有溫度一樣麴。
他的唇,也白得毫無顏色,退到電梯內,虛弱的道︰「你要再拖下去,我真就站不住了……」
「那我馬上過去!」
靳雲應了一聲,讓他靠在電梯壁上,將電梯門緩緩合上。
這才快速的匆匆跑出去,從外面的停車場取了車停到門口
另一邊。
總統套房的臥室里,床上的男人翻了個身,有些煩躁的拉高被子擋住窗外的光。
稍動一動,頭痛欲裂。
被塞在枕頭底下的手機,瘋狂作響。睡得不夠的他,很想直接忽視,可是,實在是響得太噪雜。
沒有睜眼,胡亂的抓過手機貼到耳邊。
「少爺,今天是您出差,飛機還有一個小時起飛,您現在在哪?」秘的首席秘書!
景南驍一下子就醒了。若不是這電.話,他差點忘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到,現在我在……」‘家’字,要月兌口而出的那一剎那,他皺眉。
腦海里閃過昨晚的畫面,他扶額,坐起身來,「我現在在酒店。幫我準備備換的衣服,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他環顧一圈。床上,哪里有她的蹤影?
「千尋?」
他起身,往浴室里走。可是,浴室里也沒有她的蹤影。只有被胡亂扔在琉璃台上的襯衫。
他無奈,拿起來隨意套上。那兒,仿佛還殘留著屬于她的氣息。
昨晚收到她信息,他匆匆趕了過來,結果被被子下什麼都沒穿的她嚇得不輕。當自己深愛的人,這副撩人的樣子出現在自己眼里,他相信沒有哪個男人不會起那種心思。
他,一樣!
酒精的驅使下,他甚至差點失控,就那麼要了她。
可是……
在失去理智前的一瞬,他直接進了浴室,自虐性的沖了個涼。
他不能那麼對她!她明明很不正常。正常的顧千尋,怎麼可能會給他發那種短信?正常的顧千尋,怎麼可能這副樣子來撩撥他?
他太有自知之明!現在她滿心里都是慕夜白,她只要正常一點,此時此刻,站在房間里的都是那個男人!
其實……
他完全可以趁人之危。
可是,到底,他更承受不住她的仇恨。
……
結果……
冷水一沖,酒醒了大半。思緒也漸漸清明起來。
拿了自己的襯衫出去,掀開被子給她裹了個嚴嚴實實。視線不太敢在她身上逡巡,生怕一不小心剛剛的理智建設全部成了浮雲。
然後。
一整夜,他都在被她折磨。
她燥熱得厲害,時不時想喝水。牛女乃潑在被子上,把床都給弄髒了。他只好放棄,給她去燒了熱水。
可熱水她又嫌燙,他塞進冰箱里,等涼了一點再喂給她喝。
她只舒服了一會兒,頭上一直在冒熱汗。景南驍一刻不敢閉眼,擰了冷的濕毛巾蓋在她額頭上,一輪一輪耐心的換著,看著她漸漸舒服一點,安寧下來,他心里竟也跟著攀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滿足感。
他第一次這樣閑下來照顧一個人。沒有煩躁,沒有不耐,反而是道不盡的甘之如飴。
他明明可以打電.話給慕夜白,找他過來。可是……
原諒他也有私心。也許……他們能這樣相處的機會,也就只此一次了……
而且,也只有這樣,他才能肆無忌憚的看著她,一整夜!
後來……
半夜的時候,她終于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他也熬不住了,爬到床上去睡。不是沒想過再自私點,擁著她入睡。但最終,作罷。
他選擇彼此分隔兩端。這就夠了!
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她在哪,情況怎麼樣了。這樣一想,他拿出手機來想要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卻始終無人接听。
皺眉。
看看手表。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不能再耗下去,他掛了電.話,匆匆步出酒店房間
正在這時,顧家的浴室里。
嘩啦啦的熱水,不斷的沖刷下來。她已經蹲在淋浴間里長達一個半小時小時。
她拿毛巾,奮力的擦著身體,一下一下,那樣用力,毫不留情。
雪白的肌膚被擦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來,她也不停手,像是要將身體剝下一層皮來。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洗清她背叛他的罪孽和滿身的污穢。
可是……
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虐待自己,昨晚的噩夢,已經追隨她,再不會散去了。
「姐!」門被人從外面拍得啪啪響。顧千寒擰著眉頭坐在輪椅上,「姐,你趕緊出來!」
「……」浴室里,沒有任何回音,依然只是水的沖刷聲。
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麼洗下去,他真擔心里面缺氧暈倒。
「姐,你到底怎麼了?回答我!再不出來,我進去了!」
可是,依舊沒有回音。
顧千寒的心,一寸寸繃緊,懸到了喉嚨口。直覺里,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剛剛一回來,她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沖進房間的浴室了。
顧千寒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半個小時過去,又半個小時過去,現在三個半個小時過去,他不得不擔心起來。
「姐!」他不再是拍,改換成捶。
力氣很大,門被捶得晃動起來。他揚聲,「我真進去了!」
他怕她出事,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了。
就在此刻……
門,被人緩緩從里面拉開。她披頭散發,站定在門口。那失魂落魄的樣子,讓顧千寒嚇一大跳。
與其說她現在是個人,倒不如說是個被掏空了靈魂的軀殼。
臉色慘白如紙,雙眼無神的垂著,似看著地板,又分明毫無焦距。那雙眼里,只剩下一片讓人心驚的荒漠……
頭發濕漉漉的,水跡滴下來,打在地面上,她也顧不得。
這副樣子,讓顧千寒狠狠一震,握住她的手。
她好冷!
「姐,你瘋了?你一直在沖冷水澡?」現在可是已經入冬了!!
「我想睡會兒……」她抽開自己的手,很輕很輕的開口。聲音飄渺得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她緩步往臥室里挪著,身子那樣縴瘦,仿佛風一吹就會散架一樣。每一步都是虛浮的,搖搖欲墜。
顧千寒心焦的跟在身後,看著她木然的推開門,木然的掀開被子,木然的縮回到床上,連頭發濕漉漉的都不管。
心,狠狠一擰。顧千寒翻了電吹風出來,插在床頭。
撩起她的發絲,默然的替她吹著,一句話不問。
她也不動,空洞的眸子盯著天花板,眨也不眨。
轟隆隆的聲音在耳邊響著,電吹風里的風明明是暖的,可是,她卻覺得那樣涼……
她整個人都像陷入了一個寒潭里,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從這深深寒潭爬出去。或許……
真的一輩子都爬不出去了。
「為什麼你不問我怎麼了?」她,突然開口說話,嗓音輕飄飄的,仿佛來自懸崖深淵。
顧千寒微微一怔,眼底劃過一絲復雜的暗芒,「我們……都有秘密。」
如他,就有不能言說的秘密。
「如果你想和我說,肯定會告訴我。你若不想說,我也不問。」他溫潤的開口,耐心的幫她吹著頭發。
怕拉得她頭皮痛,動作很溫柔。
可是,她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一下子就打濕了枕頭。
這樣的暖風下,她想起好多好多事……
想起,曾經的慕夜白,也這樣給她吹過頭發。只是,他要比千寒笨拙得多……
以後,是再也沒機會了……
顧千寒看著那越流越多的眼淚,依舊沉默。她抬手,用力將眼淚擦干。
「千寒,你知道我昨晚在哪嗎?」她突然出聲,唇角勾著自我鄙視的笑容,「我睡在酒店了。」
睡在酒店?顧千寒關上吹風機,俯首看著她。
她的視線依舊空泛的盯著天花板,「我和景南驍……睡了一夜……」
「千寒,我背叛了夜白!」
顧千寒懵了一瞬,亦不敢相信,「是不是哪里出什麼錯了?」
他太了解他姐。她不是那種放浪不羈的女人。朝三暮四,絕不是她會做的行為。
顧千尋想起什麼,猛然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身。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太震驚了,以至于還沒來得及去細想昨晚的事。
「姐,你干什麼去?」顧千寒一回頭,就見她已經拿了要換的衣服,進了浴室。
沒一會兒,她已經出來,「千寒,你呆在家,我出去一趟。」
「你這副樣子還出去?」顧千寒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兩個女人打架的戲碼。」
「你要找誰打架?」听她這樣說,顧千寒更擔心。可是,顧千尋已經沒有心思再解釋,胡亂的抓過包,就匆匆出了門。
從包里翻出手機來,竟然莫名其妙的關了機。
打開來,電格子還是滿的。誰替她關的?景南驍?還是秦斯藍?
她飛快的翻出秦斯藍的號碼,來撥出去。那邊,響了幾聲,終于被接了起來。
「你在哪?」不等秦斯藍先開口,顧千尋就問。她氣勢洶洶,語氣不善,讓秦斯藍立刻有了警惕心。
昨晚,她走了之後,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在哪和你有什麼關系?」能避就避。
「我再問一遍,你現在到底在哪!」顧千尋一字一句,聲音冷到了極點。
那端的秦斯藍有些被驚駭住,不敢回答。可是,另外一道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斯藍,過來,這個球是你的。」
慕中天……
「我還有事,先掛了!」秦斯藍說罷,直接將電.話摁斷了。
顧千尋想也沒想,號碼直接撥到慕中天那兒。她想躲她,恐怕沒那麼容易!
米粒白
(今天更新結束。囧,神馬都木有發生就是歡喜一場啦。看光光大家就不用不爽了。╮(╯▽╰)╭其實某人也不是第一次把千尋看光光了吧貌似……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