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尋在外面等著,靠在牆上,手扶著額,直到現在還有些發抖。
不知道等了多久,站得雙腿都麻木、僵硬了,診斷室的簾子才‘嘩啦’一聲揚開。
「醫生,情況如何?」顧千尋上前一步,緊張的問。
「打了鎮定劑,病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具體是什麼情況,還需要等明天的檢查結果出來才能斷定。不過……」醫生頓了頓,看了顧千尋一眼。
那眼神好沉重,看得連她的心也跟著一沉,「您放心說。轢」
「這癥狀應該是毒癮。」
「毒癮?!」顧千尋倒吸口涼氣,下意識搖頭,「不可能!他絕不是會吸毒的人!」
她的千寒,那麼干淨,那麼單純,怎麼可能會染上那麼可怕而骯髒的東西?她根本不信 !
「病人會不會吸毒這些我不做評判,但是,以我這麼多年的從業資歷來說基本判定是不會有誤。」醫生將口罩拿下,拿筆在記錄本上邊寫著,邊問她︰「你發現他這種狀況大概有多久了?」
「我也是剛剛才發現,不!前兩天就覺得不對勁。如果他體內真的是染毒癮的話,很可能是前幾天的事。」
「前幾天才染毒?」醫生眸底劃過一絲震驚,讓千尋心弦一緊,只听到醫生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給你先打個預防針——病人體內的毒恐怕並非市面上這些常見的毒。」
不是常見的毒?
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
「剛染上就發作得這樣頻發,這種毒恐怕要比海.洛.因還要恐怖,還要難戒。前期發作已經是這樣,誰都不敢確定繼續下去後會是什麼樣子。」
顧千尋雙腿一軟,差點站不穩。扶住牆壁,艱難的穩住自己的身體。手指,僵硬的,幾乎摳進牆壁里去。
她的千寒……
她不敢相信。
「先去交住院費吧,今晚留院觀察,明天取結果。」醫生和她道。她已經說不出話回應,只含淚點頭。
緊接著……
顧千寒被從診斷室內推出來,打了鎮定劑的他,已經閉上眼睡著了。神色安寧且平和,又恢復了最初的干淨。
顧千尋多希望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年紀輕輕的,要真是毒癮,就可惜了。」
「送去戒毒所,應該可以戒斷的。」
「沒听剛剛羅醫生怎麼說的嗎?這可能是比海洛因還恐怕的毒。我家隔壁那熊孩子當初吸毒在戒毒所呆了兩年,現在一出來,又給染上了。听說前天毒癮發作,還要提刀砍他娘呢!」
幾個護士在她身後低聲議論著,每一句都像針刺在顧千尋身上。她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听,只緊緊握住顧千寒的手,陪同著其他護士,一起往病房里走。
將他抱到病床上,她憐惜的輕撫著他的額頭,「千寒,別怕。姐相信你,你是個很有毅力的孩子,不會戒不斷……」
兀自說著,眼淚發燙。
「我會陪著你。」一直,一直陪著……
不管將來要經歷多少磨難,痛苦,她都會不離不棄的陪著他
米粒白
翌日。
寰宇酒店辦公室。
慕夜白手臂上吊著點滴,空出的一手翻著文件,偶爾提筆簽上自己的名。
他終究還是住不慣醫院,只順了封教授的意,按時打針吃藥。
一打文件都簽好後,靳雲將文件一個個收拾好,這才匯報︰「剛剛陳助理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前天晚上的帶子全部調出來看了一遍。」
「有什麼發現?」慕夜白靠在真皮沙發里,調整了下更舒服的坐姿。
「前晚顧小姐確實有和秦斯藍在海邊。之後,顧小姐昏倒了,但是把顧小姐帶到酒店房間的卻不是秦斯藍。」
「還有誰?」慕夜白微深了目,看她。
靳雲鄭重的道︰「霍小姐。」
「霍清婉?」
「看得出來,她們倆現在是一個鼻孔出氣。一起被拋棄,面子掃盡,現在把氣全出在了顧小姐身上。」
慕夜白沉了臉色,有一會兒沒說話,似在思忖什麼。
靳雲道︰「因為視頻不是很清楚,全程都沒有收音,所以是沒辦法用這個當證據起訴她們。而且,律師已經和景南驍溝通過,他說那晚是顧小姐的手機給他發過信息,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酒店。現在,我們也同樣沒有有力的證據證明信息是秦斯藍或者霍清婉發的。」
「幫我去把慕董請過來。」他突然吩咐。
靳雲點頭,「這就去。」
不出一會兒,慕中天就到了。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兒子正吊點滴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縷歲月的滄桑,又快速的斂住,在主位上坐下了,問︰「想和我談什麼?」
「和您談談昨天我們談過的事。」
慕中天眉心微斂,「還是想讓我和你.媽和好?」
頓了一下,他端過其他秘書送來的咖啡,淺抿了一口。深遠的眸子復雜的看了眼兒子,「你年紀已經不小。應該很清楚,有些悲劇讓他們延續,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家,碎了就碎了。再努力縫合,也不過是多此一舉,白費力氣。「而且,你要認回兒子,我答應!」
最後三個字,讓慕中天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他太了解他兒子。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
緊接著,慕夜白繼續道︰「要讓顧千寒進慕家,我一點意見都沒有。但是……」
「秦斯藍,絕不允許!」
七個字,堅決有力,完全沒有商量的空間。
慕中天皺眉,「你這是什麼道理?」
「看不慣、看不爽,這就是道理。」
「你這是歪理!兩個人一個媽生的,雙胞姐弟,怎麼可能只認一個而讓另一個流落在外?」
「爸,你確定查清楚了嗎?一個媽生的,基因卻差這麼多?」慕夜白到現在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秦斯藍的時候。極力討好女乃女乃,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畏畏縮縮。在他面前,也是唯唯諾諾,自卑得很。
可是,背地里,在佣人面前,她卻可以頤指氣使,和往日表現出來的截然不同,似乎很享受這種任意支配他人的優越生活。
也就是那時候起,慕夜白從最初對她的無視變成了厭惡。
可是,對于顧千寒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他眼底的澄澈和干淨,實在讓他無從討厭。
「夜白,你這樣要求,讓我沒辦法和斯藍交代。我早就和她說過要開記者招待會,她抱著滿心的希望。我怎麼能讓她又如此失望?」最近秦藍每次打電.話都是問到底什麼時候開記者會,顯然對這次進慕家的事,她抱了十足的期待。
慕中天自然是不舍得讓女兒失望。
他的三個孩子中,女兒是唯一一個恨不能時刻粘著他,願意陪他應酬,陪他打球的。很貼心以外,也讓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讓他覺得他至少也不是一個太過孤單的爸爸。
而且……
這麼多年,他不單單欠了這兩個孩子,他更欠顧雲蘿一個交代。
若是能將兩個孩子認回慕家,他也算是給她最後一個交代了。
「我要的就是秦斯藍的失望。不過,既然那麼疼她,你可以選擇不答應。同樣,命是我自己的,我怎麼選擇都和你沒太多關系。」此刻,正好藥盡了,他沒讓人幫忙,直接自己拔了針頭。
那一下,堅決果斷,尖銳的針頭讓慕中天眉心一凜。
他閉了閉眼,「好,我答應你!」
一會兒,睜開眼,又道︰「給你女乃女乃發郵件,順便讓公關部做好準備,明天9點,讓所有的媒體都到現場!」
這樣的決定,慕夜白無疑是最滿意的。
當他的生命在一線之間時,亞盟集團需要一個有力的繼承者。這段時間,他或許可以開始培養那小子。
至于秦斯藍……
她一心一意想要進慕家卻不可得,自己完全瞧不起的人,輕輕松松成為慕家的人,這于她來說,才是最受折磨和打擊的事吧?
至于霍清婉……他們之間,總有徹底終結的一天
一整個下午,酒店要辦記者招待會,認二皇子的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
藍蕭他們三個輪著來電.話,不陰不陽的和慕夜白說恭喜。慕夜白煩不勝煩。才掛了季禹森的電.話,顧庭川的又來了,他只好先發制人,「你要是想說恭喜就給我閉嘴。」
「恭喜我就不說了,請你來看好戲的。你趕緊來會場!」
顧庭川也不多說,直接把電.話掛了。會場里,能有什麼好戲?慕夜白收了文件,起身走出辦公室。
很快的,趕到會場。
還沒推開門,就听到里面一陣鬧哄哄的。
「來,美麗的秦小姐,繼續砸。」是顧庭川的聲音,輕.佻而玩味,「我給你全都拍下來,明天發網上,保證讓你大火一把。怎麼樣,夠義氣吧?」
「嗯,取個什麼樣的標題比較好呢?」他模著下頷,煞有介事的琢磨,「惡毒小三慘被悔婚,算計不成,精神失常。」
「你個瘋子!」秦斯藍氣惱不已,直接抓了一瓶礦泉水朝顧庭川扔過去。
瓶子,在空中拋出一個弧線,被一只手中途截住。
顧庭川拍著胸口,道︰「好險。幸虧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很有可能要被砸得腦袋開花。」
慕夜白將水擱下,伸手將顧庭川手里正錄影的相機拿過來,邊看邊贊,「拍得不錯。不過,標題還應該再加一句——」
說到這兒,他微頓,視線冷冷的睨向對面羞惱不已的秦斯藍,「拜金女夢碎豪門,強求不得,嘩眾取寵!」
「哈,兩句湊一起,完美!」顧庭川一拍手。
「你們太過分了!」秦斯藍氣惱的順手扯下會場里此刻正在布置的鮮花。
花藝師還站在那,有些不悅,不肯給她扯,她一用力,將花全部奪了過去,踩得粉碎。
「你叫我下來,就是讓我看一個瘋子發瘋?」慕夜白看起來沒什麼興致。
「你不覺得很好看嗎?拍下來,傳給你女人,她肯定很喜歡看。」
「是個不錯的主意,一會兒發郵件把視頻傳給我。」
兩個男人竟然就那樣自顧自的聊開了,把她當一個滑稽的笑話一樣,秦斯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米粒白
(作者的話︰第三更,今天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