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小東西穿著睡衣,走人了。
留下一干人,在病房里,神色各異。
兩位長輩,尤其是季夫人,氣得臉色乍青乍白斜。
瞪著那離開的背影,訓兒子,「你看看你,找了個什麼樣的女孩兒。才幾歲,還敢教訓長輩了!旆」
「媽,我覺得她說的話挺有道理的。」季禹森起了身,拍了拍兩位長輩的肩,「乖,咱們好好反省反省,我先出去一趟。」
「不準走!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小丫頭?」季夫人想要攔兒子。
可是,兩條腿長人家身上,哪是她攔得著的?
季禹森一溜煙就出去了,動作利落得一點都不像個病號
楊樾難過了,是真的難過。
她知道,她被人瞧不起了。對方還是季禹森的母親。
在她們眼里,自己配不上他。
也許,在很多很多人眼里,都是……
「樾樾!」在進電梯時,听到他的聲音。樓層很安靜,他的聲音在長廊里回蕩。
楊樾看他一眼,快速的摁關門鍵。
他加快腳步沖過去,眼見著電梯門要關上,伸手過去攔住了。
卡了手。
痛得皺眉。
她低呼一聲,趕緊把電梯門打開了,「你干什麼呀?會受傷的。」
她眼里的擔心,讓季禹森覺得滿足了。
轉身進去,牽住了她的手,關了門,才道︰「怕你一個人跑了。」
楊樾委屈的咬了咬唇,看他一眼,「我就是下去看看向楠。」
季禹森摟緊她,「難過了?」
楊樾不想撒謊。所以,低著頭,默認了。
「我媽呢,其實人不壞,就是……你知道的,有點有色眼鏡。」
「季禹森……」她低低的喚他的名字,微微抬眼看他,捏著他的衣角,開了口,「我們……將來不能結婚的,對吧?」
季禹森眉心跳動了下。
「我替我媽還有我舅母給你道歉。樾樾,結婚是嫁給我,不是嫁給我媽。」
楊樾咬著唇,沒說話了。
18歲的年紀,她從沒考慮過結婚的事,可是……
她也很清楚,結婚這種事,是兩個家庭的事。他們之間,相差甚遠……
他和姚薇的家世背景,才是真的最相稱的。可是,該怎麼辦呢?
光想想,他和姚薇在一起,她就覺得好難受,好難受……
「算了,我不想了。反正,我離結婚的年紀還有兩年。」她搖搖頭,逼著自己撇開那些難受的情緒。
季禹森點了下她的腦門,「這兩年,我會讓你哪里都跑不了。」
楊樾到向楠病房的時候,她剛醒。
房間里圍滿了同班同學來慰問。
一見楊樾出現,大家紛紛將注意力朝楊樾投射過來。
「樾樾,你去哪了?我們大家到你的病房里都找不到你!」
「是啊。你的病房好大好漂亮啊!vip病房耶,听說不是一般人能住的。那一晚上得花多少錢啊?」
「樾樾,你是真和那個叫季禹森的好上了吧?他安排你住的vip病房,是吧?」
「你真行啊!和洛籬搶男朋友,不要太厲害哦!」
「以後,你要嫁給季禹森了,可就真的算是一腳踏進了豪門。樾樾,恭喜你啊,要當豪門少女乃女乃了。」
大家一句又一句的說著,楊樾只覺得頭痛得厲害。
她下意識看向向楠,向楠臉色不佳,看她一眼,拉高被子,扭過身去了。
顯然,大家都意識到整個氛圍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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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忽然道,「其實向楠也不錯啦,將來說不定也要嫁人豪門的。」
「什麼呀?」
「她不是跟樾樾的男朋友,不,是前男友好了麼?」那人故意的,看熱鬧的永遠不怕事兒大。
「行了,你別說了。」向楠探出頭來了,有人便使眼色。
「我又沒說錯。裴錦川家里和季禹森肯定不相上下嘛。」
「你說夠了沒有?」向楠惱了。
昨天,她成了學校里最大的一個笑話。而裴錦川的決絕的拒絕,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里回蕩,字字刺痛她的心。
「你們都走,不要再來了!」她趕人,情緒激動。
大家沒再說什麼,訕訕的撇撇嘴,都出去了。
最後,只剩下楊樾站在病房內。
向楠看她一眼,移開了視線,突然就紅了眼。
楊樾找了個板凳在她床邊上坐下。
「傷怎麼樣了?」楊樾問。
向楠安靜了好久,才說︰「沒大事。」
「……那就好。」
向楠沒接話了。
整個病房里,陷入一種尷尬的安靜里。
楊樾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和她說話。她怕,有些話,一開口就會讓她們之間變得更尷尬。
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向楠卻主動先開了口。
「你和季禹森真在一起了麼?」
楊樾點頭。
向楠望著她,「所以說……即使我和裴錦川沒什麼事,你也會和他分手。對不對?」
楊樾輕咬了咬唇,「是我先對不起他。我比他更惡劣,我的心……早就不在他那兒了。」
「所以,我也不必對你們覺得愧疚。」向楠笑了,眼眶卻有濕意,「只可惜……就算是你對不起他在先,這輩子……他也還是只愛你。他永遠都不會喜歡上我……」
「一輩子這麼長,誰能保證將來的事會怎麼樣?楠楠,做任何決定,你都不要太沖動了。昨天的那種傻事,更不要再有。」
向楠眼神飄忽了下,落到天花板。半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是傻,為了個不愛自己的人,把自己作踐成那樣,能不傻麼?」
楊樾沒說話了。只願她是真的明白。
「你知道麼,楊樾,我真的好羨慕好羨慕你……」
向楠突然轉頭看著她。
她沒接話,只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為了他差點摔死,可是……從頭到尾,他都不曾在我這兒露個面。就在前晚……前晚他還那麼熱情的吻我,要我……現在,卻徹底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他啊!他卻只看得見你,只會守著你!」
「向楠……」她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心里才會舒服一點。
向楠的眼淚越流越多,「你不單單有他,你還有季禹森。樾樾,你那麼多愛,為什麼不能把錦川對你的愛,分給我一點點呢?哪怕只是他一個眼神也好。」
看著她難受的樣子,楊樾只覺得喉嚨間堵得特別難受。
她該怎麼說才對?
該怎麼說,她才會明白,愛,從來就不是施舍,也不是祈求
下午,楊樾率先辦了出院手續,出了醫院。季禹森和向楠還在醫院里住著。
楊樾一個人呆在宿舍,心里亂糟糟的。
擔心在季禹森的病房內又踫上他的什麼長輩,所以下定決心不再去。反正,他只是皮外傷。
可是,偏偏坐立難安。
還是想要去看看他。
最後,到底還是借了隔壁同學的電子爐和湯鍋,給他和向楠熬粥。
晚上,晚餐的時間,到的醫院。先去了向楠那兒,才往樓上走。
不敢進去,只靠在長廊的盡頭,轉彎的地
方,給他打電.話。
「季禹森,你出來一下。」
「怎麼?」季禹森是一頭霧水,這小丫頭玩什麼?
「別問了,你先出來。」
他掀開被子,踩著毛茸茸拖鞋出去了。
長廊,空蕩蕩的。環顧一圈,才看到她正站在盡頭,探出小腦袋來沖他招手。
看見她,一整天,被悶在病房里的煩悶,頃刻間消失。
心情,愉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