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過去的事,裴錦川眸色暗了又暗。他的手,橫到桌面上去,輕輕蓋在楊樾的手背上。「樾樾,我們可以不再談那件事麼?」
楊樾試探的掙了掙,想把手收回去。可是,他一下子又握得更緊了油。
「錦川……」她為難的喚他一聲,不想把場面鬧得太難堪。
「我知道你和我哥分手了。」裴錦川說。
楊樾一怔,心頭揪緊了下,她抬目看著他,「你哥和你說的?郭」
「不是。我姑姑告訴我的。」裴錦川看定她的眼,眼里,全是真誠和歉意,「樾樾,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之前的事……我和你道歉,我也和你保證,以後,不會再有!」
楊樾嘆口氣。
「錦川,你一點都不在意,我和你哥在一起過?哪怕,我們已經……」
「說不在意,你相信麼?」裴錦川苦澀一笑,而後,再抬頭,「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不願意錯過你。樾樾,我們之前一直好好的,不是麼?我知道你馬上要去奧地利,我可以等你!一年、兩年,我都等!」
楊樾沒有听到自己的心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已經只會為那一個人跳動……
紅唇翕動,想說點什麼,可是,當下心一凜,只覺得一道視線正凝著自己,讓她頓時如芒刺背。
這種強烈的直覺,讓她極不舒服。下意識回頭,乍然撞見一雙盛滿了盛怒的眸子。
她瞠目。
幾乎是立刻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盯著門口站定在那的男人。
好幾天不見,他依舊是那個他。俊朗迷人,氣質斐然。
可是,與以往見到自己時溫柔的模樣截然不同。今天的他,多了幾分讓人膽顫的凜冽。
他已經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帶著森冷的,讓人覺得壓迫的氣息。
楊樾心跳加快。
那邊,裴錦川臉色涼了涼。
手心里,楊樾在掙扎,想要收回手,他卻執拗的握緊,警惕的把她扣得牢牢的。仿佛,只要松懈一點,她就會離開。
「樾樾,錦川!」向楠已經跑了上來,氣喘吁吁。見他們緊扣的雙手,臉色也白了白。
「都站著干什麼?」再開口的,是季禹森。
面色依舊是冷的,眼神依舊鋒銳刺骨,可是,面上竟帶著笑意。
那笑不達眼里,讓人膽寒。
他想干什麼?
在楊樾迷茫的視線下,他徑自將裴錦川從雙人沙發椅上拉出來,自己則大喇喇的坐下。
視線,這才慢悠悠的掃向對面的兩人,在他們緊緊相牽的手上停頓了一刻,眼神又寒了幾許。
說出的話,卻是溫和的,「都坐下,我們談談。」
他一副長輩之姿,雙腿交疊,長臂攤開懶散的靠著沙發椅的靠背。
這樣的他,卻叫楊樾心慌意亂,又很不安。
裴錦川率先坐下,楊樾坐中間,向楠也跟著一並坐下。
季禹森冷眼看著前面的三個人,唇角涼薄的彎起,有些嘲弄的樣子,「小孩子果然是沒什麼記性。以前,你們三個鬧得死去活來,現在,全忘了?」
提起過去,三人面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尷尬。
「你怎麼會來這兒?」率先開口和他說話的,還是楊樾。
再和他說話,她鼻尖有些發酸。
這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聯系,她瘦了,憔悴了,可他看起來,似乎還是一樣好……
她在與不在,對于他,似乎都沒有多少影響。
季禹森的視線,終于落到她面上。
不帶一絲絲溫度的冰冷,甚至是冷漠。
那目光,宛如一把利劍,刺在楊樾胸口上。很疼……
她兩手揪緊了,擱在雙腿上。季禹森終于緩緩開口,「特意過來看看我表弟的女朋友……」
他將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像是
tang從唇齒間擠出來的一樣。
擱在沙發椅靠上的手,也繃得極緊,指關節泛著蒼白。
他冷銳的眼神逼迫著她,希望她說一句哪怕是解釋的話都好。
即使他們剛剛手牽手,她只要說一句反駁的話,他都相信她!
可是……
她沒有開口,接話的反而是裴錦川,「哥,你和樾樾已經分手了。現在我和樾樾在一起,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更不需要你特意來看一次!」
對于這個表哥,裴錦川已經不似過去那樣。
現在,充滿了敵意和警惕。
裴錦川只當做听不到他的話,反而是將視線投向楊樾。
盯緊了,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你告訴他,我們分手的事?」
興師問罪的語氣!
楊樾只覺得呼吸困難,捏在腿上的雙手冰涼一片。
她能感覺到茶樓內,已經朝他們投過來好多探尋的視線。
上次,她的那些照片已經在這個小鎮上傳開了。
只怕,已經有人把他們三個都認了出來。
若是又傳到爸爸媽媽那兒……那會怎麼樣?
向楠看了她一眼,伸手過去,把她的手握住了。裴錦川則伸手握住了她另一邊。
季禹森眸色一暗,眼底似狂風暴雨侵襲而過。
楊樾終于緩緩啟唇,「我……我正在考慮和錦川的事,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不敢抬頭看他,只怕,看一眼就讓她心上的防線全部擊潰。
「你想清楚了。」他眼底,暗潮涌動。身體的每一寸,都繃得很緊。
「你走吧。」楊樾深吸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抬眼看他,「季禹森,請你離開這兒……拜托你,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們鎮上。」
她的語速很快,像是只要慢那麼一點點,她就要說不出口了一樣。
她繼續快速的道︰「我們已經結束了,我希望你記得!」
聲線,說到最後,已經隱隱有些變調。
周圍那些探究的眼神,奚落的指點,讓她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季禹森就坐在那個位置上,瞬也不瞬的盯緊她,仿佛要將她槽出個洞來,借由那個洞看進她心里去。
果然是小孩子沒定性的,變心,變得如此快麼?
還是……
真的,其實她從來都不曾愛過自己。如今,他暫時松了手,她的心便一去不再復返了。
楊樾看著他面色越發的寒涼下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濃濃的失望。
那些失望,讓她心顫……
不敢再呆下去,怕周身那些眼神讓她窒息,也怕自己再多坐一會兒,就要反駁掉自己剛剛那些話。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楊樾說完立刻起身,向楠也跟著起身,將她讓出去。
看著那決然的側顏,季禹森坐著,沒動。
裴錦川卻是已經幾步追了上去,「樾樾,我陪你。」
向楠沒去,就怔忡的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
「不打算追過去?」季禹森幽幽的問。
向楠回過神來,眼神的幽怨還沒有散開,對上他的眼,「那你呢?你為什麼又不追?」
季禹森薄唇抿緊,沒說話。向楠笑了笑,「因為驕傲,你的驕傲讓你沒法追上去。」
「驕傲?」他咀嚼著這兩個字。側目,視線從窗口一直投到樓下,一眼就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
很是,刺目,也很是……
心涼。
在她面前,他都快忘了‘驕傲’是什麼東西。
「我不追上去,僅僅是因為我希望他們都幸福。」向楠吁口氣,「若不是我的錯,也許他們兩個現在根本不會分手。你也看到了……」
向楠的目光,也跟著投到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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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真的很配。無論是氣質,還是年齡。」
季禹森眯起眼,眼里有冰凌,「不用有意無意的拿年齡說話。」
裴錦川追著楊樾出來了。楊樾眼眶紅紅的,又不敢在他面前哭。
「錦川,對不起,你讓楠楠陪你在小鎮上走走吧,我現在必須得回去了。」
她不想再讓父母起疑。
不能再讓他們傷心難過了……
「你看起來很不好。」
「我沒事的。」楊樾搖搖頭,讓他放心。
「陪我走走吧。」裴錦川幾乎是懇求,「樾樾,別再把我推給向楠,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找你。」
楊樾有些為難。
「我知道你馬上要去奧地利了,就當最後一次陪我走走。哪怕你不能接受我,你愛的是我哥,我們也當朋友一樣,行麼?」
楊樾心思沉重。
她想抬頭看看樓上的人,可是,不敢。
他們終究是要分開的,即使今天不分手,將來也會。她又何必再把父母的心傷一次?
「你沉默,我就當你是答應了。走吧,樾樾……」裴錦川再自然不過的牽起楊樾的手,去等公交。
他很雀躍,「以前你和我說過,你們鎮上有一家豆腐腦很好吃。你現在帶我去吧!」
楊樾覺得,身後有道冰冷的視線快要將她凌遲成碎片了一樣。可是,她沒有掙開裴錦川的手,只是勉強勾起笑,跟著他一起跳上公交車,「走吧,我帶你去吃。」
一整天,楊樾都陪著裴錦川。走過這兒,穿過那兒。
最後,天色降下來,裴錦川才終于放人。他自己在酒店開.房,楊樾對酒店是真的怕了,遠遠的就不敢過去了。
等裴錦川進了酒店後,她自己悄悄的轉身回去。
沒有坐車,就沿著小鎮上唯一的那條河流,默默的朝前走。
夜色,漸漸籠罩。河流邊上燃起盞盞昏暗的燈,照著她回家的路。
她悵然若失,胸口鈍鈍的痛。
季禹森,他現在人在哪?大概,已經開車離開了吧!
這一次……
他們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滲出眼眶。深吸口氣,又吞噎下去。
就這會兒,一道強烈的光束突然從後照射過來。
她驚愕的目光下,熟悉的保時捷乍然停在她腳邊。這樣安靜的夜里,剎車聲顯得異常的尖銳
今天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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