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陽光,側影,鮮花……
這是沐青梨沒有得到的,可季容越正在舉辦這樣的婚禮,新娘是白婉欣。ai愨鵡他的側臉,白婉欣的笑臉,像刀子一樣狠狠地割著沐青梨的眼楮,痛到極致。
沐青梨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不是還病著呢,怎麼就結婚了?
可蕭陌只是搓了搓臉,沖她苦笑,一攤手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說。」
「你應該告訴我,分手就分手,結婚就結婚……有什麼了不起……總得告訴我!罘」
沐青梨就在地上坐下去,把手機屏幕緊緊地貼在額上,木然說完,眼淚一涌而出。
蕭陌站了會兒,彎下腰,手在她的肩上緊摁了一下,「一定有什麼原因……其實……」
「不管什麼原因,這就是事實啊。颶」
沐青梨抬眼看看,眼前模糊得像在下著場暴雨,整個世界都濕漉漉的。她覺得很可笑,自己擔驚受怕這麼多天,可結果是他娶了別人……
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拿他當什麼?是他不受控制嗎?
電梯打開,里面的人想出來,可沐青梨就坐在電梯門口掉眼淚,是死咬著牙不出聲的哭,整個人佝僂著,大顆的眼淚像雨點兒斷了線,不停地往下打。
有人想推推沐青梨,請她讓開。
蕭陌抬眼,瞪了一眼電梯里想出來的人,一聲低吼,「上去換電梯去,十部電梯,非要坐這部。」
里面的人一抖,有客人,有工作人員,都悵然地看著面色鐵青的蕭陌。
沐青梨往旁邊挪了一點,讓出一人的道,眾人趕緊不聲不響往外走,電梯門關上,又緩緩上去。
「青梨,起來吧。」蕭陌彎腰拉她。
沐青梨抹一把臉,起來吧,坐在這里干什麼呢?蕭陌和她又沒什麼關系,為什麼要在這里耽誤他做生意?
她手扶在牆上,慢慢站了起來,小聲說︰「我走了,謝謝你這兩天……的照顧。」
「青梨……」蕭陌拉住她的手腕,想說什麼,嘴又笨了起來。
「蕭陌啊,他若真愛我,也應該給我個交待啊。」沐青梨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眼淚從她的眼中撲嗖地涌出來,順著臉頰滑下。
「是……我們現在打電|話問。」蕭陌想拉住她。
「算了,連你都不請,這婚一定結得匆忙,一定是為了他的事業,算了……我不會再打給他了,若他有心,給我交代一下,若沒有,也就算了。」
沐青梨勉強說完,快步往酒店外走去。
「沐青梨……」蕭陌緊跟了幾步。
沐青梨飛快地拉開了門口一輛計程車的門,絕塵而去。
蕭陌站了會兒,一拳打在水晶大門上,低咒一句,「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前天回來的時候還不能起來,怎麼今天就結婚了!」
————————我是好糾結的分界線,請你一定要愛我呀—————————
夜深了,病房里只有季容越一個人躺著。
門無聲無息地推開。
白婉欣掀了掀裙擺,坐到了病床邊,看著還在昏睡的季容越,一臉木然迷茫。
古夏嵐和她媽媽一前一後走進來,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向了主治醫生杰克。
「杰克,轉院的事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一個小時後就能走。」杰克點頭。
「婉欣,你也累了,不要再守著了,回去休息吧。」白媽媽林蓉走過來,手輕輕搭在白婉欣的肩上。
白婉欣勉強笑笑,輕聲說︰「不要,我要陪哥哥。
「這孩子……就是太 了……」林蓉擰擰眉,滿臉不悅。
「算了,她對容越感情深,就讓她在這里陪著吧。」古夏嵐疲憊地說著,在沙發邊坐下來,「你和老白辛苦一點,把公司的事處理好。」
「知道了。」林蓉點點頭,又拉了一下白婉欣,「你總得把衣服換上吧。」
「太太,請來的人要我們付另一半費用。」古夏嵐的人大步進來,在她耳邊小聲說。
「給他,讓他管自己的嘴,不要亂說話。」古夏嵐點點頭,轉頭看向了病床上的季容越。
他正在恢復,就是不肯醒過來。季重山咄咄逼人,馬上就要進行重選。古夏嵐不甘心就此丟了一切,便找到林蓉,達成了協議。若季容越能好,白家父母就是太上皇,當然可以享受一切可以享受到的待遇,若不能好,婉欣也不虧,能得到季容越的一切。
婚姻登記需要當事人親自去,古夏嵐請了一個長得酷似季容越的男演員,化了點妝,去教堂完成了一個小型婚禮,中間只有兩家最信任的人到場。今天一天都是那位演員坐在輪椅上應付那些人,他不用說話,只要擺出有氣無力的樣子就行。
股東們以為季容越有所好轉,又開始搖擺不定,就這樣,古夏嵐和白婉欣的父母聯手,把季重山的風頭給壓了下去。
白婉欣一向對季容越死心塌地,這段時間又像死過一樣,白家父母見女兒心意堅決,成天落淚,索性成全她,季容越是死是活,都是白婉欣自己選的路。
古夏嵐要辦事,要應付股東,先回去了,白婉欣獨自留在病房里陪季容越。
她呆呆地看著他的臉,好一會兒,又默默地流下淚來,手在他的手指上模了幾下,小聲說︰「哥哥,我怎麼辦哪……」
病房里儀器嘀嘀地響,白婉欣俯下去,把臉貼在他的掌心,吸了吸鼻子,又輕聲說︰「我殺了他好不好?」
嘀……她的手機響了,她一個激稜,飛快地模出了手機,上面只有一句話。
「到停車場來。」
白婉欣整個人又開始發抖,沒幾秒,一張她的luo照就發了過來。她猛地站了起來,換下了婚紗,模了模包里的小刀,大步往樓下跑去。
停車場里光線昏幽,她在角落里找到了季重山的車,拉開車門,面無表情地坐了上去。
「干什麼?」
「小婉欣這麼大脾氣,這幾天怎麼躲著我?」季重山笑著湊過來,手指往她的衣服里鑽。
「走開。」白婉欣整個人都僵住了,瞪他一眼,往車邊縮去。
「走哪里去?你現在幫著你的容越哥哥要和我作對,嫁人?我同意了嗎?你們這樣辦,那我之前的功夫不是白費了?乖乖听話,來告訴我,今天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能坐起來,還不肯見我們?」他冷笑著,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把她拽到了身前。
「季重山,我要殺了你。」白婉欣從包里模出了刀,用力地往他身上刺去。
季重山臉一黑趕緊躲,可沒躲過,刀就狠狠地刺在他的肚子上,可沒有痛感!低頭一看,這丫頭連刀鞘都沒拔開!
「小婉欣膽子大了。」季重山陰陰一笑,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白婉欣感覺到手腕都要碎了,刀從掌中落下去,人被他推倒在座椅上……
她瞪大了眼楮,眼中全是茫然麻木,只有他在身上不停地動作,還在她耳邊說些污言hui語。
「容越有這樣嗎?嫁給一個快死的人,能不能這樣快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婉欣才被他從車里推了出來,她轉頭看時,他正在系皮帶,一臉殘忍的神情。
「記者招待會,你若不說出實情,我會讓你好看。」
白婉欣冷冷一笑,小聲說︰「那就一起死吧。」
「你說什麼?」季重山想從車里鑽出來。
白婉欣卻轉過身,快步往電梯的方向奔去。
「去哪里了?」古夏嵐正在找她,見她跑得一身汗,臉色難看,奇怪地問她。
「我去買東西。」白婉欣勉強笑笑,快步進了病房。
「車來了,準備出發吧。」古夏嵐大聲說。
「好……」白婉欣點頭。
這是去「渡蜜月」,季容越去新地方療養,有最好的醫療團隊在那里等著他。
車駛出醫院,駛離城市繁華,白婉欣才發了個短信給季重山,「晚上的事我都錄下來了,你再敢惹我,一起死吧。」
發完了,把手機一關,短信卡抽出來,再轉頭看季容越時,曾經眼中的純真和固執,已經變了,她拉住季容越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吻著。
「哥哥,以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是季霉霉一定會回來的分界線,一定要愛我啊————————————————————————
夜極深了。
沐青梨站在窗口,仰頭看著月亮。她不相信,不相信季容越不給她一點交待,就匆匆娶了別人。他不是那樣的人哪!她想過去親眼看看,該死的護照,就是下不來!
半個月了,為什麼辦不到?
她往窗子上一靠,看著院子里被月光撫慰的花朵發呆,春天百花開,愛情應該鮮美可人,她卻遇上冬天。
這棟季容越送給她的聘禮,這間他們一起擁抱過的房間,還貼著紅色的喜字,卻不見那人歸來。
沐青梨是來收拾東西的,之前準備結婚,搬了一些東西過來了。
現在又得搬走,百般無奈,萬般痛苦,卻都無法說出來。手機響了又響,全是白婉欣,發的全是她和季容越的事。
「沐姐姐,不要等他了,我們結婚了。」
「沐姐姐,我愛了他這麼多年,你才幾個月而已,你可以沒有他,我不能沒有他。」
「沐姐姐,除我,沒人能陪他走過這段最艱難的時刻了,他讓我告訴你,對不起你,房子給你了,還會有人送錢去給你的。」
沐青梨看了一遍又一遍,把手機丟開。往陽台的搖椅上一縮,眼淚又開始冰涼地往下滑。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而是失去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真相。
可是,季容越回不回來,她都得繼續生活。
轉頭看點點,她趴在床上,正睡得沉。
當一個孩子,真好……她輕輕地合上眼楮,小聲說︰沒事的,沐青梨,若真無緣,就此了斷。若真有緣,他會歸來……
陽光從窗子里傾泄而進。
沐青梨被點點的笑聲驚醒,坐起來一看,點點就趴在窗口上,正對著下面笑。
沐青梨走到窗口,只見蕭陌正從關掉的噴泉池子里爬出來,里面有半池水,淹得他一身狼狽。別墅里的兩個佣人也在笑,伸手給他拈掉沾在頭上的花葉。
「蕭叔叔摔下去了,好可憐。」點點一面笑,一面指著蕭陌告訴沐青梨。
「你去那里面干什麼?」沐青梨疑惑地問。
「我車鑰匙掉進去。」他抹了把臉上的水,仰頭看向她。
是有消息了吧?沐青梨快速從櫃子里拿了套季容越的衣服和干毛巾跑下去,讓人帶蕭陌去客房換好。
「剛剛啊。」蕭陌扣著袖扣,大步出來。
沐青梨一抬眼,只覺得是季容越回來了,站在陽光里,唇角噙笑……
「怎麼了?」蕭陌嘴角揚揚,大聲問︰「很帥嗎?」
季容越是不會這樣說話的,他會走過來,勾著她的肩,俯身吻她一下。
沐青梨垂下長睫,輕聲問︰「是不是他不給我回話?」
蕭陌輕吸了口氣,低聲道︰「他轉院了。」
昨晚打了電|話過去,古夏嵐只簡單說了幾句就掛斷,還讓他不要管了。這個小姨,固執起來沒人能勸得動,蕭陌沒辦法改變她的想法。
「真結婚了?」沐青梨又問。
蕭陌嘴角抿抿,低聲說︰「嗯。」
沐青梨想笑笑來著,以示自己接受這現狀,卻沒能笑出來。
她怔怔地坐下去,環顧了一下四周,小聲說︰「最壞的情況,無非是他忘了我吧?他那腦子本來就有病。」
蕭陌在她身邊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願意等嗎?」
沐青梨沉默了好一會兒,搖搖頭說︰「如果是真結婚了,我不等。負了我,就不要再負白婉欣了。」
蕭陌轉頭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小聲說︰「那跟我呢?」
「難道我還要和她做妯娌?」沐青梨眨了眨眼楮,輕聲說︰「算了,總要過日子,這里的鑰匙,你幫我還給他們吧,那個錢我就不退了,是點點的生活和教育金,他應該負責的。」
她站起來,左右看了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點點,下來了,我們走。」
「我送你。」蕭陌站了起來。
「不用了,我叫車來,這幾天暫時住在那邊小房子里,等爸爸療養好一點,我會租個大一點的房子搬過去,蕭陌,不用擔心我,沒什麼事可以壓垮我,真的。」沐青梨擠出笑容,主動向他伸出了手,「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關照。」
「沐青梨,就算你不和季容越在一起,不願意接受我的表白,你也不用拿我當陌生人吧?」蕭陌拉長了臉,推開她伸過來的手,轉頭看向點點。
「點點,你和叔叔是好朋友吧?」
點點歪了歪頭,小聲問︰「爸爸為什麼不和媽媽在一起?」
「他……病沒好。」蕭陌解釋。
點點重重地嘆了口氣,滿臉愁容,「怎麼還不好呢?幼兒園說我們可以去參加畫畫比賽,我要畫爸爸和媽媽……他不回來,我要是得了獎,他都看不到。」
「等你得獎的時候……我告訴他。」蕭陌蹲下來,拉住了她的小手。
點點擰擰小眉頭,還是愁眉不展,細聲細氣地說︰「那不一樣。」
蕭陌怔住,點點把手抽回去,又趴到他的耳邊,小聲說︰「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當然不。」蕭陌搖頭。
「那我就再等等他吧,他回來了,我也不生他的氣,我把他畫漂亮點。」點點拍拍自己背著的小包包,滿臉認真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