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實際上,沐九歌也如此做了。
「烈如火你這個王八羔子!你還活著!可真好!」
聲音震耳欲聾,帶得房頂都似乎震了一震,隨機,他繼續揚天哈哈長笑起來。
烈如火被瞬間震醒,她眼還未睜開,眉心已是深深蹙起,等她睜開眼時,黑眸之中已經燃燒起了洶涌的火焰,緊接著化作利刃,直直朝著床前的神經病射去。
「來人!」烈如火低聲道。
以前的烈如火並沒有貼身小廝丫鬟伺候的習慣,她也沒有,所以平日瑣事依舊保持著以往的規律,可她的屋子周圍,雖然沒有小廝,可是卻是有極為出眾的軍人站崗的。
沐九歌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直接忽略了眼前人眸中的怒意,一臉激動地看著她。
千葉從門外走入,恭敬道︰「王爺!」他把頭垂得很低,因為烈如火的視線讓他覺得頭皮發麻,他知道她真的生氣了。
不過也是,哪個正常人被如此吵醒會不生氣?這個沐九歌,平日里可不是如此性子,怎麼今兒……難道是刺激過度,弄壞了腦子?
烈如火沉沉道︰「把這個神經病給本王丟出去!以後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要把這種瘋子隨意放進來!」
沐九歌嘴角一抽,放進來?他道他是狗不成?
雖然來的路上他已經听千葉提起,烈如火已然忘了不少人事,他也想到過烈如火可能忘了他,可卻沒想到過他竟然將自己看做瘋子?
沐九歌低頭一瞧自己的形象……這一身行頭,或許的確是太邋遢狼狽了?
千葉立刻單膝跪在了地上︰「求王爺責罰!」
烈如火眼楮一眯,這幾位少將她接觸的時間雖然都不多,可是她對他們的能力都是比較認可的,知道他們都不是做事魯莽之人,斷不會無緣無故隨便將一個人放進來,若沒猜錯,這個人同原本烈如火的關系,定然是極好的。
她微微閉眼,擺了擺手︰「起來吧,這件事情……」
剛說到這里,卻是一頓,烈如火清晰的感覺到,在自己的身側,有一股能量在緩緩流動,這股能量是如此陌生而熟悉,令得她的體內有什麼也在蠢蠢欲動。
她豁然睜開眼楮,偏頭看去。
不知何時,這個被她當做神經病的男人身體表面,已經籠罩上了一層深紫之色,這層紫色帶動著他的衣袍翩飛、黑絲舞動,不一會兒,他的身體表面,一層霧氣慢慢升騰而起。
這是水蒸氣。
烈如火心中一動,想起千雪的話︰「玄者等級根據玄力色彩層次的變化分為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等,依次稱為紅玄、橙玄、黃玄、綠玄、青玄、藍玄和紫玄,當今大陸,以紫玄巔峰為最高境界。」
如此說來,這個男人,便是一位紫玄強者。
不過片刻,男子的衣服已經干了徹底,他抖了抖衣袍,再次朝著烈如火瞧來。
烈如火這才仔仔細細打量他。
五官,並不算長得極為俊美,可也是出眾挺拔的,看上去卻給人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加上他嘴角淺淺的笑意,更給人以柔和儒雅如沐春風之感,而他修長的身材、干淨的白衣,無疑是將他的整個氣質做了一個升華。
可是——柔和儒雅麼?
烈如火眼中突然帶上一絲玩味的笑意,瞧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氣質和方才那擾她好夢的聲音可是太不相符了,這可是有意思。
千葉趕緊朝前走了幾步,為烈如火解釋道︰「王爺,這位是沐九歌沐老板,是以前王爺的幾位至交好友之一,這一次王爺出事,沐老板正在雲水周邊的一個小國做生意,消息從焱城傳到雲水周邊,便整整用了半個多月,剛收到消息,沐老板便急急朝著豐城趕來,今兒晚才到的豐城,這路途中趕得急了,所以並沒有留意王爺您醒來的消息。」
雖然只是陳述,可烈如火已經從中听出了不少東西。
當時送烈如火遺體的隊伍,從焱城到豐都,听聞便用了二十五日之久,雖然說因為隊伍龐大和要顧忌遺體等情況,會影響送行隊伍的速度,可烈如火也可以估計,從更加遙遠的雲水到豐城,若非日夜兼程瘋一般的趕路,近四十天的時間,怕也是不容易趕到的。
更何況,初見沐九歌的那一身形象,顯然也說明了他心中的急切。
這個沐九歌,同烈如火的感情倒是真真極好的。
這樣想著,聲音不由得放軟了下來,烈如火看著沐九歌,極為認真地道︰「雖然我忘了不少事,甚至已經忘了你,不過我還是想要說一聲謝謝。」
沐九歌的表情倒怪異了起來。
烈如火這人沉肅冷然,無論是什麼心情,在他的記憶里,這人都似乎是終年不變的沉音,帶著常年不變的霸道。
哪里有像如今這樣語氣柔軟的時候?
更何況,雖然他們心中認可彼此是至交好友,可他是商人他是王爺,兩者利益時有沖突,他們更因此吵鬧不休過許多次……
他們的相處,是少有溫和平靜的。
這倒是讓沐九歌有些不適應了。他臉上表情尷尬萬分,張了張嘴卻又幾次欲言又止。
不經意卻看到烈如火笑意盈盈的眸子。
他這是在嘲笑他麼?嘲笑他舉棋不定、躊躇不已?
沐九歌臉一紅,突然激動地吼出聲︰「烈如火,誰要你矯情?誰要你謝謝?你以為我是來瞧你的?你想得美?我可是準備來挖墳把你從棺材里挖出來的!你以為我在意你的死活?我是在意你死了,誰還我那幾百萬兩金子!哼哼哼~你可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說著,一邊兒哼哼,一邊兒出了屋子。
烈如火都不由得嘴角一抽,這人……真正矛盾,難道是傳說中的傲嬌麼?
千葉也是嘴角狂抽,低著頭不敢瞧烈如火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烈如火卻下了床,站在了窗邊,推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燭光照亮她半邊臉,卻也讓她的另半邊臉完全沒入黑暗,加上她身著黑色寬松睡袍,一頭黑發也披散于腦後,雙目晦暗幽深,整個人都染上一層冰冷狂戾的氣息。
晌久,烈如火慢慢吐出一句話︰「已經半月了啊,倒是……」
「轟隆!」後面幾個字被從天而落的雷聲遮住,可她那雙眸子卻慢慢眯了起來,劃過深深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