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淵憤怒得指著那老者的鼻子︰「你瞧瞧,你瞧瞧,這就是你們冷家的人!竟然這麼喪盡天良對待我的徒兒!想我琛淵入世幾十年,從來未收過徒兒,如今好不容易收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你們卻要要我這寶貝疙瘩的命!」
琛淵痛心疾首,傷心欲絕,回頭看著烈如火,顫抖地伸手去撫模她的腦袋︰「徒兒啊……如果你死了,師傅可怎麼辦喲?!」
烈如火的心底狠狠發抽,差點一瞬間破攻,她的老天,她還以為自己已經算得上會演戲的了,沒有想到,這里竟然有這麼一個高深的主,這演出來的戲,極致的運用了夸張手法不說,還這麼聲情並茂……
烈如火回以擁抱,悲戚戚地回道︰「師傅……」
琛淵繼續模著烈如火的腦袋,兩人上演著師徒情深,許久,琛淵這才退後一步,按住烈如火的肩膀,做出給她加油打氣的模樣︰「徒兒,不要怕,師傅在這里,你且說出來,這些冷家的混賬都對你做了什麼!」
眼看這局面就要一發不可收拾,那老者趕緊上前一步︰「琛淵城主,這位小兄弟和我冷家芳雄之前,我們的確是听聞了有了些誤會,我們那芳雄啊,為人頑劣,造成如此局面,我在這里幫他為您們道歉。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說著,又是一嘆︰「不過,如今芳雄已死,兩位也就不要太深究了。這樣,這位小兄弟的一切損失,我們冷家都會加倍補償。」
「呸!」老者的話才說完,琛淵就啐了一聲,「冷老三你這狗東西,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冷顯容那混賬是怎麼教你們的?這就是冷家的處事方法?你們既然知道兩人的誤會,那你們派人來殺我徒兒作甚?你們以為,我是好糊弄的?」
又看向烈如火,琛淵的眼中是實實在在的怒意,沉聲道︰「徒弟,他們做了什麼你盡管說,有師傅在這里,我看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烈如火心底里陰陰一笑,面上又抹了一把淚,徐徐道來。
「師傅當初收我為徒的時候,不是曾經給我了好幾袋的魔晶麼,那日我拿著這些魔晶,卻寶閣樓換了銀兩,想要為師傅買些好東西回去。沒想到回去的路上卻被那自稱是三爺的男人攔住了。」
鼻子一抽︰「那男人一出口就要我把銀兩全部交出去,我不從……他們三人便欺我,打我……後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將全部的銀兩都交了出去。」|
兩串晶瑩的淚又流了下來,肩膀一抽一抽的︰「師傅,那可是整整二十萬兩銀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二十萬兩銀子?
原本被琛淵丟進來傷勢不輕的六人,此刻齊齊一瞪眼楮,幾人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可迎著琛淵那冷漠的眸光,又生生咽了下去,可臉色卻是相當精彩,從一萬多兩變成二十萬兩銀子,那可是絕對的敲詐啊!這麼明顯的敲詐啊!
這眼前的兩個人的確不能惹啊!因為他們根本就是搶劫犯吶!
那老者也是一滯。
可臉上的神情卻也不確定。冷芳雄死了,他的貼身物件許多都沒有尋到蹤跡,搶來的銀兩半路被別人劫走了那也不是沒可能。
「琛淵城主,這一次給您造成的不滿是我們的過錯,這二十萬兩銀子我們稍後便讓人給兩位送過去。」那老者認真道。
這話的深一層的意思是說,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們也可以暫時離開去歇著了,反正銀子我們會找人送去的。
琛淵這才點了點頭。
烈如火卻趕緊插話道︰「前輩,不是二十兩銀子,是四十兩銀子,方才您說的加倍奉還的……這等好意,我著實是不願意駁回。」
老者表情一僵,那六人的表情更是一變,臉上的神色像是吃了屎一樣。他們沒有想到,這個臭小子從一萬變成二十萬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要貪心,直接翻一翻?四十萬?這好大的心!
誰料,烈如火繼續道︰「而且這一次,我弱小的心靈實在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精神損傷太大,還收了傷,什麼精神損失費,外傷費,心靈創傷費,勞碌費……這些加起來至少也要個二十萬兩吧……」
一邊兒細算,又嘆息一聲看了一眼那老者︰「前輩,小輩說這麼多,可不是要讓你真的賠償這些,你若真的賠償,小輩還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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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話一出,全場絕倒。
你那是不不讓人賠償的表情麼?
你那是不好意思要的表情麼?
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恬不知恥臉皮厚的人?
站在這里睜眼說瞎話?
如果不是烈如火身旁站著的琛淵一臉沉冷的表情起著震懾作用,冷家的人八成是要奮不顧身撲上前去將烈如火給狂揍一頓,為名除害。
老者深吸一口氣︰「來人!立刻準備六十萬兩現銀,過一會兒給琛淵城主送過去!」可那眼冒怒火,顯然已經被氣得不輕。
烈如火心底冷冷一笑,大家族就是大家族,六十萬兩現銀花出來連眼楮也不眨的,早知道她就多坑一些了,趕緊補充道︰「對了……這之後的一切損失費,我還麼翻倍呢……」
「你!」周圍的人怒指聲一片,卻被那老者手一揮壓了下去!
老者深吸幾口氣,他年齡都這麼大了,已經是一個老得等死的人了,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被人氣得想提前鑽入地下長眠的沖動!
「給他準備八十萬兩!」
「……是……」心不甘情不願,幾個冷家人下去著手準備了。
琛淵微微一笑,連手都沒動一下︰「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你們這麼破費,我這可是寢食難安啊……」
瞧著琛淵這一模樣,眾人默默低頭,在心底自捏了一個琛淵小人,狠狠捶打,鞭撻……得,他們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麼一個不要臉的徒兒。
因為這師傅就是一個老不要臉的。
師徒兩人坑了眾人,滿意地攜手而歸,神清氣爽的,同後方的冷家人對比起來,簡直是兩種局面。
瞧得兩人走遠了,那第一個被丟進來的身受重傷的中年男人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三哥!三叔!那個小混賬!」他的臉都已經是又青又紅,顯然是悲憤交加,「方才我問他的時候,他清清楚楚說了,二爺不過搶了他萬兩白銀!如今卻生生成了八十萬兩!我們被坑了近七十九萬兩啊!」
噗噗噗噗噗……
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內心在吐血,瞧著窗外的暗黑天空,心情難測!
晌久,那老者狠狠一握拳,有些陰冷地道︰「小子,今兒你有琛淵撐腰我們動不了你,可你最好祈求上蒼,不要讓你落單,如果有一日你落在了我們手里頭,我必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
而比起冷家這邊兒的憤怒異常,那邊兒的師徒二人心情簡直就是萬里如雲!
琛淵帶著烈如火在黑夜中凌空飛行,豎起一個大拇指。
「徒弟,行啊!得到了為師的真傳呀!」
「那可不是!」烈如火得瑟至極,「冷家那些東西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坑他們坑誰?」
「這話實在!不過徒弟,魔晶?你從哪兒來的魔晶?你是不是沒有听為師的話,去了迷霧叢林?!」
烈如火脖子一縮,哎喲喂,被發現了,瞧著琛淵板起的神色,小心討好道︰「嘿嘿,師傅,我這不安全、健壯得很麼?!」
「臭不要臉的,我當初收你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不要臉?!」
「嘿嘿,和師傅您學的……」
兩人的歡笑在黑夜中漸行漸遠。
而遠處,方才那冷家的上空,突然多出兩道人影來。
都是黑袍著身,遮住了全部臉面,只露出一雙眼楮。
站立許久,其中一人道︰「要殺麼?」這聲音很冷很清淡。
許久,另一人回答︰「暫時留著他們的狗命。敢動她……遲早要付出代價的。」
話音落下,兩人的身影快速消失不見。
幾乎在同時,房屋中,那老者陡然抬起了頭看向了屋頂,眼中有幾分探尋之色。
晌久,他才搖了搖頭,自顧自地道︰「哎,果然是老了麼
,連這些幻覺也要出現…」竟然能從頭頂感覺到殺機?
可是殺機?在這欒川大陸,有幾個人敢對他冷家釋放這種氣息?這是不想混的節奏了麼……
而在距離藥城一里開外的地方,此時此刻兩個隊伍從兩個岔路口同時而出,正不期而遇。
一個,是年輕人的大隊,高高的大馬上,身著鎧甲的年輕團隊風姿颯爽,一個,是渾厚沉凝的小隊,人數不算多,可是每一個都氣息厚重。
兩個隊伍此刻不期而遇,相對而停,而在另一方,則是一條較窄的小道。
這小道顯然不允許兩個隊伍同時經過,也就是說,有一方必須做出退讓。
可人在江湖混,尤其是帶著團隊在江湖混,哪里有人願意做出退讓的事情?
僵持了好一會,那人數少些的隊伍中,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道︰「阿強,我們退一步。」
「家主!我們不能退!」這話一出,那為首的一名中年人就回應了,他咬咬牙,如果只是他們在,他們退無妨,可是里面的人也在,讓他跟著退讓,他們卻是做不出來的!
「老夫說了——退!」這次那老聲有些強硬。
這兩人眼看有些僵持,那中年男人咬咬牙就要旅行,那年輕團退為首一人卻突然拱手道︰「火家前輩,是我等魯莽了,您們請先行!」|
聲音頓了許久,那老者問話了︰「我們自詡低調而來,可你這小子怎麼知道我們是火家的人?」
「方才我也沒注意到這一點,但是……方才我不小心瞧見了這位前輩背後的火字烙印。」那為首的青年人一拱手。
又是沉默許久,那老者一嘆︰「沒想到如今我們火家淪落至此,還有人肯為我們讓路,呵呵……風崖佣兵團?你是團長風崖對吧?倒是不錯。」
風崖輕輕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絲崇拜的目光︰「在風崖心中,永遠有一個最崇拜之人,那人便來自于火家!」
他帶著人朝著後方小道撤退,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那樣血性的火家,他不相信,他們會一直如此行事!他見過大海,越是平靜的大海,在之後等待的,常常是更加恐怖的狂風巨浪!
那老者沒有回應,只是低低道了一聲︰「走吧!」
……
而琛淵和烈如火已經到了房間內,此時此刻,琛淵正在同黑球大眼對小眼。
對于這個半路蹦出來的吃貨,烈如火自然是要給琛淵瞧瞧的。
瞧了許久,琛淵站起身,眼中有冷光浮現︰「如火,這東西身上的黑暗氣息不低,這玩意兒,若是讓光明公會的人知道你擁有,怕是要將你作為通緝的對象了……而黑暗公會,我不建議你同黑暗公會走得太近,他們雖然不會排斥你,可那里頭的人,大多心存黑暗。總的來說,這家伙留著完全沒有好處。」
黑球不滿了︰「誰說留著我沒有好處的?我會吃,會睡,會認藥,還會……還會……」
琛淵一瞪眼,冷笑︰「還會啥,說不出來了吧?」
「還會……還會……」黑球想得糾結。
烈如火卻微微一笑,然後認真看向琛淵︰「沒關系的師傅,我想……我同光明公會定然是不能好好相處的。」
「我有一個來自九州的很重要的人,他同光明公會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他的敵人,便是我的敵人,如果有一天,他們挑明了戰斗,我定然也會站在他的身旁!」
琛淵瞧著烈如火堅定的目光,剛要說話,卻是冷聲一呵︰「——誰?!」
他閃身而出,而頭頂黑暗的世界中,卻空無一人!
可他分明嗅得,這里有陌生人的氣息!而且還有一絲黑暗的味道!
到底是誰,能夠瞞過他的考察?如果不是那人方才氣息不穩,他怕是也感覺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