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進門給的賞銀就讓劉媽媽收的手軟了,因為芬芳樓不需要表演的姑娘們,都穿上了侯靜楓讓花容去置辦的衣裳,一改之前的粗俗艷麗、花枝招展。
「徐生,你再去買些玫瑰花,然後讓姑娘們將花瓣一一摘下。」侯靜楓一邊看著那些人裝飾舞台,一邊對著戲碼麼的相好支會道。
「這種事情讓花容去不行麼。」徐生有些不滿的抗議,但侯靜楓可不買賬「沒看見花容正在拉紗簾呢呀,還不快去!」侯靜楓兩眼一瞪,徐生值得乖乖听話,快跑著就出了芬芳樓,侯靜楓偷笑著,拉著劉媽媽的衣角,一臉大驚小怪的說道「劉媽媽,沒想到你相好的這麼听話啊!」
「你也不看看是誰管教出來的。」徐媽媽一臉得意的說道,臉上紅潤起來,而這話都被那些姑娘們听了去,芬芳樓歡聲笑語。
新搭建的花台更是用紫羅蘭色的紗簾圍了起來,花台四周擺滿的是各色牡丹,艷而不俗,柔而不媚,而花台的中央用七彩緞帶做成了一朵巨大的蓮花,雖說這都是偷學戲班子的花樣,不過這次侯靜楓花了巧心思,故意將花台建在離樓梯最近的地方,然後用火紅的錦緞鋪在地面上,這樣即便光著腳在地面上走路,也無礙,待表演完畢之後,錦緞洗了還能用。
今夜,芬芳樓會重新在城中佔有一席之地,今夜侯靜楓也會在表演完之後離開這里,雖然僅僅只有三日的時間,卻已經和雙兒和媚兒有了感情,就像自家姐妹那般了。
卯時,芬芳樓外點起了一盞盞燈籠,賓客們入席之後,只看見一塊巨大的黑布將原本芬芳樓三分之一的地方都遮了起來,議論之聲不絕于耳。
「劉媽媽,你今天又唱的是哪出啊?」一個衣冠楚楚的白面書生對著正在忙著招呼客人的劉媽媽問道,劉媽媽扭擺著腰肢就走了過去。
「哎喲,徐公子,您猴急什麼呀,待會兒美人就出來了。」劉媽媽一邊說著,一遍就挽住了徐公子的手臂,硬是將他拉回到了座位上。
徐公子見劉媽媽故意不想透露,倒是起哄的說道「唉,我這哪是猴急,你問問在座的,哪個不好奇這黑布後頭是什麼的?大伙說對不對啊!」
「對!哈哈」聞言,眾人接著起哄,希望能從劉媽媽嘴中套出一點半點的消息,不過都是枉費心機,此時從門口走進三個男子,為首的男子披著深藍色的披風,品貌非凡,隨後跟著的兩個男子皆是面無表情,但衣冠楚楚。
劉媽媽似乎撿到寶似得,激動的就上前一陣招呼,然後領著三人上了二樓雅座,而那些人看到此人之後,皆是小聲議論起此人是何身份。
突然,芬芳樓中的燈火驟然熄滅,有人大呼‘發生什麼事情了!’也有人大喊‘有賊嗎!’在一陣騷亂之後,黑布拉開了簾幕,燭光點亮了整個花台,在紫色紗簾的籠罩下,變得曖昧且神秘,媚兒身著單薄露骨的雙蝶雲形千水裙,高坐在彩蓮的中央,一架上好的古琴正被她演繹的生動起來。
雙兒的腰際纏繞著緞帶就從樓梯上緩緩走下,劍舞慢慢與樂曲融為一體,隨著雙兒的舞動,身上原本用來包裹的緞帶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了一層墨色輕紗,這樣獨特的表演,引得席間不斷有驚呼喝彩的聲音。
媚兒一手抱琴,一手就拉著緞帶從高處緩緩滑落,再看彩蓮正在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夾雜著侯靜楓悅耳的歌聲「江南三月看煙花,四月落英浸晚霞,臨水清照弄蒹葭,燻風吹,細雨灑,只盼花滿江樓幽香化清茶,百花釀,傾夜燈,鸞鳳棲花」
眾人皆是看呆了,待彩蓮完全開放之後,只有漫天飛舞的花瓣和在空中舞動的侯靜楓和雙兒,兩人交織的舞蹈,似夢似幻,亦真亦假。
「主子,就是她麼?」方才上了二樓雅座的一個男子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確實特別,果然出色,看來本王沒有找錯。」二樓雅間的男子那深不可測的眼神中帶著幾分驚喜,而此刻他手下的古琴也被他彈奏起來,花台中央的侯靜楓听到之後,頓時腦中一片空白,連舞也忘記跳了,好在雙兒賣力演出,沒出差錯。
正在唱歌的侯靜楓突然停了下來,這曲正是那日後院那男子所奏,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芬芳樓中?侯靜楓心中起疑,不由得開口問道「是誰」
「是我。」男子一躍而起,從高空中往侯靜楓的地方飛去,身體輕盈猶如飛燕。
兩人目光交匯的一瞬間,侯靜楓記起來他就是玉佩的主人,那日揮袖而去的美男子「恭親王麼?」侯靜楓有些不敢確定的問。
「你真聰明。」男子的臉上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一直站在侯靜楓身後的雙兒也看傻了,世間怎會有如此貌美的男子?
侯靜楓口中那一句恭親王,在場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楚,雖說來這里的都是些身份顯貴的人,但是恭親王乃當今聖上的二皇子,名喚歐陽嘉澤,雖不是太子,但擁有比太子更多的皇寵。
「恭親王吉祥!」眾人皆跪下請安,雙兒和媚兒也顧不得表演,也雙雙跪地,侯靜楓見到如此大的陣仗,也想要跪地請安,卻被歐陽嘉澤拉住了「這里不是王府,沒這麼多規矩,都起來吧。」
「謝王爺恩典。」氣氛就這樣變得壓抑了起來,但歐陽嘉澤似乎不以為意,拉著侯靜楓就準備上二樓雅間,此時,又從門外走進了兩名男子,正是東方俊賢和英縱。
兩人風塵僕僕,似乎是匆忙間趕來的,而這剛一進門就看到緊拽著侯靜楓的歐陽嘉澤,眼中掠過一絲不悅,但臉上卻沒有變化、「今個來的可都是大人物啊,這不是丞相的嫡長子麼!」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歐陽嘉澤和侯靜楓都回頭看了一眼,侯靜楓也不知為何,看到東方俊賢那雙帶著傷感的眸子時,心,竟然有些害怕,那被歐陽嘉澤緊握著的雙手也掙月兌開來。
感覺到侯靜楓似乎有些害怕,歐陽嘉澤有意的走到了花台最前,與東方俊賢兩人對視之時,兩人眼中的目光都是盛氣人,毫不退讓,只讓旁人覺得心驚膽戰,想要退讓和回避,以避免不必要的引火上身。
「這不是恭親王麼,思慧前幾日還叨念王爺您怎麼不去看她,今日竟正巧踫上,我就當是傳個話了,王爺您可別忘了。」東方俊賢的臉上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眼楮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歐陽嘉澤身後的侯靜楓,而侯靜楓低著頭,似乎故意不去看他。
歐陽嘉澤眯著眼看著東方俊賢,他一直沒注意東方遙的嫡長子竟然還有這種心計,敢公然在他面前提起這些事,看了看懷中的侯靜楓,似乎有些明白了,于是也毫不客氣的說道「還要勞煩東方公子特地轉告于我,真不知道那些底下做事的人是干什麼吃的,你說是不是該罰呢?」
「這就是王爺您的事了,我區區一個草民怎麼敢妄語呢?」東方俊賢早已經發現侯靜楓的表情有些不對,自然是因為上次的事情,不過如今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子在他人懷中,東方俊賢只想將歐陽嘉澤碎尸萬段,因此冷言冷語,十分怪異。
「看來倒是本王高抬你了,呵。」歐陽嘉澤的語調愈發的冰冷,那些因為害怕受到牽連,想要提早離場的官員們此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而站在一旁的劉媽媽更是臉色煞白,只是寄希望于侯靜楓的身上,此刻正不斷的給她眨眼,希望她能緩解一下氣氛才好。
「王爺,冷落了您身旁的這位美人兒,好麼?」此時,歐陽嘉澤方才想起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侯靜楓,再次伸手想要拉住她,卻被她狠狠的拍開了。
「你!」侯靜楓突然之間的反常情緒讓歐陽嘉澤大為吃驚。
「今日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布置,我設計的,如今被你們這樣一鬧,成了什麼模樣?我不管你是王爺也好,他是丞相的嫡長子也好,我希望你們能先離開這里,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等結束之後我會奉陪,只是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系,讓所有的努力白費!」侯靜楓不知為什麼,腦中突然就一片空白,也不知為何會突然吼出這樣的話來,只是她看到了一個個嚇得小臉慘白的姑娘們,一個個想要提早離去的客人們。
走到了雙兒的面前,在她的耳邊輕聲耳語了兩句,雙兒點頭離開,而其余眾人皆把目光都放在了侯靜楓的身上,因為她的膽子夠大。
「我可是來看表演的,是他先挑起事端的,可與我無關。」東方俊賢說罷,隨便挑了一個位置就坐下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似乎方才與歐陽嘉澤針鋒相對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見歐陽嘉澤準備離開,侯靜楓緊跟而上,在他一旁輕聲說了一句「王爺,如果今日您是為了那塊遺落的玉佩而來的話,我已經讓雙兒取去了。」兩人一同上了二樓雅間。
「玉佩?」歐陽嘉澤似乎想到了什麼,模了模腰間,似乎發現少了什麼。
侯靜楓見他恍然的樣子,于是提醒道「正是那日丞相壽宴,您遺落在湖邊的和田玉佩。」
待雙兒氣喘吁吁的跑來將玉佩拿給侯靜楓後,物歸原主,侯靜楓便想就這樣離開,誰知,歐陽嘉澤並不準備就這樣放她走,只是輕輕一拽,侯靜楓整個人都倒進了歐陽嘉澤的懷中。
抬眼,一雙慌亂無措的眸子,對上了一雙漆黑的深不可測的眸子。
侯靜楓掙扎著要起身,卻動彈不得,有些生氣「請王爺放尊重些。」
「怎麼,難道本王親自抱著你,還不夠尊重麼?」侯靜楓不敢再看那雙充滿挑逗的眼楮,低頭,只覺得臉上早已經紅成了一片,歐陽嘉澤則又眯起眼看向了樓下的東方俊賢,嘴角那模冷笑,似乎是下了戰書。
幾日後,侯靜楓依舊在芬芳樓中,並未以原定的計劃那般離去,此刻她正靜坐在屋中,雖說手中拿著看了一半的書,神卻早已經不在書上。
「小姐,你這幾日是怎麼了?劉媽媽讓您今夜一同慶賀的事情,忘了嗎?」花容小聲在一旁提醒道,而侯靜楓這才收回了神「什麼時候的事,我怎不記得了?」
「小姐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但是那日表演結束後,恭親王說要為小姐贖身,不知小姐想好沒有?。」花容有些擔憂的提醒。
「贖身?」侯靜楓揉著腦袋,慢慢的回想起了那日被歐陽嘉澤抱著,接著雙兒和媚兒似乎還是照舊演完了整場戲,而自己竟然就那樣睡著了,恍惚間好像確實听到劉媽媽和歐陽嘉澤的對話。
贖身?即便不花銀子,自己也是走的掉的,只是沒想到歐陽嘉澤竟然替自己想到了這一步,想到這里心中不禁拂過一絲暖意,雖然傳聞中的恭親王做事心狠手辣,心計頗重,但事實上好像並不如此「花容,你說今夜慶賀前幾日表演成功是吧?」
「是啊,小姐你的點子為芬芳樓帶來了許多客人,而且現在劉媽媽都按照您的意思,讓姑娘們施展才藝,現在的芬芳樓可真的完全不同了呢!」花容見侯靜楓似乎想起來了,這才有了些笑容道,想起上次的表演,花容至今深覺難忘,沒想到自家的小姐有那麼多壓箱底的絕活,怪不得劉媽媽會答應小姐的條件呢。
見花容一臉崇拜的樣子,侯靜楓不由得笑道「傻丫頭,你去告訴劉媽媽,今夜我不去了,就說我身子不舒服。」
「小姐,大家伙一起熱鬧一番,不好麼?您都呆在屋子里好幾日了!」其實花容知道侯靜楓並不是身體不適,而是上次恭親王出現後,就變得興許不寧起來,只是侯靜楓還是強調「不礙事的,去吧。」花容猶豫著,侯靜楓輕輕的握住了花容緊拽著自己的小手,眼神中流露了一絲疲憊,花容見侯靜楓好像確實提不起興致,也不再提,輕掩上了屋門,便退了出去。
子時,侯靜楓偷偷的從後院溜了出去,還未走幾步路就感覺身後有人跟隨,故意將身後那人引到了大街上。
「夜半三更的跟了我這麼久,不覺累麼?」侯靜楓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說道。
「那侯姑娘這麼晚偷跑出來,不覺累麼?」那一直跟蹤她的男子不答反問,讓侯靜楓更為惱火,聞聲就听出來者正是東方俊賢,于是對著他喊道「不許學我說話,東方俊賢!」既已經被發現了身份,東方俊賢也不願再躲,從漆黑一片的暗處站到了有燭光的亮處,一席深藍色的錦袍,一支白玉梳成的髻,五官分明的俊臉上依舊是那略帶輕浮的笑意。
「靜兒,你想躲我到什麼時候?」東方俊賢出奇的溫柔,侯靜楓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看著眼前的東方俊賢,總覺得他有些不同。
「不許叫我靜兒,況且,我為何要躲你!」侯靜楓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變扭,語氣也更不和善起來。
東方俊賢上前幾步說道「你敢說你讓葉縈夢扮成你的樣子,不是為了躲開我?難道是因為看到長得如此帥氣的我,你也無法自拔了?」看著東方俊賢自戀的模樣,侯靜楓故意對著他吐了吐舌頭,一臉不屑「少臭美了!」雖然嘴上反駁,但是還是被東方俊賢不要臉的樣子逗笑了。
見到侯靜楓開懷的笑了,東方俊賢的臉上也舒展開來,似乎安心不少,侯靜楓不解東方俊賢為何會擔心她,于是開口問道「你這模樣又是做什麼。」
「那日演出完了之後,只見恭親王將你抱回了住處,後幾日我不放心,便天天來看你,你總是沒精打采的模樣,就連花容與你說話,你也是心不在焉,所以今夜我才會跟著你來到這里,現在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東方俊賢說話時候的樣子,很溫柔,連眼神都是柔情似水的,但凡是女子,听到一個男子對自己說這樣一番話,都是會被感動的吧。
侯靜楓眼光亦是濕潤了,除了爹爹和大哥,東方俊賢還是第一個「你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語了,你我只不過是幾面之緣罷了。」
「難道靜兒你沒听過一見鐘情的麼?」听到東方俊賢的話,侯靜楓的心不知為何跳的有些快了,突然感覺不知在說些什麼,于是背過了身去,對著東方俊賢說道「你就一個人鬼扯吧,我可要回去睡了!」侯靜楓雖說嘴上不饒人,但臉上的表情早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心是快樂的,只不過背過身去的她,沒有讓東方俊賢注意到這一切。
待侯靜楓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後,英縱的身影才從暗處轉到了明處,看著自己主子還是依戀的看著侯靜楓消失的地方,不由得搖了搖頭。
「主子,如今恭親王似乎也想要得到侯靜楓,我們要不要出手阻撓。」英縱不想見自己的主子為情所困,因此好意提醒道,只是東方俊賢只是搖了搖頭「暫且不要。」
「可是,如果侯靜楓真的被恭親王贖身,侯靜楓若被接到恭親王府,他們兩人在一起了又當如何?」英縱不由得生氣起來,自己的主子有些時候總是太過好脾氣,太過隱忍,明明觸手可及,卻要等,他無法理解。
「不要忘記靜兒可是將軍之女,暫且,恭親王是不會如此鋪張的,畢竟思慧與他還有婚約。」听東方俊賢這麼說,英縱也明白過來「主子英明,英縱多慮了。」
東方俊賢看了一眼英縱,笑道「你也是為我著想,靜兒一定是我的。」月色不明,站在屋頂上的東方俊賢手中的拳,不由得緊了幾分。
翌日,恭親王親自來接侯靜楓,準備帶她離開芬芳樓,只是待劉媽媽走到侯靜楓的屋子,發現她人不在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傻了。
哆哆嗦嗦的拿著桌上侯靜楓留下的字條,就遞給了歐陽嘉澤。
她,只留了四個字改日再見
「太像她會做的事了。」歐陽嘉澤拿著字條,輕嘆道。
身後的人不由問道「那主子,現在怎麼做?」
「回府。」歐陽嘉澤沒有怪罪芬芳樓,而是坐著馬車離開了。
一個年輕男子,身著一襲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藍色長袍,眉宇之間的英氣人,清新俊逸,挺鼻薄唇,正是女扮男裝的侯靜楓,她坐在這里已有一個時辰左右,就是想要等到歐陽嘉澤離開後再走,如今看著芬芳樓無事,便拿起包袱準備離開。
「唉,公子,您還沒付茶錢呢!」小二好意提醒道,侯靜楓模了模腰間,臉上驟然尷尬起來。
天啊,有忘記帶銀票了!
侯靜楓拔腿就跑,身後的小二似乎沒有預料到侯靜楓會吃霸王餐,想要追上去的時候,侯靜楓早已經跑得沒影了。
「別跑啊!我的茶錢!」小兒急得跳腳,不由得追了上去。
侯靜楓一路狂奔直至城外小樹林中,這才敢停下腳步回頭看那店小二是否還追著自己,好在比起腳力的話,還是侯靜楓略勝一籌。
這九月天雖說已經入秋,但還是一樣的燥熱,如今身上一貧如洗,也不可能去什麼客棧投宿,只得找個僻靜的地方,先洗個澡了。
「這里就算沒有湖水,連小溪都沒有麼!」空曠的山谷中回蕩起侯靜楓不滿的大叫,確實,方圓五百里內,只有樹林,沒有湖也沒有水。
真是倒霉到家了!
侯靜楓一股腦的坐到了地上,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家中溫暖柔軟的大床和熱乎乎的洗澡水,當下決定不在外漂泊,立馬回家。
待她再一次鬼鬼祟祟的準備從後門翻牆進府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喲,侯大小姐翻牆回家呀!」身後傳來東方俊賢幸災樂禍的臉,侯靜楓無奈的看著一臉賊笑的東方俊賢,只想用磚頭在他的臉上拍幾下,方能解了心頭之恨,怎麼每次都能這麼巧被他踫見,等回了家一定要去廟里燒香拜佛,以後能不見就不見,見了準沒好事!
「東方公子,又有何貴干那。」侯靜楓看著他,有些不耐煩。
「沒事沒事,我只是驚訝,我才走了幾步路,就能遇到侯大小姐,這不得不讓我相信緣分二字吶!」看著眼前的東方俊賢竟然能如此厚臉皮的說出這樣的話,侯靜楓又一次頓感無力。
「緣分!你是說我和你有緣分!」侯靜楓笑得前仰後合,險些從高牆之上摔下,而東方俊賢則是一臉認真的表情,似乎正在思考緣分這個問題。
「哎呀,那不是恭親王麼!」侯靜楓突然緊張的叫了起來,東方俊賢也回頭看去,可惜什麼都沒用,再看侯靜楓早已經溜回家了,看來這完全就是個幌子。
這丫頭真實鬼靈精怪,什麼都能被她想得到。
侯靜楓剛逃離東方俊賢那個纏人鬼的身邊,轉而想從小道偷偷溜回房間,可不知誰在將軍府中設下的陷阱,稍不留意,竟被一根長繩絆倒在地,頃刻,守衛一股腦的都沖了過來。
「該死的,是誰做的!」侯靜楓大喊一聲,臉上滿是灰塵,衣衫也都亂了,樣子極為滑稽,那些沖到後院的守衛們雖然想笑,但都極力克制了,生怕這個大小姐一怒之下,又得牽連怪罪。
「我的好妹妹,出去這麼多天,這才想到要回家了麼?」侯凌風听府中的管家告知,侯靜楓現在正在後院,手中的軍務也不管了,急急忙忙的就趕到了後院,再看被他下的陷阱跌了個狗吃屎的侯靜楓,心中的怒氣也消了一大半。
走上前去,伸手想要將侯靜楓從地上拉起,哪知這丫頭也生氣了,自己從地上爬起後,就往自己的閨閣走去,也不搭理侯凌風。
「我的好靜兒,就算哥哥用計對付你不對,但是你偷跑出家也是有錯在先,不是?」侯凌風以為侯靜楓真的真氣了,于是緩了緩語氣,好聲說道。
「哼,你們整日要把我關在這偌大的將軍府中,是想悶壞我麼!你也知道我根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干什麼還要這麼欺負我。」侯靜楓說著說著,只覺得哪兒都委屈,哽咽起來,侯凌風心中最疼的就是這個妹妹了,雖說平日里任性頑皮了些,但還是不忍心看她這樣。
輕輕的將侯靜楓摟入懷中,撫著她的背,哄道。
「靜兒,哥哥知道你不喜歡被悶著,這才沒有派人出去尋你,知道麼?不然你以為爹爹會任你的性子,這般縱容你麼?」侯凌風明白侯靜楓定然是在外受了什麼委屈,才會突然落淚。
「嘿嘿,我就知道哥哥疼我,哥,我將我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你。」侯靜楓拭干了眼淚,撒嬌似得拉著侯凌風就說起了前幾日在芬芳樓經歷的事情。
兄妹二人長談直至傍晚十分,侯靜楓才將所有的一切都講完,只是侯凌風听後,臉上的表情頗為凝重起來。
「靜兒,你切不可與恭親王交往過密,明白麼?」侯凌風認真的對著侯靜楓勸道,自己的妹妹入世未深,對人又不設防,歐陽嘉澤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怎麼能夠接近,無奈侯靜楓卻不以為然「這是為何?雖然他外頭的傳聞確實不太好,但是我感覺他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可怕,而且,還是一個溫柔的男子。」
「靜兒,哥哥只希望你能找一個讓你得到真正幸福的男子,而不是像歐陽嘉澤心機頗重的這種,你懂麼?」听侯凌風這麼說,侯靜楓臉色一紅,急忙說道「哥,我又何時說過我中意于他了!」侯靜楓佯裝生氣的樣子,撅起了唇,嘟起了臉,樣子甚是可愛,侯凌風也不由得笑了出來,十分疼愛的模了模她的頭。
正在此時,管家氣喘吁吁的跑來,還沒等緩過氣來,就急急的說道「恭親王,少爺,恭親王來了!」
侯凌風隨管家一同前往前廳,而侯靜楓則是呆在閨閣中,稍作梳洗,只是回來也有些時候了,卻沒見到絮兒的影子。
「喂,絮兒去哪里了?」侯靜楓拉住一個巡邏的侍衛問道,侍衛表情怪異的看了一眼侯靜楓,然後用十分不自然的語調回答道「原來是小姐啊,絮兒正在悅蝶軒中,小姐去那就能見到絮兒了。」
「你是何時入府的?怎麼說話結結巴巴的?」侯靜楓見他臉生,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那侍衛皺了皺眉頭,故意將腦袋低著,似乎不想被侯靜楓看清楚,而侯靜楓也起了疑心,正想要上前問個清楚的時候,那侍衛突然跪地,磕頭「小姐恕罪,我前幾日才被少爺從街上買回來,第一次見到小姐,心中惶恐,因此才回說話結巴,望小姐饒了小的,小的真的不是什麼壞人!」
「不就是說你一句麼,用的著這麼還怕麼,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也罷,你起來吧。」侯靜楓見他膽小怕事,也就不再多問,那侍衛听到侯靜楓不再深究後,長長的輸了口氣,急忙說道「謝小姐,謝小姐!」
侯靜楓不再理他,徑直往悅蝶軒走去,那侍衛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笑意愈發的怪異起來。
前廳,恭親王正和侯凌風說著官場上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說話間恭親王頓了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侯凌風知道他一定是為了侯靜楓才會特意跑一趟的,既不想點破,但也沒辦法阻止恭親王的意思。
「不知侯姑娘是否已經回府?」見恭親王終究還是問了,侯凌風平靜的答道「勞恭親王記掛,小妹今日剛回府,如今正在休息。」
「既然已經安然回府,那本王就不打擾了。」歐陽嘉澤說罷起身,準備離開,哪知就在此刻,將軍府的後院傳來一陣尖叫聲,聲音正是侯靜楓的,歐陽嘉澤和侯凌風臉色大變,不由分說就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只是,當兩人到了悅蝶軒中,只有昏迷不醒的絮兒,侯靜楓的人影卻不見了,眾人四下尋找之際,只聞屋頂上傳來一陣陣狂狼的笑聲「哈哈哈哈,恭親王,好久不見!」
「曄末!你要做什麼!」歐陽嘉澤對著站在屋頂上那名叫曄末的男子,大喝一聲,曄末的肩頭扛著一個麻袋,不用想,侯靜楓就在麻袋之中。
侯凌風此刻心中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再也克制不住怒氣,對著歐陽嘉澤吼道「恭親王,如果小妹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用你說,本王也不會讓她出事!」歐陽嘉澤一改之前的溫潤,而是冷著一張臉,就連看著曄末的眼神也愈發的冰冷了起來。
曄末,鄰國戰敗的王子,曾經和歐陽嘉澤合作,想要借機除去太子,只不過皇帝卻讓侯興賢和歐陽嘉澤一起出戰,計劃有變,曄末就成了犧牲品,不只是他,還有他的國家。
「你想怎麼樣。」歐陽嘉澤看著曄末怒形于色道。
曄末看了看手中的麻袋,挑了挑眉「我只要你隨我來,就放了這個女人,如果還有別人跟來的話,那她就會死的很難看。」
「好,那本王就隨你走一遭。」曄末見歐陽嘉澤答應了,便頭也不回的往遠處躍去,而侯凌風想要一同前去,卻被歐陽嘉澤拒絕了,雖然救妹心切,但畢竟那曄末有言在先,只能在將軍府中等待消息。
歐陽嘉澤一路跟著曄末的身影,來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山谷,山谷中地勢復雜,陰冷黑暗,而曄末站在亂石疊起的高出,看著緩緩走來的歐陽嘉澤,滿意的點頭「果然夠膽識,一個人前來,不愧是恭親王。」
「我要的人呢!」歐陽嘉澤懶得理會曄末,只想知道此時侯靜楓在哪,而曄末卻還不罷口「沒想到恭親王也會為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嘖嘖。」
「夠了麼?」歐陽嘉澤的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已有些不耐煩了,而曄末也不再言語譏諷他,而是放下了肩頭的麻袋,慢慢的把侯靜楓從麻袋中拉出,看著歐陽嘉澤臉上微妙的表情,曄末更是興奮,他重重的在侯靜楓的臉上甩了兩巴掌,侯靜楓咳嗽了好幾下,然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就當曄末甩侯靜楓巴掌的時候,歐陽嘉澤一個箭步就往前沖去,想要教訓這個渣子,孰不知周圍早已經埋伏了十幾人,每個人手中的弓箭朝著歐陽嘉澤就射了過去「小心。」侯靜楓看到了一切,虛弱的對著歐陽嘉澤叫道。
而曄末早已經退開了好幾十步,千鈞一發之際,歐陽嘉澤拿起腰間的軟箭就砍,雖然多數的箭都被抵擋住了,但分心著要保護侯靜楓安全的歐陽嘉澤,還是被一支箭射中了手臂。
「怎麼辦,你流血了,快點,我們一起跑。」侯靜楓焦急的看著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的歐陽嘉澤,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拉著歐陽嘉澤就往山谷深處跑去。
侯靜楓拉著歐陽嘉澤沒命似地跑,身後那十幾個手拿弓箭,武藝超群的男子緊追不舍,時不時的還用暗器傷人,兩人只能勉強的應付,如果再拖下去,就只能丟了性命。
歐陽嘉澤轉頭看了一眼離他們僅十幾步之遙的曄末,拔了侯靜楓頭上的玉簪,就望身後扔去。
「啊!」曄末所在處傳來一聲慘叫,那十幾個人中月兌離了四五個,去看被歐陽嘉澤擊中的曄末,另外的依舊緊咬著他們二人不放。
「靜楓,你待會兒往左邊跑,莫要管我,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只管逃命,知道麼!」歐陽嘉澤輕喘著對侯靜楓喊道,侯靜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不放,哽咽著說道「不好!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怎麼能扔下你不管呢!」侯靜楓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歐陽嘉澤的提議。
只是,此刻兩人前方是一處斷崖,後方是追兵,歐陽嘉澤緊握著侯靜楓的手,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兩人也不再奔跑,而是看著斷崖下那深不可測的密林,眼神交匯之時,曄末等人追了上來,看著被那根玉簪刺瞎了眼楮的曄末,侯靜楓不由得對歐陽嘉澤刮目相看。
「你竟敢傷了我的眼楮,歐陽嘉澤!我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的,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曄末好像是發了狂似的,將玉簪從臉上拔了下來,血順著臉頰緩緩滑落,顯得異常惡心,侯靜楓不由得想要嘔吐,轉過頭去,不再看。
歐陽嘉澤用手護住了侯靜楓的身子,然後對著曄末大喊道「本王沒工夫听你那些廢話,要打就快些!」
「少逞能了,現在沒人能來救你們!你就等著被我千刀萬剮吧!」說罷,曄末身後那幾個男子向著歐陽嘉澤就沖了過去,手中拿著的是鋒利無比的利爪,利爪上是深紫色的,看來還被涂了劇毒。
雖然侯靜楓心中焦急萬分,但是此刻除了不去干擾歐陽嘉澤,也別無他法,‘早知道當初就該好好練武,而不是學個半吊子了!’侯靜楓的心中不由得罵道。
看著歐陽嘉澤的衣衫已經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侯靜楓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他是恭親王,最得寵的王子,明明可以不用只身一人來此犯險的,可是現如今卻為了自己這般拼命,難道之前在芬芳樓歐陽嘉澤真的是喜歡上自己了?難道還是更早些的時候,那日丞相大宴?
侯靜楓此刻心亂如麻,腦中一片混亂,看著歐陽嘉澤越來越難的應戰,也不顧是否會丟了性命,一個箭步就沖上了前去。
「捉住她!」曄末大喊一聲,侯靜楓來不及閃躲,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如此熟悉的味道,不是曄末那般人身上的,是誰呢。
「東方俊賢,你,你怎麼會找到我們的!」侯靜楓睜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笑得一臉燦爛的東方俊賢,自己正被他緊緊的護在懷中,來不及驚喜,就看到被五六人包圍著的歐陽嘉澤吐出了一口鮮血。
而曄末對東方俊賢的突然出現也十分驚訝,下一刻就有數十個人沖向了他們。
「東方俊賢!快去救救恭親王,他,他快不行了!」侯靜楓急忙指著遠處已經傷痕累累的歐陽嘉澤,對著東方俊賢叫道。
「傻丫頭,難道你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麼?」東方俊賢指了指正前方的數十個凶神惡煞的人,然後輕輕的將侯靜楓推到了身後,獨自一人迎戰,紅色的劍在空中不斷的劃出優美的弧度,緊接著就是一聲聲慘叫聲。
鮮血灑在空中,地面上,和那些人的臉上,唯獨沒有在東方俊賢的劍上和身上沾染,看著躺在地上僅剩半條命的曄末,東方俊賢收起了劍,蹲,在他耳邊說到。
「你找歐陽嘉澤沒錯,可惜,你不把侯靜楓當作人質的。」說罷,一腳就把曄末踹到了懸崖下。
看著抱著已經昏迷的歐陽嘉澤,不斷落淚的侯靜楓,東方俊賢的臉色變得有些暗淡「靜兒,他不會有事的。」
「真的麼?他吐了好多血,傷得好重,都是因為我,因為要保護我才會,才會。」侯靜楓十分痛苦的說著,眼中的淚就如斷了線的珍珠,止也止不住,東方俊賢心疼的再一次將她摟入懷中,輕柔的安撫著她。
「那些人,還會再來麼?」侯靜楓還是不放心,她抬頭看了看周圍,那些要刺殺歐陽嘉澤的人都已經被東方俊賢解決了,如今真的不用怕了。
東方俊賢心疼的輕撫著侯靜楓的後背,小聲安慰「有我在,就算來了,我也再也不會讓他們傷你一分一毫。」可是侯靜楓卻掙月兌著出了東方俊賢的懷抱,緩緩走到了歐陽嘉澤的面前,將他扶到自己的懷中,有些不安道「我怕,我怕歐陽嘉澤再出什麼事。」侯靜楓低著頭,哽咽著。
「傻丫頭,不會的。」東方俊賢說罷,將兩人送回了將軍府。
到達將軍府已是深夜,將軍府內外燈火通明,那些侍衛沒有一個人敢有一絲懈怠,坐在正廳中的侯凌風愁眉不展,臉色黑的可怕,放在飯桌上的飯菜都已經熱了好幾遍,也沒有人敢上前勸說將軍府外,一臉疲憊的侯靜楓和東方俊賢緩緩走來,已經昏死的歐陽嘉澤被東方俊賢背在背上,看到這一幕的門口守衛喜出望外的就沖到大廳稟報。
「哥。」侯靜楓見到了哥哥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力氣喊出。
「靜兒,靜兒,你總算回來了。」侯凌風忙上前接住侯靜楓,兄妹二人抱作一團,而管家則是急忙安置了受傷頗重的歐陽嘉澤,再回頭找那個將侯靜楓和歐陽嘉澤送回來的年輕人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靜兒,是誰將你們救出的?」侯凌風一邊讓管家再把桌上的飯菜都熱一遍,一邊問道,「是…」侯靜楓頓了頓,正欲回頭把東方俊賢介紹給自己的哥哥,哪知管家告訴她東方俊賢早已經離開了將軍府,並未留下什麼話,侯靜楓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見妹妹有些沮喪的樣子,于是開口問道「靜兒,那人是你認識的人麼?」
「是東方俊賢,丞相的嫡長子。」侯凌風並未再多問其中的緣由,待兩人走到了安排給歐陽嘉澤修養的屋門前時,才輕聲對侯靜楓說道「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改日,登門道謝也是一樣。」侯靜楓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他既然沒有留下,自然有他的道理。」為了讓侯靜楓不再多想,侯凌風說罷便命人去宮中傳了太醫來替歐陽嘉澤醫治,只不過都是瞞著皇上去辦的,雖然侯靜楓遭人擼劫是因為歐陽嘉澤,但如今傷的是皇子,侯靜楓安然無事,若怪罪下來,相信整個將軍府都沒好日子過。
侯凌風又命人去恭親王府上告知了,恭親王這幾日就在將軍府小住幾日,好在有侯靜楓一同前去,才讓那兩個隨從相信了下來。
歐陽嘉澤並未被毒爪傷到,只是過度疲憊和失血過多,只要替他拔了那支箭後,修養半月就無大礙了,太醫如是說。
恭親王府穿過假石密林後出現了一條羊腸小道,隨即便出現了一座山洞,山洞內火光閃爍,還有兩三人影,稍稍靠近些就能听到有人低聲細語,是一襲墨色披風的歐陽嘉澤,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透著冰冷的看著跪倒在地的兩名侍從,正是那日隨他一同去芬芳樓的那兩人。
「你們就因為侯靜楓一句話就相信本王真的要在將軍府小住幾日了麼!」歐陽嘉澤的聲音比眼神更冷,冷的透入骨髓,跪倒在地的那兩人也不敢再做辯解,生怕一不小心便會激怒了他們的主子。
冷風透著山洞口吹了進來,火苗迅速竄起,又恢復正常。
「嘉澤何必動怒呢?再說讓將軍府的人誤以為你對侯靜楓是特別的,不好麼?」山洞深處走出一個人,正是東方俊賢的妹妹,歐陽嘉澤的未婚妻東方思慧,東方思慧長相一般卻心思整密,常常為自己的爹爹出謀劃策。
此時已是十月天,東方思慧卻只穿薄如蟬翼的紗裙,剛走進歐陽嘉澤的身邊就感覺到了他有些厭惡的眼神,這才止住了腳步「恭親王願意拉著侯家大小姐亡命天涯,也不願意讓我這個未婚妻靠近半分,難道你真的動了心了?」
「這與你有何干系?」歐陽嘉澤頗為不耐煩的斥責東方思慧,見他這種態度,東方思慧也惱了「與我有何干系?歐陽嘉澤!你別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真想要侯靜楓那個小蹄子,我是斷然不會允許的!」歐陽思慧有些失控的喊了出來,一雙擔心、害怕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歐陽嘉澤,雙手緊緊拽著他的披風,而歐陽嘉澤就連看都未看她一眼,就那樣狠狠的將她摔倒了地上。
單薄的衣衫受不了如此大力的沖擊,破損不堪,光滑細致的肌膚也劃破了口子,鮮血流出。
「跟了本王這些日子,還以為你有些自知之明,沒想到亦如那些潑婦無異,記住,本王從不受人威脅!」歐陽嘉澤說罷,也不顧那被嚇呆了的東方思慧,徑自走出了山洞,待感覺到身上陣陣疼痛之時,早已經只剩下她一人。
不受歐陽嘉澤喜愛,自然也不會在恭親王府得到一點照顧,這便是愛上不該愛之人的悲哀。
丞相府中東方遙一臉怒氣未消的模樣正指著跪在地上的東方俊悟罵道。「你這個不爭氣的敗家子!養你有何用!那日若不是俊賢替你勝了那侯靜楓!你爹我不知道要顏面何存!」東方俊悟被嚇得臉色蒼白,驚恐不安。
身上早已被東方遙手中的長棍抽打了好幾下,而他的生母心疼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頭一次被東方遙這樣打罵,急的拉著東方遙求情,哭喊著,眼淚早已經將她臉上的胭脂厚粉沖刷了一遍,只讓人看了更覺滲人「老爺,你就別打悟兒了,他平日里被寵慣了,受不得這樣挨打啊!」
東方遙不管不顧的依舊一棒棒揮打在東方俊悟的身上,東方俊悟不堪忍受身上的疼痛,喊叫求饒「就是你這個賤人幫著他瞞我!這個不成材的東西,你說我花這麼多銀子讓你去學,你都學到什麼地方去了!」
「老爺!悟兒他真的有好好學的,只不過是學的比較慢,你又何必這樣大動肝火呢。」東方俊悟被自己的生母護在身後,生怕東方遙再打自己的寶貝兒子,而此時剛剛在歐陽嘉澤那受了氣的東方思慧從屋外走了進來,本想直接回房,不曾想卻看到自己的哥哥被打成了這般模樣「爹,您這是做什麼啊!」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還衣衫不整的!」東方遙見東方思慧臉色有淚痕,就發現了不對勁,再看她身上衣衫被磨破,手臂也受了傷,也不顧不得教訓東方俊悟了。
「恭親王喜歡上侯靜楓那個小蹄子了!。」提起此事,東方思慧就滿肚子的怨氣未消,咬牙切齒的說著。
「歐陽嘉澤願意讓你做福晉你就該知足了,各取所需你不是不知,不要讓我的計劃因為爭寵這樣的小事失敗,不然到時候我也不會認你這個女兒的!」東方遙氣結,原本還指望著自己的女兒能攀上枝頭當鳳凰,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爹!你怎麼能這樣說!」東方思慧羞怒的叫道,她在歐陽嘉澤那邊受了氣,如今還要被自己的爹罵,到底是倒了什麼霉。
「夠了,一個個都是沒用的東西,養你們這麼大,沒一個能讓我省心的!」東方遙一掌拍在一旁的茶幾上,震得茶幾左右搖晃幾下之後,變得粉碎,大廳中每個人都被嚇得跪倒在地。
翌日管家帶著東方遙來到了東方俊賢的居所,是位于丞相府的偏僻角落,一年四季都不能見到陽光之地,而東方俊賢那日替東方遙駁回臉面之後,也未得召見過,只不過在東方遙的心中,對這個從未上心過的兒子有了另一種看法「賢兒的身子今日可有好轉?」
「回老爺的話,已命人每日為少爺把脈,這幾日風寒已痊愈。」听完管家的話,東方遙遲遲沒有準備進入屋子的想法,看著自己的主子十分猶豫,管家也不敢多說什麼。
正在此時,東方俊賢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看到東方遙和管家站在遠處的時候並為驚訝,但是臉上還是故意表現出了十分喜悅的樣子「爹,您來了。」
主動走上前的東方俊賢規矩的請了個禮,而東方遙對著他上下打量一番之後,收回了眼神,只是輕聲恩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氣氛出奇的怪異,管家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張著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洪旺,你去幫賢兒準備屋子。」東方遙突然開口道,管家好似大赦般的應道「是,老奴這就去準備。」見管家樂呵呵的退了下去,此時只剩父子二人。
東方遙看著品貌出色的東方俊賢時,東方遙總會想起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若不是因為東方俊賢的出生,她也不會因此死去,但現如今已時隔多年,東方遙若不是看到東方俊賢也怕是早已經忘了她是何模樣。「賢兒,我要你取侯靜楓為妻,你可願意?」
「願意。」東方俊賢不假思索的答道,東方遙挑眉問道「不問原因麼?」
「侯家執掌兵權,若是我取得了侯靜楓的信任,那爹爹就有機會扳倒侯興賢了,這樣皇上高興,爹爹也高興。」東方俊賢將心中所想說出後,東方遙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左手在東方俊賢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幾下,原本微皺的眉頭也因為這一席話舒展開來,而東方俊賢的眼神卻帶著一絲憂傷和悠遠,復雜的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待東方遙離開之後,從破屋中走出的英縱將一封信件遞給了東方俊賢,英縱看著已經走遠的東方遙說道「利用侯靜楓取得東方遙的信任,主子,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還未想好。」東方俊賢看了一眼信封,是侯靜楓差人送到丞相府向自己道謝的,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英縱的,但由此看出還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若是此刻心軟,那主子你之前那麼辛苦,不都白費了麼?」英縱擔心的提醒道,但是換來的依舊是一陣沉默,自知是得不到什麼回答了,默默離開了。
一連數日之後,歐陽嘉澤的病情並未有所好轉,反而有惡化的趨向。
「肖御醫,為何恭親王的病情會與先前你所診斷的有所不同?」侯凌風在花園中單獨與肖御醫談及歐陽嘉澤的病情,對于肖御醫的醫術他不曾有過質疑,但看著歐陽嘉澤越來越消瘦的臉,和侯靜楓每日每夜照料陪伴而深重的黑眼圈,他實在沒辦法不擔心起來。
「侯公子,老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肖御醫面露難色的模樣,更加重了侯凌風的好奇之心,重重的點了點頭,而肖御醫則是一陣左顧右盼之後,這才走近了侯凌風的身邊,小聲耳語道「恭親王好像長期食用慢性毒藥!」
慢性毒藥?侯凌風在腦中思索了片刻後道「那依你之見,多久之前開始服用?」
「依老臣之見,應該已有半月了,而且此毒很是奇特,有些像蠱毒。」那太醫模著胡須,若有所思的答道,侯凌風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蠱毒?這事應該與昆國有莫大的干系!」
標注︰昆國(以巫蠱毒術文明)
侯凌風又與肖御醫密談了約莫半柱香之後,才離開後花園,而此刻侯靜楓正在廂房中照顧昏迷已久,尚未蘇醒的歐陽嘉澤,細心的為他擦拭額頭的汗珠。
一旁的桌上放著已經熬好的藥湯,侯靜楓小心的用湯勺少量的喂給歐陽嘉澤,怎奈藥湯全都沿著唇往脖頸里流去,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姐,你別著急,絮兒去問肖御醫有何辦法能讓王爺服藥!」絮兒見侯靜楓滿臉愁容的模樣,也十分擔心。
侯靜楓略顯疲憊的將藥碗放到一旁,應了一聲「恩,快去快回。」于是絮兒就急忙去找太醫了,絮兒離開後,侯靜楓將身子靠在床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這些日子確實累壞她了,也不知是內疚亦或是放心不下歐陽嘉澤的病情,硬是要自己親子照顧他,誰也勸不了。
在床上裝睡的歐陽嘉澤听到了侯靜楓輕微的鼾聲,這才睜開了雙眼,看著這個為自己勞心力的女子,眼神變得有些復雜,手輕輕的劃過侯靜楓的臉頰,停留在她的薄唇之上,粉紅如桃花那般誘人,歐陽嘉澤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侯靜楓的臉,近在咫尺的美人確實無法抗拒,可是現在還是太早,歐陽嘉澤心中提醒自己。
很快,他又恢復原樣的靜躺在床上,只是一只手握住了侯靜楓那冰涼的小手,而掌心傳來的熱度,讓侯靜楓打了個冷顫,猛的驚醒「恭親王,醒了麼?」
侯靜楓慌亂的起身察看歐陽嘉澤的情況,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他緊握著,臉上一下子紅了一片。
听到侯靜楓的叫聲,屋外隨即就走進了幾個侍從「小姐怎麼了!」
沖進屋的幾人只見侯靜楓正紅著臉,一臉尷尬之色,卻對著他們喊道「沒,沒事,都出去吧。」
「真的沒事?剛剛您不是喊王爺醒了麼?」幾名侍從有些好奇的往床上看去,但歐陽嘉澤仍是閉眼沉睡的模樣,還想往前幾步,被侯靜楓急著攔住了「怎麼,听不懂我的話麼,都出去!」
「是,是。」侍從乖乖的退出了屋外,順便還把門帶上了,侯靜楓見門關上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那只不肯放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有些亂了的被子,狠狠的甩開了歐陽嘉澤的手,一把掀開了被子,賭氣的做到了屋中央的座椅上「醒了還要裝做有事麼!」
無人答應。
「你若是再裝,就把你送回恭親王府,也省得我這般擔心了!」侯靜楓佯裝要走出屋外,歐陽嘉澤這才放過她,緩緩的坐起了身來,輕咳了幾聲「咳咳,本王是想看看舍命救得人,是否值得本王這麼做罷了。」
「你再久病不起,我也唯有將你送到宮中,求皇上為你尋得神醫咯?」侯靜楓沒好氣,歐陽嘉澤故作驚訝之態,問道「當真如此?」
侯靜楓故意加重語氣答道「當真!」歐陽嘉澤的嘴角浮起一抹淡笑,眼神中有了一絲溫暖,侯靜楓為他倒了一杯熱茶,在嘴邊輕吹了幾下,這才遞了過去。
絮兒帶著肖御醫匆匆的往廂房趕去,迎面就踫到了正準備將歐陽嘉澤蘇醒的消息稟報給侯凌風的侍從,待肖御醫再次替歐陽嘉澤把過脈之後,不禁連連稱奇,重復診脈幾次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
「肖御醫為何嘆氣又十分高興的樣子?」侯靜楓不解的問道。
「實不相瞞,其實前幾日我替王爺把脈之時發現有中毒的跡象,懷疑是蠱毒所致,才長期昏迷,哪知今日王爺蘇醒之後我再次替其把脈,之前發覺的蠱毒完全消失無蹤了!」太醫如實稟告,歐陽嘉澤臉色微變,不過只是一瞬,卻也被侯凌風看了去,不過侯凌風未動聲色,倒是侯靜楓有些訝異「當真?」
「正是如此!王爺,真是因禍得福,可喜可賀啊!」屋內皆是一陣陣道喜之聲,此事過後,歐陽嘉澤真的算是在將軍府中小住了,不僅能欣賞侯靜楓獨具特色的劍舞,還能琴舞雙齊,日子過得真謂妙哉,而歐陽嘉澤的病情已無大礙,在將軍府上也住了一段時日。
這日,萬里晴空「靜兒,你有些時日沒有出去了,不嫌悶了麼?」剛用完早膳的侯凌風突然問起,侯靜楓這才想到確實是在府中呆了許久,雙手托腮,眼珠直溜溜的轉了轉,然後一臉笑意的轉向了侯凌風「不悶!」
「那今年的花燈展你可別吵著鬧著要出去可好。」侯凌風突然將放在身後的手拿到了侯靜楓的面前,一只兔子花燈活靈活現。
「啊!花燈展!我險些就要忘記了!」侯靜楓驚喜的拿起花燈,高興不已,侯凌風若是不提,侯靜楓根本就忘了還有這事,每年的花燈展都會選出一個花神,以往都是偷偷模模的出去,所以不敢去參賽,今年若是哥哥肯放自己出去的話,就可以同那些佳麗一爭高下了!
兩眼笑眯眯的看著侯凌風,又將自己的位置挪了挪,雙手拉著侯凌風的衣衫,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依不饒的架勢「哥,你是不是答應讓我去參加花燈展啊!」
侯凌風見她一臉期待的樣子,故意想鬧鬧她,于是故作思索的模樣,說道「這個,我可要好好考慮一下。」听侯凌風這一句,侯靜楓就明白了,今年定然不用偷偷模模的去了。
「我就知道哥哥你最疼靜兒了~」侯靜楓喜上眉梢的緊緊抱住了侯凌風,嚇得侯凌風只得搖頭。
「哎,你這丫頭,怎麼沒有一點姑娘家的矜持呢。」
「自家哥哥,不需要矜持啦!」
看著侯靜楓一陣風似的就跑出看客廳,侯凌風方才還是揚著笑意的臉,緩緩的沉了下去,而侯靜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歐陽嘉澤的時候,絮兒阻止了她「小姐,你看王爺對你一往情深,若是只得你要在花燈展上拋頭露臉的,那豈不是要傷心死了麼!」
「你這鬼丫頭,什麼一往情深的,哪里學來的鬼話!」侯靜楓一**坐在石椅上,一手托腮,一手揉著太陽穴,絮兒這丫頭到底是哪里看出了歐陽嘉澤對她一往情深了,為何她自己沒有察覺呢?
絮兒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著自己家的小姐也太後知後覺了,恭親王願意留在王府這麼久,如果不是因為小姐,她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原因了。
「絮兒,你真覺得恭親王對我有意?」侯靜楓猶豫著問絮兒,絮兒一陣點頭,接著又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我們還以為你們是兩情相悅呢,沒想到小姐你完全沒有感覺到。」
「兩情相悅!」侯靜楓險些從座位上跌倒在地,是什麼時候開始家中的佣人們竟然這樣看自己和歐陽嘉澤的關系了?
記憶慢慢追溯到歐陽嘉澤答應曄末獨自一人前去搭救自己的時候,又或是歐陽嘉澤昏迷不醒之時每日每夜的照顧他,所以才會產生了這莫大的誤會麼?
可是為何想起這些與他朝夕相處的日子,竟也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覺。
「靜楓,你看這是什麼?」歐陽嘉澤從假石後突然走到了侯靜楓的面前,雙手抱著一只才幾個月大的小貓,眼神溫柔的看著她,發梢上還沾著幾片樹葉,樣子有些好笑。
「哎呀,你是從哪尋來這可愛的小東西的!我可不曾記得府中還有小貓啊。」看到小貓在歐陽嘉澤的懷中舒服的睡著了,而侯靜楓踮起腳,細心的幫歐陽嘉澤把頭上的樹葉取下之時,四目相對,一瞬間侯靜楓又一次覺得心跳的更快了,想要倉皇逃走。
「啊,小貓不知道有沒有吃過東西,我去準備一些。」侯靜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個,但是此刻只想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只是手卻被歐陽嘉澤緊緊的握住了。
知道自己逃不了,她只能低著頭不去看歐陽嘉澤。
「為什麼不敢看我。」歐陽嘉澤略帶磁性的聲音從侯靜楓的頭頂傳來。「我,我。」侯靜楓我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句話回答,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腦中是一片空白的,心跳很快很快,但卻緊張的要命。
「你喜歡本王麼?」歐陽嘉澤突然抬起了侯靜楓的下顎,略有期待的問道。
歐陽嘉澤如此直接的問侯靜楓,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樣場景應該是女子問男子,為何到了自己這里卻完全反了過來?此刻侯靜楓心中有些不悅了,總覺得是受了委屈。
侯靜楓默不作聲,歐陽嘉澤挑了挑眉,然後笑道「本王只是開個玩笑,靜楓你怎麼這般認真呢?」
「玩笑?」侯靜楓驚訝的抬頭問道,歐陽嘉澤點了點頭,然後放開了她的手,順勢將小貓放進了她的懷中,便轉身離開了花園,侯靜楓呆愣在原地,心中卻有了些五味雜陳的感覺。
侯靜楓替小貓取了個名字,叫做‘小黑’,因為小黑的眼楮很綠,通體黑色,沒有一絲雜色,不過小黑十分愛干淨,又慵懶,平日里不吵鬧,倒是很得侯靜楓的喜愛。
悅蝶軒中,歐陽嘉澤獨自撫琴,琴聲十分憂傷,侯靜楓和小黑就安靜的坐在一旁亭子內。
「靜楓,我要走了。」歐陽嘉澤突然開口,侯靜楓想要開口問為何,卻想起畢竟只是小住養傷,又怎會一直在這里陪伴自己,只是輕‘恩’了一聲。
琴聲未止,而侯靜楓已經無心再听,懷中的小黑也跳了出去,走到歐陽嘉澤的腳邊撒嬌。
「日後有小黑伴你,你也不會寂寞了。」玩弄小黑的歐陽嘉澤輕聲說道。
「那你呢?」侯靜楓順口而出,發覺之時已晚,只好羞紅了臉低著頭,看著地上的沙塵,而背著侯靜楓撫琴的歐陽嘉澤,也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臉色浮起了一抹笑意「若你願意等我,我一定求父王賜婚。」
「賜婚?歐陽嘉澤你。」侯靜楓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弄得有些暈乎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見侯靜楓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自己,歐陽嘉澤故意加重語氣想要嚇唬侯靜楓「怎麼,沒听清楚本王說什麼?而且還敢直呼本王的名諱,侯靜楓你的膽子可不小啊!」但是臉上的表情早已經出賣了他,侯靜楓不敢相信的看著轉過身正視著自己的歐陽嘉澤,那認真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騙自己。
「你這算是像我表白麼?」侯靜楓紅著臉,不害臊的問了一句,低垂著的頭幾乎不能再低了,歐陽嘉澤佯裝什麼都不知的模樣,故意說「咳咳,本王何時說過了?」
見歐陽嘉澤不認,侯靜楓急道「就是方才啊。」
「可是本王已經忘了。」歐陽嘉澤想要看侯靜楓著急的模樣,就是故意不承認,侯靜楓明白過來,撒起嬌來,一幅俏皮可愛的模樣,在歐陽嘉澤的身邊搖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的非要讓他承認。
侯靜楓見他一臉得意的模樣,故意好似無所謂那般說「忘了啊,那好吧,反正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王孫貴族們一大堆呢,我可不愁沒人求親~」說罷,抱起窩在歐陽嘉澤懷中睡覺的小黑,轉身就走,小黑被吵醒了,十分不滿的朝著兩人嚷嚷,可惜威力實在是太小了,直接被正在使小性的侯靜楓無視了。
歐陽嘉澤一把拉回了已經走遠的侯靜楓,然後緊緊的抱在懷中,而這是侯靜楓第一次被自己喜歡的男人這樣抱著,心中的高興溢于言表,歐陽嘉澤對著懷中的侯靜楓,十分霸氣的說道「本王不管你願不願意,你今後就是我恭親王的女人,這一生都不會變!」
隨著歐陽嘉澤的離開已是第三天,侯靜楓每日就像是吃了蜜糖似的,臉色堆滿笑意,任侯凌風和絮兒怎麼問,她就只會傻笑,不過小黑可就慘了,每日都要听她念念叨叨,直到夜里睡覺這才解放。
離花燈展還有半個月,侯凌風擔心妹妹每日如此下去,說不定會痴傻,因此讓絮兒硬是拖著來到了市集。
「小姐,你魂不守舍的干嘛呢!」絮兒用手搖了搖侯靜楓,見她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實在有些擔心,兩人不知不覺之時走到了一處雜耍團前,正在表演的是噴火,絮兒心中想到平日里小姐就喜歡這些玩意兒,讓她在這里看表演,說不定有救,于是乎就拉著侯靜楓往人前擠去,好不容易到了最前面,那表演的老板突然走上了前來「小姐,不知你可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完成這個表演啊~」
「什麼表演?」侯靜楓瞅了瞅跟前那些玩意兒,好奇的問道,那老板眯著眼,然後笑道「大變活人。」
「听名字還有些新意,好啊,那我就試一下好了。」侯靜楓將懷中的小黑遞給了絮兒,然後跟著那男子走到了人群中央,在眾多的表演器具中,有個箱子用黑色的布完全遮蓋了起來,而那男子讓侯靜楓躲進箱子中,然後再用一把大鎖將箱子給牢牢鎖住,黑幕一遮,準備就算完成了。
絮兒在一旁看的激動,想著待會兒小姐會不會還在箱子里,而侯靜楓剛進入箱子,就感覺一旁還有一個人「是誰!」侯靜楓未動,是因為問道了只有女兒家才會有的胭脂味,而躲在一旁的那個女子似乎也沒有惡意「你喜歡恭親王是麼?」
「你怎麼知道!」箱子中很黑暗,侯靜楓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但是感覺那女子與自己說話時的語氣是十分厭惡的,甚至還有些咬牙切齒,這女子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自己和歐陽嘉澤之間的事情,為何又要找到自己?
許多問題一下子涌向了侯靜楓的腦袋,她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我是歐陽嘉澤的未婚妻,是他將要明媒正娶的妻子,這次我只是警告你,就算你和他之間發生過再多事情,你也不可能成為他的福晉!」那女子說話時的語氣十分自傲,好似在耀武揚威似的。
「未婚妻!?」侯靜楓猛然想到丞相大宴那日,群臣提起過恭親王似乎特別照顧東方思慧之事!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都活在兩個人的世界之中,如今這算是東方思慧向自己宣戰麼?為何自己要與這樣的女子爭奪一個相公!
侯靜楓一肚子的不滿!更不滿的是歐陽嘉澤竟然不曾向自己提起東方思慧和他之間的婚約。
心中想著,侯靜楓突然笑出了聲。
東方思慧見她絲毫不知自己的處境,竟然還知道笑,不由得大怒「你笑什麼!」
「我可不知道恭親王還有你這麼一個未婚妻,若是他真把你當回事,又何必向我許諾?很顯然你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侯靜楓雖然心中並無底,但是為了在氣勢上不輸給眼前的東方思慧,硬是撂下了狠話。
這話儼然是刺激到了東方思慧,她厲聲道「侯靜楓,你不要太過自以為是了。」東方思慧話音剛落,侯靜楓感覺身子莫名的就一陣酥麻,頭也昏昏漲漲,想要支撐住卻昏了過去,而打開的箱子中走出的是東方思慧,侯靜楓完全沒了蹤影,圍觀的群眾無不拍手叫好,連連稱奇,而絮兒也沒發現奇怪之處,也是好奇不已,只等再一次將小姐從箱子里變出。
眾人再次期待的看著東方思慧走進了箱子中,然後由那男子鎖上了箱子,方才被東方思慧迷暈的侯靜楓被踢到了地下的暗道,這條暗道之下有數十只饑餓的豺狼正在等待。
暗道在丞相府邸下,當侯靜楓重重的摔倒地面上的時候,才緩緩清醒過來,但是看著四周由圍欄圍住的豺狼的時候,不由得心生恐懼起來,那些阻擋住豺狼的圍欄竟緩慢的升起,那些豺狼瘋了死的想要從里面鑽出!
「天啊!誰來救救我!這到底是哪里!」侯靜楓驚恐的大叫起來,可是這里是一座密室,根本不會有人听見,又怎麼會有人來救自己,侯靜楓害怕的蜷縮在中央,哭泣聲代替了呼喊聲,看著那些馬上就要沖向自己的豺狼,心中幾乎萬念俱灰。
「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侯靜楓看著那些馬上能放出豺狼的圍欄,心生一計,以飛快的速度跑到了圍欄一旁,那些豺狼見了她,瘋狂的大吼大叫起來,腦袋想方設法的想要沖出圍欄,侯靜楓也顧不得許多,一手抓住了一根圍欄,另一只手拉住另外一邊的圍欄,借助著力道,翻上了圍欄的上方,勉強能夠支撐住身體。
手已經被竹子所制的圍欄劃破了好多道傷口,膝蓋硬是頂著堅硬的圍欄,支撐身體,好在腳能夠踩住橫著的圍欄,不至于會掉下去。而那些豺狼已經被徹底放出來了,他們對著侯靜楓所在的地方嚎叫著,跳躍著,侯靜楓魂飛魄散的緊緊拽住竹子不敢放手,即便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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