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霜懷孕五個月後,肚子越來越大,脾氣也越來越火爆。懷孕期間還是每天去上班,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罵人!每天辦公室內至少要火山爆發三次!
下班蘇遠游去接她的時候,小助理紅著眼楮從辦公室被罵出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忙送上專程買來賠罪的蛋糕,拍拍她的肩膀,重復那句老話。「沒事,孕婦脾氣暴躁了點,不是你做得不好,去吃蛋糕吧!」
走進辦公室,尹霜還氣呼呼地捶桌子。「笨蛋!都是笨蛋!」
他莞爾,走過去摟她,被她推了好幾下,「怎麼了?我親愛的老婆,又誰惹你了?」
「還不就是那些笨蛋?」尹霜本來脾氣就躁,這會兒都快要慪得吐血了。「解釋了四五遍的事情,還要搞砸,都不知道有沒有帶腦子來上班,氣死我了!」
「好了,寶貝老婆不生氣了,嗯?」蘇遠游抱著她親著哄著,「是她們笨,都是她們不好,別拿她們的錯來懲罰自己,好不好?氣壞了身子,我可心疼。再說,肚子里的寶寶也跟著遭罪!」
想到孩子,尹霜才勉強冷靜了一下,模模圓鼓鼓的肚子,瞪了他一眼。「還說呢!我的暴脾氣,肯定是受他影響,孕婦的脾氣最差了,都是他害的!」
「你本來就是暴脾氣,還把責任推給寶寶,有你這麼當媽的嗎?」蘇遠游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倒是擔心,孩子受你影響,也是個壞脾氣!」
「你不喜歡,別理我啊,回頭我就把他從肚子里揍出來!」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拿孩子出氣啊……都是我的錯,我不會說話。老婆大人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次,好不好?不跟我生氣了,嗯?」
看著他笑嘻嘻的樣子,尹霜好奇又好笑,咕噥。「你真討厭!」
「是!我最討厭了,我讓你打好不好?」蘇遠游沒心沒肺地把臉湊上去,「打我呀,我最喜歡老婆打我了!」還拉著她的手拍自己的臉,「打我……」
尹霜在他臉上狠狠掐了一把,「賤兮兮的,哪有半點當爸爸的樣子!」
「沒辦法,爸爸在媽媽面前,就是賤兮兮的,誰讓媽媽這麼喜歡爸爸賤賤的樣子呢?喜歡得沒辦法是不是?嗯?」
被他這樣一通沒皮沒臉的糾纏,尹霜滿肚子氣都消了,這才「噗哧」一聲笑出來,嚷嚷。「你怎麼這麼討厭啊!」
「還不是喜歡你?」蘇遠游見她高興,自己也樂得眉開眼笑,「不生氣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想吃什麼?」
「還吃?我都胖了十斤了,身材都變形了!」
「懷孕了才胖十斤,不算個事兒!」蘇遠游拉著她轉了一圈。「我老婆除了肚子鼓了點,身材還和以前一樣苗條,跟模特似的……」
尹霜白了他一眼。「超大模特還是超重模特?」
蘇遠游一笑,露出白燦燦的牙齒。「超級名模!」
「說謊都不眨眼楮的!」尹霜撇撇嘴咕噥,「我現在身材多差,我自己不知道嗎?肚子圓了一圈,臉也圓了一圈,掐上去全是肉!」
「肉肉的才好,我就喜歡豐滿有肉的臉,掐起來軟軟的,很舒服。臉要那麼尖做什麼?又不用下巴鑿冰!」
「口是心非,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老婆苗條一些?你已經好久沒帶我和你朋友聚餐了,是不是嫌我難看了,帶不出手了?」尹霜虎視眈眈,「還是你在外頭有人了,帶著新歡去的?」
蘇遠游大呼冤枉,「我哪有什麼新歡,我敢背著你找小情兒,他們還不出賣我?」
「少來吧,狐朋狗友,都是用來在這種事情上打掩護的。就算你真帶小情兒去見他們,他們也肯定守口如瓶,我把他們吊起來打都問不出真相!」
「你放心,他們絕對沒那麼講義氣,他們巴不得落井下石,往死里坑我。」蘇遠游為這「欲加之罪」感到好笑,「怎麼?你這麼擔心我在外面亂來?什麼時候這麼沒自信了?」
尹霜拍拍自己的大肚子,「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有自信嗎?男人在老婆懷孕期間出去偷吃的,數都數不過來,難保你也是其中一個!」
蘇遠游趕緊搖頭,豎起手指發誓。「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有背著老婆偷吃。我天天下班來接你,然後一起吃飯一起回家,哪有偷吃的機會?」
「那你埋怨我沒給你偷吃的機會了?」尹霜立即變身小母老虎,齜牙咧嘴地去扯他的耳朵。「我今晚就給你機會,好不好?你今晚不用回家,我準了!」
「哪敢啊?你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會在外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蘇遠游拉下她的手,趁機在她圓潤的臉上偷了個香。「我老婆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誰都比不上,懷孕了也好看!」
尹霜心里當然知道他是個忠誠的男人,只是嘴上發發牢騷,發發脾氣而已。這麼鬧了一通,可算舒坦了,揚唇一笑。「那本宮就姑且信你一次,今晚還給你侍寢的機會!」
「謝謝娘娘,小的感激不盡!娘娘可以走了嗎?吃好吃的去!」
「不吃了,本宮今晚節食減肥!」
「那可不行,不能餓著寶寶!」
「現在是我重要,還是寶寶重要!」
「都重要!你要真不想在外面吃,我回家給你弄孕婦餐好不好?」
想到那些所謂營養的補品,尹霜胃里都泛惡心,一個勁搖頭。「不吃!打死我都不吃那些可怕的東西!」
「那是營養餐,對孕婦好!」
「要吃你自己吃,反正我不吃!」尹霜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扶著肚子,「唉!氣死我了,罵得我腿都疼了!」
話音剛落,就被蘇遠游一個橫抱抱進壞了,她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你干什麼呀?」
「你不是說腿疼嗎?那我抱你出去!」
「不要……被下屬看到了多不好……」尹霜踢了兩下腿,「你快放我下來……」
「不行!娘娘就得這麼伺候……」
尹霜被他逗樂了,也就不顧得其他人的目光,任他當著眾人的面把她抱出去門,還有說有笑的。
小助理們吃著蛋糕,看得眼楮都不眨一下。原來暴風雨轉晴,只要五分鐘的事情。
果然,蘇大少才是治療孕婦狂躁癥的良藥啊!
……
尹霜和客戶在咖啡廳談完工作後,客戶起身離開了。她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環顧了一圈才發現,這間咖啡廳竟然是她和司徒斐確定關系,也是她拒絕他求和的地方。只是裝潢稍微變了一下,以致她後知後覺,現在才認出來。
猶記得那晚他準備了燭光晚餐,被拒絕後,神情落寞。仿佛就是昨夜的事情,然而一晃已經五個月過去了,時間總是過得太快。
她沒有花太多心思去感慨,起身離開,下月復突然一陣抽痛,踉蹌了一下。好在一雙手從後面及時托住她,耳旁傳來熟悉的關切。「沒事吧?」
她看著突然出現的司徒斐,還是熟悉的眉眼,卻有些陌生了,縮回手,客氣地說了聲。「沒事!謝謝!」
說完就要離開,但司徒斐輕輕拉住了她,「既然這麼巧遇上,和我聊聊好嗎?不用很久,十分鐘……就當是老朋友敘舊!」
尹霜有點猶豫,但他的眼神太誠懇了,她默默嘆了口氣,坐回位子上。
司徒斐坐到她對面,看著她隆起的小月復,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既替她開心,又免不了有些心酸。勉強笑了笑,「幾個月了?」
尹霜模著肚子回答。「五個月了!」
「哦……那很好,恭喜!」
「謝謝!」
彼此間都有些不適的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有些尷尬。
尹霜不喜歡這種感覺,便問︰「最近在忙什麼?」
「沒什麼,還和以前一樣,每天工作、下班回家,睡覺,三點一線,就這麼簡單!」
「哦……沒談戀愛嗎?」
司徒斐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笑。「你認為呢?」
她聳了聳肩。
「早段時間我和玲瓏打過一通電話,她在電話里一直說你的好話,說以前是誤會你了。還警告我,不要去破壞你們的感情,否則她對我不客氣!」司徒斐好笑地搖搖頭,「對你的魅力,我毫不懷疑。雖然一開始,你身上會有刺。但只要了解你的人,都會喜歡你!」
「只是,我之前沒有想到,你和蘇遠游會這麼快和好,甚至天真地以為自己有機會,想著趁虛而入,結果不過是自取其辱!」
「我和他的感情,很堅定,沒有算計也沒有隱瞞,和你的不同!」
「也許吧……我也不願意那樣做,但很多時候,愛情會讓人瘋狂,做出一些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情。我,也很討厭那樣的自己。對于曾經給你造成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說也沒有意義,就當做沒發生過吧!以後見了面,打聲招呼,就當作普通朋友!」
「我以為經過那麼多事情,你不可能再和我當朋友!」
「為什麼不呢?我不是喜歡總揪著過去的事不放的人,選擇淡忘,自己也會輕松一些。現在,于我,你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即使想到你,也是不痛不癢的。」
「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個忘不掉的人。總會在無聊的時候想想,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想想,走在夜晚的大街上,看到似曾相識的場景時時想一想,听著歌想一想。我承認,我會想起你。但我現在發現,不管整個人在不在你身邊,都不會去改變你的生活,你依然會吃,會睡,會愛,會玩。這時候你就會明白,有些人你這輩子都忘不了,但是不會影響你的生活。對我而言,你就是那個人!」
「我會想你,但不代表我還在乎你。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現在的生活,是蘇遠游還有我們的孩子。我現在,前所未有的幸福,很安心。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壞我安定的生活,尤其是你。我也不想你還困在過去的回憶里,走不出來,你也應該放手,去找一個,真正值得你愛的人!」
「也許吧……」司徒斐苦笑,喃喃。「也許,我會遇到那個人……」但,也許……不會……他不知道。
「我現在越來越相信命運了,是命運讓我遇到你,愛上你,也是命運注定我們只能擦肩而過,我不會是你最後的幸福。雖然,我還是覺得很遺憾,但是……似乎也只有這樣了。畢竟,我曾經說過,你的幸福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很替你開心,甚至很感謝蘇遠游。他給了你,我給不了的幸福!」
「嗯!他是一個很好的丈夫和父親,我很愛他!」
「這也許就是我們最後也是最好的結局了吧?在這個地方開始,也在這個地方結束,一切都是命定的事情。雖然傷過痛過,但我還是很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你,愛過一個像你這樣好的女人,也被你愛過!」
尹霜溫柔地笑了笑,「嗯!我也不後悔認識你!」
兩人走出餐廳,司徒斐望著燈光下她柔和溫柔的臉,心中仍有一些不舍。「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老公會來接我,他快到了!」
「那我似乎該離開了,免得他誤會!」他動了一步,但仍被牽絆著,又停住腳步,轉頭問她。「我可以最後抱你一下嗎?」
尹霜搖了搖頭,「就讓一切在這一刻斷了吧,這樣才是最好的!」
司徒斐苦笑,「也許!」
白色保時捷停在兩人面前,蘇遠游下了車,看到司徒斐愣了一下,但也點頭打了聲招呼。
「老公!」尹霜走過去抱住他,「你怎麼才來,我都等你好久了!」
「對不起,路上有些塞車!」
「我們回家吧,寶寶都困了!」
「嗯……」
兩人相互依偎著離開了,背影那樣甜蜜幸福,司徒斐站在原地,有種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但同時,又松了口氣,糾纏了幾年的感情,這一刻,他終于能放下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他轉身,朝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