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南宮桓回了一句,語氣已經是驟然陰冷,「卻還不知道幾位大名,我們這鋪子這是怎麼了,大清早遭受這等無妄之災,幾位最好是給我好好說道說道,要不然•••」
他說到一半,陰鷙的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黑雲壓頂的面色突然就帶上些威勢來,讓幾個沖進來的打手氣焰頓時消散了一些,對看了一眼,又立馬反應過來他們才是苦主,已經又瞬間挺直腰桿道︰「哼,你們這黑心無良的商人售賣那些勞什子胭脂坑害百姓,我們家小姐一張臉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看大夫都好不了•••」
「就是就是,你以為用幾十兩銀子就能將人打發了,我們家小姐用了這胭脂,說好的親事險些都要黃了,這損失是你賠得起的麼?」不等第一個話說完,後面不知哪個府的下人已經繼續義憤填膺道。
南宮桓的面色變了變,已經是抬眼看向了這店里面的管事,管事面上染了些為難之色,已經湊到他耳邊低語道︰「少主,這情況我已經給你報備了好幾次了。」
南宮桓陰冷的眸光幽深似海,轉頭瞧了瞧門外里三層外三層簇擁著的人群,一時間臉色已經是難看到了極點。
管事說的事他自然知道,可如何能想的到這情況會這般嚴重?要不然,他也不會讓管事的用銀子擺平了。
此刻看著這門口擁擠的人群,光是華蓋小轎就有十幾頂,更似乎有隱隱的哭泣和咒罵聲從轎子里面傳來,莫非這胭脂水粉真的出了問題?
這般想著他已經轉身朝門外走去,身上皆是風雨欲來的冷寒之氣,圍觀的擁擠的人群自發讓開一條小道,他已經走到最近的一頂轎子的轎簾之外,盡量心平氣和的開口道︰「小姐方便的話,可否容在下掀了轎簾瞧瞧?」
里面哭泣之聲漸漸緩了些,隔了半晌,才啞著聲音應了一句。
南宮桓一只手挑了簾子,目光落在轎中人一張臉上,面色已經是倏然一變,鐵青僵硬的垂了轎簾,又神色凝重的掀開了其他幾頂轎簾,略略思量了一下,他已經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道︰「各位夫人小姐稍安勿躁,在下定然重金聘請京城最好的大夫為大家診治,診金皆由錦繡閣所出,直到為諸位治好臉為止•••」
「大哥!」他話說到一半,一邊听了半天的南宮橙已經突然尖聲開口打斷他,語氣急急道︰「誰知道她們是受何人指使來陷害我們錦繡閣,如何能莫名其妙受這個啞巴虧,依我看,該將她們統統扭去見官,看她們還敢不敢胡言亂語,隨意攀咬,再說了,她們有沒有買咱們的東西還不知道呢,你•••」
「閉嘴!」南宮桓面色越發陰沉,看著她聲色俱厲的喝了一句。
這沒大腦的以為誰都和她一樣能想到那一招,眼下這些夫人小姐不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夫人就是深閨之中的千金小姐,如何是幾兩銀子能支使的動的?
眼下這件事定然有貓膩,他一時之間還沒有頭緒,可是清楚地知道無論花費多少銀錢先將這些人穩住,看好了臉蛋才是正事!
這沒腦子的丫頭倒好,張口閉口就將人家扭去見官,是還嫌這門口不夠亂麼?
果然,已經有舉止得體的丫鬟臉色不悅的看了過來,鐵青著臉色道︰「我們小姐是什麼身份,會為了銀子受人指使做那些沒皮沒臉的事情?這位小姐說話可得三思才好!」
「我……」南宮橙一臉不服氣的看了她一眼,正要繼續開口,邊上的南宮桓已經沖著邊上兩個護衛怒喝一聲︰「帶她回去,沒我命令不許出府。」
「大哥。」南宮橙著急的喊了一聲。
這大哥的脾氣最近越發陰晴不定了,對她沒有耐心,對上旁的人語氣倒是溫和的很,簡直完全不像以往的大哥了。
「還不快滾!」南宮桓懶得再和她廢話,狠狠瞪了兩邊的護衛一眼,那護衛知道自家主子這是正兒八經發了怒,雖說心里依舊是有些顧慮,還是不敢怠慢,已經伸手給南宮橙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家妹不懂事,還請諸位莫要見怪。我南宮桓言出必行,一定保證讓各位恢復如初,眼下治傷要緊,在這門口聚著也是無濟于事。」眼看著南宮橙終于跟著那兩個護衛離去,南宮桓臉色和緩了一些,對著眾人語重心長的建議道。
這眾位夫人小姐原本也是一籌莫展,又因為臉上的紅瘡不敢下轎,此刻听見他極快的將事情給認下,又願意承諾治傷的事情,因而一時間都是靜默了半晌,轎子先後自這門前離去。
與此同時,平西王府的竹園里,謝玉依舊是如往日那般裹著柔軟的狐裘靠在軟榻之上,听著身邊的青影將外面那一遭事情完完整整的報備完,略微頓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都回去了?」
「小姐,這可怎麼辦?好像對南宮家沒有多大影響啊。」青影尚未搭話,一邊的初春已經語氣著急的說了一句。
「呵。輕重緩急南宮桓自然分的清楚,肯定是想法子息事寧人。不過你放心,這樁事哪是那麼容易壓下去的,安心等著就好。」謝玉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笑著說了一句。
她可是已經在師傅那里征詢過了,百花谷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帶出來的草藥自然都非同尋常,一般的大夫可是見都不曾見過的,京城里那些大夫若是能治好才奇了怪了呢。
是夜,南宮桓面色冷肅的听著下面幾個大夫報備完,面色已經難看的不成樣,隔了半晌,才沉著臉依舊是不敢置信的開口問道︰「沒法治?怎麼可能?不過是臉上長些紅瘡而已,縱然看著是可怖了些,也不至于就此廢了一張臉才是?」
「請公子見諒,老夫才疏學淺,著實是無能無力了。」其中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大夫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行醫數十年,踫到過的病癥可是不少。可一張臉爛成那個樣子,根本連藥方都是不敢看。那那是可怖了些,簡直是根本無法直視才對。剛才他戰戰兢兢離開的時候,那家夫人臉上可是已經眼看著都流膿了,那樣子,指不定是得傳染的,他哪里敢多待。
老大夫說完,已經是背著自個的藥箱先一步離去了,剩下的四個中年大夫面面相覷,也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才那一位可是京里最有名望的李大夫了,人家都束手無策了,他們能有什麼辦法,那樣一張張臉看了大半天,這得好幾天惡心的不用吃飯了,縱然這南宮家的公子給的診金再高,他們也是無福消受了。
幾個大夫同樣揮揮手離開。
南宮桓一張臉上黑雲涌動,過了許久,邊上站著的白羽才一臉小心的開口道︰「主子,這京里的大夫沒法子,何不想法從宮里請幾位御醫過去看一看,也許也就有主意了。」
南宮桓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過了小會功夫,已經抬步朝門外走去。
許是形象實在不夠雅觀,這在錦繡閣買胭脂的諸位夫人小姐目前倒是沒有人從宮里請來御醫瞧臉,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才是。
南宮桓這般想著,已經帶著白羽一路到了太子府上,簡明扼要的將事情講了一遍。
司空律面色沉穩的听他說完,已經差了親信帶著他的令牌去太醫院請御醫,而他則是略帶些疑惑的看向南宮桓,斟酌後開口道︰「錦繡閣的新胭脂是怎麼回事?這經商多年,你這邊可是頭一遭出現這種事。依我看,讓太醫給那些人看了臉,你這胭脂也得好好瞧瞧才是。」
南宮桓這一天已經焦頭爛額,還沒來的及去檢查那些胭脂有何問題,此刻听了這話,心里那股子不好的預感更重了些,等一路回到府中,等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已經有兩位瞧過病癥的御醫先後進了府。
「這紅瘡生的古怪,老夫也是沒有法子,慚愧慚愧。」兩位老御醫同樣是一臉無奈。
「依我看,要不然請將軍府的凌御醫瞧一瞧,這人誰說年紀輕輕,看診卻是和咱們路數有些區別,也許有主意也不一定。」另一位中年的御醫沉思了一小會,開口建議道。
南宮桓原本就陰沉的臉色听到凌御醫三個字更是如黑雲壓頂一般散發出一股子犀利的冷寒,眼看著兩位御醫皆是有點不解的看著自己,這才斂了些情緒,溫聲開口道︰「還得麻煩兩位,看看這些胭脂水粉里可是被人添了什麼東西?」
兩位御醫目光落到他手邊的一列小瓷瓶里,對看了一眼,這次倒是什麼也沒有說,打開藥箱用小鑷子夾了小團白棉進去沾了些互相聞了聞,什麼異味也沒有,同樣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東西。
南宮桓目送他們兩人離去,目光落在那些小瓶子上面,眸光里突然劃過些陰鷙,沖著一旁的白羽開口道︰「選兩個丫頭過來。」
剛才那兩個御醫聞了之後面色有些奇怪,但最終卻什麼話也沒有說,他敏銳的覺察出這東西定然是有些問題的,可那些御醫一個兩個精的跟猴似的,定然是不願意再深入檢查這東西了,想必定然是怕波及到自己。
白羽帶了兩個丫頭過來,南宮桓目光落到其中一個身上,已經語氣沉沉的開口道︰「試一試這些胭脂水粉。」
「少爺開恩吶。」那兩個丫頭看到自家少爺陰沉的面色已經知道沒什麼好事,此刻再看見這些東西,哪里還冷靜的了?
鋪子里的事情她們自然已經听說了,听說那些用了胭脂水粉的各家小姐一張臉都爛的又是紅瘡又是流膿。她們雖是丫頭,卻也不過十五六歲,那個不愛惜自己花朵般嬌艷的臉蛋兒。
「廢話什麼?」南宮桓面色不悅的瞪了兩人一眼,已經繼續冷聲開口道︰「一會下去每人去賬房領一百兩銀子。」
眼看著兩個丫頭依舊是一臉哀苦,從鼻子里冷冷哼了一聲,繼續道︰「我南宮府從來不養無用之人。」
兩個丫頭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已經從地上起身,哆嗦著腿朝桌邊走了過去,將那些胭脂水粉涂抹在了臉上。
這到了第二天,大清早起來看著那兩個丫頭一臉紅瘡的臉,他已經是一臉震怒,眸中劃過的一抹陰鷙之色,連對面用早膳的南宮橙都不自覺的背上泛上一層冷汗。
「哼,這養顏堂倒是好本事,算計到我頭上了。」南宮桓將碗筷重重的撂在桌上,騰地一聲站起身來,在屋子里走了幾個來回,兩條粗黑的眉毛緊緊擰成一線,整個人說不出的陰冷狂躁。
一旁的白羽看著自家少爺少見的失了分寸,一時間也是覺得焦頭爛額,可這樁事情就算是養顏堂做的手腳,他們此刻也是只得吃下這個啞巴虧,將事情鬧大了,說到底,還不是錦繡閣要吃虧?
「少爺,少爺,不好了!」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又是沖進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廝來,外衣上的扣子還有一個沒來得及扣上,著急慌張的一張臉上都是汗水。
「說。」
「今天一早,店鋪外面來的人更多了,眼下,錦,錦繡閣怕是都被砸的差不多了啊。」那小廝磕磕絆絆的說完,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手足無措的站在了原地。
等這一眾人急急忙忙的到了店門之外,錦繡閣的大門已經被整個踹倒在地面成了兩半,店里面所有的東西更是無一例外被砸的砸,砍得砍,碎了一地,店門口的街道上已經是擠滿了各家夫人小姐的軟轎,嚶嚶嗚嗚的哭聲傳了一條街。
許是因為昨天從那些大夫的神色間窺得幾分真相,知道這一張臉大抵是徹底要毀了,此刻那些小姐夫人那里還顧得上平日的小心矜持,有的哭聲淒淒慘慘,從轎子里傳了出來,簡直恨不得讓這周圍看熱鬧的人恨不得捂上耳朵才好。
可好奇心又太盛,走的人沒有幾個,倒是一邊捂著耳朵一邊瞧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南宮桓從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勉強擠了進去,還沒開口,這次已經是被那些隨侍而來的下人丫鬟劈頭蓋臉一通罵,到了這個當口,他說什麼眾人也是再也听不進去了。
護主心切的丫鬟下人一時氣憤,罵著罵著竟是不由分說的沖著幾人吐起口水來,南宮桓完全被激怒,一掌扇飛了幾個湊到她邊上的丫頭,縱身出了人群,里面的南宮橙和同來的其他人卻是倒了霉,被盛怒之下的眾人圍在里面,弄得蓬頭散發。等白羽飛身進去將南宮橙帶了出來,她已經是口水腳印糊了一身,髒亂的不成樣子,一坐在街道邊的台階上就嚎啕大哭起來。
過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聞訊而來的官差才勉強將眾人制止,好說歹說的勸了半天還是無果。
畢竟,這些來的夫人小姐好歹也都有些身份,他們是攆不得說不得,場面一時陷入僵持狀態。
「呦,這大清早的是出了什麼事?」一道戲謔的女聲突然極不合調的傳進了人群里,那話里混不正經的笑意太濃,一時間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看了過去。
來的大約有四五個人左右,為首的一對男女,差不多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紀,男的俊俏文氣,面色沉靜,倒是挽著他胳膊的夫人睜著烏溜溜一雙眼楮,十分好奇的左瞅瞅又看看,一邊嘖嘖的嘆著,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身後跟著低眉順眼的二三個侍從,也是男俊女俏,十分惹眼。
「玉如意!」南宮橙原本正委屈的哭的起勁,此刻看見這有些日子沒踫到的女人突然出現,頓時止了哭腔,騰地一聲從台階上站起了身子。
上一次原本要收拾她被那個多事的六公主給攔下了,眼下她正是有氣沒處發,這人竟然巴巴的湊上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南宮橙杏眼圓瞪,已經揮著拳頭朝笑意盈盈的女人撲了過去。
玉如意看著她失控而上,咧著嘴突然笑了一下,連手都沒動,抬起一只腳,輕飄飄將她撥到一邊,趾高氣昂道︰「當真是不自量力。」
南宮桓面色陰冷的看著這幾人,已經知道她們正是激了南宮橙買下店鋪的那些人,听說是在京城開了個什麼美容的鋪子和賣被子的鋪子,生意還不錯,已經穩穩立住了腳跟,目光里已經帶上些審視看向了那個美艷的年輕婦人。
「這位公子這般肆無忌憚的打量,可是真的一點禮貌也沒有。」玉如意嬌羞的說了一聲,邊上被她攬著的初五已經是一臉惡寒。
這些日子小姐懷著身子,為了安全起見,輕易不出府,而是找了面容嬌美和她個頭差不多的初六來假扮玉如意,倒是讓這丫頭磨成了沒皮沒臉的性子,連小姐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調調都沾染了不少。
「公子和夫人倒是有禮貌,趕著這時辰來落井下石。」南宮桓看著面前一張笑臉幾乎要晃花他的眼楮,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移開了視線。
「怎麼能是落井下石呢?我可是專程來給各位夫人小姐帶來了好消息,諸位臉上的紅瘡要是去了,南宮少主可不是卸掉了心上一塊大石頭嘛!」她話音落地,原本還嚶嚶啜泣聲飄散的街道頓時就鴉雀無聲了。
「你有法子?」南宮桓挑了挑眉,一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明顯不願意相信。
「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在這廢什麼話!」玉如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已經慢條斯理開口道︰「解決了這樁事情,我可就是公子你的大恩人了,倒是不知道你要怎麼感謝我呢?」
「開條件。」南宮桓眼看她一臉自信,一時間倒是有些相信了,畢竟這外地來的小商小販,沒一點自信,怎麼敢當著這麼些人的面湊上來?
「白銀一千兩怎麼樣?」玉如意歪了腦袋略微想了一下,眼看他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接口繼續道︰「哦,對了。公子財大氣粗,定然是覺得這千兩白銀辱沒了自個,要不然,就一萬兩好了。」
南宮桓面色更黑了,這人倒是真敢開口!
沒等他回話,對面的女人卻又是突然揮手笑了笑︰「哎呦。公子要是覺得一萬兩白銀還是太少,咱們還可以商量麼,由著公子給就是了。沒必要臉色這麼難看啦,奴家一介女子,看了心里哆嗦。」
「你休想。」南宮橙剛才被自己大哥連著瞪了幾眼,不敢開口。
此刻听見這人說話越來越不著調,已經忍不住出聲怒斥道,還真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要銀子有這樣一路往上加價的麼?以為他們南宮家是善堂啊!
「夫人未免太信口開河了些。」南宮桓隱忍著一腔怒火,從唇齒間蹦出幾個字來。
「嗨。原來公子是覺得多了。那早說呀,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想!」玉如意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身邊的幾個人已經是忍不住低頭咳了兩聲,倒是沒想到這初六將世子妃在府里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瞧瞧這南宮桓,鼻子都快氣歪了。
「那就還是一千兩白銀好了。」玉如意爽快的撂了話,眼看著南宮桓還要開口,突然斬釘截鐵道︰「沒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奴家可是知道,公子昨個給幾位大夫開的就是這個價。千兩白銀,一個子都不能少,不然,這個忙我可就是不幫了。」
「你!」南宮桓此刻已經是怒火滔天了,感情這人昨個就隱在暗處看戲,偏偏到事情無法收拾了才露面,真是其心可誅。
不過,眼下能盡快將這件事情解決了自然最好不過,一千兩白銀而已。這般想著,他已經抬眼看向了玉如意,沉聲道︰「你有十成把握?」
「當然。」玉如意言之鑿鑿。
坐在轎子里听了好大工夫的夫人小姐都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信口雌黃可不行。我總得先看看效果。」南宮桓沉思了一下,又道。
做生意多年,他凡事總是多留一個心眼,看不到效果白掏銀子的事情自然不會做。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玉如意似乎是極為鄙視的瞥了他一眼,已經沖著最近的一個轎子開口道︰「夫人可是願意讓如意用藥一試?」
轎子里應了聲,她已經放開了挽著初五的手,抬腳朝轎子走了過去。
「慢。」南宮桓面色猶疑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這解藥還要避人耳目,可不是有什麼貓膩?」
「要不怎麼說你不是女人呢?這夫人一張臉爛的不成樣,難不成我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治臉,多讓人難堪。」臉色不滿的回過頭說了一句,她已經不由分說的進了轎子。
外面的南宮桓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隱隱覺得這女人簡直和他有仇,每一句話都在扇他臉。
隔了一會工夫,玉如意已經從轎子里鑽了出來,不過,與她一同出來的還有轎子里原本嚶嚶哭泣的夫人,眼下她滿臉都是一種劫後余生的喜悅,一只手不敢置信的在自己臉上模了又模,白白滑滑的,哪里還有半點傷疤。
外面的眾人也是被這神奇的效果看的呆了呆,再看向她的目光,已經是滿臉的崇拜,這夫人簡直是妙手神醫啊。
「怎麼樣?公子可以相信了吧。」玉如意悠哉悠哉的走到神色微愣的南宮桓面前,慢條斯理的揚眉說了一句。
南宮桓默不作聲,給一旁的白羽使了個眼色,白羽已經從袖中拿一千兩白銀的銀票遞了過去。
青影將銀票收到了衣袖里,這邊南宮桓已經開口道︰「銀票夫人也拿了,留下治傷藥來,咱們銀貨兩訖。」
「剛才說的是替公子幫忙解決這遭麻煩事,我可沒有什麼治傷藥。」玉如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糾正了一句。
「你說什麼?」南宮桓臉色驟變,聲音驟然冷硬起來。
「不是說了麼,我可沒有什麼治傷藥。剛才給那位夫人用的不過是在養顏堂買的修護型胭脂水粉,對潰爛的皮膚療效極好。諸位夫人小姐去養顏堂買上一瓶用一用保管就好了。」這下她說的十分輕松,話音落地,整個人已經是轉身要往回走了。
「養顏堂!?」南宮桓牙齒咬的咯 響,額頭上青筋畢露。
「可不是。前段時間臉上不甚長了紅斑,正是這養顏堂的東西治好的,效果你也看見了,立竿見影。」看向了街道上擁擠的人群,她努努嘴,又道︰「也不貴,一套只需要九十兩銀子,不過就是不知道存貨還有多少,各位小姐夫人可莫要繼續在這里耽誤了才好。」
她話音落地,轎子里已經是一陣催促聲,整個街道擁擠的人群突然就亂了起來,原本靜落的轎子突然就動了起來,熙熙攘攘全部往養顏堂的方向而去。
「哼。敢耍我?」南宮桓心中怒火翻滾,眼看著那幾個人就順著人群的方向要離去,突然就在擁擠的人群里縱身而起,手掌帶了凌厲的力道就朝著玉如意的背身而去。
卻不料,那剛才看著十分嬌、柔的女人突然回過頭來,眼底也是一陣寒光涌動,突然就在人群里縱身躍起,毫不客氣的就伸腳踢了過來。
南宮桓猛地收拾,邊上的白羽絲毫不敢懈怠,也急忙過來就要助自家主子一臂之力,卻不料眼前突然是一陣寒光,一排銀針帶著疾風驟雨般的力道朝著角落里的南宮橙而去,兩人皆是一愣神,等白羽急忙用劍將那排銀針撥開,眼前還哪里有那幾人的身影。
「可惡。」南宮桓冷肅這一張臉暗咒了一聲,臉上殺意畢露,已經沖著一旁的白羽沉聲道︰「掘地三尺也將他們給我找出來,非得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屬下遵命。」白羽低下頭應了一聲,心里卻是略微沉重了些。
這但凡經商的誰不知道自家公子,可這些人竟是屢次當面挑釁,似乎全不畏懼,讓他隱隱覺得很是奇怪。
再說這初五一行人心情愉悅的回了竹園進了屋子正瞧見自家主子正環著世子妃在書桌前練字,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本正是因為差了他們幾人出去,謝玉在屋子里轉來轉去,坐立不安,江溯流圈了她正是為了讓她好好靜下心來,修身養性。
誰料才不到多會這幾人已經是一臉喜氣的回來,而懷里的丫頭已經興沖沖的滑下了椅子去,興致勃勃問道︰「怎麼樣,事成了沒有?」
「回小姐,一切順利。」初六一只手將臉上的薄面皮撕了下來,吐了吐舌頭,興沖沖的說了一句,臉上的神色還是意猶未盡。
「我說你是玩上癮了吧!」初五同樣是將臉上戴了半天的薄面皮揭了下來,啐了她一口,朝著謝玉笑道︰「小姐可是不知道,那南宮桓險些給這丫頭氣的鼻子都歪了,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汁來。」
「可不是,依我看,他完全是咎由自取,活該。說讓他用那些下作手段的。」一旁的初冬接茬道。
邊上的的青影默默地從衣袖里掏出那一千兩銀子,臉色不同于她們三人的興致勃勃,而是微帶了些擔憂道︰「依屬下看,這南宮桓怕是不會輕易罷休,咱們•••」
「哼。這較量不是才拉開序幕麼,看他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咱們真的要怕他不成?」謝玉將銀票接過去放在一旁的桌邊上,其他幾人都是被她霸氣十足的語調給震驚了一小下,不過眼看著邊上的世子爺全然不以為意的樣子,想想也就沒什麼可憂心的了。
行了禮退了下去,屋子里謝玉已經被江溯流整個圈到了懷里,伸手覆到她微凸的小月復上,江溯流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丫頭這樣一副脾氣,也不知道這孩子出生以後會像誰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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