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的雙腿?對方就是個瘋子,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你受的傷還不夠?他本來要抓的人就是我,誰讓你跟過來的!」之前,她還能平靜,但當這個男人說出賭上他的雙腿時,她已經完全不能了……
「他不就是想要在別人擅長的領域擊敗對手麼?真是夠*的思維!你去和那瘋子說,他要抓的人是我,有什麼也都沖著我來!」
「路 !你閉嘴!」
路 偏不!
「三個小時內,用這麼一台破電腦,還在他受傷這麼重的情況下?你家那瘋子看起來挺高傲的,怎麼做法這麼卑劣呢?那個瘋子能做到麼?!」
「路小姐,你這話說的……」
「賺錢這種東西怎麼比?不如和我來比一場,賽車如何?」
「路 !!」慕容燁再次吼了她一聲。
路 靜默的看了眼慕容燁,她稍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深吸口氣,「瘋子,賽車才是我的強項!要不要來比一場?」
管家身上佩戴著個對講機,他們現在說的話,其實殿下都听得到。
坐在客廳沙發里的男人一雙鷹隼銳眸不慍不火,卻氣勢凌厲,賽車麼……
是幾年前來著?他忘了,有個男人也是用賽車和他來了場比賽……
那男人戴上賽車帽後,眼神犀利的仿佛一睜一眨便可飛出刃片!讓他至今歷歷在目。
不夸張,他的比喻一點也不夸張,那是在自己擅長領域立于頂端的人才能擁有的眼神。
至于這個女人……
慕容燁撐著地板,他強硬的起身,「三個小時就三個小時!黑鷹,你說的話,不要出爾反爾!」
路 抿著唇,看著慕容燁,「你覺得憑你現在這種情況,能讓他把我們倆都放出去?好好的坐在這里休息吧。」
「我做不到,你就能做到?賽車?不是所有拿了職業賽車手執照的人都能上場比賽,路 ,你夠了!」
「你和我吵沒有意義,那個瘋子會做出決定。」
路 將決定權放在了黑鷹手上。
她不是不知道慕容燁打算拖延時間,但,她不能再讓他亂動了,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失血過多……
驀地,管家手上的對講機傳來了黑鷹的聲音,「賽車就賽車吧。」
「我不同意!……唔!」慕容燁才吼出聲,一股暈眩感就沖向他的大腦,路 忙扶住他,「阿燁,好好坐在這里休息好不好?我的技術,你又不是沒看過?」
「我就是看過才擔心!」
「……」
路 瞬間有種想打爆慕容燁的沖動。
慕容燁靠在牆壁上,緊緊拽住她的手臂,「看著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所以你也相信我,我沒有那麼弱的,真的!」
「路 ,你就是個白痴!」
「你和我有什麼差別呢?阿燁。」路 踮起腳,輕輕踫了下他干裂泛白的薄唇,「如果我贏了,我要你答應我件事。」
「什——」
路 一個手刀劈在了慕容燁的肩膀上,慕容燁立刻暈了過去。
慕容燁坐在地上,靠在牆上。
路 轉身看向管家,「我能要條毯子和點熱水麼?」
「你覺得呢?」
「給她。」
「是,殿下。」
忙完一切後,路 看了眼靠在牆上的慕容燁,跟著管家走出了房間,他們來到了室外,黑鷹雙手環胸靠在樹邊,「你贏了,我會放你和你丈夫回去。」
「我輸了呢?」
「我不僅要你,還要你男人的雙腿。」
「……」路 錯愕的睜大眸子,「你——」
「你道行太淺,不知道從沒有人和我討價還價後能佔到便宜。」
「……」路 攥緊拳頭,這個男人……簡直不是人!
「你很弱,路 ,你真的很弱。」
「……」
「剛才我從你的眼楮里看穿了你的想法,你想繼續和我打商量,如果你輸了,不要牽連慕容燁,讓他回去?因為我原本就是打算只抓你一個。是這樣麼?」
「……」
「我很不喜歡你這樣的女人,好像為了愛情,為了其他人可以放棄一切……真是太沒用了!」
路 眉頭微微揚起,看著黑鷹的眸子里帶著抹譏笑,她嘴角一扯,接過管家手上的帽子,熟練的將長發塞進帽子里,什麼話都沒說,既沒有對黑鷹說的話予以承認也沒有予以反駁。
兩輛山路越野車停在別墅外,管家將地圖拿給路 ,「從這里出發,繞小島一圈先回到這里的人贏。」
路 拿過地圖,看了眼黑鷹,「就按你說的條件,千萬不要食言。」
黑鷹淡漠的上了車。
路 深深的吸了口氣,會玩賽車可全都是因為江錦弦,在她幾乎等同于被困在路家這座牢籠時,是他帶著她不斷接觸新的事物,讓她走出了一段新的人生。
她沒有參加過比賽,拿到職業賽車手執照只是單純的為了能給江錦弦做陪練……
那些年的時光真的很美好,盡管有的時候也會難免受傷,但每每想起江錦弦那張即便死亡就在面前也毫不畏懼的面容,她就覺得倍感溫暖,很有力量。
一聲槍響,路 猛地將油門踩到底,車子一個側身便將黑鷹撞出了車道,隨後拉下油門,就疾馳而去。
黑鷹急急地打了個急轉彎,深眸眯起,看來這女人和表面有所不同……
不再猶豫,他便追了上去。
這條路對路 來講很陌生,緊緊跟在車後的黑鷹也不是新手,不僅不是新手,技術還很高超,路 心知一路贏到底是不可能的……
她透過後視鏡看著黑色的越野車就如豺狼猛虎般緊追在後,它還有余地!說不定下一刻便會沖撞她的尾部……
路 瞄了眼地圖,前面是沿海岸,如果她是黑鷹,可能直接一個追尾將她撞進大海!路 腦中靈光一閃,直接將車子打了個大彎,轉了一圈繞到了黑鷹身後。
黑鷹淡然的臉上浮現一抹趣味,他加大油門,直接將路 甩開。
原以為這會是場不錯的比賽,畢竟那女人上車前的表情看起來很不錯,但……他還是高估了她。
黑鷹看著後視鏡里相距越來越遠的車子,他沒有放松,依舊踩足了油門向終點開去,心下已經起了火,一個兩個,都這麼沒用!
近一個鐘頭後,黑鷹已經離終點越來越近,而身後早已沒了路 和車影,一抹無趣從他眼里劃過,然而,正是此時……
黑鷹的眸子陡然眯起,從心口處流動的血液頓時沸騰起來,流竄到四肢指尖!他迅速掛起檔,踩下油門——!
路 竟從島的半中央,那條幾乎沒有人會在意的小路上抄了出來!
那一剎那,車子像插上了翅膀一樣,就這般從高地飛了出來,直直的沖向別墅大門!
路 額頭全是汗,若不是看到地圖上的那條小路,賭下了一切,若不是這條小路竟真的順她的意一路暢通到別墅門口,她可能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她看到了黑鷹的車子,從她的右側出現,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只有一個終點!
管家遠遠的撤開,只見兩輛車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沖進了終點!
「吱——」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路 趴在方向盤上,她大喘著氣,滿頭大汗。
黑鷹透過車窗靜靜的看向路 ……眸子再次眯起,他下車,路 也跟著下了車。
「抄近道?」
「你給我那張地圖,不就是為了讓我抄近道?」路 眉頭微揚。
黑鷹嘴角輕輕勾起,曾經那個男人也是在這里和他比了一場,但抄近道的人是他……
路 深吸口氣,稍稍平靜了一下,而後問道,「現在的結果是什麼?」
管家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如果我沒有看錯,兩人應該……」
路 攥緊了拳頭。
「同時到達。」
同時?
賽車里,能出現同時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小的,但在這里,只憑這個管家這雙老眼,估計只能看的出這種結果吧……
這也是黑鷹沒有想過的答案,他淡漠的看了眼路 ,「送她回房間。」
「黑鷹。」
「……」
路 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剛才你說為了愛情或者為了其他人放棄一切,實在太沒用了。這句話,我覺得不對。」
「……」
「首先,我不是要放棄一切,而是要爭取一切,其次,無論是為了愛情也好,還是為了其他的人,這樣不顧一切,是會激發出一個人潛在的所有力量。不是你說的那樣沒用。」
「你沒有贏。」
「我也沒有輸。」
「……」
黑鷹沒再說話,繼續邁出步子。她是沒有輸,但他會讓她輸。
見黑鷹走遠,路 才重重的嘆了口氣,整個身體都有些虛軟,管家沖她輕輕笑,「你很了不起。」
「我贏了對吧,管家?」
管家只是伸手,「請吧。」
路 閉了閉眼,誰再說這暗影老大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她就和誰急!根本就是個騙子!
房間門被打開,路 震鄂的看著屋子里的男人,電腦擱在他的大腿上,他的雙手在屏幕上飛快的劃著些什麼。
「阿燁……」
慕容燁微微抬起頭,「贏了麼?」
他蒼白到幾乎沒有血色的臉龐讓她的眼楮瞬間發燙,而這簡單的三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他根本就沒有發出聲!
「你……在干嘛?」
慕容燁收回視線,最後敲下一個回車,他微微閉了閉眼,朝路 招手,「過來……」
路 腳步有些顫抖的走到慕容燁面前,他手掌的紗布已經被血染得通紅,她輕輕一握就可以滴出血來……膝蓋上的傷處情況更甚……
「你……」
慕容燁將電腦放到一邊,路 看著上面不斷爬著的數據,而最後一格停在了二百五十萬……
他無力的手拉過她的手臂,路 輕輕跪在他面前,「你……是傻瓜麼?慕容燁?」
慕容燁將她抱住,唇瓣湊在她耳邊,「十五年前……那場生日宴會……唯一一個真心對我說生日快樂的人,是你……對吧?」
「……」路 睜大眼楮。
「你記得我麼…… ……」
「……」
「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宴會上的那個你……小小的,軟軟的……」
路 錯愕的眼淚落進他的領口,「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記得……我?」
「怎麼能忘,如果不是你,我早死了……」
慕容燁輕輕勾起嘴角,「賽車這種東西,以後不許你踫了……」
「……」
「太折磨人了。」
他說的話,隱隱約約她已經听不清了……
路 轉身跑向管家,伸手,「把對講機給我!」
「……」管家眸子眯起,「路小姐——」
「我只是和他說幾句話,跑不掉!」
「……」
路 拿過對講機,「黑鷹,你要不要再和我比一場?」
「這一定會的,你急什麼?」
「如果慕容燁出了事,我不會和你比,至少在賽車上,你永遠和我打平,而在你的管家心里,你永遠是敗者。」
管家抬起頭看向這個女人,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病急亂投醫還是有謀略,但他知道的是,她掐準了黑鷹身上的弱點。
路 沒有任何把握黑鷹會買自己的帳,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慕容燁會死……
堂堂慕容家二少爺,最後落得個失血過多而死,以他的性子,死了都抬不起臉吧……
「管家,給他們安排個房間,準備必須的藥品和器具。」
路 忙轉過身,她扶起慕容燁高大的身軀,有些吃力的跟著管家往外走去,他們停在了一間看起來干淨的屋子里,里面有一張大*,慕容燁躺在*上,路 趕忙替他拆掉紗布……
傷口的血像雨滴般往地上流。
管家拿來了一些醫用藥材。
路 一邊替慕容燁處理傷口,一邊說道,「告訴那個瘋子,第一道題,慕容燁做到了,如果他知道信用兩個字怎麼寫,就放了我們。」
「我會替路小姐你轉達。」
管家退出屋子。
路 拿起針線就開始縫起他的傷口,她不知道慕容燁是怎麼做到的在這一小時內將五十萬資金融到了兩百五十萬,但她知道,他不要命了……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她的身份……
他對顧覓言變臉也是因為這個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慕容燁轉醒,眼前的景象從模糊到清晰,路 跪趴在*邊,靜靜地握著他的手,疲憊的睡著。
慕容燁看了眼四周的環境,緩緩閉上眼楮,失血過多確實不太好。
她清麗的面容沾著許多灰塵,粘著汗水布在小臉上,髒兮兮的……
突然,她微微動了一下,下一瞬便轉醒,正對上慕容燁睜開的眸子。
「你醒了?」
「……」
「有沒有哪里特別不舒服?頭暈的厲害麼?有沒有反胃想吐?傷口……傷口肯定會疼……」
路 慌張的不知道該從哪里問起好……
慕容燁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他微微用力握著她的拳頭,慢慢開口,「我睡了多久了?」
路 看了眼他的手表,「快五個鐘頭了……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慕容燁眉頭皺緊,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人來?
路 似是知道他在疑惑什麼,「管家中途來過一次,他說有一個警察小分隊想要闖島,已經被打發走了,讓我們不要惦記會有人來救我們。」
「……」
「慌了麼?」路 抬起他的大手輕輕貼在臉頰上。
「你不怕麼?」
路 輕笑,起身爬到他身邊躺下,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月復部,「我是不是和你說晚上會給你個驚喜?」
「……」
「模模看,看看能模到什麼?」
慕容燁一臉狐疑的對上她如花般的笑靨,她輕輕道,「自從錦弦死後,又遇上了你,再加上這麼多的事情,我覺得對一個人坦誠相待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對你……我總是害怕,害怕被你了解的太多……就會被你玩弄在掌心……」
「我也覺得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實在是扯也扯不清,我們的相遇也實在太過狗血……」
「現在,或許是因為我恢復了以前的記憶,想起了一切,或許和你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開始習慣你了……也或許是……今天這個時間這個狀況……我竟覺得認識你還不賴。」
「阿燁,你知道對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麼?」
「你說……」
「爸爸,媽媽,兩個寶寶……一條大狗……我覺得這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路 靠在他胸口,「十五年……我在一個陌生的家庭里生活了十五年,我沒有埋怨過什麼,父母對我很好,後來也有了很可愛的小表妹。可恢復了記憶,想起我自己的媽咪,我的爸爸……我的心都快痛死了……」
慕容燁靜靜地听她說,听她對自己坦誠。
「我想著我要找回自己的名字,我要重新站到父親面前,我要去媽咪的墓前磕頭……我想報復顧覓言,我想報復奪走我原本幸福生活的人……或許是老天都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太消極了,才會瞬間把我連著你一起拉到這里,讓我和你一起從生死場上走一遭……讓我冷靜一下……」
報復,仇恨,實在是人心中太常見的東西。
「阿燁,就像你說的,沒有江錦弦,只有慕容燁。」路 微微微微抬起頭,抵上他的額頭,「從今以後,沒有顧覓言,只有路 還有……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