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她有些恍惚……
「醒了?」江錦弦坐在*邊的沙發上,手里拿著本時代周刊。
「錦弦……?」
江錦弦輕輕一笑,「恩。」
「這不是你家……」
「這里是費城,你現在呆的是你家,顧伯父讓我帶你過來。」
費城……
「美國?!」路 錯愕不已,她驚恐的看著江錦弦,難道……牛女乃?
她最後的記憶只有喝完那杯父親讓她喝的牛女乃……
路 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便掀開被子,她穿上鞋子,走到陽台上,一月的費城,窗外常常白雪皚皚,她腦中一片茫然,為什麼……?
肩頭多了件厚重的大衣,江錦弦走到她身邊,「外面冷,進屋子吧。」
「怎麼回事?」
路 冷冷開口,她轉頭看向江錦弦。
二十四歲的年紀,路 卻已經經歷了太多,這雙大眼楮雖澄澈,卻多了許多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淡然和浮沉。
「顧伯——」
「錦弦,不要騙我,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你不能再騙我……」
江錦弦才開口說兩個字便被路 打斷,她要肯定他說的話是真話,而不是為了忽悠她編的謊言……
他喉頭動了動,雙手搭上她的肩膀,「顧伯父毀了路氏企業。」
「……」
「他知道不管好還是壞,你都在路家生活了十五年,他不希望你親眼看到路家一家人流落街頭……」
「流落街頭……」路 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為什麼是她和慕容燁出了問題的現在?
「顧伯父早已經打算好了。」
「那路鈴呢?」
路 忙問道,路家的人怎樣都好,但唯一讓她掛心的便是那個還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
她是那麼無辜,如果路家真的倒了,這孩子該怎麼辦?
「小強,那是她的命。」
「……」她的命?
「她姓路,她是路家的孩子,自然要承受路家的一切,和年齡無關,和性別也無關,這些,你應該懂。」
「你的意思是……這麼冷的天,路氏倒了,而路家人都流落在街頭?鈴兒也是……是嗎?」
「……」
路 抿著唇,深吸口氣,緊緊的看著江錦弦,「為什麼帶我來費城,又為什麼是你帶我來?」
即便父親真的不忍心讓她看到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家」被毀了,他絕對不會用迷暈她的手段……
她心下的不安如此強烈……
「你不肯說……」路 看著神色明顯有些躲閃的江錦弦,下著定斷。
「今天是幾號,乖乖呢?爸爸又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江錦弦看著她慌亂的神情,「你別著急,慢慢說。」
「還說什麼?」路 輕笑,看向江錦弦,「你們!分明有事情瞞著我!」
「……」
「如果你不肯告訴我,就不要裝作關心我的樣子,錦弦,我們已經什麼關系都沒有了!」
江錦弦清俊的面容此刻有些難看。
「是,我不再是你心中的那個江錦弦,就像你也已經不再屬于我……」
路 從他身邊走過,她步子邁的很是倉促,她要打電話,要知道……玖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這些人……所有人……都太奇怪了……
點點滴滴在她腦中練不成線,她頭疼的快要炸了……
「小強!」江錦弦拽住她的手臂,「你過來!」
「……放開我!」
江錦弦沒想到路 會強勁的扯開他的手臂,匆匆下樓……
「電話……電話……」
就在路 走到巨大客廳中央的茶幾上,拿起一架古式電話機的同時,大門被人推開。
路 抬起頭,只見顧以輝和林凡走了進來。
「寶寶?」
「爸……」
「你要打電話嗎?」
路 見到顧以輝,不知為何,鼻子竟猛地一酸,她放下電話,直接走到顧以輝的面前,她看著他良久,「爸……告訴我實話吧……是不是阿燁出了什麼事?!」
「……」顧以輝心下有些愕然,他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從樓梯上面色著急,卻腳步緩慢的江錦弦。
「告訴我……告訴我!」
她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夢里的那個男人……
*她愛她,抱她吻她……
那不是夢……那是現實,他們手牽手一起走的時間並不長,但經歷的卻不少……他對她……
絕不是這般膚淺,絕不是!
一定有,一定有那麼一個盲點,她被蒙在鼓里的盲點……
「寶寶。」顧以輝的聲音微微沉下,他靜靜地看著路 ,良久開口,「慕容燁已經和你沒有關系了。」
「……」
「林凡,把東西給寶寶。」
「是。」
林凡從包里拿出了一個小紅本遞到路 面前,「這是慕容先生讓帶給你的。」
路 看著刺眼的「離婚證」三個字,心下所有的不安,醒來後所有的焦躁竟在剎那都平靜了下去……
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不是唬著她玩的……
呵,虧她還自以為是的幻想著,興許是慕容家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不得已才逼走的她……
路 ,你就是個白痴!
你就是個白痴!
顧以輝上前,將路 抱進懷里,「江公子的住處離我們很近,所以我讓他帶你回來,我不想你再和慕容家繼續糾纏下去。」
「爸……」
「擅自讓你過來是我不好,爸爸只是覺得以你那樣的狀態,說什麼都很難听進去。」
「我還是不懂……還是不懂啊……如果真覺得是我害死了爺爺,那麼把我送進警察局嘛!說我是殺人犯,那就槍斃我嘛……現在這算怎麼回事……」
「玖城的是非太多,我們不要再去想了。乖乖和你,爸爸都會好好養著,恩?」
路 抱住顧以輝,哭得撕心裂肺……
「你想過的平靜安穩的日子,你的學業,就在費城繼續吧……」
——小狐狸,趁老公我現在心情不錯,說說看,你有什麼想要的?
——我想要的?一直都沒有變過呀……
——平靜安穩的日子?這麼清心寡欲?
——如果一定還要有其他的,我希望等兒子出生以後,能繼續完成學業,成為一名醫生……
江錦弦站在樓梯口,他的心口隱隱作痛……
當初他出車禍後,她是什麼樣的表情,他猜得到,靳妍初也告訴過他,但那時候,就算他有這個心走到她面前,卻沒有這個能力。
低頭看著自己有些僵硬的雙腿……
即便做了這麼久的康復……也依舊不能適應左腿的假肢。
他還清晰的記得醫院里,慕容燁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指責他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應該丟她一個人,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可是現在呢……
你還不是做了一樣的事情?阿燁。
如果這段時間里,我搶走了小強,你是會覺得我卑鄙還是感覺到了當初你自己的卑鄙?
江錦弦的笑依舊溫文爾雅,盡管他知道,回家之後免不了父親一陣責罵。
後來,江錦弦仔細的想了想,阿燁和他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比如那惡劣和自私的行為,比他要強上n的好幾次方!
但……
他這樣的性格,溫柔起來卻比冬日的太陽,還要來的暖人。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可以絕處逢生……
也正因為如此,他身邊的人,無論他做了什麼,都不會有人肯輕易離去。
畢竟,這個世界還能再找到第二個人,像他這樣,為了守護住親妹妹那麼一點點不受世人所祝福的小幸福而親自走進監獄;為了不讓心愛的妻兒受到半點牽連狠心敲下離婚證的印章;為了背負起壓塌了慕容老先生的那份榮辱整整七天不曾合眼……
至少他,江錦弦做不到。
若是他面臨和慕容燁一樣的處境,他想……
他會拉著路 和孩子的手,毫不猶豫的離開。
有得必然有舍,只是他曾經的摯友慕容燁,一樣都不肯舍……
舍得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是狡猾的……
因為他沒有去構思出一個可以讓路 百分之百不去懷疑的借口……而是留下了疑慮,這份疑慮……會緊緊抓著路 的心。
他很了解路 ,非常非常了解……
路 穿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圍著條紅色的圍巾,白女敕的臉頰似是還沒有適應費城的天氣,凍的紅彤彤的……
她雙手插在口袋里,靜靜走在費城街頭,美國人特有的高大,在街上便一目了然……
路 一米六五的個子在其中穿梭,黑黑的頭發散下,戴著個絨線帽,就像個十六七歲的學生……
但她的步子卻邁的極為沉穩緩慢……
在費城住了一個多月,冬天還不算過去,但冰雪已經開始融化……
路 抬起頭,看著這片還是陌生的天空……她就站在街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只是神思有些飄遠。
「在想什麼?」
江錦弦戴著同色的絨線帽和圍巾,停在她身邊。
她紅紅的嘴巴微微張開,「我和他認識……也是在一個下雪的冬天……」
他粗魯,狂野,渾身帶著酒氣,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噩夢……
她微微側首,沖江錦弦微微一笑。
這笑,一直到五年後,江錦弦才徹底理解其中的含義。
ps︰筒子們啊~~(沒事,就叫叫你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