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清晨,連太陽都像是被洗過一樣,光芒格外明亮。
暖暖的,透過雙菱格子窗欞投進來,灑滿一室。
凌瀾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瞼,猛然坐起廠。
頭,有些痛,喉嚨里亦是干澀難忍,房中暖爐中炭火未熄,暖爐邊上,掛著他外袍,抬手,捏向自己隱痛的眉心,夜里的零星記憶點點鑽入腦海扈。
他渾身一震,愕然睜大眼楮。
環顧了一下屋內,沒有人,只有一室陽光明晃晃的直刺人眼。
微微眯了眸子,他看向牆角的更漏,意識到辰時都已過,他瞳孔一斂,連忙掀被而起。
酒,果然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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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難得放了晴,錦溪輕搭著冬雨的手,緩緩走在花園的花徑中,呼吸著新鮮空氣。
遠遠的看到,一身朝服的男人風姿闊綽地從前院的門口而入,錦溪眼波一動。
因為左相右相同時為官上朝,恐兩人一模一樣的臉會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錦弦特讓兩人的朝服不一樣,所有人的朝服都是深色,唯有夜逐曦,是銀白色。
錦溪頓住腳步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那個腳步翩躚的身影,只覺得那一抹銀白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有生命一般,隨著他的走動,在陽光下一晃一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自從前日發生那件事情以後,她跟他還沒有怎麼好好交流過。
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心中略一計較,她迎了過去,「二爺,下朝了?」
鶩顏聞聲腳步一頓,這才發現站在花園里的主僕二人,眸光微微一閃,不帶任何情緒地「嗯」了一聲。
錦溪笑著走了過來,看了看門口,「怎麼就二爺一人?相爺呢?」
鶩顏伸出手虛虛一扶她的手臂,「哦,大哥被大嫂的事刺激到了,病了。」
病了?
錦溪一怔,著實沒想到。
平素看夜逐寒對鶩顏也沒上心到那種程度……
不過,此時,她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正心跳踉蹌著呢,因為男人輕輕、若有似無落在她手臂上的手。
這個動作說明什麼?
說明他並不知那日始作俑者是她,還是說,就算知道是她,也不跟她計較?
「身子還未好,做什麼就到處走動?」
如果說剛才的那個舉措讓她心跳加速,那麼這一句更是讓她幾乎忘了呼吸。
身子還未好?
那是不是說明,他果然不知曉真相?
璀然一笑,她略帶嬌嗔道︰「哦,昨日下雨人家悶在房里一整日,都快發霉了,今日出來見見陽光嘛。」
「那我扶公主去那邊亭子里坐坐。」
錦溪垂眸,看到男人輕扶上她的臂,一時覺得頭頂的太陽就像是照進了心里,暖融融的,將她全身都梳理了一邊。
「嗯!」她嬌媚點頭。
鶩顏眸光微閃,轉眸看向立在一旁的冬雨,「亭中石凳涼,去給公主取個軟墊過來!」
冬雨領命而去。
錦溪心潮蕩漾,裊裊婷婷隨著身邊人一起來到亭中。
這時,康叔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氣喘吁吁︰「原來二爺跟公主在這里。」
錦溪一怔,鶩顏皺眉︰「何事?」
康叔喘了一口氣道︰「皇上來了!」
「皇兄?」
錦溪渾身一震。
鶩顏眼波輕動,嘟囔了一句︰「怎麼這個時候來?」
「听說是因為相爺沒有上朝,特聖駕親臨,來看看相爺。」
「哦,」鶩顏點點頭,「真是皇恩浩蕩啊!」
末了,又轉眸看向臉色微微發白的錦溪,「我去接駕,公主身子不好,就不用去了,且歇著吧。」
說完,也未等錦溪做出反
tang應,就闊步出了亭子。
康叔緊跟其後。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園門口,錦溪一坐在石凳上。
就像是剛才夜逐曦的反應一樣,她的第一反應也是,為何皇兄這個時候來?
前日剛來過不是嗎?這來相府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一個臣子生病,會讓一個帝王親臨?
還是說,如冬雨所言,因為他知道那件事是她所為,借探望夜逐寒的名義,其實是來找她?
偏生那個矯情的女人還離家出走,孩子不是還在嗎?不是沒有打掉嗎?
又沒有出什麼事,還玩出逃,好像自己當真受了多大委屈一樣,搞得夜逐寒病倒早朝都不上。
如此這般,她皇兄不罰她才怪。
所幸,夜逐曦說她身子不好,沒讓她去接駕,不然,還不知怎麼面對呢?
冬雨怎麼取個軟墊還未來?
嘆了口氣,她著急地看向門口,沒看到冬雨,倒是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之所以說鬼鬼祟祟,是因為那人的樣子。
東張西望,似乎在看有沒有人,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有沒有跟蹤,走到拱門的門口,還先頓住腳步,探了一下頭,才拾步出了門。
那人錦溪並不陌生。
是她討厭的那個女人的婢子,听說是從嘯影山莊帶回來的,名字叫什麼蘭竹。
她這個樣子是在做什麼?
看這個路線是通往前院的,她是要出府去嗎?
出府就出府,搞得如此神秘兮兮又為哪般?
難道是……
錦溪瞳孔一縮,猛地從石凳上站起。
是去見那個女人是嗎?
難怪呢?
難怪她說,那個女人走了,怎麼將這個不是相府的婢子留在府中呢?
是留在府中專門給那個女人傳遞消息,還可以給那個女人送東送西,是嗎?
這般想著,她就沉不住了,緊步跟了上去。
吸取了曾經多次沖動之後自己出糗的教訓,這一次,她想著,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她不能驚動別人。
要是冬雨一起就好了,那丫頭腦袋瓜子靈活,只是,去取軟墊還沒回來。
唯恐稍慢一步會錯過蘭竹,錦溪只得自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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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
錦弦端坐在正前方的八仙椅上,今日的他一反常態,沒有穿明黃,而是著了一件月白色的龍袞,頭頂也只是一塊簡單的白玉束發,較以往的威嚴凌厲,這個樣子的他,多了幾分儒雅飄逸。
鶩顏和凌瀾左右相分坐兩旁,鶩顏朝服未褪,凌瀾身著一件玄色的袍子,臉色明顯有些不濟,一向黑亮的眸子,此刻也還布著一些淡淡的血絲。
錦弦端起邊上桌案上的茶盞,白璧縴長的手指捻著杯蓋,輕輕滑動,拂著杯盞中的茶面,玉瓷踫撞的清脆聲,一下一下響起。
鶩顏和凌瀾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吭聲。
錦弦端起杯盞送到唇邊,小呷了一口茶,徐徐抬眸,看向凌瀾︰「早朝之時,左相跟朕請稟說右相身子不適,不能如朝,朕心擔憂,所以來府中一看。」
凌瀾聞言,連忙起身,對著錦弦一鞠︰「臣惶恐,多謝皇上的關心和厚愛!」
「右相可好點?」錦弦微微一笑,將手中杯盞放回到桌案上,揚手指了指凌瀾身後的軟椅,示意他坐。
凌瀾又是恭敬一鞠︰「謝皇上,好多了。」
末了,這才回到位子,一撩袍角坐下。
錦弦似是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听說夫人離開了相府?」
凌瀾眼簾微微一顫,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可派人去尋過?若人手不夠,可讓葉統領調人給你!」
錦弦看了眼腰夾長劍、松柏一般佇立在門口的禁衛統領葉炫。
鶩顏瞟了一眼過去,眉心微微一擰,將目光收回,垂下長睫。
凌瀾頷首︰「多謝皇上,臣跟府中之人一起,昨日尋了一日,都未尋到,看來,鶩顏是有心想躲,這樣就算再多的人,怕是也未必能尋出。」
錦弦笑笑,「沒想到夫人還是個性情中人啊。」
凌瀾眸光微微一斂,亦是勾起了唇角︰「什麼性情中人,那是皇上抬舉,分明就是任性。」
听得那幾分嘲弄幾分寵溺的語氣,錦弦眼簾微微一閃,唇角笑意略略僵起。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康叔帶著幾個婢女端了點心上來。
鶩顏看到康叔身上深灰色的袍子前胸和袍腳一大片濡濕,而且還有油漬,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眉心一皺︰「你怎麼弄成這樣?」
幾人聞聲,都朝康叔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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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尾隨,錦溪發現蘭竹是來城郊的一處偏院。
在大街上的時候,人來人往,她跟得比較近,而到了這樣偏僻的地方,唯恐被蘭竹發現,她只得遠遠地跟著。
見蘭竹進了偏院,好一會兒也不見人出來,她更加肯定了是那個女人。
攥了攥手心,深深呼吸,她拾步走了過去。
院門沒有關,她看了看左右,撿步邁過門檻,直接入了院內。
顯然,這是一座荒廢許久的院子,院中一片蕭瑟,除了一個炭爐,一個炭火燒得正旺的爐子,爐子上面一個藥罐,裊裊熱氣縈繞,空氣中飄蕩著淡淡苦澀藥香的味道。
院中空無一人,不見蘭竹,亦不見那個女人。
想著應該是在屋內,錦溪走到炭爐邊,伸手取了藥罐的蓋子,一股濃郁藥香撲鼻。
這味道錦溪並不陌生。
藥罐蓋子太燙,她連忙又蓋了上去。
這里面煎的什麼藥,她已然清楚。
前日,她還喝過。
保胎藥!
果然,果然那個女人在這里。
抬眸看了看破敗的走廊和屋子,她正思忖著,要不要進去,驟然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一怔,回頭,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女人。
鶩顏。
女人一身素衣,面色清冷,靜靜站在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光同面色一樣冷冽。
錦溪瞳孔一斂,有些被她的眼神嚇住。
第一次,她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用這種眼神看她。
心中涌起一陣慌亂,她連忙攥了手心,強迫自己鎮定。
「大嫂……」
「公主怎麼找到這里來了?」
錦溪剛開口,女人就沉聲將她的話打斷。
微微蹙了眉心,對于女人口中的那個「找」字,她有些反感,雖然事實是如此。
轉眸,錦溪環顧了一下四周,依舊不見蘭竹的身影。
「大嫂為何不在府中休養?要跑來這種地方?這地方什麼都沒有,對大嫂養胎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呢?」女人挑眉看著她,「公主是來接鶩顏回府的嗎?」
錦溪怔了怔,感覺似乎中了這個女人話里的圈套。
如果,她說‘不是’,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剛剛她說,這個地方對養胎沒有好處。
可如果,說‘是’……
笑話,怎麼可能是‘是’呢?
她堂堂一個尊貴的公主,親自跑來接這種女人回府?
簡直是做夢笑醒了吧?
而且,如果她接她回府,別人一定會以為她做賊心虛、或者後悔愧疚,然後,自然而然聯想到那日之事是她所為。
她才不會那麼笨呢。
許是見她半天不吭聲,女人低低一笑︰「既然公主不是來接鶩顏回府的,那麼請問公主親臨,所為何事呢?」
「本宮……本宮…….」
錦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難道說看到蘭竹,跟蹤而來?
自是不能。
「本宮路過。」她終是找了一個最蹩腳的理由。
女人唇邊的笑容愈發擴大,眉眼彎彎「哦」了一聲,道,「看來鶩顏跟公主的緣分真是匪淺啊,這樣的地方也能踫到路過的公主。」
錦溪臉色一白,差點沒閉氣。
不想跟這個女人再這樣繞著彎子兜來兜去地說話,錦溪開門見山︰「你還回不回相府,幾時回相府?」
女人微微一笑︰「自是要回去,只是等孩子平安生下來之後再回去。」
「為何?」錦溪眸光微微一斂。
「因為鶩顏月復中真的懷了孩子。」
錦溪一震,這答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做賊心虛,覺得女人說這句話時‘真的’二字咬得特別重。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心頭微微一亂,她再次攥了手心,「這跟回去不回去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有關系啊!因為鶩顏怕
公主啊,怕回府以後,公主又再來個陷害,鶩顏不僅保不住孩子,連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女人一邊說,一邊笑睨著她,聲音平靜,就像是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可是錦溪卻是听得身子一晃,臉色瞬間煞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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