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恭王府,紫月軒。
容楚回府時已近深夜,他已換下了上朝時所穿的那一身華麗之極的紫色蟠龍深袍,此時著黑色窄袖錦袍,束金龍玉帶,愈發襯得那身材頎長偉岸郭。
「王爺!」葉冰一見容楚,便恭敬行禮油。
容楚腳步不停,走到巨大的金絲楠木書案後坐下,溥公公立即將從宮中帶回的尚未處理完的奏折全部擺好。
「東西拿到了?」容楚問道,他隨手拿起一本奏折,手執朱筆批閱,
「是!拿到了!」葉冰轉頭,「送進來!」
那兩名先前去凌陽侯府的侍衛奉命進來,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個木盒。
從拿到東西時起,他們就一直捧著,不曾離身。
因為他們知曉,王爺這般慎重,那位凌陽侯府三小姐所給的東西一定是非常貴重的。
所以,他們不敢大意!
「叩見王爺!」兩人行禮後,便將木盒奉上。
溥公公接過來,剛一打開,就覺一股異香撲鼻。
「好香!」溥公公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容楚也聞到了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的香味,他從奏折中抬起頭來,卻不是看那木盒里的東西,而是問那兩名去取東西的侍衛,「你們拿到東西的時候就這麼香?」
「是,王爺!」那兩名侍衛答道,頓了頓,他們又道,「鳳三小姐說,這是她特地為王爺準備的,說王爺一定會很喜歡!」
他們並不知道鳳三小姐送給王爺的是什麼,因為當時鳳驚鸞是背著他們將東西放進去的。
但他們還是聞到了那股沁人的幽香。
「她真這麼說?」容楚听那兩人轉述沐凝的話,劍眉一蹙,他覺得這話從鳳驚鸞口中說出來,怎麼好像有點詭異!
「是,王爺!」兩人恭敬道。
即使直覺告訴容楚,肯定有哪里不對勁!
然而那木盒里飄出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
即使從來都是定力驚人的容楚也感覺到血脈賁張,幾乎快要把持不住了!
「行了,你們下去!」容楚聲音里有著刻意壓抑的波動。
他放下手中奏折,黑如墨的鳳眸里已然跳躍起狂喜的火焰。
因為傳說中,鳳神族月女就是天生血有異香!
而且鳳神族月女的承繼,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就是憑借血脈的傳承!
容楚雙眸猛地亮起,簡直都快要放出綠光了!
月女的血,那可是人間大補啊!
「王爺!」葉冰和那兩名侍衛退了出去,溥公公將木盒放在桌上,只是當他從那股幽香中回過神後,卻又眼皮一掀,立刻「咦」了一聲。
「王爺,您看這是什麼?」溥公公眉頭皺起,眼神奇怪地看著盒子里的東西。
容楚也在看到那兩片長長的浸滿血液的布條時,蹙了劍眉。
他伸手拿出一片,便發現這玩意的造型就像個帶翅膀的鞋墊!
此時,只見那「鞋墊」上浸滿了鮮紅的血液,仿佛雪中寒梅,陣陣幽香撲鼻,端是十分得誘人!
「這鳳三小姐還是別出心裁,給王爺血,用個瓶子裝就是了,怎麼想起來用布片的啊?」溥公公目中露出驚訝神色,一邊還嘖嘖嘆道,「不過這鳳三小姐可真是大方咧,一下子就給了王爺這麼多血!」
「本王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這玩意!」容楚卻擰著劍眉,鳳眸里閃著幽光,他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憑他對鳳驚鸞的了解,那丫頭吝嗇成性,身外之物她都舍不得,這攸關性命的鮮血,她卻這麼大方?
如果說沐凝今天送來的只是指甲蓋那麼一點點的血,容楚肯定完全不會起疑心。
但就是因為沐凝這麼大手筆的送了滿滿兩張「鞋墊」的血,才讓容楚有不好的預感。
「王爺,要不要請鄭老來看看?」溥公公也不敢大意。
容楚凝眸,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用
tang!」
他相信那只笨鳥膽子還沒肥到敢弄假的血給他!
「那,奴才讓人將藥端進來!」溥公公一揚拂塵,弓著腰退了出去。
藥很快就被斷了進來,溥公公將藥碗放下,看著那兩張染血的「鞋墊」有些犯愁。
「王爺,這血要怎麼取啊?」還不等容楚答話,溥公公突然眼楮一亮,「有了!」
他隨即取了茶盞過來,倒了一點水進去,再將那「鞋墊」放進水中,鮮紅的血液立即湮紅了清水。
溥公公喜滋滋地看著那盞水迅速變紅,剛想邀功,眼前突然有閃電般的白光一閃。
「吱吱吱……吱吱!」
只見一個小小的絨白團子猛地撲到容楚身上,兩只小前爪親昵地抱住了容楚胳膊,一臉激動幸福地不停在容楚身上蹭啊蹭的。
「髒死了!你幾天沒洗澡了!下來!」容楚一扭頭,伸手就將某大人給揪了下來,扔到桌子上。
土豪大人蹲在容楚面前的書桌上,長而闊的大耳朵抖了抖,還真掰著爪子數了起來,「吱,吱,吱!」
三天,高貴的大人它竟然真的三天沒洗澡了!
土豪大人認清了這個嚴重的問題,頓時羞澀地用兩只小爪子捂住了毛毛臉。
「吱吱……」倫家這幾天是在練功啦,所以才沒時間注意個狐形象的!
「王爺,喝藥了!」溥公公已經將血水兌進了藥湯里,端起了藥盞就遞給了容楚。
容楚接過來,聞了聞,幽香沁脾!
長入鬢角的劍眉隨即一挑,容楚眼眸驟然亮起,這血還真是非同一般,竟然連藥味都壓下去了!
「吱!」土豪大人突然聳了聳小鼻子,綠幽幽的圓眼楮滴溜溜一轉,就瞄見了被溥公公寶貝似地放在木盒里的「鞋墊」。
「吱吱吱!」土豪大人綠眼楮猛地一亮,立即興奮起來,伸出小爪子指著那紅艷艷的血巾,幾乎是口沫橫飛地向容楚賣弄起來。
「你見過?是不是在笨鳥那里看到的?」容楚卻顯然沒當回事,這是鳳驚鸞的東西,土豪這家伙一直跟鳳驚鸞在一起,它當然有可能見過這「鞋墊」。
「吱吱吱吱吱……」是呀是呀,就是看到阿凝用的啊!
土豪大人一邊吐沫星子到處亂飛,一邊興奮地比劃起來。
于是,容楚便見那一個肥嘟嘟的絨毛團子做出月兌褲子,小爪子還裝模作樣往褲子里面放什麼東西,然後又一提褲子的一系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
就連那毛毛臉上的表情,都刻意學足了沐凝當時那不懷好意的笑。
此時,容楚已經喝進去一口藥了,但在看到土豪大人解釋完它是在哪里看到的這玩意後,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霎時間,只見容楚俊臉的顏色猛然變黑,鳳眸中,眸光劇烈變幻。
幾乎是眨眼之間,他已經「噗」的一口,將那口剛喝進去,尚且還含在口中的那藥湯給全噴了出去。
「王爺!是不是燙著了?!」溥公公急的是滿頭大汗,連忙跪倒在地,「奴才該死!」
容楚噴出那一口藥後,那張俊臉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精彩,先是由黑變紫,再由紫轉青,接著便現出又青又黑的詭異臉色。
遽然間,容楚猛地將那一盞藥「砰」一聲重重拍在了桌上。
他的手勁何其之大,那藥盞直接應聲而碎,黑色的藥汁濺得滿桌子都是。
容楚全身氣息也隨即猛然改變,只見他額頭青筋暴跳,唇角緊抿,那一對絕世妖嬈的鳳眸內,更是有狂風暴雨正在翻滾。
「吱!」土豪大人被嚇了一大跳,立即夾緊了雙腿,小爪子含在嘴里,怯怯看著容楚。
剛剛它感覺桌子都快要被主子拍碎了。
到底是誰,竟然惹得主子發這麼大的火?
「起來!」容楚突出長身而起,他眯起了鳳眸,目光深邃而冷冽地看著那木盒里的兩片「鞋墊」。
唇,抿地更緊了!
雖然容楚表面看不出在生氣,但此時高貴的攝政王殿下心里早就已經快要氣得爆炸
了!
他的臉色也青紅交錯起來,難怪他先前感覺好像見過這東西,原來還真沒錯!
容楚鳳眸眯緊,冷冷寒芒閃現,好你個鳳驚鸞,膽子夠肥的啊,竟然敢用女人的月事帶來戲弄本王!
果然是不想活了!
「走!」狂怒之下的容楚隨手將土豪大人揣進胸口,轉眼人影便已到了門外。
溥公公一頭霧水地連忙爬起來就跟著容楚出去了,他還不知道王爺究竟是因為什麼而生氣,竟然連藥都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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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尚不知自己已經徹底惹惱了妖孽的沐姑娘睡得正香。
已是後半夜了,明月漸漸西移,月光透過窗戶落在了沐凝臉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銀輝。
她的臉色紅潤,睫毛又長又翹,紅嘟嘟的小嘴也是勾著微笑的弧度,像是夢見了什麼高興的事。
月色下的小臉雖然貌不驚人,但卻有一種十分神秘的氣質。
容楚無聲無息地站在床前的陰影里,就這麼目不轉楮地望著躺在床上,對他的到來完全毫無所覺的少女。
他的眼尾暈染著紫色,在月光下,妖嬈而魅惑。
只是此時他的眼神卻是沉如冰潭,泛著冷冽的寒芒,唇角亦是緊抿著。
如果沐凝醒著,她一定能看出來,容大妖孽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或許是本能的直覺,沐凝在夢中,總是感覺好像有一對陰森森的眼楮正盯著她。
就像是被一只餓了許久的凶殘狼王盯上了,頓時讓沐凝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覺。
幾乎就是在發覺有人上了她床的那一剎那,沐凝猛地驚醒過來。
沐凝立刻睜大了雙眸,她想看清來得究竟是誰。
但也正是在此刻,月亮隱入了雲層之後。今夜天上無星,月色一隱,天地之間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
危險!
就在這一瞬間,沐凝忽然感覺後背寒毛直豎,全身的細胞都在瞬間示警!
「什麼人!」沐凝清麗眼眸中寒光一閃,她驀地冷喝。
同時,她並手成掌,毫不猶豫就向那人所在的方向砍去。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太危險,她不清楚他的來意,所以必須先下手為強!
可是,沐凝這幾乎能在瞬間輕易割掉一個人頭顱的一掌,卻像是打在了棉花里。
她只覺一道柔韌勁力拂來,春風化雨般立即化去了方才那致命的一掌。
「鳳驚鸞!別挑戰本王的耐心!」容楚幾乎已經是忍無可忍。
「你,你是容,容——」沐凝一听到那道宛如石上清泉般獨特而迷人的嗓音,頓時就是一愣。
黑暗中,他炙熱的呼吸撲在了她臉上,濃烈的龍涎香味,極致的妖魅氣息。
她努力睜大眼楮,想要看清楚幾乎已經近在眼前的男人。
月亮恰好在這一刻移出了雲層,月光灑落床前,沐凝立即便撞進了一對翻涌著怒火的深幽鳳眸里。
彼時,容楚的臉幾乎和沐凝的臉貼到了一起,他伏在她身上,唇角抿就了刀鋒般的弧度,他就這麼居高臨下看著眼中已隱有驚惶的少女。
「啊——」這一刻,沐凝陡然尖叫起來,她拼命去推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手腳並用。
「還敢叫!?」容楚是真的怒了,鳳眸里眯起危險的暗芒,他修長雙腿狠狠壓住沐凝撲騰的**,大手伸到她胸前。
「嗤啦!」
沐凝胸前陡然一涼,她低頭一看,立即便見自己的衣襟已經被撕裂了,幾塊碎布條掛在身上。
此時的她只穿著一件女敕黃色的肚兜,或許是近日里胸部又發育了的緣故,沐凝才發現這原來挺合身的肚兜竟然變小了。
小肚兜緊繃繃鼓在胸口,幾乎都包不住那已然初現圓潤的雪峰。
沐凝什麼時候被人這麼輕薄過,就是簡牧塵也只不過是親親她,還從來不曾有更加逾矩的行為。
「王!八!蛋!」沐凝氣得小臉通紅,一股熱浪猛地沖上腦門。她怒瞪著眼前那張俊到人神共憤的臉,也不知是那根筋抽著了,沐凝忽然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啪!」這一巴掌頓時結結實實打在了容楚左臉上。
「鳳驚鸞!」容楚當即暴怒,「你好大的膽子!」
他顯然沒想到沐凝竟敢打他,那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是黑得像是要滴出墨來,鳳眸里仿佛浸了萬年寒冰,那眼神,宛若刀鋒般射在沐凝臉上。
「我,我剛剛不是故意的!」被容楚這麼一看,沐凝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恐懼。
她扯著僵硬的笑臉,嘴角抽筋般說道,「要麼,你也打我一下吧!咱們也算扯平了!」
說著,沐凝將眼一閉,左臉湊到容楚跟前,「打吧!」
同時沐凝卻在心中暗罵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地位不如他,身手不如他,連心性的殘忍程度都比不上他萬分之一。
她拿什麼和他斗?!
何必非要爭那口氣呢!
原以為可以坑到他,卻沒想到是挖了一個坑將自己埋了進去!
沐凝一看容大妖孽這模樣就知道他定然是已經知曉她干的那好事了!
嚶嚶嚶,沐凝簡直給跪了,容大妖孽真不愧是妖孽,竟然連姨媽巾都認得啊,還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沐凝如果知道這一切都是土豪大人那坨狐狸告的密,她一定會當場揪光土豪大人全身的毛,讓它做一只無恥下流的無毛狐狸!
沐凝閉著眼楮等了半晌,卻並沒等來意想之中的疼痛,她狐疑地睜開眼楮,心中暗道,容大妖孽似乎並不是肯吃虧的性子啊。
正想著,沐凝忽然全身就是一僵,清麗雙目中倏地露出驚恐神色來。
「喂,你往哪看!」
沐凝又羞又氣,她趕緊伸手就要去攏自己胸前破碎的衣襟,這只無恥下流的妖孽,竟然死死盯著她的胸看!
瞧那幾乎要放出綠光的眼神,就像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簡直比簡大教主還要凶殘!
然而沐凝剛攏好衣襟,她的雙手就被容楚一把握住,不容反抗的力量,讓他將她雙手牢牢控制在了頭頂。
「你,你想干什麼?」沐凝手腳都不能動,此時她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嘴唇刷的一下變白,她眼中也染了驚惶。
「今日你先是羞辱本王,方才又出手打了本王,現在你問本王想干什麼?你說本王想干什麼?!」容楚鳳眸里暗光涌動,他冷冷看著身下少女,眼底有著不加掩飾的欲,望。
沐凝是真的害怕了,容楚這廝連剝人皮都毫不手軟,他現在……不會是想要強強,奸她吧……
「王,王爺,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高抬貴手,別和小女子一般見識啊!」
沐凝雙手被容楚鉗制,固定在頭頂,雙腿也被他狠狠壓著,她渾身僵直,難受地眼淚都快出來了。
「要麼您打我兩下!嗚嗚,王爺,我長的丑,還早就被男人睡過,您踫了我,豈不是髒了您自己嗎!」
為了保住清白,沐凝不惜自我貶低!
她可不想被容楚睡,這只妖孽簡直太壞了!
而且他這麼陰陽怪氣,說不定那方面真的不行!
這個沐凝知道,男人一旦那活兒不行,心理就會變態,然後就變著法子折磨女人!
「難道你不知道?」
聞言,容楚呼吸驟然變得粗重,他目光凶狠地瞪著沐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本王就喜歡玩別人玩過的破鞋!」
「呸!你才是破鞋!你全家都是破鞋!」沐凝頓時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
廢話,被人罵破鞋她還能裝沒事,那她簡直就是個泥人了!
「辱罵本王,再記上一條!」容楚冷笑,他的眼神陰森邪魅,仿佛是從地底生出的彼岸花。
「嗚嗚,我真不是故意的!唔,別踫我!」沐凝再次變了臉色,不過,她這回是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