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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吧!」沐凝突然看著鏡子里門外的方向沉聲說道。
一個臉上纏滿了白布條,只露出一對綠寶石般雙目的少年從陰影處走了出來甌。
看到沐凝,他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朝她走了過去紡。
「坐!」沐凝從銅鏡前轉過身來,她示意夙墨坐下,眼神鋒銳冷靜。
夙墨卻只是站著不動。
「你究竟是誰?」沐凝也不勉強,她起身,沉靜雙眸看定了沉默的夙墨。
「我不能說!」夙墨咬牙,垂眸掩去眸底暗色,他知道沐凝早就在懷疑他的身份,只是他不說,她便一直沒問。
「我手上的東西是你弄的吧!?」沐凝知道夙墨這種性子的人,他不願意說的事,再怎麼逼問也沒用,于是便換了話題。
「是!」夙墨這回倒是應的干脆。
「是什麼東西?」沐凝舉起右手,眯眸看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手掌。
「掌中劍!」夙墨抬眼,綠眸里閃耀著意味不明的光。
「掌中劍……」沐凝蹙眉,她重復著這三個字,隨即眼睫一掀,「能取出來嗎?」
「不能!」夙墨卻堅定搖頭,「掌中劍一旦認主,便終生相隨!」
「可是它會損傷我的心脈!」沐凝承認,有這麼一個隱藏的殺招確實非常有用,她也是因為此而死里逃生多次。
可是每一次她揮手殺人,都會耗盡心力,以至于近日里總是心悸渾身乏力。
所以沐凝才會猜測,引起她不舒服的源頭便是這隱于掌中的利劍。
「不可能的!掌中劍不會對身體有害!」夙墨著急地辯解,眼楮都紅了,「這是我族至寶——」
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夙墨連忙住口,綠眸中閃過糾結復雜的神色。
沐凝看夙墨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但她心中卻愈發有些不安。
如果說她身體的不適並不是掌中劍引起的,那麼又會是什麼原因?
難道是她心口所中的那一劍留下的後遺癥?
沐凝越想越是頭疼,如果這心疾不除,她心里便一日難安。
「既然是你族至寶,那你為什麼要給我?」沐凝輕嘆一聲,語氣里透了疲憊。
知道手中多了東西,沐凝心里總覺得怪怪的,但她對夙墨卻討厭不起來。
夙墨畢竟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在沐凝前世,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在學校讀書,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
可是眼前少年卻連臉都不敢露出來,還差點成了權貴們床上的玩物。
「我從南疆一路被賣到大乾,從沒有人幫過我!」夙墨的語氣是一貫的冷漠,看似毫無感情,其實那濃烈深厚的情感都被他藏在了已然傷疤遍布的心底深處。
他沒有說完,但沐凝卻听明白了。
那一日她在艷行樓外被他撞到,一時熱血上頭進了艷行樓挑戰太子權威,想必這少年就是在那時認定了她是他恩人,所以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悄悄將掌中劍給了她。
「好吧,這掌中劍先放我這,等你想到辦法,隨時可以取回!」沐凝雖貪財,但從不見錢眼開,不該是她的東西,她不會要!
夙墨垂眸,唇角抿緊,似乎是在掙扎,但最終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隨後一聲不響地出去了。
沐凝看著那瘦弱落寞的背影,她眼中沉了深思。
青雪出去了一會便回來了,此時已過午時,沐凝簡單用了午膳,便見洛三與秦五風一般掠了進來。
兩人看到沐凝安然無恙,頓時松了口氣,一直緊繃的面容也緩和了下來。
隨即,「砰」「砰」接連兩聲,洛三與秦五竟然同時跪倒在地。
「這是干什麼?」沐凝皺眉。
「屬下失職,請小姐賜罪!」洛三與秦五直挺挺跪在地上,一臉的慚愧。
洛三好勇,一遇到實力與他不相伯仲的高手便忍不住一戰,秦五分心觀望,才導致敵人有機可乘,將沐凝擄了去。
兩人知
tang道自己闖了大禍,雖然隨即便追了上去,那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二人一路被牽絆,待到月兌身時,早已不見沐凝身影。
這件事如果被教主知道,他們必然是要下刑堂的,玩忽職守,不月兌一層皮,也要被關禁室!
「這件事是我大意了,你們起來吧,我有話問你們!」沐凝沉聲說道,也是她明知有陷阱還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以身犯險。
所以責任也不能全怪洛三和秦五!
「不,請小姐就讓屬下跪在這!」洛三與秦五至今還非常後怕,如果未來的教主夫人有個三長兩短,那麼他們就是雪龍教的千古罪人了!
而且,如果沐凝對他們發怒,他們心里還好受些,但她偏偏如此雲淡風輕,並沒有任何怪罪他們的意思,反而承認她也有錯。
這樣的胸懷,就是世間男子,也少有幾個!
洛三與秦五一時心中激蕩,有一種莫名窩心的感覺,讓這兩個鐵血男兒更加堅定了忠誠于眼前少女的信念。
沐凝見他們堅持,知道這是雪龍教的規矩,她也不多說,只問道,「你們有沒有找到璇兒母女?」
「找到了,她們並沒有被擄走,只是被人下了藥關在那間屋子里!」洛三道,「有人故意以她們為餌引小姐前去!」
沐凝清冷眼眸掠向遠處蘭苑,眸中掠過一抹寒意,她冷笑。
鳳靜兒,我不殺你,你卻自己往死路上跑,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沐凝忽然轉身進了屋子,拿出一包銀兩交給秦五,「我要你去做一件事,送璇兒母女出城,讓他們走的越遠越好!」
帝都城太不安全,想要她命的人又那麼多,她不想下一次再有人拿璇兒母女的命來威脅她!
她不會次次都這麼好運,所以,她不能讓璇兒母女冒險!
「是!」秦五恭敬應了一聲,身影一閃便消失了。
「有人來了,你先起來!」沐凝眸光一凝,聲音里已然帶了殺氣。
洛三身形一閃,人已到了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此時梅苑的門前也出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二姐姐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的!」沐凝雙手環抱,目光清冷地看著躲在牆角的鳳靜兒的身影。
「鳳驚鸞,真,真的是你!」鳳靜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她臉色慘白,嘴唇哆哆嗦嗦,「你,你怎麼……」
「你想問我怎麼還活著?」沐凝微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空氣似乎都冷了下來,「看來我還活著你很驚訝?」
「沒,沒有……」鳳靜兒扶著牆,她驚恐地雙腿都站不穩了。
剛剛听到丫鬟來報說鳳驚鸞沒死,她還不信,趙清純布置了那麼大的陣仗,她明明說萬無一失的!
鳳靜兒看到沐凝那雙如同淬了寒冰的眼眸,她額頭冷汗唰唰滾落,聲音都在發顫,「三妹妹說,說笑了!」
完了,鳳驚鸞真的沒死,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鳳靜兒已經在心里將趙清純罵了一萬遍,都是這個賤人跑來找她,說什麼已經做好萬全準備,這次一定會讓鳳驚鸞身敗名裂死無全尸,她才答應幫忙的!
她還獻上用璇兒母女去引鳳驚鸞上鉤的計謀……
「是嗎?」沐凝冷冷看了鳳靜兒一眼,忽而陰森森一笑,裙擺旋起,她轉身進了屋子。
沐凝原本還沒打算殺鳳靜兒,但今日鳳靜兒所做已經觸了她的底線!
她不能再養虎為患,所以,鳳靜兒不能再留!
鳳靜兒見沐凝並沒有朝她發難,心里一松,她眼中露出一抹喜色,看樣子,想必鳳驚鸞還不知道她也參與到今天之事中的!
而且趙清純有高人相助,一定不會有事,那麼只要鳳驚鸞沒有證據,她就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鳳靜兒想得很美,她也不害怕了,扶著身邊丫鬟的手,風姿綽約的走了。
沐凝回屋後,卻從自己的百寶箱里翻出一瓶藥粉。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聞到那股香味,頓時饞得都流口水了,哧溜竄過去,搓著爪子暗示沐凝將藥粉給大人它。
「這個有毒!」沐凝並不知道幽狐最喜歡吃的就是毒物,她還生怕土豪大人踫到毒粉,連忙將那藥瓶藏了起來。
這是她給鳳靜兒準備的禮物,可不能被土豪大人破壞了。
土豪大人很失望,非常失望!
沐凝才不管它,腳跟一旋,出門將藥粉交給青雪,又叮囑了幾句。
青雪點頭離開。
沐凝看了看天色,今天從早晨起天就陰沉沉的,初夏的天氣,氣壓低,很悶。
侯府里突然響起一陣喧鬧聲,像是炸開了鍋的熱水,陡然間,似乎所有人都在往前廳涌去。
沐凝挑眉,卻是沒有去看熱鬧,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多時,青雪回來了,一進來,她便興奮道,「小姐,那北金太子死了!」
「嗯!」沐凝淡淡應了一聲,眼楮卻沒離開手中的書本。
「小姐,你不高興嗎?北金太子死了,是被雪心公主殺死的!據說死得可慘了!現在北金的使節都在鬧呢,要朝廷給個說法。說不定又要開戰了。小姐,這樣你不就不用去和親了?」青雪見沐凝神色淡漠,好像一點也不關心的樣子,不由很是詫異。
「有什麼好高興的!」沐凝從來都不喜歡殺人,她不喜歡那種腐朽的死亡氣息,可是有時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別人要殺她,她總不能引頸自戮,少不得要反抗,一反抗,就有殺戮!
「青雪,你先出去吧,我有點累!」沐凝放下書,伸手捏了捏眉心,她是真的很累,每次用掌中劍殺人,她都有一種月兌力的感覺,今天尤其明顯。
「是,小姐!」青雪也不敢再打擾沐凝,立即退了出去。
「將土豪也帶出去!」沐凝隨手抓起土豪大人,扔給青雪,隨即關門,月兌衣上床。
晦暗的光線里,她睜大雙眸,眼中卻無睡意。
或許,是離開的時候了!
因為只有離開這里,才能擺月兌容楚!
一想到容楚,沐凝就忍不住蹙眉,她心里還會漫上一股怪異的感覺。
說不上是討厭,但也絕對不喜歡!
她覺得容楚似乎是將她當成了寵物,任意戲弄玩耍,或許等他玩膩了,就會一把丟掉!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或許真的是倦極,沐凝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昏沉入夢。
夢中光影變幻,一張妖魅的臉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一掌打去,那張臉陡然消失不見,卻猛然變成了步清城那溫和俊雅的面容,沐凝心尖一痛,無數的記憶涌上心頭,她張口,一陣風灌入她口中。
她低頭一看,腳下竟是萬丈懸崖,身側一樹老梅花開如血。
「阿凝,不要!」有男人聲嘶力竭的吼聲響徹耳畔,冰冷的匕首透心而過!
痛,好痛!
就像是整顆心都被絞碎,巨大的痛苦令沐凝尖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
額頭冷汗淋灕,面色一瞬蒼白如雪,她捂著心口,大口地喘氣,胸腔內空落落的,好難受!
一只溫暖粗糙的大掌忽然撫上了沐凝胸口,不帶任何***得,他只是輕覆那一團軟雪之上,掌中熱力緩緩度入沐凝破碎的心房。
沐凝的臉漸漸有了血色,她抬眸,不期然便撞進了一對幽深似海的黑眸里。
「簡牧塵?」屋子里光線昏暗,沐凝有一瞬的怔然,她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他。
詭異的銀色面具遮去了男人的容貌,只有緊抿的唇露在外,他低頭,俯視懷中少女,清幽如蓮的香氣讓他的心怦怦作響。
趁她還沒回神,簡牧塵俯身,輕輕含住那花瓣般的粉唇,舌尖撬開貝齒,他吸,吮著她口中橙花般甘甜沁香的蜜液。
沐凝沒想到簡牧塵竟然上來就親,待到她反應過來又被佔了便宜時,已經來不及推開他了。
而且她也推不動他!
別看簡大教主平時冷若冰山,一看就是那種萬年不動心的面癱冰山男。
可是他一親起她來,立馬化身豺狼虎豹,那
架勢,真是恨不得要將她吞吃入月復。
良久,簡牧塵才松開沐凝粉唇,芝蘭草木的清香與清幽香甜的淡香纏繞在一起,他低頭看著眼眸水亮的少女,黑眸里卻含了不滿,「為什麼不親我!」
沐凝倒是沒想到簡牧塵竟然這麼直接,她低喘著氣,莫名其妙看著他,「我為什麼要親你?」
簡牧塵眯起眼眸,突然冷哼一聲,「你就沒有話要跟我說?」
「你明明就知道,干嘛還要問我!」沐凝斜睨簡牧塵,她眼中水汽氤氳,本就大的黑眼仁仿佛養在泉水里的兩顆黑水晶,看人時,直要將人的心都勾走了。
簡牧塵眸光猛地一變,薄唇抿緊,半晌,他方才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沐凝推開簡牧塵,下床走到一旁。
她覺得兩個人剛剛接了吻,現在還坐在床上,這氣氛有些尷尬。
「你如果不想嫁,我可以幫你!」簡牧塵也跟了過來,他很自然地摟住沐凝,他很喜歡抱著她的感覺。
少女的身體柔軟有彈性,腰肢柔韌有彈性,頸窩里幽香撲鼻,那一抹微露的賽雪肌膚誘人眼球。
「真的?!」沐凝等得就是簡牧塵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