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太源宮偏殿內,此刻跳躍昏暗的燭光稍點幾許,四面垂落的紗帳如蟬翼般透明晶亮,但此刻這美麗的東西卻像一只緊扼住喉管的大手,狠狠地掐在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舒愨鵡
渾濁的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霉味,一入冬便十分寒潮的空氣在這里更能體現出它本該有的濕冷之色。
精致華美的琉璃盞並未點亮,金碧輝煌的朱廊雕刻在昏暗的火光下並沒有絲毫的雍容華貴志祥,而是顯得更加張牙舞爪;像是木頭人一般站在主位兩側的老宮女膚色蒼白的就像沒了人氣的活死人;而那身著錦衣華服的蕭太後此刻正無驚無畏的坐在主位上,一邊撫模著自己修長指尖上套著的義甲,一邊冷冷的看著那披頭散發跪在地上的蕭玉桃。
「玉桃,你讓哀家該拿你怎麼辦才好?」蕭太後輕輕地抬了下眼皮,淡淡的掃了眼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毫無任何溫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根本不入眼的垃圾一樣,嘲諷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嫻貴妃跪趴在地上,從幾天前開始,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初荷宮,而是被人囚禁在這里反省思過;從被關在這里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已經不是那個往日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在這里,她可以任由被人踐踏,可以在無聲無息中被人處理的干干淨淨;想要活著從這里出去的唯一辦法,就是去討好那個女人,那個當初被她視為親人卻又是將她囚禁在此的女人。
嫻貴妃咬緊了貝齒,一雙蒼白修長的手指死死地攥緊成團,就像一只被全身捆縛在火堆上的無望小獸,明明眼前就是絕境,可眼底深處散發出的不甘和對生命延續下去的希望之芒,依然熠熠奪目的閃爍著。
「姑母……」聲若蚊蠅的嗓音不甘卻又不得不從她的喉嚨里擠出來。
蕭太後眉心一緊,猛然抬起那雙冰冷的眼楮冷視著那跪趴在地上的腌東西︰「不許叫哀家姑母,哀家可沒有你這種不長腦子,差點害死哀家孫兒的佷女。」
捏成拳頭的手指一顫,蕭玉桃狠狠地閉上了眼楮,等她再次睜開那雙血絲遍布的雙眸時,里面一片澄澈清亮︰「請太後息怒,都是奴婢的不是。」
從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妃跌落到一個卑賤如塵的奴才,這一刻,蕭玉桃終于嘗試到了那種刻骨銘心、錐心刺痛的滋味;尊嚴受到了踐踏,生命受到了威脅,蕭玉桃怎麼也沒想到今生今世她不是在自己的敵人手里落敗至此,而是在自己的親人手中苟延殘喘。
蕭太後听見蕭玉桃自稱‘奴婢’,這才稍稍壓下怒火,暗附這女人還沒愚蠢到極點,最起碼還明白什麼叫做能屈能伸。
「玉桃,不要怪哀家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怪你生在了蕭家;你雖對麟兒做出那種事,但哀家念與你一脈同根的份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司馬媚就要回來了,她手里有趙澈那個兒子,可你的手里也有麟兒;是要榮華富貴還是要卑躬屈膝,這都看你自己的造化和選擇;哀家已經將利刃給了你,是輸是贏都看你自己。」
說到這里,蕭太後悠悠然的站起來,看了眼身側伺候的老宮女,老宮女常年跟在蕭太後身邊專門干一些最見不得人的骯髒事,自然是這蕭太後身邊一等一的心月復;心月復之人最會察言觀色,瞧見蕭太後遞上來的眼神後,立刻就走下台階來到蕭玉桃面前,繼而忙蹲扶起那跪趴在地上的柔弱女子。
蕭玉桃被老宮女扶起,因為長時間的跪趴讓她的雙腿一直呈現麻木的狀態,現在突然站起來更是有些重心不穩,柔弱的身子晃了好幾晃後才勉強站住;雜亂的頭發,慘白的臉頰,因為長時間缺水而翹起來的嘴皮,往昔那一眸一笑間都帶著無限風情韻味的蕭貴妃似乎是他人一般,任誰都無法想象此刻如此狼狽不堪的女人會是初荷宮的真正主人。
蕭玉桃由老宮女攙扶著勉強站住,抬起眼看向那踩在玉階上的蕭太後,嘴角一絲隱藏的譏笑,可那雙眼楮里卻表露出敬畏恭順的姿態︰「奴婢知道該怎麼做,太後且先寬心。」
蕭太後是何等能人,自然是將蕭玉桃那一直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徹底看得透徹;只是聰明如她,自然不會說透,在輕輕地點了點頭後,就要人將蕭玉桃送出去洗漱;後宮的一宮之主一連消失了好幾天,眼前皇後沒回來她還能將這個不長眼的蠢女人關起來好好給點教訓,但司馬媚快回來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流出任何把柄讓人攥住。
看著蕭玉桃一步一蹣跚離開的背影,另一個伺候在蕭太後身側的老宮女忍不住走上前,小聲提醒道︰「娘娘,怕是貴妃娘娘對您存了怨恨,今後不好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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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蕭太後微微揚起那雪白的頸子,高傲的看著那幽幽的光火,哂笑著說道︰「只有心存怨恨的野貓才會伸出利爪發瘋發狂的到處撓人,以前玉桃就是太會遮掩自己,什麼都不敢做這才鬧出這樣的蠢事;這幾天的苦楚讓她終于沖破心防,讓她明白在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是自己的朋友,哪怕是自己的親人也會隨時隨地的背叛自己;只有權利、地位,只有這些東西永遠不會背叛自己;哀家就是要讓她看清楚,真相並非她想象中的那樣單純,不將自己化身成厲鬼,怎麼能將司馬媚和趙禮拖進地獄?」
說到這里,蕭太後冷艷嬌然的笑了;不愧是當年在後宮之中呼風喚雨的女人,雖說歲月已經在她的臉上刻上了痕跡,可那輕輕一笑,依然美的驚心動魄,妖異的讓人似看見了最魅惑的妖精般奪人眼球。
走出偏殿的那一刻,蕭玉桃就被迎面吹來的一陣涼風激的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脖頸;扶著她的老宮女像是沒有任何表情一樣盯盯的看著前方,如果不是她還在喘著氣,簡直就能讓人錯認為這人早已是死透了的尸人一般。
跟偏殿的陰暗濕冷、昏暗詭異比起來,殿外卻是日光萬照,青天白日的大好時光;蕭玉桃忍不住抬頭貪婪的看著已經告別了她好幾日的光明,仿佛自己就像是剛從地獄中爬出來一樣,眼角心酸的噙著一滴淚。
原來,她過去真的活得太天真了,天真到與狼為伍而不自知;蕭如月想要利用自己去拖住司馬媚母子,可那個老巫婆卻不知,從她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的那一刻就什麼都想明白了;她再也不會為了任何人去勾心斗角,從今天開始,她只為自己而活,蕭如月不肯認下她這個佷女,那她就再也沒有這個姑母。
司馬媚她不會放過,蕭如月——她也不會讓她好過!
*
當深冬的最後一天悄然來臨之際,京城郊外,一隊快速移動的馬車和馬隊迅速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
此刻,天剛蒙蒙亮,金烏還未完全升起,魚肚白似的天邊隱約可見尖尖的雪山頂,數十里外的叢林有寒鴉飛過,發出嘎嘎蒼老的聲音;京城的大門還未打開,可依然可以看見官道上有來往的客商和百姓身影;直到這隊惹人注目的馬隊的到來,一下就給安靜寒冷的官道上注入了一道道引人遐想的矚目和熱鬧。
「瞧這隊人馬,趕的可真夠急的,少說還有一個時辰才開城門,趕這麼急過去還不是站在城樓外面干等著?!」
就看一個推著板車的老農看著絕塵而去的馬隊時,忍不住嘀咕說道。
「我說老頭子,你沒看見那馬隊中的那輛馬車嗎?那可是六匹駿馬拉著的馬車,在這大周天下,除了王侯將相還會敢用六輛馬匹拉的馬車!」一個跟在老農身後,挑著兩捆柴準備京城去賣的年輕農夫見多識廣的說著。
且听見這年輕農夫的聲音剛落,那些在寒冷的天氣里都忙縮著脖子趕路的人們頓時就像是來了精神一樣,跟著嘰嘰喳喳、議論紛紛起來。
「可不是嘛,六輛駿馬拉的馬車,那可是親王級別的待遇,會不會又是有哪路諸侯或者是王爺被緊急召進城了?」
「咱們的皇上剛剛辦完萬壽節不久,此刻各路諸侯和王爺們都在京城中的大宅子里還沒挪窩,誰會在這時候從外面趕回京!」
「可不是嘛,皇上這次的萬壽節辦的很大,凡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都被召選進城,沒有一路藩王敢在自己的封地里不動彈的;就連甚少離開封地的靖王爺都領著王妃回了京,要我說,這隊人馬怕是身份特殊,不僅僅是一路藩王那般簡單。」
「反正,不管是藩王也好,來路不明的大人物也罷,都跟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沒啥關系;皇家的事兒還是少議論比較好,免得將來禍從口出,招來大麻煩。」
也不知是誰在這個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本來已經討論的有些熱火朝天氣勢的人們先是在微微一愣之後,皆是做鳥獸盡散狀;誰都害怕自己萬一胡說八道出來一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之後,會給自己或者是家人招來禍患。
不過,不愧是生長在京城底下的百姓,這湊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叨著,還真被這些斗字不識幾個的老百姓們給瞧出個什麼名頭。
馬車里,陳葉青縮在趙禮的懷里閉目養神,耳邊盡是馬蹄的噠噠聲,似乎是已經到了京城地界,他好像听見了來來往往的人聲和漸漸吵雜起來的氣氛。
察覺到懷中之人並未睡熟,趙禮借著掛在車內的壁燈看向懷中
的女人,忍不住在她微微蹙起來的眉心處輕輕地撫了撫︰「怎麼?睡不著嗎?」
陳葉青翻了個身,儼然是將趙禮當成了真皮沙發,嘟囔著回答︰「我在想,等我就這麼平平安安的回到皇宮,會不會讓有些人大失所望。」
趙禮知道陳葉青這句話是指了什麼,嗤的一聲笑過之後,忍不住抬起手去撫模她如鍛的長發︰「有朕護著你,誰敢再放肆一下。」
陳葉青咦了一聲,終于睜開眼去看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趙禮;這個男人,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依然秀色可餐的厲害,老子的這一顆純爺們之心啊,真的快要把持不住了哇!
陳葉青又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自己忙閉上了眼楮,道︰「皇上,不管臣妾做出什麼事,你都會護著臣妾嗎?」
「那要看你具體做些什麼。」
陳葉青冷哼,就知道這小子不是當昏君的料,「比如說,咱們的澈兒在宮中受到了危險,臣妾回去要徹查。」
「朕會支持你,且管放手去做便是。」
「那要是臣查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皇上會護著臣妾,跟臣妾站在一跳戰線上嗎?」
「若是證據確鑿,朕自然會向著皇後多一點。」
陳葉青听他這回答,猛地睜開眼,又看向趙禮頗為認真的臉色,道︰「那要是這個人,跟皇上你有一腿呢?」
「……」趙禮又是一副被陳葉青噎死的模樣,他明明是說那個人跟趙禮有一腿,可趙禮這突然變的十分迷蒙的眼神落在陳葉青的眼里,卻成了這孫子想跟他有一腿的曖昧表情。
陳葉青咳嗽一聲,立刻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繼續道︰「能在芙蓉宮動手的人,一定是後宮之人;在這後宮之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皇上您的女人,還有一種,是皇上您的太監,臣妾……」
「什麼叫做朕的太監?」趙禮對于這句話很是耿耿于懷,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除了跟女人好,還跟太監好似的。
陳葉青翻白眼,很是不高興趙禮這樣打斷自己︰「皇上,難道這後宮上千名太監不是您的人?」
「他們怎麼就成了朕的人了?屬于朕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你。」
「是是是,臣妾是皇上的人,可是您也不能因為那些人是太監,您就嫌棄他們呀;他們變成太監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嘛,要是你覺得那些身體不完整的家伙們說出去丟了你的臉,那你就別讓淨房里的老師傅疝了他們呀,讓他們完完整整的進宮,看你還放不放心自己的後妃能為你守身如玉。」
「怎麼又扯到後妃上面了?」趙禮對懷里的女人實在是沒轍,擰了擰眉心後,道︰「好好好,朕妥協,朕認同你的話;後宮之中,除了有朕的女人外,還有朕的太監,行了吧!」
難得見趙禮一臉蛋疼的表情朝著自己低頭,陳葉青心情很好,接著說道︰「臣妾剛才說,後宮之中的這兩種人當中,最有可能背後使壞的人就是皇上您的女人;如果將來臣妾查出個一二三來,皇上可不能因為心疼某個妃子而選擇裝聾作啞、護短揭過。」
趙禮總算是明白陳葉青要說什麼了,原來這女人是擔心自己會偏私?!
忍不住的笑意出現在他的眼底,趙禮掐了掐懷中之人那細軟女敕滑的臉頰,聲音暖暖的說道︰「皇後就放好心吧,朕就算是再糊涂,也不會讓一個女人去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听了這話,陳葉青喜憂參半。
開心的是,如果他懷疑的那個女人真的是幕後真凶,他就不怕自己在辦人的時候趙禮突然跳出來礙事;可讓他憂心的是,趙禮果然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雖說女人對于男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可是跟子嗣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尤其是像趙禮這樣的男人,想要多少女人沒有,所以也就養的他一副小瞧女人的冷漠心思。
不會讓一個女人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真是一句讓人感動又讓人心寒的一句話啊!
馬隊,很快就移動京城樓子下面;緊閉的城門就像忠心耿耿的守護獸,安靜的趴伏在城牆角下。
在這隊馬隊出現的那一刻,城樓上值夜的守城將士就已然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在馬隊靠近的時候,就見一個看似身兼守將職餃的小將腰胯寬刀的走上城牆,老遠就沖著馬隊大喊︰「來者何人?報上名!」
>秦戰身著黑色長麾,頭上的兜頭帽被他一把抹下來,仰起頭就沖著城樓上的小將喊話︰「本官乃御前禁衛軍總管秦戰,請速速開門,放本官進城。」
京城的京畿防務在趙禮離開的那一刻就被裴毅下令提到了隨時備戰的狀態,此刻那小將忽然看見禁衛軍總管從外面回來,身後還帶著一大批來歷不明之人,這要他一時間拿不住主意,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回稟了裴大人之後才開城門放人。
就在那小將猶豫期間,就看秦戰已經不耐煩的仰起臉,正準備再喊話的時候;便看家小貝子從馬車車轅上跳下來,一溜煙的小跑步來到秦戰身邊,將手中之物交給秦戰之後,便在秦戰的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
秦戰看了看手中之物,赫然間睜大了眼楮,在他又一仰起頭朝著城樓上看過去時,手中之物終于被他亮出來;借著天邊微亮的光芒,對著那小將說道︰「城衛,你且看清楚這是什麼,還不快開城門!」
那小將借著天邊的光源,眯著眼楮去瞧秦戰舉過頭頂之物;在他瞧清楚被秦大人捏在掌心之中的物件居然是那了不得的東西之後,差點嚇得雙腿發軟︰「金龍令牌!是皇上,是皇上回來了!……快!快快快!——打開城門,快打開城門!」
听著那小將陡然間拔高的顫抖的嗓音,秦戰收回手中的令牌,仔細的端詳著多看了兩眼;不愧是能調令三軍的金龍令牌,隨便拿出來那麼一晃,就能讓人這般忌憚。
厚重的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打開,本在城門附近等著打開城門在進城的百姓都都驚訝的睜大了眼楮,看著從城中走出來兩隊人馬,在迎向那對馬隊後皆躬身下拜行禮,無一人敢大聲大喘一聲。
那些先才還在猜測那馬車里究竟是何等人物的百姓更是傻了眼,能讓城守將官出城迎接並且下跪行禮的人物,果然是來頭不小啊!
陳葉青和趙禮從頭到尾都在馬車里連個指頭都沒露出來,就這樣被聲勢浩大、眾星捧月般的送進了皇宮。
芙蓉宮里
在听說皇後娘娘回來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還未從前幾日蕭太後的打擊中回過味的宮人奴才們瞬間歡騰起來,就連在睡夢中熟睡的趙澈都被那突然熱鬧的場景驚醒,喊著女乃嬤給自己穿戴了衣衫後,就獨自從床上跳下來,朝著芙蓉宮大門口跑去,身後跟著瞧著小太子瘋跑背影心驚膽戰的女乃嬤。
碧瑩和黃梨也從自己的房里跑出來,連厚實一點的衣服都來不及穿戴,便也朝著大門口奔去。
而正在此時,華貴厚實的馬車從中景門走了過來,在眾人翹首以盼之下,便先看見一身淡紫色華服的皇帝先走下馬車,跟著就瞅見一個湖青色的長裙一閃,一只如若凝脂般細女敕縴細的手指輕輕地搭在趙禮伸上來的掌心之中,在眾人的盼望中,在趙禮的攙扶下,陳葉青就這樣出現在深冬最後一天的曙光之中。
「母後——!」趙澈先認出自己的親娘,此刻連女乃嬤也攔不住他,就看小家伙就像一顆人肉炸彈,直接就朝著陳葉青的懷里撲過去。
陳葉青對趙澈這只小崽子有著某種難以言表的某種疼愛和感情,如今見小家伙在受到了那樣一輪傷害和刺激之後喊著自己沖了過來,陳葉青立刻放開趙禮的攙扶,忙從馬車車轅上走下來,一把就接住了像顆小肉球般的趙澈。
趙澈這些天來一直佯裝的堅強和委屈終于在看見自己的親娘和親爹之後崩潰的一塌糊涂,就看小崽子張大了嘴,沖著已經開始漸漸大亮的天空哇哇大哭起來,委屈的不像樣的模樣簡直讓人恨不得心疼到心坎里。
陳葉青以前還不覺得自己有多疼愛這小東西,可如今看他傷心成這樣,這心底深處就像是產生了某種羈絆一樣,疼的也哇涼哇涼的,忙一邊拍著小家伙的後背心,一邊出聲安慰道︰「澈兒別哭,母後回來了,還有父皇也回來了,乖澈兒,別哭了!」
趙澈這麼一哭,頓時引得這宮內上下的奴才們都低下頭偷偷地啜泣起來;想當初如果不是小太子英勇,恐怕他們早就被隨意發作的太後給砍了頭去,哪里還有機會站在這里迎接主子回來;尤其是黃梨,哭的更厲害。
「娘娘,您可算是回來了!您只要一回來,奴才們就能活下去了。」
黃梨一說完,就跪在地上沖著陳葉青‘蹦蹦蹦’的磕了幾個響頭;其他人也見樣學樣,各個跪在地上對著陳葉青磕頭,臉上都是清一色受過委屈的淚水。
陳葉青當初在宮里的時候,不敢說對這
幫奴才們有多好,可他總歸是會護著他們一些,從來不讓任何宮里的人敢欺負他芙蓉宮里人的一根毫毛;只是沒想到他前後離開也不過短短兩個月左右,他的人居然差點被人砍掉了腦袋?
想到這里陳葉青怒了!
又抱著懷中的趙澈安慰了一會兒,陳葉青回頭去看趙禮,卻見趙禮是一副處身事外的模樣,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在給自己自由,任由自己發揮了;好,他現在就需要這種自由發揮的自由。
「母後,有人想要殺害澈兒!澈兒差點都看不見母後了!」
小家伙哭了許久之後,終于一邊打著哭隔一邊抱著陳葉青的頸子告狀,那副委屈受傷的小模樣,就像天下人都負了他一樣。
陳葉青不用想也知道趙澈在這段時間受的委屈,心里頭自然也是心疼到不行;望了眼跪在腳邊的碧瑩和黃梨,這倆奴才頓時了悟,皆是隨時待命的站了起來,像極了他的左右護法,一副要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樣。
陳葉青轉了個身,就將哭的直打嗝的小家伙交到趙禮的懷里;看著小家伙像是找到了可以避風港灣一般乖覺的縮在趙禮的懷里睜大了水汪汪的眼楮望著自己的時候,陳葉青眸光一沉,似笑非笑的看向太源宮的方向︰「來人,擺駕!」
消失多日的皇後剛一回宮,不是先休息整頓,而是連口茶都來不及喝上一口,便是要擺駕?這是要去什麼地方?
黃梨和碧瑩齊齊朝著露出一臉高深莫測神色的主子看過去。
陳葉青微微一揚下巴,眼楮深處慧光和狠辣之光悄然閃過︰「本宮多日不回後宮,得上天眷顧,皇上庇護,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家,自然是要盡一盡好媳婦的義務,去真心實意的問候一番本宮的好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