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那個老女人不知道是抽了那股ど蛾子的瘋魔會主動出現在芙蓉宮里,經過上次越王中毒事件鬧騰過一次的蕭太後再次出現在這里,頓時就讓老子滿宮上下的小鬼小妖們嚇得花容失色、神經衰弱,還有幾個更提不上台面,干脆當著蕭太後的面兒給老子玩暈厥?
暈厥你毛呀暈厥,要是蕭太後真的是來砍殺芙蓉宮,不用她老人家動手,老子就先斬了這幾個膽小如鼠的鼠輩。舒愨鵡
根據這蕭老巫婆突然來的這麼一下子,也算是凸顯出了芙蓉宮的某些弊端;比如說,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這幫小鬼小妖們都在老子的這棵茁壯成長的大樹下養成了安逸的性子,這還沒鬧騰出些什麼事情來了,就各個精神不振的給老子唱衰調,這要是將來真的發生個什麼事兒,那幫著小崽子們豈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
身為他們的大主子,陳葉青終于看出了一點憂患意識;于是乎,便在心里默默的決定了一件事,等將蕭老巫婆打發走了之後,他要給滿宮上下的奴才們好好的上一堂思想政治課,告訴這幫狗腿子們,身為皇後娘娘身邊伺候的狗奴才們,就算是爬行動物,那也是爬行動物中的翹楚、是將軍;絕對不能被安逸的糖衣炮彈給收買了,永遠都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見蕭老巫婆不是拔腿就逃,而是迎難直上、不卑不亢;這才能凸顯出我芙蓉宮上下的狗奴才們的心理素質和別具一格的精神面貌。
陳葉青由碧瑩扶著,小豆子領著,黃梨等人押後,浩浩蕩蕩的一幫人終于回到芙蓉宮,看見坐在正殿上首的蕭太後時,雖然心里有些不樂意,可還是不得不弓下腰,結結實實的給這老女人行禮。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千歲吉祥。」
前有陳葉青進退有度的端出一副賢惠淑德的模樣對著蕭太後行禮,身後跟著的碧瑩黃梨之流更是擺出一副恭順听話的模樣叩跪在地上向蕭太後請安。
就看坐在上首的蕭太後如一只傲嬌的老孔雀,高高地揚著她細白的脖頸對著陳葉青一行人冷哼,道︰「都起來吧。」說到這里,蕭太後目光一閃,落在陳葉青身上︰「皇後可使讓哀家好等啊!」
嘖嘖嘖!瞧瞧、瞧瞧!老子真心不想狠狠地收拾這老巫婆,可老巫婆就跟提前閉經了一樣,她不撩撥老子,就像是活不下去似的。
陳葉青雖然在心里將蕭太後那副很不耐煩的模樣顛來倒去的罵了好幾遍,可嘴上還是一片祥和的說道︰「臣妾去了趟關雎宮,不知太後突然駕臨,這才姍姍來遲。」
「關雎宮?」蕭太後咦了一聲,想必是不知道陳葉青真的去了那里,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忘就近挖苦陳葉青兩句︰「皇後雖為後宮之主,我大周朝也沒有後宮不得干政這樣的明文律令,可就算是這樣,皇後還是謹守本分比較好;皇上的關雎宮是用來接見朝臣和批改奏折的地方,皇後若是有事見皇上,大可以請了皇上來芙蓉宮再商議;前朝宮殿,還是少去為妙。」
哎呦喂!這老巫婆是端起了婆婆的架勢教訓老子這個兒媳婦吶?
陳葉青忍不住對著蕭太後又多看了兩眼,好她個掩耳盜鈴的老東西,什麼叫做謹守本分?你丫都沒做到憑什麼要求老子一定要做到?再說了,說道‘本份’二字你這老太婆就更沒有資格說話,一個天天想把趙禮從帝位拉下來的亂臣賊子跑到老子這正宮皇後的面前耍小九九,她是上次的教訓沒吃夠還是欺負老子是個軟柿子,隨便可以給你拿捏著玩啊。
再說了,你咋知道趙禮的關雎宮只是用來接見朝臣的?老子前小半個時辰之前還被那孫子壓在龍案上來了個全身運動,弄的此刻腰酸背痛腿抽筋;這關雎宮早就被趙禮弄成**窩了你知不知道。
陳葉青看蕭太後不對自己客氣幾分,自己也懶得再裝出一副孝順兒媳婦的模樣對著她這個小娘裝模做樣的笑嘻嘻;當下便拉下了臉色,毫不客氣的說道︰「太後當年事貴妃之位,想必也是不知情;大周自建朝以來的確是沒對後宮下達後宮不得干政這樣的明文律令,可是先祖皇帝卻曾經允許過自己的皇後出入前朝正殿,以便輔君治理天下,故而先祖皇帝曾經說過,後宮得大才者為皇後,皇後的職責並非僅僅只是拘泥于後宮繁雜之事,偶爾與帝共襄盛舉也是無可厚非;臣妾雖然不才但勝在還有幾分小聰明,皇上偶爾有些想不透的地方還是需要臣妾稍稍提醒;太後剛才的那番話著實是冤枉了臣妾,不過臣妾不生太後的氣,因為太後從未當過皇後故而不知情,想必先帝在位時也並未向太後言明過,臣妾都能理解。」
蕭太後本來還挺得意的臉色在陳葉青話音剛落之際,簡直就跟打翻了的墨汁一樣,
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尤其是那雙捏著椅把的手,更是青筋畢現,骨節發白;怕是如果不是顧忌著自己的身份,這老巫婆一定會沖下來跟老子上演一次全武行才能消除此刻內心的憤怒之氣。
伺候在蕭太後身邊的芳姑姑自然是知道這皇後娘娘是踩到了自家主子的雷池之上,當下就心驚膽戰的看著自家主子,當眼神落在蕭太後那張鐵青且發黑的臉色上時,只感覺一陣腿軟,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湊上前,來到蕭太後的耳邊就是輕語安慰︰「娘娘,您可千萬別著了皇後的道兒,她這是故意刺激咱們;別忘了,咱們可是有正經事的。」
芳姑姑的話顯然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要不然也不會讓正在發怒邊緣的蕭太後在夢吸了幾口氣後,還是忍了下來。
但是,看著蕭太後那雙恨不得將自己凌遲活剮的陰厲眼神,陳葉青還是覺得挺爽的;心中暗想︰趙禮能欺負老子,那是因為那孫子是老子的上峰,是天下之主,他動動手指頭都能將老子發配到冷宮里再無出頭之日;可你這老太婆算是什麼東西?四十上下的人早就沒了美色可言,老子斷然不用憐香惜玉,再加上你丫又是個刺頭兒,老子不收拾你收拾誰?!
這廂,陳葉青正為自己這一彪悍表現的十分滿意的時候,那邊蕭太後就立刻做出收復失地的準備,開始再次開炮進攻,近乎是咬牙切齒的對著一臉笑意的陳葉青說道︰「皇後當真是賢惠,看來是哀家錯怪了你;只是,既然皇後如此賢惠,那就更應該多多為皇上分憂,為我朝天下分憂!」
分憂?!老子當然想啊!要說這天下第一憂,除了你蕭太後還真沒人能冠的上這麼大一頂帽子,等老子收集全手里的證據,到時候就別怪老子六親不認,先除了你這天下第一憂再說。
陳葉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臣妾身為六宮之主,自然會殫精竭慮為我朝天下福祉著想。」
「是嗎?皇後真的願意為我朝天下著想?為我百年大周著想?如果真是這樣,為何馬上就要到選妃大日,皇後至今還未動靜呢?」
此話一出,陳葉青這下算是徹底明白這蕭老巫婆是為何而來,感情這是皇後不急老寡婦著急,巴巴的跑到老子面前嚷嚷著給趙禮選秀來了?
一經蕭太後這麼句句帶刺的一提醒,陳葉青當下就擺出一番徹底頓悟的神態;擦他的,最近關顧著忙活著抓縱火案幕後黑手了,偏偏就忘記了還有選秀這一茬大事等著老子呢。
陳葉青幡然悔悟的一拍自己的腦殼,第一次真心誠意的感謝了蕭太後一把︰「是臣妾最近太忙,這才在大選之事上多有怠慢,不過太後請放心,宗親府那邊已經有專人負責,臣妾只不過是在最後為皇上把把關。」
「最後把關這樣的活兒可不是誰都能干,並且也不是誰都能干好的。」說到這里,蕭太後又揚起了她嬌女敕的脖頸,拿鼻孔藐視陳葉青︰「反正哀家最近也有點空,倒是在這件事情能幫一幫皇後。」
要說蕭太後催促他別耽誤了趙禮大選的事情,陳葉青還能感謝一下這老太婆,畢竟後宮的小美人能夠一撥一撥的多起來,這可是他最願意看見的盛況啊;但是,蕭太後要親自插手選秀之事,陳葉青多少還是有些不樂意;不為別的,只是擔心這老太婆醉翁之意不在酒,瞅見漂亮的妹子不讓趙禮納為後妃,偏偏故意挑選一些長的磕磣的姑娘進宮來惡心趙禮和老子。
陳葉青有些癟嘴,本來還挺好的心情現在變得有些陰郁;可是,他想開口反駁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畢竟蕭太後再不能干預後宮之事,但還是能在選秀上發表一二意見的,因為人家是太後,就算再不是個東西,那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想到這里,陳葉青只有悶著頭,仿佛一口吃著了大黃連,有苦全部都往肚子里咽。
蕭太後自然是將陳葉青那副蔫搭搭的模樣看在了眼里,剛才被羞辱的憤怒現在在看見那個女人臉上不甘的表情時瞬間紓解了不少;當下便揚著畫的精致的眉毛慢悠悠的從座椅上站起來,由芳姑姑扶著如一只戰勝了的老母雞,咕咕咕的邁著兩條細腿兒在陳葉青面前似笑非笑的掃了幾眼後,便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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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後前腳剛離開,陳葉青後腳就跳蹦子了,就看他一把扯掉身上薄如蟬翼的披肩,狠狠地扔在地上的東西,憤憤不平的怒吼著︰「擦她全家的,原來那老巫婆敢這樣跟老子玩鬼心眼。」
碧瑩和黃梨被盛怒的陳葉青嚇了一大跳,忙齊齊跑上前安撫陳葉青。
碧瑩道︰「要奴婢來看,娘娘用不著跟那老巫婆
生氣;她雖然想管選秀之事,但奈何在後宮之中並無實權;說到底不過是個協助,最後拿大頭的還是娘娘您,只要您能穩得住,害怕那老巫婆給咱們玩陰的嗎?」
陳葉青側首看向碧瑩,就說這丫頭是個伶俐的,三言兩語的幾句話就讓人听著舒坦不少。
黃梨也不甘落後,跟著說道︰「蕭太後今天玩了這麼一出,還不是因為咱們前段時間去了太源宮給她落了面子;奴才可听說了,娘娘您走後,蕭太後硬生生被氣的整整一天都沒吃口飯,接下來的幾天也是郁郁寡歡,最後還偷偷宣來了御醫,開了幾幅平心靜氣的湯藥,這才緩了過來。」說到這里,黃梨又轉了轉眼珠子,有些不肯定的說道︰「其實奴才這段時間一直听到一個傳聞,只是那個傳聞說的並不真切,所以奴才也沒真正放在心上;但就今天來看,好像又帶了那麼點兒真。」
陳葉青正在盛怒之上,突然听見黃梨這句話,當下就留了心︰「什麼傳聞?你倒是說說看!」
黃梨輕輕地咳嗽兩眼清了清嗓子,然後又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周,見沒什麼可疑之人之後,這才湊近到陳葉青跟前,小聲說道︰「奴才听說,此次大選之列中,有蕭家的一個女兒準備被送進宮來伺候皇上。」
陳葉青心頭一驚,我擦!這可是天大的一個消息。
後宮之中除了扎眼的蕭太後之外,還有一個蕭玉桃出自于蕭家,眼見著已經有兩個蕭家的女人入駐在這後宮之中,卻不料蕭家又往後宮塞人來了?
真是沒想到啊,這蕭家的大當家究竟是怎麼想的,生了那麼多的女兒怎麼個個都往趙禮的懷里塞,難道蕭家生女兒就是為了供應趙禮的生理需求的嗎?!
陳葉青有些暗暗思付,擰著眉心咬著大拇指甲蓋在原地不停地踱步。
倒是一旁的碧瑩有些不淡定起來了︰「娘娘,您可千萬不能讓蕭家再送人進宮里呀。」
看著像是被蛇咬似的碧瑩一臉受驚的對著自己嚷嚷,陳葉青倒是奇了怪了︰「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不準讓蕭家再送女兒進來?你看嫻貴妃和蕭太後那長相,自然顯示出她蕭家優良的基因傳統,萬一這個被送進來的蕭家姑娘又是個美人胚子,這可是天大的樂事啊!」
「樂事?娘娘,您被氣糊涂了吧!」碧瑩著急的拉住陳葉青的衣袖,透亮的眼楮里滿滿的都是心焦之色︰「正如娘娘您所說,蕭家的女兒各個都長得好看,可萬一這送進來的蕭姑娘又是個漂亮的美人,到時候萬一皇上看上了那姑娘,咱們芙蓉宮可就慘了呀!」
陳葉青有些苦笑不得的看著像是要大禍臨頭的碧瑩,道︰「你放心,趙禮不是那種被美色誘惑的人。」
「娘娘您又不是皇上,怎麼會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碧瑩難得跟陳葉青唱起了反調,看著不知憂患意識的主子,她真是都快把這顆心都操碎了。
陳葉青倒是沒碧瑩想的那麼膚淺,他倒是覺得蕭太後突然插手後宮選秀的大事,很有可能就是害怕自己家送進來的蕭姑娘會被老子攔住,這才主動開口,說出要幫著他一起選秀;看來,蕭太後是放棄了蕭玉桃,想要重新從家族里挑選出來一個聰明伶俐的姑娘進宮,進而拴住趙禮的心,壓住老子的風頭。
關于這一點,才是陳葉青真正該小心謹慎的地方;前面他還想著利用蕭玉桃拖住蕭太後的後腳,繼而逼得蕭太後在關鍵時刻露出狐狸尾巴好讓他一把揪住她這只修煉千年的邪惡母狐狸;卻不知蕭太後果然是個狠辣的角色,蕭玉桃好歹也算得上是她的佷女,她怎麼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成為棄子的蕭玉桃,還能成為要挾蕭太後的籌碼嗎?如果蕭玉桃知道蕭太後從家里重新選了一個女孩兒進宮代替自己,也不知道那已經變種的小美人會怎麼想呢?
陳葉青認真的思考片刻,等了半晌之後,終于開口說道︰「不管蕭太後準備使出什麼ど蛾子,她終究不過是想要將家里的姑娘塞到趙禮的懷里;想當初趙禮連蕭玉桃都沒徹底放在眼里,老子就不信這重新選進來的姑娘會真的得了趙禮的心;怕是到時候蕭太後又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天真的做起了白日夢,最終還是便宜了老子。」
黃梨倒是機警,立刻就反問道︰「便宜娘娘什麼?」
陳葉青看了眼黃梨,跟著又高深莫測的一笑;當然是便宜老子又有一個既漂亮又誘人的小美人可以看啦。
跟陳葉青的好心情相比,碧瑩依然很不樂觀;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陳葉青,看樣子不出三刻鐘,這姑娘
就又能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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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後在陳葉青那里討了便宜,心情很是不錯;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並沒坐步攆,而是扶著芳姑姑的手慢慢騰騰的在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緩緩地走著。
只是,或許是因為心情不錯的原因,她這越走越起勁兒,最後干脆在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與太源宮截然相反的椒淑宮宮前。
看著這個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依然氣勢恢宏的宮殿,蕭太後神色蕭條的一笑,落在芳姑姑手臂上的手指微微的收了收。
她奮斗了一輩子,爭取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所有人都說,她才是後宮最得寵最尊貴的女人,就連當年先皇後活著的時候都要看她的臉色三分;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並非他人口中所講的那樣;真正在後宮中身份高貴,成為那高不可攀的人物從來都不是她蕭如月,而是先皇後。
不少人都暗中編排先帝活著的時候貪戀美色、奢侈無度,將她縱容的無法無天;可是沒有人看見椒淑宮用來擦拭玉柱的抹布都是雪絨錦緞,人們只看見先帝又賞賜了番邦進貢而來的鳳血石給她這個貴妃娘娘,卻不知鳳血石易得而雪絨錦緞卻是極為難得;一匹上好的雪絨錦緞需要成百上千只雪蠶嘔盡心血、日夜不停地吐絲結蛹,年產量也不過只有寥寥數匹而已,可就是那寥寥數匹、千金難得的雪絨錦緞全部都被先帝送到了椒淑宮里。
一個男人若是真的愛一個女人,他只會想方設法的保護她,不管是她的生命還是名譽,都會盡力的保護;而不是把她寵幸成一個前朝朝臣口中所言的狐媚子,不是把她嬌慣成百姓口中的母妖娘;世人在提起先皇後的時候,都會毫不吝嗇的將世間最美麗純潔的辭藻用在她的身上,而反之在提起她的時候,則會說出霸寵跋扈這樣的吝嗇宵小字眼。
而造成她和先皇後有如此差距懸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世人口中所提的被蕭貴妃迷惑的先帝。
想到這里,蕭貴妃嘴角咧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猶記得當初先皇後剛剛辭世,先帝將自己關在了椒淑宮中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待事後先帝被人抬出來後,先帝的驕奢yin逸跟往昔比起來簡直就是更上一層樓。
先帝讓人將先皇後居住的椒淑宮封了起來,先皇後出殯的日子他也連面都不曾露一下,先皇後的陵墓他更是從未主動去拜祭過;好像只有這樣做了,他才能繼續裝聾作啞的活下去,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先帝對她的寵愛更是一年勝過一年,她蕭貴妃媚惑君主的流言蜚語在民間傳揚的更加有模有樣。
多少次她在先帝大笑的時候看見了他眼角沁出來的眼淚,多少次她在床榻上柔媚承歡的時候听見先帝對著她喊出了先皇後的閨名;又有多少次……
所以,她好恨!她恨先皇後,恨先皇後的兒子,甚至還恨先帝!
所以,她更狠!她對那些敢在背後嘲諷她的後妃殺伐決斷,她肆意的揮霍著先帝給她的寵愛明目張膽的培養著自己的野心,她甚至多次暗害先帝皇後的兒子靖王,不願意在那個少年的臉上看見一點點相似先皇後的樣子。
前朝無數朝臣將她看成了禍國殃民的狐媚子,後宮無數後妃不知做了多少詛咒女圭女圭日夜詛咒她早日下地獄;她就是在這樣的一片罵聲中強勢的存活著,甚至還張揚的照耀著;她培養著自己的野心,因為她知道只有權利才不會欺騙她,她培養著自己的兒子,因為她要證明自己的兒子要比先皇後的兒子更加有出息有能耐,但是……
並不是努力了就會得到成功,並不是爭取了就會拿到想要的;當愛子離世,她的計劃被全盤打散,數年來積累的野心轟然崩塌,當先帝駕崩,在彌留之際拉著她的手喊著先皇後的小名兒並喃喃自語著讓先皇後原諒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不管她如何努力,她永遠都無法觸及到這個寵愛了她半輩子的男人的真正內心,她甚至連先皇後的後腳跟都觸模不到。
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讓先帝百般寵愛卻又無法得到那個男人的心?為什麼總是雲淡風輕的先皇後會成為先帝心底深處最深的牽掛?
她看得出來,先帝是真心喜歡著這個住在椒淑宮的女主人的,但是為什麼他卻讓這個真正心愛的女人在有生之年多日以淚洗面?
先皇後走了,帶走了先帝全部的牽掛;先帝走了,帶走了他留下來的所有疑團;在這後宮爭斗了幾乎一輩子,她蕭如月雖然還活著,卻活的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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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一片爭斗暗涌,座落
在京城之中的靖王府中,自然也是難得的表現出了些許熱鬧非凡。
趙靖由吳越領著來到前院的廂房中,看著一個小小的東西穿著灰撲撲的外衫瑟縮著藏匿在床榻的最角落處,本來就很溫和的眼角更是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笑意。
杜離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靖王府里,他只是一路都在逃跑,因為身後有很可怕的人在追他;他只有一直跑一直跑才能逃命,就像小的時候,他被哥哥拉著手不斷地奔跑藏匿,一次又一次的從暗殺他們的人的手里逃開的那樣。
只是,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他會在無意之間闖進了靖王府。
那天晚上,他太害怕了,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過的絕望和恐慌;只是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很大很莊嚴的大宅子,憑著一股本能他就翻牆而入,只是沒想到他剛成功的從牆上掉下來,跟著就被一幫人抓住了。
那一刻,他似乎看見了十年前的那場大火,看見父親在大火中倒下,看見母親拿著父親的長劍自刎,看見照顧她的女乃娘躺在血泊中再也無法對著他笑,看見經常陪著他玩的管家的小兒子被那幫人無情的摔在地上,連喊叫一聲都來不及,便再也沒有了呼吸。
哥哥告訴他,他們沒有家了,父親再也不會逼著他學習歧黃之術了,母親也不會溫柔的抱著他撫模他的頭頂了;薊州城,那個曾經給過他最快樂童年的地方他們再也不敢塌回去一步,因為那里有他這輩子最大的夢魘,他的親人全部都沉睡在那里。
「這是我家王爺,杜太醫,你怎麼會出現在我靖王府中?」
吳越主動開口,看著那瑟縮成一團甚至還有些顫顫發抖的小人兒,難得露出了些許耐心來。
杜離張皇無措的抬起頭看著那個身著紅色親王服飾的男子,模糊中似乎對這個靖王爺頗有些印象;先皇後唯一的兒子,大周朝身份最尊貴的王爺,就連封地都是最好的那個王爺。
杜離深呼吸幾下,眨著膽怯清澈的眼楮,喃喃出聲︰「我、我不知道怎麼會在這里,可是我——」說到這里,杜離突然拔高嗓音︰「我不是壞人,不是壞人!」
趙靖看出這個小家伙想必是被某件事或者是某個人嚇壞了,那張小小的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絕對不是假的;看到這里,趙靖有人不忍的走上前,主動坐在床沿邊看著杜離︰「本王不會傷害你,你知道皇後娘娘一直在找你嗎?」
杜離猛然間抬起那張略帶蒼白的臉頰,大呼呼的眼楮輕輕地顫了顫,囁喏開口︰「娘娘一定生我的氣了。」
「沒有,她沒有生氣,她只是很擔心你的安危;這樣吧,等你在我府中再休息兩天,本王就送你去見皇後娘娘,這樣你就能回到太醫院繼續供職了。」
「不!不、不,如果我回到太醫院,他會找到我的;我不回太醫院,王爺,請你不要把我送走,我不要回宮。」
小家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直在顫抖,一直在搖頭。
看到杜離的這副狀態,趙靖倒是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抬起頭看了眼吳越,見他也是一副不知該拿這小人怎麼辦的架勢;趙靖沉了沉眸,只有長嘆一聲。
「是誰在找你?難道……你有什麼仇家嗎?」
杜離又是渾身一顫,害怕極了的小東西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中,只露出一雙被嚇壞了的眼楮怔怔的、警惕的盯著趙靖。
趙靖這輩子也算是經歷過不少風雨,還是頭一次面對一個人時有了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的感覺;尤其是在看見他那雙透著恐慌和膽怯的眼楮時,更有幾分狠不下心。
「吳越,派人下去通知一聲,杜離太醫在府中的事情暫時先別對外公布,皇後那邊也先瞞著。」
吳越還是第一次看見王爺會在沒有任何強有力的理由下順從另一個的意願,當下有些怔愣的同時也不好追問什麼,只有轉過身走出客房,通知手底下的人千萬別走漏風聲。
杜離也頗為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本是惶恐不安的眼楮漸漸像是找到了一處可以停靠的港灣一樣,總算是恢復了一絲平靜;只是,他的這口氣還沒徹底喘均勻,就被趙靖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得三魂少了七魄。
「你的仇家,是什麼人?」
看著那個駭然睜大眼楮看著自己的小東西,趙靖只是從容一笑,明明是那個溫和的一個人,可身上
的氣質卻能生生壓人一頭,空氣都好像隨著他嘴角柔軟的笑容冷凍起來。
「王、王爺!」
趙靖依然溫柔的笑著,道︰「你別害怕,本王只是好奇還有一些疑惑;你一個小小太醫院院令怎麼會跟人結上仇?更何況,當初你是在薊州城消失的,薊州城那個地方曾經出現過一代名醫,趕巧的是那個人也是姓杜,所以本王很好奇杜太醫你究竟在隱瞞著什麼,在躲避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