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慢慢靠近的鳳攆,蕭太後的臉色一寒;這個賤人,難道就這麼喜歡事事壓她一頭嗎?
跟蕭太後的咬牙切齒相比,陳葉青要顯得淡然很多;目光在一掃跪在地上的眾人之後,便也學著蕭太後那副坐在步輦上不下來的高貴樣兒,一手撐在身後軟綿的墊子上,一手輕輕地撫模了一下胸前垂著的長發,很是慵懶嫵媚的看著蕭太後對著他射冷刀子。
這雪玲小姑娘也真是的,**著火似的沖到芙蓉宮求他來救人,怎麼也不告訴他蕭太後也來到此處;看吧,幾日與這老妖婆不曾見面,這剛一照面老妖婆就是一副恨不得將他活剮了的凶狠樣兒,著實要人心驚膽寒吶。
蕭太後知道這司馬媚一來準是來壞她好事的,想到如今局勢發展的狀況,她才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到手的好機會,嘴邊噙著一股冷笑,蕭太後開口了︰「今日皇後怎麼會有興致來到這儲秀宮?」
陳葉青輕輕撫弄頭發的動作繼續著,臉上帶著從容平靜的笑意︰「太後不是也來了嘛。」
蕭太後依舊寒著臉︰「看來這芙蓉宮的日子真的是天底下最舒坦的生活,瞧皇後這精神氣兒,可真是中氣十足啊。」
陳葉青依舊是笑著的︰「托太後洪福!」
蕭太後見自己這夾槍帶棒的話一點也沒有觸怒司馬媚,便是冷哼一哼看向他處;如果說剛才的蕭太後就像一只尊貴完全的孔雀,那麼如今在真正的鳳凰出現之後,她的光芒早已被攝去不少,就是連多年來養在宮中的那股高貴氣度也硬是被陳葉青表現出來的從容堪堪比了下去。
皇後娘娘和太後隱隱有杠起來的架勢,這要跪在下面不敢抬頭四處觀望的秀女們都暗暗心驚;在入宮前,她們很多人都听家中之人說過,在後宮之中太後和皇後的感情並不好;原因有二,第一,皇帝不是太後親生,皇帝本來就與太後的感情不和睦,身為皇帝的妻子,自然也是要和自家夫君站在一起的,皇後與太後的感情不好也就順利應當了;第二,听說以前皇後性情和順,可就是這股和順卻偏偏讓當時還是嫻貴妃的蕭玉桃和蕭太後給狠狠地欺負了去,甚至有流言傳出,說是皇後期間被打入冷宮之事也是由這對姑佷倆親自設陷而為之,而今皇後從冷宮之中出來並且重獲帝寵,又誕下天子的第一個女兒,正可謂是春風得意時;正是風光無限的皇後踫見昔年的暗敵蕭太後,試問這感情能好到哪里去?
跪在地上的沈晨晨畢竟還是個膽大的,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悄悄地抬起頭看了眼鳳攆的方向;她自認為自己多少還是見識過一點世面的,可是,當她看清楚皇後那邊的氣勢時,還是忍不住張了張嘴,跟著便偷樂的抿了下唇。
木凝霜心思細膩,自然是將跪在身旁的沈晨晨的動作都看見了︰「晨晨,不許東張西望,小心又被人抓住把柄,說你沖撞貴人。」
沈晨晨吐了吐舌頭,很是調皮的嘿嘿笑。
木凝霜瞧著她那股無賴性子,又想到剛才這個人還是一副要對李園園生吃活剝的凶狠樣兒,沒想到這說變就變了?
不愧是能讓沈晨晨都會甘心听話的人物,木凝霜沉眸一想,便多少想到了什麼︰「晨晨,皇後娘娘能夠及時趕來,是不是你派了什麼人去請她?」
同樣跪在一旁的楚香听到這話,忙說了句︰「咦?你身旁的雪玲怎麼不在?難道是她……」說到這里,楚香睜大了眼楮。
沈晨晨瞅著蕭意的方向,當目光落在蕭意那一身嬌女敕粉媚的長裙上時,嘴角扯出一個凶狠的弧度,就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小獸︰「只準她來害我,難道就不準我請外援?」
早就知道沈晨晨這個人是屬于膽大心細的人物,但是如今一看,恐怕她不止是膽大心細,還是個有勇有謀的;居然能夠請出皇後娘娘?甚至還將一國之後說成是自己的外援?該是說她真的是太膽大了,還是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木凝霜深吸一口氣,漂亮的眸子在沈晨晨的身上閃了閃,最後將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化成了一個寵溺的笑容,柔柔軟軟的落在沈晨晨的身上。
陳葉青坐在鳳攆上只顧著蕭太後這個老巫婆,自然不清楚這下面跪著的秀女是用怎樣驚世駭俗的眼神看著他;只瞧他淡淡的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常嬤嬤,直接忽視蕭太後,問道︰「听說這儲秀宮里出現了不干淨的東西?」
常嬤嬤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快就驚動了頭頂上的大人物,當下就嚇的渾身發顫,冷汗直冒︰「娘娘贖罪!娘娘贖罪!都是奴婢教官不嚴,這才讓姑娘們的房中出現了厭勝之物,都是奴婢的錯!」
瞧著那常嬤嬤,陳葉青也不想太為難這宮中的老人;打眼看了眼黃梨,黃梨就立刻拔腿來到常嬤嬤身邊,道︰「嬤嬤,那厭勝之物如今在何處?」
常嬤嬤一瞧這是皇後身邊的大總管,忙不迭是的讓跪在身旁一名嬤嬤交出一個托盤,托盤上還蓋著一個紅色的帕子,將帕子撩開,便是能看見一個比巴掌還要大一些的布偶女圭女圭躺在上面。
黃梨最是清楚這厭勝之物是個什麼東西,在看清楚那只布偶女圭女圭後,當下便是嫌惡的皺了皺眉心,拿起此物,來到鳳攆邊,小聲道︰「娘娘,這種髒東西還是不要看了比較好,免得遭了晦氣。」
陳葉青听見此話,轉眸看向對著她露出似笑非笑、似恨非恨的蕭太後,淡淡的笑了一下後,聲音溫潤卻又極為清朗的說著︰「本宮乃是一國之後,有金劍寶卷鳳印加身,再加上本宮常服侍與天子身邊,更有龍氣護體;一個小小的巫蠱女圭女圭能奈我與何?」
說到這里,陳葉青就‘嗤’的冷笑一聲,在看見蕭太後那張漸漸冷木下來的臉,更是不屑的瞥了一眼;接過黃梨的手中之物,把玩似的玩弄了一番之後,最後將目光盯在了這只巫蠱女圭女圭背後繡上去的幾個字上面︰「果真是皇上的生辰八字。」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管教嬤嬤們和宗親府的人皆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因為他們跪的近,自然是察覺到了皇後口氣中的那股寒氣;不同于剛才的那股慵懶口氣,此時的皇後娘娘好像是真的有些動了怒氣。
不過,說起來若是皇後娘娘看到此物不生氣那才怪呢,如今後宮之中誰不知道帝後情深,皇上更是夜夜留宿在芙蓉宮,大有專寵之勢;正和皇帝處的蜜里調油的皇後親眼看見有人做下這巫蠱女圭女圭詛咒自己的夫君,能不生氣嗎?能不動怒嗎?
想明白這一切,常嬤嬤等人們皆是在內心一片哀嚎;早就知道今年的這一批秀女都是來者不凡,更是有稜有角很是不好伺候;只是沒想到這不好伺候里居然還夾雜著這等驚天的玩意兒;早就知道今年會攤上這麼大的事兒,就算是裝病裝瘸,常嬤嬤也不敢隨便接下這教習的活兒啊。
相較于常嬤嬤等人此刻的戰戰兢兢,陳葉青雖然心口動怒,可畢竟還是冷靜著的。
好在他生活在現代,最是見多了這種布偶,所以從來不相信這些什麼巫蠱之術之類的東西;要是隨便縫個女圭女圭就能置人于死地,那恐怕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要知道以前曹貴人可是恨透了他啊。
但是,這事兒說來也奇怪,心里明明知道巫蠱女圭女圭不會對趙禮造成任何傷害,明明知道這些玩意兒都是封建迷信;可當自己真的看清楚巫蠱女圭女圭上繡著的生辰八字時,他還是忍不住心驚,忍不住動怒,甚至忍不住擔心。
想到近段時間趙禮是不是表露出來的疲憊之色,想到趙禮總是會在半夜的時候輕喘著咳嗽,陳葉青就擰緊了眉心,他甚至有些真的遷怒這巫蠱女圭女圭,甚至還像個封建娘們似地認為,趙禮如今的身體不好,真的是這個破女圭女圭造成的。
陳葉青捏緊了手中之物,一雙本來還帶著三分笑意的眼楮徹底化為一片冰寒,再抬起頭看向跪在下面的人時,直接開口問︰「查出是誰在暗中詛咒皇上嗎?」
常嬤嬤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從水里撈出來的人一樣,渾身上下都被汗濕透了︰「娘娘,奴婢還沒……」
「是沈晨晨!」一直沒有開口的蕭太後忽然在這個時候截住常嬤嬤的話,在狠狠地剜了一眼常嬤嬤後,直接開口說著。
陳葉青冷目看向蕭太後,又瞧了幾眼欲言又止的常嬤嬤,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眾位秀女,道︰「誰是沈晨晨。」
听見自己的名字被皇後念起,沈晨晨就知道該來的總還是來了;她也沒什麼畏懼之色,直接應了聲是之後,便麻利的從地上站起來,朝著陳葉青行屈膝禮︰「回娘娘的話,小女正是沈晨晨。」
陳葉青坐在鳳攆上,雖然與沈晨晨相隔的距離稍稍有些遠,可是,他還是一眼便看清楚了那個身著了一身竹青色勁裝的美麗少女;在暗嘆沈大人真會生女兒,能生下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兒時,陳葉青琉璃色的眼瞳微微的眯了眯︰「這個巫蠱女圭女圭是你做的?」
沈晨晨雖然知道這皇後娘娘是她請來的,可是她請來就並不代表了真的會幫她,除非她真的是有實質上的證據才行;于是,沈晨晨問心無愧的站直身板,說道︰「回娘娘的話,這個巫蠱女圭女圭不是小女做的,更不是在小女的宮殿里發現的;皇後娘娘何不問一下蕭姑娘,因為這個女圭女圭可是在蕭姑娘的殿中發現的。」
沈晨晨一說到這里,就朝著蕭意的方向看過去,在她看見蕭意的脊背因為她的話而微微一顫之際,沈晨晨冷哼︰蕭意啊蕭意,你也知道害怕嗎?
蕭太後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沈晨晨會在這個時候咬住了蕭意,當下想也沒想,直接開口說︰「這件事絕對不是意兒做的,皇後,你還不快將沈晨晨抓住。」
陳葉青見過護短的,絕對沒見過像蕭太後這樣傻逼到令人發笑的護短。
「太後,你也知道這個巫蠱女圭女圭背後可是繡著皇上的生辰八字,事關龍體,本宮不得不小心排查才是,這樣才不會放過真正的凶手不是嗎?沈晨晨既然說這個女圭女圭不是她做的,那本宮處于考量自然是要問清楚的,本宮又沒說這個女圭女圭是蕭姑娘做下,您何必這麼急于袒護?」
蕭太後被陳葉青這麼一擠兌,當下就在眾人面前落了個沒臉,一時間臉色扭曲通紅,那股咬牙切齒的模樣真不要表現的太明顯。
看著蕭太後那張明明很漂亮,但又露出像鬼魅惡魔似的表情,輕輕地哼笑一聲後,就看向從秀女堆中站出來的蕭意。
少女嬌美,如雨後初荷般悄然綻放,尤其是那一身嬌女敕的粉裙,更是像仙子翩躚的衣帶一般,無風自動著;不得不說的是,這個蕭意還真是個傾國的美人,看來蕭太後對趙禮可真是夠好的,先是送給他一個嫻貴妃那樣的國色,再送來一個傾城的;趙禮的艷福啊,光是蕭家都夠他吃的了。
蕭意看出蕭太後這是在皇後面前吃癟了,在家中早就听父親說過,後宮里皇後和太後之前早就開始爭斗不休,甚至還大有目中無人的姿態;如今一看,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說起來姑姑也真是老了,居然連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人都斗不過,真不知道先帝還活著的時候,姑姑是怎麼獲得盛寵的。
心里雖然是這麼想的,蕭意面上卻是一派祥和溫順之態,在嬌嬌弱弱的對著陳葉青行禮之後,就聲音宛如黃鸝鳴叫一般,清清脆脆的說著︰「皇後娘娘不要著急,更不要生氣;太後娘娘說的那番話並非袒護小女,她也只是心急天子安危,這才口不擇言;誠如剛才沈姑娘所說,這個巫蠱女圭女圭確是是在小女的宮中發現的,小女身有懷疑,小女不敢推月兌;只是娘娘明鑒,小女出入皇宮,成天都是誠惶誠恐,生怕自己越距做出為難主子的事情,小女這段時日向來都是克己守禮,不敢逾越半分;制作巫蠱女圭女圭詛咒皇上這樣的滔天禍事,小女更是不敢心存……」說到這里,蕭意從懷中掏出絲帕,委委屈屈的啜泣起來︰「娘娘,請娘娘明鏡高懸,一定要調查出這狼子野心之人,還小女一個清白,還儲秀宮一片安寧,更佑得皇上身體康泰。」
如果不是自己是專業演員出身,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在娛樂圈這種工作環境浸yin了不少年;怕是連陳葉青都要被蕭意這副嬌滴滴、哭泣泣的嬌弱模樣騙的原地打轉、暈頭轉向了;什麼叫做高手?什麼叫做高手中的高手?今日,陳葉青自問自己總算是見識到了。
難怪當初蕭玉桃臨死前對他說了那樣一番話,這個蕭意,果真是讓人大跌眼鏡、震耳發聵。
瞧瞧這嬌柔誠懇的模樣,瞧瞧這梨花帶淚、軟弱無知的清純之氣,艾瑪!老子的胸都快被嚇下垂了!
陳葉青近乎呆滯的看著眼前這位漂亮的蕭姑娘在他面前賣力的演戲,牙後槽早他娘的酸的都不知道吞了多少次口水;直到伺候在他身旁的碧瑩察覺到他的異樣,小聲提醒︰「娘娘,奴婢知道這蕭姑娘氣質出眾、貌美如花,但您也該收斂一下,別真把眼楮給看直了。」
听見碧瑩的這番話,陳葉青頭冒黑線︰碧瑩小心肝啊,這次你可算是冤枉你家主子了,老子就算是再喜歡看漂亮的小美人,那也是喜歡看真正干干淨淨的小美人啊;瞧瞧這蕭意,眉宇之間帶著一股隱隱約約的風流之氣,粉女敕的嘴唇上翹,自是桃花泛濫之態,還有這身段骨骼,明明是個少女,卻像是經歷過無數情場一般,一股自內而外散發的妖嬈之風實在是要人不喜;後宮之中,風情無限的後妃不是沒有,可是沒有一個是像蕭意這般的,妖嬈的讓人覺得不干淨,不好下手啊!
陳葉青覷了眼兢兢業業演戲的蕭意姑娘,由衷的承認,蕭太後這次選的這枚棋子還算是不賴,最起碼,在這個世上有很多男人都很愛吃這小姑娘的這一套。
蕭太後滿意的看著站起來說出這番話的蕭意,她就知道,她的選擇是沒有錯誤的,她更知道,蕭意早晚有一天會壓住司馬媚,讓這個張狂的女人再也無法囂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