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朗對著秦可馨注視著遠方那對父母的眼神,玩味的一笑。
「來,喝點酒吧,這酒不會醉的。」他給秦可馨倒了杯酒。
「我不會,你是知道的。」秦可馨拒絕。
「來吧,這酒度數不高,喝了不會醉的,你就是太拘束自己,活的一點都不瀟灑。」
施朗任性的勸著她喝了一口,很甜,確實沒有醉意的感覺。
「怎麼樣?嘗試之後才知道味道怎麼樣吧?有些事就是得試試才知道好壞。」
「你想說什麼,我看你今天好怪。」秦可馨冷不丁的戳破他的古怪。
她覺得施朗今天說話怪怪的,好幾次都想跟她多說幾句,笑笑和柏文遠就纏了上來,他們的話題也沒法進行,現在正是機會,她知道施朗藏不住話。
「我看你才怪,你今天干嗎那麼配合柏文遠?你跟他很熟嗎?那麼快就愛上他了?」施朗沒好氣的問她。
今天她跟柏文遠默契的讓他無語,柏文遠抱著孩子,她就跟老媽子一樣拿著一家三口要用的東西,柏文遠在教孩子游泳,她就在旁邊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兩個人尤其在照顧孩子的時候,相當默契,這跟他查的結果不大相符,所以他才覺得奇怪。
秦可馨哽住了,這哪兒跟哪兒啊,施朗為什麼說的這麼別扭?
「你不要瞎說,我跟文遠本來就是夫妻,為什麼不能那樣?」
她有些心虛,難道施朗看出了什麼?
說實話,目前她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家里的秘密,她必須竭盡全力保護笑笑。
「你確定你真的愛上了柏文遠?」施朗目瞪口呆,忍不住的再次確認。
秦可馨點頭,即使沒有愛上,有了好感也不算欺騙吧?
施朗不住的吞咽口水,來消化這個現實,親耳听秦可馨證實,比他之前不斷的瞎猜要更加震撼。
「那你忘記了祁夜嗎?我以為你會永遠愛著他,再也接受不了別人。」
他幽幽的問,心里的疑團更多。
秦可馨愛祁夜,是死心塌地的那種愛,讓他自愧不如。
他以為他們倆此生都不會被分開,誰知道他才走了半年,祁夜就死了,秦可馨另嫁他人,他不認為秦可馨是因為愛才嫁給柏文遠,而柏文遠那樣驕傲的人,怎麼會接受妻子心里有別的男人?難道秦家給他的權力,能讓他如此忍氣吞聲?
可他跟柏文遠公事之後,對柏文遠的能力是認可的,秦氏的權力沒有那麼大魅力,能讓這麼自負的男人賭上自己的婚姻。
秦可馨也沉默了,因為他的質問。
她忘記了祁夜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即使現在心靜如水,她想起祁夜,仍是不能平靜的面對,怎麼可能會忘了他?
可再無法忘記,她也得學會重新開始。
以前她孤家寡人,無所謂,可是有了孩子,她和祁夜的孩子,她必須學會堅強和遺忘,然後好好給孩子創造更好的成長空間,決不讓女兒走她的老路。
「施朗,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也知道我的過去,可我想懇求你,忘了過去,跟我一樣,努力過好現在,行嗎?」她的眼眶噙著淚,卻還在笑著叮囑他。
施朗呆愣著沒有反應,現在的秦可馨真的成熟了,起碼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學會向前看,學會放過自己。
他應該為她高興,可也知道這要付出多大代價。
當初祁夜的離世,她是怎麼接受這個現實?
選擇現在的生活方式,是一種逃避嗎?她過的幸福嗎?柏文遠是她的依靠嗎?
這些話,到了嘴邊,始終沒有問出口。
不是因為他該不該問,他從來只覺得自己對秦可馨有一份責任,即使沒有機會,還是希望她過得好,從當初那麼活潑聰慧的女孩子變成了現在這樣,肯定發生了很多變故,她所承受的遠不止他看到的這些,所以他想幫她,以前是這樣,現在更如此。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忘了過去當然好,希望我不是瞎操心。」
「謝謝,其實想要想通也是花費了好多精力,忘掉祁夜是我的選擇,結婚確實也是我的選擇,只是想找個人長久的過下去,有一個新的家,生一個孩子,讓自己對于這個世界還有美好的期待。」
秦可馨雖然苦澀,惆悵,語氣卻是認真深沉。
施朗感受她想抓住某樣東西,一直在為之努力,雖然還不太明白,但是心里也踏實不少,有努力生活的希望,而不是隨便負氣的選擇,這已經是很好的答案。
想要緩解現在凝重的氛圍,他調笑著,「你現在願望達成了,柏文遠那麼遷就你,你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希望你的婚姻能順遂點。」
起風了,她看著遠處還在瘋玩的女兒,擔心她會著涼,而柏文遠也想到了,月兌下外套給笑笑穿。
秦可馨看著這一幕,已經很滿足了。
曾經多麼擔心柏文遠會討厭笑笑,繼而不再想要維持這個家,這樣她的笑笑該多可憐,孩子是無辜的,所以她很想要留住現在的溫馨時刻。
她這才感悟到,電視劇里的已婚女人,只要有男人真心實意的接受自己的孩子,在婚姻中受過傷的她們還是會選擇婚姻,接受另一個男人成為自己孩子的父親。父親對于孩子的作用,她們無可替代,已經無法阻止的傷害,只能盡量彌補,這種心情,她對笑笑,對柏文遠,亦是如此。
「我相信我會幸福的,真的謝謝你,施朗。」
「別這麼感性,怪不習慣的,不過柏文遠這人身上疑點太多了,如果他有什麼不軌,你要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秦可馨怔怔的看著他,沒有答復他,但因為不無感慨道。
「我相信他,其實作為家人,最要不得的就是缺乏信任,什麼都可以任性,唯獨對家人不能。人都會犯錯,我有錯時會得到他的原諒,沒道理他犯錯了,我揪著不放,這種時候不是更該像家人一樣去包容嘛?」
施朗好半天都沒說話,被她這麼「偉大」的胸懷撼動,只好長嘆口氣,但願柏文遠能對得起她這份信任。
「媽媽。」笑笑玩夠了,笑著叫著撲到秦可馨懷里。
「玩夠了?你看這滿手的沙子,連爸爸這麼愛干淨的人都被弄髒了衣服,你可真調皮。」
秦可馨看著像考拉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兒,揪著她的小鼻子,卻拱著小家伙的,一把抱起了孩子,甜甜的親了一口。
「這里的海灘沒意思,貝殼都沒見到幾個,我明天一定要早起,趁著天亮多找些貝殼。」笑笑仰望著媽媽,嘟著嘴,對今晚的成果不太滿意。
「還玩?」她听著笑笑的聲音,都有點鼻音了,生怕她感冒了,「明天得去給你買點藥備著,就算沒感冒,總這樣瘋,磕著踫著就不好玩了。」
小丫頭嘻哈了幾句,就真的犯困,睡著了。
晚上的夜宵結束後,秦可馨抱著熟睡的女兒,跟柏文遠回房,施朗目送他們回去,目光深邃的看了柏文遠一眼,看的對方心里發毛。
將笑笑放上床,拿著毛巾簡單的擦拭了身體,蓋上被子。
回頭,柏文遠直愣愣的站在身後,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