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怡將電影票放回到包里,一抬頭就看見溫良言正做在敞篷車里呲著牙對著她們微笑。
簡顏走上前,問道︰「溫良言,你怎麼會在這兒?」
溫良言手臂隨意的搭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彎起桃花眼,瞄著孫曉怡,道︰「路過……」
看著溫良言的表情,簡顏並沒有要戳穿他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
溫良言從車里走了出來,故意不看孫曉怡,而是問向簡顏道︰「反正閑著也沒事做,你們倆要去哪?方便帶上我嗎?祧」
「不方便!」沒等簡顏開口,孫曉怡立刻不客氣的說道。
說完,拉起簡顏的手就要走。
見被溫良言擋住了去路,孫曉怡怒不可遏,道︰「溫良言,我告訴你,就算簡顏和楚燿玩完了,輪也輪不到你來打她的主意……簡顏,我們走! 」
簡顏被孫曉怡拽住手臂,拖著往前走,一臉震驚的看著孫曉怡,道︰「什麼?!」
身後的溫良言愣了片刻,一臉不能理解的表情看著孫曉怡,道︰「孫曉怡,誰說我要打簡顏主意的,你的想象力還真他媽的豐富……」
听著溫良言又爆了粗口,簡顏皺了皺眉頭,微怒道︰「溫良言,你就不能好好跟小怡說話嗎?」
溫良言一臉嗤鼻的表情,雙手插在褲兜里,不去看氣青了臉的孫曉怡,訥訥道︰「誰讓她每次都惹我!」
孫曉怡不打算和他吵,繼續拽著簡顏往前走。
一輛黑色的卡宴停在了溫良言的身旁,楚燿落下車窗,看著外面的幾個人,問道︰「良言,你不是去軍區大院看你爺爺了嗎?怎麼會在這兒?」
溫良言的臉色微微有些窘,胡亂說道︰「哦,老爺子沒在,我也是路過……」
楚燿點了點頭,孫曉怡氣急敗壞的走到楚燿的車前,敲了敲車窗,示意楚燿的車窗落的再低一點。
楚燿照做,將車窗全部落下,看向孫曉怡。
「楚總,拜托你勸勸這位仁兄,別每天色眯眯的跟著簡顏,就算簡顏現在已經單身了,天下的男人畢竟還沒死光,不是嗎?好男人多的是,他這樣的就讓他靠邊站站吧,成嗎?」孫曉怡不屑的說道。
楚燿愣住,而一旁的溫良言立刻反駁,道︰「孫曉怡!你別在那胡說,我才沒……」
「你沒個屁呀?看簡顏時候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還不承認?」孫曉怡叫道。
簡顏見狀,立刻上前拉住梗著脖子怒向溫良言的孫曉怡,道︰「小怡,你誤會了,不是這麼回事……」
沒等孫曉怡回答,身後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孫曉怡……」
所有人都回過頭去,看著宮傾正從遠處走過來。
孫曉怡的神色變了變,目光一直貪戀的放在宮傾身上,這些天宮傾有意的避開自己,只是這一句叫,立刻就讓她紅了眼圈。
溫良言的表情怔了怔,看著表情微變的孫曉怡,目光也隨著她看向宮傾,瞬間了然,眸子中有失望閃過。
孫曉怡立刻上前幾步,走到宮傾面前,語氣柔了下來,問道︰「宮傾,這些天,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宮傾停住了腳步,目光掃過一旁的溫良言,又看回孫曉怡後,才開口道︰「我找你有事,一會兒你有時間嗎?」
孫曉怡回頭看了一眼簡顏後,道︰「正準備跟簡顏去看電影,什麼事?」
「一會兒再說……」宮傾語氣淡淡。
轉身走向簡顏,望著她,開口道︰「簡顏,我在孫曉怡家的附近幫你租了一個公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過去看看……」
「我……」
簡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卻見楚燿已經開了車門,從卡宴里走下來,走到簡顏身邊,對著宮傾說道︰「多謝宮先生費心,簡顏暫時還不會從我那搬出去……」
宮傾的臉色在變,目光從楚燿的身上轉移到簡顏的臉上,沉聲問道︰「簡顏,你真的要一直住在他那里嗎?」
簡顏頭有些大,木訥的搖了搖頭,道︰「你們都別說了,等我的身份證補辦下來,我自己會找房子……」
說完,簡顏轉身朝遠處走去……
「簡顏……」孫曉怡站在宮傾的身後喊道。
簡顏不曾停住腳,一直朝著一個高層的寫字間大樓走過去,那邊有出租車的乘降站。
宮傾大步的追上往前走的簡顏,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道︰「簡顏,你不願意搬過去,是不是你心里還放不下他?!」
簡顏被宮傾拽的回過身來,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楚燿,咬著嘴唇,搖了搖頭道︰「宮傾,這是我的私事,請你不要再問了,行嗎?」
宮傾的眸子中有失望劃過,依舊緊緊的攥著簡顏的手腕,不舍得放開,好像只要一松手,簡顏就會跑掉,再也找不到一樣。
被宮傾拽疼了手腕,簡顏費力的想將手腕從宮傾的手中抽出,撕扯之下,無意中一抬頭,簡顏立刻白了臉。
樓頂處一個黑影閃過,有什麼東西在墜落。
看到簡顏變了臉色,宮傾也隨著她的目光抬頭朝著樓上看去,一個碩大的青瓷花盆從天而降,正對著他們兩人。
簡顏一聲尖叫,隨後被宮傾一把抱進懷里。
隨著路上行人的一陣陣尖叫,簡顏只听到孫曉怡嘶喊了一聲‘宮傾’的名字後,一聲悶悶的巨響,自己被宮傾撲倒在地,壓在了身下……
簡顏的頭腦一片空白,摔的有些回不過神來。
「孫曉怡——」
遠處溫良言的一聲大喊,將簡顏徹底的從充愣中驚醒。
推開壓在身上的宮傾,簡顏迅速的從地上爬起,轉回身,看著眼前的那一幕,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孫曉怡就躺在地上,眼中的恐懼還沒有散去,在她身後是一灘深紅色的血水。
她就靜靜的躺在那抹鮮紅當中,象牙白色的小上衣,正被血逐漸暈染,一塊塊促目驚心的紅……
宮傾從地上爬起,轉過身也被眼前則一幕驚呆,遲遲的邁不開腳步。
「小怡……」簡顏迅速跑上前。
可溫良言卻快了一
步趕到,將孫曉怡從地上扶了起來,緊緊的摟在懷里,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沖著所有人歇斯底里的喊道︰「都他媽的看什麼!打120,叫救護車啊!」
宮傾始終沒有上前一步,淡淡的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平靜的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撥打了120的急救電.話。
孫曉怡的眸子漸漸黯淡,目光卻一直盯著宮傾的方向,只可惜,宮傾始終沒有挪動一下腳步,只有溫良言滾燙的淚水掉落在了她的臉上,灼燙的溫度讓她在疑惑中閉上了眼楮……
看著滿地的鮮紅,正從孫曉怡瘦弱的身子里流出,簡顏跪在猩紅的血水里,一聲聲的呼喊著孫曉怡的名字,直到自己的視線也隨之模糊,而最後出現她眼前的一幕,是楚燿一把將宮傾推開,自己走上前,彎腰將她抱起……
簡顏在醫院里醒來的時候,只有楚燿在身邊。
楚燿第一時間發現她已經醒來後,低聲問道︰「怎麼樣?頭還暈不暈?!」
簡顏努力的回想著自己暈厥前的一切,突然從床上坐起,一把掀開被子,抓住楚燿的手問道︰「楚燿,小怡怎麼樣了?」
楚燿不語,只靜靜的看著她,眼底深邃的讓人看不懂。
見楚燿不回答,簡顏胡亂在地上找著鞋子穿上,一把推開楚燿,就往門外跑去。
走廊里簡顏發了瘋的叫著孫曉怡的名字,就好像這樣孫曉怡就能醒過來,走到她面前,對她說︰「簡顏,我在這兒……」
病房里很多人走出來,看著一臉眼淚的簡顏,都表示不解。
直到楚燿在身後將她抱進懷里,簡顏壓抑著的哭聲才真正的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嚎。
……
簡顏只是暈血,並不需要住院,在得知孫曉怡還在搶救中時,她一刻也呆不下去,求著楚燿帶她過去。
手術室前,溫良言一人站在門口,臉上慘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簡顏和楚燿的出現,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後,又轉過身去看著手術室亮起的綠燈。
楚燿走上前,一只手放在溫良言的肩膀上,安慰性的拍了拍,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溫良言風流的桃花眼里神情一片凝重,他明白楚燿問的是什麼。
片刻之後,溫良言低著頭,道︰「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漸漸的她就走到我心里來了……」
楚燿點了點頭,沒再多言,朝著簡顏走過去,扶著她坐到了一旁的候診區。
溫良言的手機響起,他迫不及待的對著電.話里喊道︰「媽,我不管,你讓軍區里最好的外科醫生現在就到中心醫院來……現在躺在手術室里的是你未來的兒媳婦!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簡顏抬起頭,朝著溫良言看去,看著溫良言掛斷了電.話,急躁不安的走來走去,收回了目光,靜靜的看向了一旁的楚燿。
楚燿伸出手來,握住簡顏的小手,溫熱的掌心似乎有力量在傳遞給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簡顏額頭上汗越來越多,可臉色卻越來越白。
拿起手機,撥通了宮傾的電.話,而電.話里卻傳來冰冷的語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這一刻簡顏恨死了宮傾,畢竟是孫曉怡替他擋下了空中墜落的花盆,否則躺在這里的不是宮傾就是簡顏自己,她絲毫沒有因為宮傾給她的保護而產生半分的感動。
不出20分鐘,幾個身穿白色大褂的男醫生正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簡顏清晰的看著白色大褂里是軍綠色的衣領,還能看到領口處金色的徽章。
溫良言快步上前,跟帶頭走在前的男醫生焦急的說些什麼,只見男醫生不住的點頭後,推開了手術室的大門,同幾個人一同走了進去……
溫良言走過來坐到了簡顏的身旁,臉上凝重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動,對著簡顏說道︰「你是學醫的,這種情況,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簡顏白著臉,她知道溫良言正在尋找安慰。
錯開了與溫良言對視的目光,簡顏低下頭,道︰「我也不知道……」
溫良言點了點頭,不再看向簡顏,自言自語道︰「有他們在,孫曉怡一定沒事的……對,她肯定沒事,她還要起來和我斗嘴,我還沒罵夠她呢,她怎麼能死?!」
說到了死字,溫良言似乎又覺得晦氣,呸了幾聲後,不安的靠在椅子上,不再出聲……
手術持續了7個多小時,簡顏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靠在楚燿身上,尋找一點點支撐。
楚燿的電.話響了又響,被按了兩次後,持續再響起。
簡顏抬起頭,坐直了身子,只做不見,轉身看著溫良言。
楚燿起身,按下接听鍵後,走到走廊的另一側接起了電.話。
簡顏在無意中看到楚燿的來電上顯示的是‘曦睿’二字,听著遠處楚燿低低的聲音傳來。
「今天恐怕不行,改天吧……」這是楚燿最後對著電.話說出的內容。
簡顏收回目光,听到楚燿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表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走了回來。
就在同時,手術室的大門唰的一聲被人從里面拉開。
溫良言一個激靈從座位上起身,快速的跑到剛剛和他交談的軍區醫生面前,開口就問︰「她怎麼樣了?」
軍區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沉穩嚴肅的臉,對著溫良言說道︰「搶救是搶救過來了,但還沒月兌離危險,48小時內不出現問題,估計就算熬過來了。不過,從臨床上來看,脊椎受了重創,恐怕以後下半身會有癱瘓的可能,但目前來說還不是絕對,看恢復情況吧……」
溫良言愣愣的點了點頭,而軍區醫生像一個長輩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轉身離去……
「起碼命是保住了……」溫良言自言自語道,松了口氣,無力的癱靠在了椅子上,可一想到日後那個飛揚跋扈的孫曉怡要在輪椅上度過下半生,他的心里又是一陣抽痛。
孫曉怡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溫良言一直不肯離去。
而簡顏也是在楚燿強行將她抱起,才帶離了醫院。
……
回到楚燿的公寓里,簡顏傻傻的坐在大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這兩天發生的事,讓她剛剛放松下來的神經,再度繃了起來。
如果沒看錯,這次絕對的不是意外,她明明就看到大樓上有個黑色的影子閃過。
那麼這次的目標又是誰?是自己,還是宮傾?!
楚燿穿著墨藍色的
睡袍推開門走入,將一杯安神茶遞給簡顏,說道︰「喝了它,免得晚上做噩夢……」
簡顏接過滾燙的茶杯,一口口的將茶喝下,當最後一口下肚時,杯子還沒有放到床頭櫃上,卻發現楚燿已經掀開了被子的一角,躺在了床上。
簡顏吃驚的看著他,道︰「你不是答應我分房而睡的嗎?怎麼又……」
楚燿根本不看簡顏,翻個身半趴在床上,將半張臉埋進枕頭,淡淡道︰「我不踫你,如果做了噩夢,至少有我在身邊,你安心睡吧……」
簡顏不語,看著床上很快呼吸均勻的楚燿,心中泛起絲絲柔軟。
兩天後,孫曉怡終于月兌離的生命危險,卻依舊昏迷不醒,听醫生說,具體什麼時候醒過來還不好說,但醒來的時間越晚,對她越不利。
簡顏將自己手里的包放在一側的整理台上,看著坐在對面的溫良言,臉上早已經沒了往日里的神采,灰敗到像個70歲的老人,黑著眼圈,眼楮里布滿了紅血絲,靜靜的看著還在昏睡的孫曉怡,一語不發。
安慰了孫曉怡的母親後,簡顏被孫曉怡的父親叫出了病房。
來到走廊里,簡顏禮貌的叫了聲︰「叔叔……」
孫曉怡的父親也一臉疲態,蒼老的臉頰上布滿了愁雲,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溫良言,對著簡顏說道︰「簡顏啊,你去勸勸姓溫的小伙子吧,他守在這兒兩天兩夜了,一眼沒和,我真怕這孩子身體吃不消啊……」
簡顏神色動容,不敢相信的朝著病房里的溫良言看去。
溫良言臉上少有的認真,默默的盯著孫曉怡那張幾乎沒有血色的臉。
簡顏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去勸勸他的……」
孫曉怡的父親點了點頭,嘆息道︰「我也看出這個小伙子對我們小怡的心思了,可眼下,這小怡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站起來都是個未知數,他這……」
「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別過分擔憂了,小怡一定會好起來的……」簡顏打斷並安慰道。
孫曉怡的父親紅著眼圈,用力的點了點頭,走回了病房。
簡顏在走廊了站了片刻,拿出兜里的手機,再次撥打宮傾的手機,電.話里依舊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簡顏的心此刻徹底的涼透了,她不明白宮傾為什麼會這個時候消失的徹底,就算他不願意接受孫曉怡的感情,可畢竟他們也是最好的朋友,更是救下他命的恩人,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連人都找不見了?
將手機收起,簡顏看著病房里的溫良言嘆了口氣,抬起腳,朝著病房里走去……
……
與此同時,美國西奈山醫院的vip病房里,躺在床上的張齊升正從睡夢中驚醒。
病床前一個高大的男人正一臉陰郁的看著他,氣勢逼人。
張齊升慌亂的從病床上起身,臉色瞬間蒼白,顫抖著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站在病床前的男人,問道︰「你,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男人一身墨藍色的意大利手工西裝,剪裁特體,一絲褶皺也無,臉色陰到要吃人一般。上前一步,走到張齊升身前,冷聲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我,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張齊升抖著一張老臉,心虛的說道。
男人伸出手,一雙白色做工精致的手套正帶在手上,抓起張齊升的領口,陰鷙的看著他,緩慢說道︰「我再說一遍,為什麼要這麼做?!」
語氣明顯的加重,嚇的張齊升一個激靈後,全身都劇烈的顫抖起來,哆嗦著嘴角,惶恐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道︰「我,我只是想要簡顏的命……只要她不死,我女兒曦睿就永遠也代替不了她,永遠也不能和楚總重修舊好,您知道的,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不能不為她的將來打算……」
一把將張齊升甩開之後,男人仔細的審視著手上這一雙名貴的手套,語調依舊緩慢,陰惻惻的說道︰「簡姚那邊怎麼樣了?楚燿的人有沒有再過去試探?」
「沒,沒有,她藏的很隱蔽,我估計楚燿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她,您完全可以放心……」張齊生虛弱的說道,伸出右手捂著劇烈跳動的心髒,一臉的冷汗。
「放心?!呵呵,簡直是笑話!除了我自己,我從沒放心過任何一個人……」男人陰冷的說道。
張齊升的心髒已經有些承受不住,慘白著臉,看向男人,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陰險笑起,看著一旁的心髒監護儀已經發出嘀嘀的警示聲,抬起腳緩步走了過去,伸出手輕輕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