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起來,芸娘尚未出嫁,閨中女子保持完壁這是很正常,很理所當然的。
反之,才叫人側目。
可是,芸娘在很多年前就是雲城大街小巷的談資,更何況她還兩度許配于人加。
且兩次不成婚中,都有千種猜測。
特別是同賀連城的婚事未成,其中隱約中說得最讓人認同的一種,就是芸娘在婚前失貞,才讓賀家主母惱了,退了親事腴。
相信芸娘在雲城大多人的心中,已經早非完壁。
如今老大夫一言,讓霍玉狼心思難得古怪了起來。
第一次正視芸娘身上的流言。
如果一個女子最重要的貞潔都是被流言所誤,那其它呢?
細細回想同芸娘相識的這幾年,若說她最言德有失之處,也莫過于兩處。
一是她竟然膽敢去挖墳!為人子女,連讓娘親入土為安都做不到,這是許逆。
二是她每每都語出驚人,特別是‘玉郎’二字,她總是叫得那麼理直氣壯又執著到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她如何就不知這樣叫法有損閨譽?
想到芸娘的這兩點最大的不是,霍玉狼的濃眉就又擰了起來,眸色淡了幾分。
如今看了她的身子,還不知醒後會鬧成什麼樣呢。
想想就頭痛萬分。
如若她以此為要挾,就是要嫁入霍府,可如何是好?
祖母最是討厭子孫做出有損名聲之事,如若芸娘鬧開來,只怕府里又得不安寧許久了。
越想越生出惱怒,果真是禍從天降。
此處院子知曉的人一向很少,杜芸娘怎的會在這里?
頭一個霍玉狼想到的就是賀連城,莫非是他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畢竟現在賀家在雲城一日更比一日做大,以往四大家中,霍家最為‘富貴’,不僅產前甚多,而且因著所產武器都是為國出力,因此更是貴氣幾分。在四大家中,穩穩做大。
可隨著杜家現在的落敗,賀連城從中漁翁得利,隱隱已經有同霍家比肩之勢。莫于他人心不足,想利用杜芸娘從中動手腳?
這樣一想,霍玉狼還真越肯定了幾分。
否則,以杜芸娘如今的處境,賀連城要真是想娶了她,以他的手段只要使出三成,此時早就洞房花燭過了。
可現在看著,杜芸娘還是待嫁閨中。
霍玉狼想著芸娘有可能是禍亂霍家之源,心更是冷硬了幾分。
最後打定了主意,如若芸娘醒來後果真要鬧起來,那就以雷霆之勢,把她送去偏遠些的院子。
好生供著她,讓她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也算不曾虧待了她。
但如果她還想生出禍害之心,那就別怪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一打定了主意,霍玉狼心里也安定了一些,想著老大夫的話,未來幾天定是少不了照料,難免月兌不開身,于是去把外間的事安排一番後,才再回到池邊。
所幸芸娘穩靠著池壁,並沒出什麼差錯。
倒是可能在冷水中泡久了,臉色慘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
霍玉狼取了‘桃花釀’,大手捏著芸娘的下巴,強灌了她一杯後,才緩身下池,緩緩度了些真氣。
一番用心後,芸娘的膚色果然好多了,霍玉狼放心了些,可馬上又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芸娘正在此時,緩緩睜開了眼。
這一生,霍玉狼都從來沒有看過如此幽黑以及無助和絕望的眼。
芸娘睜眼一看四周的環境以及身上的衣服,哪能不絕望。
以往被霍玉狼訓斥‘不知羞恥’時,還能在心里振振有詞的反駁,因為內心並不認同自己做出下作之事。
可是之前的言行,哪一處不是合了‘不知廉恥’?
芸娘心沉到了谷底,怔怔看了霍玉狼一會後,垂下了眸。
這一小會的功夫,于霍玉狼來講,還真是從來未有過的漫長,以及復雜滋味。
猜測了多種可能,就連應對都
tang想好了,就是不曾想到芸娘會是如此。
靜寂中,只余二人的心跳聲,最後還是霍玉狼暗咳一聲後,打破了沉默,問到︰「感覺好些了麼?」
芸娘四腳百骸都覺得冰冷刺骨,心中雖還是有些燥熱,可是先前的欲求不滿已經消了,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霍玉狼難得被噎,他本就不是那種善于心花巧語之人,如今這事不說開又不行,可當事人中的那一人,以往說不完的話,到現在倒是一個字都沒有了。
真正要她說個不停時,她倒是學會惜字如金了!
霍玉狼只得自己開口︰「大夫說,你需要在池水中泡上三天三夜。」
芸娘紅著臉,再次點了點頭,並無異議的樣子。
霍玉狼︰「……」!!!
暗吞了一口口水,再次開口︰「你怎麼會在此處?」
芸娘遲疑了一會,搖頭。
怎麼來的,確實是不知,倒是知曉是霍風香弄過來的,只是思來想去還是不說出她為好。
那不是個能得罪的。而且到底她還未出閨,下媚藥之事又太過下作,如若說了就是損她閨譽,眼前的可是她哥!
再說了,說不說玉郎早晚會查出事情的前因後果的。
霍玉狼再次無語。罷了,反正也不指望在她這里問出什麼來!
而且即使問出什麼來了,也是不信的,肯定會多處打听她話中的可信之處有幾分。
想到處,霍玉狼決定單刀直入︰「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芸娘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霍玉狼,唇色幾乎全白,靜了好一會後,才說到︰「我只放心不下我娘,不能了卻她心願。」
雖沒說打算,可把最放心不下的事說法出,那其中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讓霍玉狼全了盡孝之心,其它就隨他安置了。
霍玉狼臉上的驚訝,十分的明顯。
沒想到芸娘如此好說話,而且如此干脆!
一分吵鬧都沒有。
芸娘是有些心灰意冷了。原本這些年,對霍玉狼的長情,原因無非有三。
一是感恩他曾經的援手,又是正好的花月年華少女懷春之時,他又是個難得的良人,對他傾心這很正常。
二是心中實在孤寂,如果不找個寄托,這日子還不知道有多難過。這些年,听了外面的流言蠻語哪會不傷心,而最心安之時,就是每夜臨窗畫他容顏之時,那樣的心情那會的時間,真真好過。
三是心中的一份妄想。娘之所以死不瞑目,就是放心不下自己沒門好親事。如若能嫁入賀家,那麼不僅能在杜玉蘭母女面前吐氣揚眉,也能讓娘九泉下安息,而且能讓娘在那個負心人的心中高看一分。
娘親去後,夜夜傷心,一時還真有些心無可念,死而無懼之感。
最後,把所有的傷情都全都一股腦的投到了玉郎的身上,這樣心中的痛意才能減輕一些。也算是找到了事可做,心活也有了期盼一樣。
這三點才是長情的根本,到最後成了執念。
如今,霍玉狼問起今後的打算,神情中的防備那麼明顯,芸娘見之,知曉自己成了他眼中的累贅,一時難受萬分,傷了心。
他那麼的怕自己拿此事做威脅,像狗皮膏.藥一樣的賴上他,甩也甩不掉。
左胸口陣陣揪痛,好似要把人生生劈成兩半一樣。芸娘閉上了眼,慘白著臉低下頭去。
霍玉狼見了芸娘的模樣,憑白生出一股欺凌弱小之感。
想想就郁悶,原本就沒個錯處,相信此事不管是落在哪個男子頭上,必定同自己一樣的心思,一樣的做派,甚至有些人還會更不堪。
自己沒口出惡言,已經算是修養挺好的。
霍玉狼看了眼芸娘緊咬著的下唇,最後都沒有說,退開了去。
眉頭卻更是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