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爺面容板著未有松開,就在所有人以為孟初雪勸說不成功之時,趙老太爺卻道,「昌平你先坐下,懷玉讓丫鬟送回去,我不想見到她,什麼時候學會禮儀尊重長輩才踏出房門。」
趙懷志連忙道,「懷玉還不快快謝謝爺爺和嫂嫂。」
又見趙懷玉賭氣,只道,「謝謝爺爺!告退!」
轉身就走,玉梅和玉麥兩個丫鬟緊隨她身後。
趙懷志不自然笑了笑坐下,心里暗暗覺得這個妹妹真是一點都不懂事,都不及同父異母妹妹紫萱懂事櫟。
事情解決了,孟初雪覺得算是折騰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過了用膳時間還是怎麼樣,她沒什麼胃口,在趙老太爺開口說起筷,她只是動了面前的青菜,肉菜一點都沒踫。
安文君敏銳的心思此刻卻有些沉重,孟初雪在老太爺心目中極其為重,她們這些人日後要夾著尾巴做人,不過,孟初雪看起來倒像是安逸之人,不會爭寵。
方靈慧心里哀怨重重,覺得日後要是對付孟初雪有些困難趕。
戴曼容面容無異樣,心思卻是與她們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多了一抹幸災樂禍。
汪氏柔和面容,目光蘊含溫和的笑容,卻有些心不在焉。
趙懷玉的話深深刺到她心坎里去。
當年的事要是沒有那一出,她說不定就是趙家的趙夫人了,而不是一個小小的姨娘。
馬湘雲和趙懷志安靜吃著飯,趙懷博淡雅外表內心卻是沉重,羅蘭珠沉默,丈夫的心思她揣測不透。
趙昌海和鐘氏,趙懷慶他們只是听說老太爺對孟家姑娘極其看重,而看重到這個地步,卻讓他們心底忒驚訝。
趙老太爺見孟初雪筷子是動了,卻是像在數米粒一樣,來來回回米飯都是這麼多,于是他夾一塊魚肉擱到她小碟子上,眸中涌出關心看著她,「你剛剛不是說餓嗎?怎麼我看你一點食欲都沒?難道是餓過了頭不想吃了?」
孟初雪晶瑩的雙眸一眯,道,「可能是吧,老太爺您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趙老太爺道,「衛管家,晚一點給孟丫頭送去夜宵。」
「是!」
孟初雪連忙道,「其實不用,我不會餓的。」她極少有吃夜宵的習慣。
「你來我們趙家就要當個家,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這個做爺爺的擔心你也是應該的,我可不想你回去讓你娘親看到你瘦了,就說我不給你飯吃。」
孟初雪噗嗤笑出聲來,連著笑了幾下,「老太爺你說笑了,我娘親不會這麼說您的。」她娘親不知有多善良,現下被她改變了不少。
趙老太爺見她笑了,雙眸黑亮猶如月光,這下他心里才放心用膳。
等用完晚膳,趙老太爺打發他們走,連趙懷墨也被他打發在外面。
孟初雪見他從容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笑呵呵地說,「今日是懷玉欺負你對吧!」
她抿嘴笑了,「原來今晚你故意試探他們的。」
「不僅是在試探他們,我也是給你出氣,還有,我認真的,日後不管還有什麼原因,你都是我們趙家的媳婦,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趙老太爺擱下手上的茶杯,神情非常地認真卻堅定看著她。
孟初雪心里一凝,片刻,才問,「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做您孫媳婦,我總覺得您不僅僅是一眼便決定我適合做趙家媳婦,雖說你算計我,我不喜歡,但您在他們維護我,卻真的是我救了您才這樣的嗎?其實我倒覺得京城也有許多女子可以擔任趙家媳婦,好比那個楊媚兒,她也個極其聰明的姑娘,按道理她是符合您的要求。」
她想問趙老太爺,是不是她身上有什麼秘密,值得他這麼做的原因?
可是,她娘親卻是個無依無靠的人,唯一親人就是她了,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值得趙老太爺這麼做的原因。
「孟丫頭!」趙老太爺這一聲略顯長嘆氣,眼神輕微沉重,「有些人只要一眼便可以知道那人的秉性,而楊媚兒是個有野心的姑娘,她根本就適合我們趙家。」
「我也是有野心的人,老太爺您為了解透我,就要把整個偌大的趙家交給我來管,您難道就不怕我會」
「我知道你不會。」趙老太爺打斷她話,「你和她們是永遠不同,我永遠會相信你,所以,你也不要讓我失望了。」
聞言,孟初雪無聲笑了笑,「早知道我就不問您話了,您現在是把擔子壓在我身上。」
他的這一句‘不要讓我失望’對她來說猶如千萬斤石頭,一下子壓在她身心上,喘氣有些困難。
她真是沒事找事做,以老太爺老謀深算的性子,一眼便知人心,她怎麼倒去懷疑他用人。
趙老太爺呵呵大笑,輕拍了拍她肩膀,「孟丫頭,你知道嗎?有時候人的命運是非常地奇妙,人海之中一眼就可以確定未來的關系,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嗎?因為我一見楊媚兒心里就會覺得她不適合趙家,我一見就覺得你適合,這可能就是眼緣吧!」
孟初雪頓時苦著臉,抿了抿嘴,喃喃自語道,「我看我倒霉,合你眼緣我該跑來拌趙家這一趟渾水。」
「你放心,我會幫你。」趙老太爺笑著安慰她。
孟初雪連忙道,「別,我還是自個保護我自個吧!」省得她又胡思亂想,然後又會踩倒他陷阱里去。
告辭趙老太爺,孟初雪與趙懷墨回清墨閣。
高晴兒和小五兩人走在他們前面,手提著燈籠。
「懷玉的事謝謝你。」趙懷墨突然道。
孟初雪微怔,瞟看他,決定問出自個心中的疑惑,「你明明就想著要救她,你為什麼說話,反而讓你弟弟說話。」
說完,她心里突然一恍,按道理以趙懷墨在家中應算是威嚴之人,趙老爺被朝廷退為閑人,趙老爺今晚說話應該忌諱趙懷墨才對,反倒是連一個眼神也不看趙懷墨,看來這其中問題還真是多多。
趙懷墨見好奇的目光,一下子冰冷阻止她,「這你就不用管了,懷玉的事日後你也少接近她。」
孟初雪感覺到他身上迸發出那一股她勿靠近的氣息,她心里暗暗翻白眼,他以為她願意靠近他呀!她又不是吃飽飯沒事做。「你以為我願意靠近她嗎?現在是她找我麻煩,而我之前也說過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要是硬找我麻煩,難道我就任由她欺負嗎?如果你要是做得到任由我欺負,那我自然就做得到。」
趙懷墨面色一凝,瞳孔深邃,恍若黑洞,深不可測,微憤道,「孟初雪你不要得寸進尺,你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竟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這換了別人听去,只會說我們趙家家教不嚴,爺爺是說讓你管這個家,但不代表你樣樣都可以做主,爺爺還在,我也會在。」
听他這話,孟初雪心里也來氣了,「你讓你管好了,反正無論是在老太爺面前,還是在所有人面前,我都敢說,我不願管你們家破事。」他以為他有什麼了不起的,他還真覺得她很稀罕管這些嗎?
「我本來就出身低寒,不像楊媚兒姑娘這般好,你妹妹到是十分喜歡她做嫂子,不如你把她娶了,做平妻還是做侍妾都也行,我是不會說半句。」
「孟初雪你真是不可理喻。」趙懷墨黑眸一怒瞪她,轉瞬間,他又恢復千年冰山模樣,冷冷道,「我做事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道完,大力甩衣袖大步離開。
孟初雪看著他背影,不滿撅起唇,眼珠子稍稍一轉,慪氣想著,哼,你不要,我就偏偏讓你要。
等她到了清墨閣,就瞥見趙夫人匆匆忙忙而來的身影,她看到趙夫人用質問的語氣問趙懷墨,「你為什麼不幫你妹妹說一句話?讓她現在和我一樣被禁足,她是你妹妹呀,你只要在老太爺面前說一句話,她就會沒事的,以前都是這樣,這一次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回答我呀?」
趙懷墨冷面如寒鐵,冷眸凝視趙夫人,深邃卻隱匿著一絲厭煩,「懷玉這一次當眾人的面反駁所有人的話,就算是我說話也是于事無補,爺爺不會放過她。」
「就有這麼嚴重嗎?不就是不叫一聲未來嫂子,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而且孟初雪本來就是趙家未過門的媳婦,不喚她也沒什麼。」趙夫人不以為然道。
趙懷墨眼中冰冷更盛,低沉冰冷的嗓音道,「換是平日里是沒什麼大不了,但今晚是老太爺親自放話,這就必須要喚,不喚那便是不孝,而且懷玉不知悔改不說,還頂撞爹,如果不是爺爺在的話,懷玉不僅是禁足,還會被過繼汪姨娘,還有,要不是有孟初雪在,懷玉就會被拖出去仗打板子,現在她就不會是與你告狀。」
他的娘親每一次出事都只會來質問他,卻從來不會想到底是為何原因。
聞言,趙夫人雙眸釋放怨恨,「你爹真是狠了心,竟然要把懷玉送給那個女人,想送,除非我死了。」
「母親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先」
「你是逃避我嗎?」趙夫人刻薄模樣直問他。
「我沒有。」趙懷墨面無表情冷道。
「你豈會沒有?我都被禁足這麼久,你也不向老太爺求求情,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孟初雪,孟初雪又是你妻子,難道你不就覺得你應該為此事負責任嗎?還有,懷玉的事也是一樣,你必須要解決。」
對于趙夫人咄咄逼人的話,趙懷墨冷冷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孟初雪身上。
趙夫人見他說話,沿著瞥去,原來她匆匆忙忙來清墨閣之時踫撞到的人是孟初雪,她立時橫眉怒目,手指著孟初雪,「都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懷玉和我都不會這樣。」
「這事與我何關?懷玉如果是懂事一些,她今日就不會如此。」孟初雪淡淡說道。
「我們家懷玉怎麼就不懂事了?要不是你這個狐媚模樣,把老太爺的心思偏向于你,老太爺怎麼會責怪她不懂事。」怒氣沖沖的趙夫人不擇言語月兌口而出。
聞言,孟初雪面容陡然冰涼,瑩眸幽冷幽冷看著趙夫人,眼底還有諷刺,「懷玉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為你,不是別人有責任,是你一個人有責任,如果你要是把她教好,就像汪姨娘把紫萱教得好好,那麼懷玉就不會發生今日的事。」後面的話她是故意刺激趙夫人。
果然,趙夫人一听,立時憤怒,孟初雪這話里擺明就是說她不如汪氏,「你閉嘴!我哪里不如那女人了?到底她是你婆婆,還是我是你婆婆,你心怎麼就偏向她了?還有,我們家懷玉哪一點不比上趙紫萱那個庶女?懷玉光嫡女身份就可以把趙紫萱壓了下去,也對,像你這麼低寒身份的人就應該和那種人接觸,正好,你們有話聊。」
孟初雪冷嘲的目光上下看了趙夫人,「你說你哪一點比不上汪姨娘,你光你現在這模樣,你就連汪姨娘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趙家是高官之家,有像你這樣的貴夫人嗎?像個潑婦一樣,一點理智都沒有,只會大吵大鬧,我現在倒是覺得懷玉不過繼給汪姨娘是一種錯,我倒覺得公爹做得極對。」
趙夫人憤怒一下子涌沖出胸口,抬起手欲想著往孟初雪臉頰扇去,孟初雪手疾眼快,握住了趙夫人揮過來的手,厲眼一凝,「我不是你的丫鬟,不要想對我動手。」
說罷,手一揮,趙夫人蹌踉往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孟初雪,「你造反了是不是?我可是你未來的婆婆,你竟然這麼對我,你就是不孝。」見孟初雪絲毫未懼怕她,于是連忙轉頭對趙懷墨惡聲道,「你難道就是這麼看著外人欺負你娘你也不說一聲,或者幫我討回公道嗎?」
孟初雪視線看著趙懷墨,心里暗生諷刺,趙懷墨就是不想應付她,才會把她這邊看來,讓趙夫人朝她發火,目的也是希望她幫他收拾一下趙夫人。
「母親,很晚了!」趙懷墨注視她許久,冷冷道。
而孟初雪看過來的目光,恍若未見一般。
「你就想著這樣把我打發了嗎?沒門,這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趙夫人憤怒不已地指著孟初雪,「還有,懷玉和我的事,你也要處理好。」
今日汪氏那女人趁她禁足,假惺惺出席,坐了她的位置,這一口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順的。
孟初雪瞥趙夫人趁發難,心里暗自幸災樂禍,誰讓趙懷墨方才那樣對她,這下她置手于旁邊,當是看戲。
高晴兒看著毫無形象可言的趙夫人,心里表示鄙視,暗想著連個家的夫人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母親你只是不能見爺爺,並沒有真的禁你足,懷玉禁足的事不能更改。」趙懷墨冷漠的雙眸閉上,把心里的那口氣緩緩壓下,才睜開眼簾,冷冷道。
「什麼?懷玉的事為什麼不能更改,為什麼?等等,你說我並不是真正的禁足,那為什麼你爹卻不來我這邊就寢,反而他去汪氏那邊?」
「夠了!」趙懷墨突然冷漠寒如冰刀,直割人皮膚,看得趙夫人心惶惶,步伐不自覺退後兩步,雙眸警惕凝望趙懷墨,「父親的事我想你最清楚,你要是再一味著鬧的話,偏僻的落院將會是你呆的地方。」然後他叮囑小五送趙夫人回去。
趙懷墨交代完後轉身便回房,月光灑落院中,孟初雪靜靜看著趙夫人乖乖離去,直到看不見為止,她才不疾不徐地收斂目光,這個趙夫人對趙懷墨也是有幾分懼怕,趙懷墨對趙夫人倒也是有幾分縱容,這倆母子挺有意思的。
她向右行走,一個轉彎就到她房間。
油燈金黃色,靜靜地照亮這個房間,孟初雪坐在臥榻上,接過高晴兒倒來的茶水,高晴兒道,「姑娘,這個未來姑爺脾氣挺冷漠的,這日後要是都這麼對你,那不是」
「隨他,光是今日看來他也是不容易,攤上這麼一個娘親,有他受的。」
一听孟初雪說趙夫人,高晴兒又忍不住埋怨,「這個趙夫人也真是的,一點修養都沒有。」
孟初雪淡淡笑了,目光極其淡,「當人有了私心,有了***,面孔將會變得扭曲至極,趙夫人就是其中之一,要是沒有趙懷墨,恐怕趙夫人早已經被趕出趙家。」而那趙夫人卻一點都不知曉,反而仗著趙懷墨的光在趙府我行我素,隨意胡亂發脾氣。
再晚一些,衛管家送來夜宵,孟初雪給了高晴兒吃了,她便上床歇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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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沈大海走來走去,心神一直未定,頓時門外敲響,他連忙趕去開門,一見是管事,喜悅的面容頓時黯然,「主子怎麼沒來?還有主子給我答案了沒?」
「主子讓你靜觀其變,你怎麼說都是在京城有點名氣,趙懷墨要是動你,這得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沈大海一听,面容憂愁更為重了,「可我看趙懷墨樣子不像是會放過我,你代我求求主子,讓我們一家老小離開京城吧!就算我們離開京城我們也可以替主子辦事。」
「主子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哪來那麼多廢話。」那管事最後警告他,「這些最好什麼都不說,不然就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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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薛府書房
薛京華听到探子匯報,他神色凜冽,擺了擺手讓探子下去。
「沈大海的事受到趙懷墨的威脅,現在他想著退出京城。」薛京華往里走去,薛秀慧在里面等著。
「趙懷墨會調查得到我們身上來嗎?」薛秀慧眸中略為擔憂問。
昨天她听路鶯鶯說孟初雪在天下第一樓得罪了沈家姑娘,于是這事她稍一想,知道沈大海是她父親手中的一枚賺錢棋子,後面才有了沈大海逼孟發財要孟初雪道歉一事。
沒想到這麼一丁點的小事都辦不好,反而讓趙懷墨起了疑心。
「應該不會,我已經派其他人和沈大海接觸,現在我們盡量少有動向,趙懷墨不至于會懷疑到我們身上來。」薛京華眉頭緊蹙,「慧兒,孟初雪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這個時候我們家與趙家作對不是理智的事,我們應該想著京考的事,尤其是晨兒去考試一事,極其為重要。」
「可我的心卻一直惴惴不安,覺得有孟初雪在就會影響到晨兒。」薛秀慧憂心忡忡。
「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動手,最重要是回宮,皇上那邊也應該想你了,明日你就回宮吧!你要是在宮里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都可以有個里應外合。」
「好吧!明日我便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