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恭一直在糾結要不要來,最後還是決定來看看。拿著蘇芊芊送他的一對袖箭反復擺弄,兩人一起經歷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兩個共同經歷生死,又一起賺錢,一起有多少開心的回憶啊!蘇芊芊救他在前,皇帝賜婚在後。就算他對蘇芊芊再好,怎麼比得過他的命呢?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太過計較。不能讓人說他皇甫恭忘恩負義。二人已經注定做不成夫妻,罷了,至少芊芊的橄欖枝已經伸過來了,他也就坡下驢,二人說不定還能做朋友。于是糾結一番之後,還是決定前往全聚德。
恭王穿著一件白玉盤龍長袍,外面披著純黑色熊皮披風從馬車下來,蘇芊芊又有些花痴了,真是個美男啊!如果他不是王爺,如果他只娶她一人,真的可以考慮耶……
蘇芊芊回過神來,恭王已經走到她面前︰「怎麼,不歡迎本王嗎?」
「歡迎,歡迎,王爺親臨,小店蓬蓽生輝!」蘇芊芊笑成了一朵花,一臉諂笑,這可是個金主啊!
蘇芊芊親自將恭王領到二樓︰「王爺,這間是波西米亞,這間是夏威夷,這間是愛琴海,這間是多瑙河……」
皇甫恭看著眼前每個包間都是不同風格,而且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十分驚訝,忍不住連連贊嘆。這丫頭腦袋里都裝了些什麼東西?總是讓人覺得新奇,沒能娶回王府,是有點遺憾,可真把她圈到王府里,倒真是浪費人才了。
最後挑來挑去,挑了間巴洛克風格的豪華包間「威尼斯」坐下。
蘇芊芊吩咐伙計上茶。然後告退下去安排菜品。
溫如玉和路清心也已陪著兩個長老到二樓坐下。
卓不凡陪其他客人在一樓用餐。
蘇芊芊又到另一個房間跟練掌門、二位長老見了禮,說聲照顧不周,又到一樓和諸位同門見過面。仍回到「威尼斯」。
恭王正在品嘗伙計端上的新式飲品——「玉蘭女乃茶」。
「芊芊,這是什麼東西?有牛女乃的香甜,還有真一股玉蘭花的清香。」
「回王爺,這是本店新出的‘玉蘭女乃茶’,用新鮮羊女乃和花茶調制而成,很適合秋、冬天飲用。」蘇芊芊在恭王對面坐下。
「什錦沙拉,請慢用。」伙計端上來兩個盤子分別放到恭王和蘇芊芊面前。這里沒有現成的沙拉醬,蘇芊芊喝大廚一起研究了好多次,用牛油、芝麻醬、花生醬等反復嘗試,才調試出一款大家可以接受的味道。
「芊芊,這個就是你以前提過的‘分餐制’?」皇甫恭記得以前蘇芊芊跟他說過,大桌吃飯太浪費,一人一盤最好,嘗了一口蔬菜,說,「味道不錯,可只吃這個,本王吃不飽……」
「王爺別急,下面還有,這個只是開胃小菜。」蘇芊芊俏皮一笑,希望吃完這頓飯,能化解她和恭王之間的恩怨。
「蘑菇湯,請慢用。」伙計又端上來一盤湯。
「這……芊芊,這就喝湯?還沒吃飯呢?」皇甫恭表示很不理解。
「飯前喝湯有利于消化,對身體有好處。」蘇芊芊解釋到。
「招牌牛牌,七成熟。桂花酒。」
當伙計端上兩份牛排,恭王又不淡定了︰「七成熟?這……能吃嗎?」
「這樣才女敕啊,全熟的話就咬不動了。」蘇芊芊拿起恭王面前的刀叉,替他把一整塊牛肉切成小塊。這幾套刀叉可是花大價錢專門定制,因為精致,價格不菲。
「恩。味道不錯,鮮美多汁。」恭王鼓起勇氣吃了一小口,忍不住連連贊嘆。他看芊芊用叉子叉著吃,也學著用起了叉子,細細品味眼前的美食。
恭王吃完了牛肉,又喝了口桂花酒,頓時覺得清香可口,回味無窮。
「全味吐司,請慢用。」
「王爺,請品嘗。」這是蘇芊芊實驗了好多回才制成了面包,里面涂抹了一層自制的隻果醬。
「吐司?」恭王嘗了一口,「不錯,甜而不膩。」
皇甫恭將一大片吐司吃完,又喝了口女乃茶︰「本王吃好了,還有其他的嗎?」
「沒有吃飽的話,可以再點,吃飽的話就不再上餐了。吃不完的話,本店有專門的食盒,可以裝起來帶走。如此一來,一點也不浪費。」蘇芊芊看看皇甫恭掃蕩干淨的盤子說,想必這是恭王殿下吃得最節儉的一頓飯了。
「這樣啊,倒真是節儉的很,不過,」恭王有些難為情的說,「如果請客的話,會不會覺得小氣?為兄不是在說你啊……」
「芊芊明白,這是個習慣問題,以浪費充面子的陋習實在不可取,須知一菜一飯對百姓來說都是很難得的,王爺心系天下百姓,如果能以身作則,推行節儉之風,定是百姓之福……」蘇芊芊不忘給恭王拍馬屁,如果能推行分餐制,那麼,不知有多少百姓不必挨餓受凍了。
「我朝一向富足,這幾年風調雨順,百姓怎麼會生活艱難呢?」恭王一臉不信。
「王爺知道麥穗有幾個穗支嗎?」
「一個啊,這還用問。」恭王曾經在路邊見過麥田,所以認得。
「相傳在遠古時期,麥穗有4個穗支,風調雨順,人們迎來了大豐收,糧食堆滿了所有的倉庫,人們覺得糧食很多,怎麼都吃不完,就開始肆意糟蹋。只有諾亞一家,依舊勤儉,珍惜每一粒糧食。天神看到後,覺得人類太不知珍惜決定懲罰人類。天神要求諾亞用木頭建造方舟,並把舟的規格和造法傳授給諾亞。此後,諾亞一邊趕造方舟,一邊勸告世人悔改其行為。諾亞在**無援的情況下,花了整整120年時間終于造成了一只龐大的方舟,並听從天神的話,把全家八口搬了進去,各種飛禽走獸也一對對趕來,有條不紊地進入方舟。7天後,洪水自天而降,一連下了40個晝夜,人群和動植物全部陷入沒頂之災。除諾亞一家人以外,其他人類都被洪水吞沒了,連世界上最高的山峰都低于水面7米。天神顧念諾亞和方舟中的飛禽走獸,便下令止雨興風,風吹著水,水勢漸漸消退。諾亞方舟停靠在亞拉臘山邊。又過了幾十天,諾亞打開方舟的窗戶,放出一只烏鴉去探听消息,但烏鴉一去不回。諾亞又把一只鴿子放出去,要它去看看地上的水退了沒有。由于遍地是水,鴿子找不到落腳之處,又飛回方舟。七天之後,諾亞又把鴿子放出去,黃昏時分,鴿子飛回來了,嘴里餃著橄欖葉,很明顯是從樹上啄下來的。諾亞由此判斷,地上的水已經消退。諾亞和他的家人,以及其他生物重新回到地面,繁衍後代。此後,再種植的麥穗就只剩下了一支,勉強夠人類生存。」蘇芊芊改編了諾亞方舟的故事,講給恭王听。
「真有這回事嗎?為什麼我從來沒听說過。」恭王將信將疑。
「那麥穗不是只剩下一支了嗎?」
「恩,」恭王想了想,說,「那天下人,豈不都是諾亞的後代?」
「是啊,所以千萬年以前大家是同一家人。更應該相親相愛。」蘇芊芊繼續給恭王洗腦,灌輸天下大同的思想。
「芊芊說得很有道理。本王更應該以身作則。」沒想到皇甫恭能從諫如流,還是很不錯嘛。
「王爺英明!」
「恩,那個什麼司……」
「吐司」
「恩,吐司,味道很不錯,本王要帶進宮給父皇和母妃品嘗。還有這個……」恭王指了指桌子上的女乃茶。
「吐司沒問題,微臣這就讓人準備。只是,這女乃茶要現沖先喝味道才好,等王爺帶進宮,恐怕要變質……」
「那就算了,改日有機會,你親自送進宮吧。」
「遵命!王爺!」
「內什麼,你還是叫我恭兄吧……很久沒這麼叫我了……」
蘇芊芊愣了一下,正對上皇甫恭溫柔的目光,隨即嫣然一笑︰「是,恭兄!」
「哈哈,芊妹,以後你我二人就兄妹相稱吧,雖然不能娶你為妻有些遺憾,但至少讓為兄守護在你旁邊……」皇甫恭的目光里溫柔得像要把蘇芊芊融化掉。
「哈,那當然,有您這個當朝王爺罩著,我可要光明正大地當個奸商嘍!」
「哈哈——你啊!本王怎麼忘了這貪財的小丫頭!」恭王樂得眉眼舒展,心中也舒展起來。
看著眼前英俊的男子,蘇芊芊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皇甫恭,無疑是京城最優秀的青年男子,論身份地位、才貌人品絕對是上乘。奈何生在帝王之家,雖然高貴,卻背後危機重重,那繁華背後的辛酸,不是每個女子都承受的起,或者願意去隱忍的。
蘇芊芊和章小慧就是有自知之明不願入帝王家為妾的女子。
想到這里,蘇芊芊心中一熱,章小姐果然是個妙人,也算是一個知己吧,沒想到古代也有這樣有見識的深閨女子。
皇甫恭,今日你溫柔大度,他日祝你能遇到真心愛人,有一段美滿姻緣。
不好意思,雖然你已經成婚了,至于肖蓉兒那個渣女……嘿嘿,我無比同情你!真的!吃完這頓飯,主賓盡歡,蘇芊芊和皇甫恭的關系也得到緩和,以後即使不能成為依仗,至少不能成為麻煩吧,要知道,這滿朝文武見風使舵的佔多數,若是他和恭王不對付,難免有人為了討好恭王找她的麻煩。
同時,恭王親自到全聚德道賀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卓相的大公子親自招待客人儼然主人一般。良王听到消息一直搖頭。真猜不透,二人不是解除婚約了嗎?據說恭王還曾經多次到隨園興師問罪,怎麼又跑去捧場了?
「這有什麼猜不透的,無非是三弟一廂情願單相思罷了。」宇文重華一語道破。
听王妃這麼一說,良王恍然大悟,真想不到,他那個萬人迷的弟弟竟然——單相思!
肖王妃知道了恭王去了全聚德捧場,一見到恭王就哭哭啼啼。恭王只好一邊安慰一邊勸告︰「我和芊芊的婚約已經解除了,再怎麼說芊芊也救過本王性命,如今我二人以兄妹相稱,壓根兒不可能再有男女之情。你已經是恭王正妃了,還想怎麼樣?你堂堂王妃怎麼如此小肚雞腸?何況已經是要當娘的人了,怎麼還能隨便使小性兒?外公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肖蓉兒心中一百個不服氣,可是恭王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如果她在糾纏下去,恐怕會更加得不到夫君的歡心。
卓相听說了此事據說大發雷霆,兒子竟然跟人去跑堂子,這,這讓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于是派人把卓不凡叫回來,打算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卓不凡一進前廳,就看到父親的臉色不對,恭恭敬敬行了禮︰「父親。」
「你個逆子!卓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卓相看著規規矩矩行禮的兒子,氣不打一出來。
「父親何處此言?兒子不明白」。卓不凡依然態度恭敬,神色坦然。
「哎!你呀,雖說有同門之誼,幫忙照看下鋪子疏通下關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如今堂堂相府大公子,易龍門掌門大弟子竟然跟人去跑堂子,你把相府的臉面往哪擱?你把國師的臉面往哪擱?」
「父親請息怒,今天全聚德開業,去的大部分都是門中弟子。師父和幾位師叔悉數到場,兒子自然要親自迎接,何況作為大師兄,焉有不照顧師弟們的道理?」卓不凡扶著父親的手臂在太師椅上坐下,親手倒了杯茶遞給父親,「兒子雖說是五品,卻並沒有在六部領差事,這品級榮耀也全賴門中,幸而得師父看中,就算打理門中事務,也需要諸位師弟們支持。豈能動輒就擺出大師兄的架子?」
卓相嘆了口氣,長子卓不凡做事一向沉穩,頗有宰相風範,雖然明知道他對蘇易師動了心思,可又說得句句在理,倒也挑不出大毛病,難道是他緊張過度了嗎?
「父親放心,兒子以後一定更加注意分寸。」卓不凡說完又給父親鞠躬行禮。
看到兒子如此謙卑恭謹,卓相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擺了擺手說︰「罷了,你去忙你的吧,抽空多去陪陪你母親。」
「是!」卓不凡告退出來,長舒一口氣。
可不能讓父親對芊芊有不好的印象,雖然父親答應過他的婚事由他點頭,可若是父親堅決不同意,他也很難辦。
全聚德開業後,生意很是不錯。而蘇芊芊卻「病倒」了。好在一切事情都已捋順,蘇芊芊謝絕了一切往來應酬,借著生病的由頭推辭了所有的預測。恭王府那邊也派人去傳話︰「蘇易師病了,沁梅園的機關布置交給溫閣主打理。」
溫如玉得知蘇芊芊將皮球踢給了自己,皺了下眉頭應了下來。
于是,蘇芊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心在隨園「養病」。每天寫寫畫畫,謀劃自己的商業帝國,接下來她還要出台一連串的營銷政策,誰會嫌銀子多呢?雖然「欽山福地」有的是珠寶,拿太多了,難免讓人懷疑來路。有了這幾間生意紅火的鋪子,將來用再多的錢也有個出處。
易學院也已經開工了,由二位長老親自監工,雖然蘇芊芊病者,卻很是放心,易龍門百年基業,掌門和長老更為上心,門中上下也盡心盡力。
自從蘇芊芊病倒,各路前來問候的、打探消息的,被路清心齊齊擋在了臥房之外,連蘇芊芊的面都沒見到,說是容易過了病氣。路神醫的話誰敢不信?有路清心在,蘇芊芊萬般放心,路神醫這座大佛的名號還真是好用!于是,路清心就理所當然,以照顧病者為由住在隨園,好吃好喝好伺候,順便給芊芊當門神!
卓不凡听說芊芊病了,立即趕往隨園探望。剛進院子就被路清心攔住了。小蓮听到是卓公子來了連忙稟名蘇芊芊,蘇芊芊一听是卓不凡來了,立即讓丫鬟請了進來。惹得路清心一臉不高興,不是卓不凡做錯了什麼,反正路清心看見卓不凡一本正經的臉就是不爽!
半個時辰後,卓不凡一臉憂慮的從隨園離開,沒有回易龍門,而是直奔相府,請了牌子進宮看望麗妃去了。麗妃听說蘇芊芊病倒了,立刻賞了支百年老參,命卓不凡親自送去。
沒過多久,皇貴妃、恭王、良王也賞賜了些補品、藥材。
卓不凡隔三差五送些藥材補品吃食玩意兒到隨園,陪蘇芊芊消遣解悶兒,跑隨園的頻率比回卓府的頻率還勤。
卓不凡的母親,卓相的夫人許夫人好幾天沒見到兒子,好不容易抓住了正要出門的卓不凡,听說他又要出門,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連連搖頭︰「真是兒大不中留啊!」
「母親,最近門中事務眾多,我身為大師兄,豈能不以身作則?」
「你呀!什麼門中事務?易龍門蓋房子要這百年老參何用?」
「娘,照顧門中弟子也是兒子的職責嘛,何況蘇易師可是門中的大功臣呢,這易學院的主意就是蘇易師出的……」
「好了好了,就你道理多,每天回來就知道從庫房拿我的藥材!若是能換回一杯兒媳婦茶,倒是也不算浪費我這麼多的東西。」
「娘,你想哪去了,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不跟您說了,我走了啊,晚了就趕不到隨園吃早飯了……」
「不凡,路上慢點。」許夫人看著飛馳而去的兒子,無奈地搖搖頭,不知道該笑啊,還是該笑啊,還是該笑啊!
一日,寧陽公主派人來傳話,命蘇芊芊進貢吃食。
「小蓮,你親自帶著公公去全聚德安排吃食,一切吃食都要公公嘗過了」。蘇芊芊躺在床上吩咐。
「可是小姐,那位公公說,公主一定要您親自送去。」小蓮站在床邊,扶著蘇芊芊坐起來,幫蘇芊芊身後墊上靠墊。
「請公公回稟公主,微臣實在是重病難以起身,還請公主恕罪,等微臣病好了,一定親自進宮向公主請罪。去吧。」
小蓮來到前廳,對著傳話的太監道了萬福︰「公公久等了,我家小姐吩咐奴才這就帶公公去全聚德安排吃食。」
「蘇大人呢?」太監東張西望,果然不見蘇芊芊蹤影。
「公公見諒,我家小姐實在是重病難以起身,煩勞公公稟明公主,等小姐病好了,一定親自進宮向公主請罪。」小蓮說著,將一疊銀票塞在傳話太監手里。
太監捏了捏銀票,不動聲色塞進了袖袋里,從厚度上看銀票數目不小,都說蘇易師是個金主,果然不假,其實他也弄不明白,公主想吃什麼直接命人去全聚德買就是了,還用他這麼冷的天出城跑這麼遠?也不知道公主是怎麼想的,要不就是那鳳輕舞出的餿主意!
「既然蘇大人病重,雜家就不叨擾了,姑娘這就隨雜家一起動身去全聚德吧,晚了怕是公主要怪罪。」太監收了銀票,語氣也客氣了幾分。
「勞煩公公了。」小蓮又福了福,命人備了馬車,一起進城去了。
看到太監帶了一堆吃食回來,卻不見蘇芊芊人影,寧陽公主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將太監手中的食盒打翻在地。
「蘇芊芊什麼意思,竟敢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寧陽狠狠踩在掉落出來的糕點上。
「公主息怒。」采買太監趕緊跪下給公主磕頭,一時弄不明白公主干嘛生這麼大的氣,連忙解釋道,「蘇大人已經纏綿病榻好幾天了,實在難以起身,連路神醫也束手無策,蘇易師也是萬分無奈,命奴才稟明公主,等她稍有好轉再向公主請罪。」
「真病的這麼厲害?」寧陽一臉不相信,「我倒要親自看看,是不是真病得那麼嚴重,要是她敢裝病,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公主!千萬使不得,」太監趕忙攔住,「公主是千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萬一過了病氣給您有損鳳體,就劃不來了。」
「公主,」站在一旁的鳳輕舞趕忙上前拉住寧陽,「依我看,她這病說不定也是真的,誰叫她出這餿主意呢,沒準就是老天的報應!」
寧陽跺了下腳,回頭看著鳳輕舞,心中萬分焦急︰「輕舞,我是替你著急,你和二哥的婚事父皇都定了的,鳳莊主還想在年前看你出嫁,可就是這蘇芊芊批的什麼命貼說你年前犯太歲,還不得和二哥見面。若是新婚之前不和夫君見面倒還說得過去,連表姐也不能見,這是什麼道理?名義上是被母妃留在宮中學規矩,實際上跟禁足差不多了,你又沒有犯錯,憑什麼這麼對待你?她嫁不成我二哥,難道就難為你?」
寧陽越說越急,替輕舞一百個不值,她知道輕舞為了哥哥只好留在宮中,每日對著宮中古板的嬤嬤,悶都快悶死了。偏偏還要被蘇芊芊的一紙命貼拘著,鳳輕舞何時受過這等約束?
寧陽幫鳳輕舞安排壽宴那天獻舞之前,就問過她︰皇家規矩眾多,萬事不由自己,你可願意終身受這等束縛?
鳳輕舞一臉堅毅,腦袋點的如搗蒜︰為了恭王,我什麼都願意。
寧陽是真被鳳輕舞感動了,她其實一直羨慕鳳輕舞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捅了什麼簍子都有父親替他撐腰——但其實她也就是調皮了點,喜歡搞點惡作劇,還真沒犯過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所以他父親、母親、哥哥才那麼寵著她。這幾日,鳳輕舞的日子不好過,她一個江湖兒女本就不拘小節,學規矩的時候屢屢犯錯,偏偏嬤嬤又十分嚴苛,于是受罰便如家庭便飯。進宮之前,她母親哭了一晚,說是皇家規矩多,各方又都盯著後宮,捎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父親鳳霸天一邊嘆氣,一邊說︰「都是命啊,這都是命啊……」竟暗暗模了眼淚,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暗自流淚。鳳輕舞不知道父母為何如此傷心,但她明白,母親不是危言聳听,她若有個閃失,父母必定傷心欲絕,所以,她更不能讓父母擔心。
鳳輕舞學規矩腰酸背疼,被嬤嬤罰跪膝蓋都磨破了,也咬牙堅持住了。她是鳳霸天的女兒,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堅持到底!
寧陽看著鳳輕舞的樣子,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當她知道了蘇芊芊所寫的命貼,就氣不打一出來,鳳輕舞已經夠艱難了,你蘇芊芊干嘛還咬著不放?寧陽自然不知道蘇芊芊和恭王解除婚約的真正原因,還以為真如外面傳言所說是蘇芊芊行為不檢點,被皇貴妃和恭王嫌棄。
「必定是她妒忌輕舞!」寧陽恨恨地說,于是便尋了個理由命人帶蘇芊芊進宮,想好好教訓一番,替鳳輕舞出氣!
誰知蘇芊芊竟然病了,再派人打听,果然病得不是一天兩天,前幾日良王妃派人去請都沒請到,良王妃可是她的救命恩人,看來蘇芊芊這次真的病的不清。
于是寧陽公主只能認定蘇芊芊是——活該!
蘇芊芊突然打了噴嚏,這是誰在咒我?
臨近年關,本就應酬繁多,蘇芊芊借著生病的由頭在隨園躲懶,雖然她不出後院,但是京城中的消息卻源源不斷傳來。
蘇芊芊收購的幾間鋪子都已經裝修改造完畢,商定下的幾件生意也都進展順利。全聚德的生意出奇的好,一樓的自助餐暢銷,二樓的包房更是每天爆滿,不提前預定根本沒位子。京城富商高官雲集,都是有錢的主,根本不在乎銀兩。全聚德的飯菜、裝修在京城是獨一份,其他店想學也學不來。特別是二樓的特色裝修,每位金主都想挨著體檢個遍。可是,每種風格就那麼一間!哪有那麼容易稱心如意呢?一時間,一房難求,竟然有人開始倒賣包廂房號,從中余利。沒想到古代也有黃牛黨,全聚德及時推出vip會員制度,只有一次性繳納白銀二百兩,並經過京中五品以上官員推薦才能成為聚財樓的vip會員,限量168名。二樓包房只對vip會員開放,其他人有再多的錢也買不到!恭王、良王、儉王都是店里的常客,王侯將相更是絡繹不絕。一時間,全聚德不僅是美食的象征,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也有幾個不長眼的地痞混混來找全聚德的麻煩,掌櫃派人報官後,京兆尹立即派人捉拿,抓回來一頓好收拾︰「長眼的東西,不知道是誰的店嘛!那條街上的所有店鋪的主意都不許打,半點想法都不要有!」
小嘍們再不敢打全聚德的主意,可是,蘇芊芊一個孤女有了這麼個聚寶盆,還是被人惦記上了。
一天,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豬頭」騎著高頭大馬,領著個尖嘴猴腮扭著水桶腰的半老媒婆,身後是十幾個小廝抬了三個箱子,吹吹打打來到隨園。
「去,叫門去!」豬頭騎在馬上,趾高氣揚地命令道。
幾個小廝一擁而上,使勁敲門,「開門,快開門!」
「來了,來了,誰啊!慢點敲,來了——」看門的老張頭本是易龍門的佃戶,蘇芊芊買了易龍門的土地,老張頭年紀大了,正巧隨園需要個門房,就過來幫忙看門。
老張頭剛把門栓放下,幾個小廝就一擁而進,把老張頭撞了個趔趄,老張頭連忙喊︰「你們是什麼人啊?怎麼這般無禮!」
一個小廝揪住老張頭的衣領︰「快去稟報,就說太師府的肖衙內上門提親,叫你們小姐速來迎接!」
老張頭一看是一堆不講理的,也不多說,趕緊爬起來進院子里匯報。
隨園的護衛都是一流的高手,此時听到了動靜,在前廳門前一字排開,肖寶兒一行闖進了前院就被擋住了去路。
有個不長眼的小廝又想硬闖,被護衛一腳踹出了院牆,肖寶兒嚇得面如土色,看著那幾個如同黑面神的護衛,知道就憑他帶的那十幾個家丁,是硬闖不過去的,只好停住馬頭,假裝鎮定地罵道︰「你們幾個不知死活的奴才!我是你們家未來的姑爺,敢打我的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這些護衛都是溫如玉訓練出來的,任肖寶兒撒潑謾罵,沒有一絲表情,就是站在廳前,半步不讓。
小蓮听了老張頭的匯報,趕忙跑進後院。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啊,這麼慌張,小蓮,你可是管家,有什麼事情你先慌了怎麼行?」蘇芊芊正在理賬,看小蓮慌慌張張跑進來,頭也不抬地說。
「小蓮姐,你先喘口氣,慢慢說。」小環看到小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安慰道。
「小姐,肖衙內,肖衙內上門提親來了!」小蓮深吸了一口氣說。
「哪個肖衙內?你說清楚。」蘇芊芊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就是肖太師府的。」小蓮急得不輕,都火燒眉毛了,小姐怎麼還不著急啊。
「哦?太師府的?」蘇芊芊想起來了,那次和卓不凡在全聚德吃飯,有個油頭粉面的豬頭,「好像叫什麼肖寶兒來著?」
「對!就是他。」
「小蓮,你是隨園的管家,小姐我好歹也是御口親封的五品易師,他肖寶兒五官無爵,就算是肖太師的嫡孫又如何?難道他還敢胡來?他一胡鬧你就慌了陣腳?」蘇芊芊完全沒有理會肖寶兒來提親的事情,倒是覺得小蓮這個管家不夠鎮定是個大事。
「小姐教訓的是。」小蓮到底不笨,既然小姐絲毫不將肖寶兒放在眼里,她就更沒有必要擔心,小姐必定自有辦法。
「雲頭領過去了嗎?」蘇芊芊問。
「雲頭領已經帶著護衛擋在前廳前面了。」小蓮恢復了鎮定連忙說,「雲頭領听到動靜就和眾護衛趕了過去,這會兒正在對峙。」該死,剛才一慌神竟然忘了稟報,小姐說得對,慌亂沒有用的。
「恩,你去傳我的話——」蘇芊芊對著小蓮吩咐道。
小蓮神色由好奇轉為驚喜,不住點頭,然後向前院傳話去了。
肖衙內在前院等了一刻鐘也沒等到有人請他進去,正欲發作,就看見小蓮從側門過來,跟護衛頭領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又從側門轉回後院不見了蹤影。
「唉?——喂!這是什麼意思!」肖衙內無比惱怒,這大冷的天被涼在這里半天,既沒有人上茶,也沒有人看坐,連個搭理的人都沒有,偏偏眼前幾具黑面神一字排開,個個手握長槍,面無表情。剛才已經一腳將個小廝踢出牆外,那小廝半天爬不起來,再沒有人敢上前硬闖。
也不知蘇芊芊交待了什麼。總之,不管肖衙內在前院如何吆喝,如何謾罵,就是無人接話。雲頭領帶著一干護衛守在廳前寸步不讓。但有不長眼的小廝上前,只管丟出去。
肖寶兒惱羞成怒,在院里大吼︰「蘇芊芊,你什麼意思!竟然不把肖太師府放在眼里,不把皇貴妃娘娘放在眼里!我肖寶兒親自上門提親,已經給足了你面子!京中誰不知你和那卓不凡的苟且之事,別以為有卓家我就收拾不了你!你個賤婦!真是給臉不要臉!」罵完狠狠啐了一口。
肖寶兒在前院如跳梁小丑,蘇芊芊若無其事看她的賬本,完全充耳不聞,置之不理。小蓮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可是看小姐如此鎮定,心下著實佩服,暗暗給自己鼓勁,自己也要學得向小姐一般鎮定,才能幫小姐管理好這個家。
肖寶兒氣得跳腳,一直僵持了兩個時辰,被北風吹得手腳冰涼,連口熱茶也喝不到,他肖衙內長這麼大何時受過如此待遇?好歹他還穿著貂皮大衣,幾個小廝連同媒婆早就凍得發抖。媒婆只好大著膽子開口︰「爺,咱們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如改天再來吧!」
肖寶兒一腳踹在媒婆的心窩子上,罵了句︰「去你媽的!」然後命令小廝︰「東西就放這兒,咱們走!」又對黑面神說,「這是爺的聘禮,收了爺的聘禮早晚都是爺的人!你們這幾個孬種別得瑟,等你們小姐嫁過來,看爺怎麼收拾你們!」
肖寶兒騎上馬,帶著眾小廝灰溜溜離開隨園,媒婆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跟在後面連滾帶爬地跑了。
蘇芊芊這邊該吃飯吃飯,該喝茶喝茶,該聊天聊天。路清心知道了前院的事來問要不要給肖寶兒弄點**香**散之類的嘗嘗,蘇芊芊說你先備下吧,這會兒不用。路清心又追問這會兒不用什麼時候用啊?蘇芊芊故弄玄虛地說︰該用的時候用。
「小姐,肖寶兒走了。」小蓮進來匯報,此時神情已經很鎮定了。
蘇芊芊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肖寶兒留下了白銀一千兩,綢緞兩箱,在院子里,說是給小姐的聘禮,該如何處理?」小蓮說到「聘禮」的時候故意放低了聲音,一邊觀察小姐的神情,看小姐神情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送到恭王府去,讓恭王看著辦吧。」蘇芊芊頭也不抬的說,「告訴雲嶺,前院的地磚全都給我換了,另外,請卓公子有空過來一趟。」
小蓮一听小姐要將前院的地磚全都換了,吸了口涼氣,小姐這是有多嫌棄肖寶兒,竟然嫌他站過得地方都髒,嘖嘖,肖寶兒,自求多福吧。雖然小姐只是那麼淡淡的一句話,可還是讓她感覺到了陣陣涼氣。
「是,小姐。」小蓮福了一福,悄悄退了出去。
蘇芊芊將手中看了半卷的書放下,揉了揉太陽穴,思索著接下來的打算。
肖寶兒不足為懼,只是肖家有太師和皇貴妃兩尊大神,一時間她還開罪不起,恭王與自己交好,又是肖太師的外孫,交給恭王處理正好。
蘇芊芊冷笑,一千兩銀子,他還真是「有錢」,也不看看全聚德每天的流水,就不止這個數,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真是髒了本姑娘的院子!
自己沒有父母家族依靠,既有品級又有鋪子,以前她被指給恭王,別人不敢妄想,如今失去了依靠,難怪有人敢打她的主意,還真把她當成任人宰割的肥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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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寶兒果然是個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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