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你這是偷懶。」卓不凡本來是借著修建易學院的由頭親近蘇芊芊,沒想到和他接洽的卻總是章小慧,就忍不住埋怨道。
「聞不切和陸不鳴不是爭著幫你干活嘛,你還有什麼擔心的?」蘇芊芊眨巴眨巴眼楮,一臉的狡黠。她已經知道了聞不切和陸不鳴爭先恐後對章小慧獻殷勤的事情,看來大師兄成婚在即,他們幾個正值青春年少,也有點安奈不住了。
「還好有他們兩個幫忙,要不然,非得累死我。」卓不凡有空了就往山莊跑,布置兩個人的小窩,這事情都趕在了一起,眼看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芊芊,山莊我改了名字,叫‘萬千山莊’如何?」卓不凡從後面環住芊芊的細腰,將鼻子埋在她潔白的頸間,輕輕嗅著她獨有的體香。
「嗯,就依你。」蘇芊芊閉上眼楮,一時間有些恍惚。
五九過完,就是立春,萬物復蘇,雖然還在正月里,仔細觀察,柳梢竟然抽出了黃綠色的女敕芽,山坡上也長出了細細的小草,城里城外到處是新春的跡象。
京城中的大戶人家,最喜歡在新春的時候開個詩會之類的聚會,一來為家中適齡的男女選擇伴侶,二來為同齡的年輕人尋些樂趣,有時家長的長輩也會跟著小輩們一起,湊個熱鬧。
這是蘇芊芊來到京城的第一個春節,過了年初六就收到了兩張請帖,一張是麗貴妃主辦的新春游園會,一張是卓家的新年詩會。
沒錯,是麗貴妃,新年之際,皇上就放出了禁足的肖妃和寧陽公主出來,同時也加封麗妃為麗貴妃,轉眼間肖薔薇和許若雪的位置竟然調換了過來。
肖妃雖然解除了禁足,卻一直稱病不出,行事低調的很。
皇上在麗貴妃的建議下,晉封了沈昭儀為賢妃,一下子又將肖妃的位置往後排了排,誰叫她是「肖妃」而沒有封號呢。賢妃一個「賢」字又比她尊貴了幾分。
另外已生育一女的杜修義晉封了昭儀,生育一子的木婕妤晉封了充容。木充容出身低微,是皇帝御駕親征時掠回的女奴,雖然生了皇子卻只得了婕妤之位,此番晉封為充容位列九嬪,也算是格外恩寵了。
同時皇上下旨,寧陽公主遠嫁回鶻和親。據說去年皇上大壽的時候,回鶻可汗就提出了與天朝和親的請求,並指明想要求娶寧陽公主。寧陽的生母是當時的皇貴妃,不僅她身份尊貴,況且當時只有她剛剛及笄,想必回鶻也是打听過情況的。皇貴妃當然不樂意,就將此事壓了下來,想著等寧祥及笄後,將寧祥嫁過去。誰知道,肖妃一招失算竟然被禁足宮中,新年之際回鶻又來求親。此時肖妃已經失去了話語權,她不同意也改變不了什麼。麗妃自然巴不得寧陽嫁得遠遠的,在皇帝面前吹了好一陣枕頭風,什麼身為公主理應為父皇分憂解難的漂亮話說了一通又一通,反正她也沒有女兒,公主們命運再悲慘,她也頂多說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而已。
可也正因為寧陽將要遠嫁和親,于朝廷有功,皇上為了彌補肖妃的損失,而放解除了她的禁足——換句話說,寧陽犧牲了自己的幸福,換來了母妃的重見天日。肖家雖有不滿,奈何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肖太師即使再不樂意,看在女兒被放出來的面子上也只能作罷。
在麗妃看來,只要肖家不倒,肖妃解除禁足不過是早晚的事,能將寧陽打發的遠遠的,不能在京城與王公大臣聯姻,才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解禁的那一天,肖妃暗暗發誓,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寧陽、梧桐,這個仇她肖薔薇一定會加倍償還!
事到如今,寧陽也只有認命的份,身為公主萬千寵愛于一身,卻終究拜托不了像二皇姐寧箏一樣和親的命運。只希望回鶻的王子能善待自己,回鶻能與天朝和睦相處,自己也就不算白白犧牲。
蘇芊芊拿著兩張請帖嘆了口氣,雖然不喜歡應酬那些達官貴人,誰叫她現在是卓不凡的未婚妻呢,麗妃的面子扶不得,未來的婆婆更加得罪不起。
蘇芊芊叫來章小慧,讓她幫自己置辦幾身行頭。參加宴會什麼的,作為曾經的章家小姐,她可是習以為常。
蘇芊芊的宗旨是︰穿著打扮要大方得體,既不能太顯眼,又不能失了體面,丟了卓家的人,她現在代表的可不止是一個小小的五品易師,而是卓家未來的大少女乃女乃、卓家未來的女主人,甚至是未來的大國師夫人!
宮中的游園會定在正月初八。一大早,蘇芊芊就在章小慧、小蓮、小環的擺弄下裝扮一新,湖藍色的繡花長裙,配上天藍色的繡蝶夾襖,遠遠看去就像是幾只彩蝶在藍天下湖邊的花叢中飛翔。
小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給蘇芊芊梳了樣式大方又好看的百合髻,三人將蘇芊芊的首飾拿出來一陣挑選,奈何蘇芊芊嫌發飾復雜,帶著太沉,平日里多是用一個簪子綰個發髻而已,此時竟沒有一樣適合的。
小慧在蘇芊芊頭上比劃了一陣說︰「哎,要不就這個玉簪子吧,勉強可以搭配。」
小環突然眼楮一亮,說︰「小姐,卓家送來的聘禮中好像有一箱子的首飾,不如拿出來看看?」
「對對對,趕緊拿出來看看。那箱子東西放哪了?小環,快和我去庫房。」小蓮連忙拉起小環往外跑。
小環不說,蘇芊芊自己都忘了這回事了,卓家送聘禮的時候,送了幾大箱子東西,金銀珠玉什麼都有,還有幾箱子上好的布料。蘇芊芊除了把銀子拿出來入賬,其他的看也沒看就交給小蓮放起來了。
一刻鐘後,小蓮和小環一起地抬著一個紅木箱子進來,箱子看起來很重的樣子,兩人費力地搬過門檻,額頭上竟然都出了汗,小慧趕緊過去幫忙。
打開箱子一看,小慧巴拉了幾件拿在手上,忍不住驚呼︰「哇!這麼多,天啊,這麼多珠寶,都蒙上一層灰塵了,師傅,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這箱子分為四層,一層頭飾、一層項鏈、一層手鐲、一層耳環、戒指、胸針等小玩意。
眾人小心翼翼將首飾一層層取出,在地上一字擺開。每種首飾都有金、銀、珠、玉、寶石等材質,各種常見的樣式幾乎都包括在內。
蘇芊芊也大吃一驚,卓家果然財大氣粗啊!遠不是她這種「暴發戶」能比。
蘇芊芊挑了一只金瓖玉柳葉簪,一只瓖嵌了翠玉雕成的只有拇指指甲蓋大小牡丹的金釵,兩樣都不算華麗,做工卻是極精巧的,蘇芊芊拿在手上把玩一番就交給小蓮清洗。
小環早出去打了盆清水進來,將蘇芊芊挑中的首飾仔細擦洗。
小慧又耳環中挑選了一對翠玉的耳墜子,才發現師傅竟然沒有耳孔。
蘇芊芊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因為女扮男裝就沒有穿耳,在門中任職也沒有人注意她有沒有帶耳飾就一直沒有打耳孔。不過今天的發型倒是將耳朵遮蓋住了,即使不帶耳飾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蘇芊芊將卓夫人送她的鐲子取出戴在手腕上,這種場合帶上準婆婆送的禮物也算是一種重視。
好在時間尚早,蘇芊芊只需中午之前趕到宮中即可,等蘇芊芊打扮妥當才帶著小環乘馬車出了門。
蘇芊芊來到宮中遞上腰牌,命車夫在宮門外等候,早有兩個機靈的小太監抬了肩攆過來,蘇芊芊坐上肩攆,由小太監送到御花園。
雖說天氣還有些乍暖還寒,御花園里卻是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還未來得及凋謝的梅花、早開的桃花、迎春花和水仙花,一叢叢,一片片,滿眼都是別致的景致。再加上院子里三五成群的俊男靚女,一個個衣著鮮亮,比那些開放的花朵還要鮮艷奪目。
蘇芊芊由宮女引著來到麗貴妃面前。麗貴妃兩邊坐滿了後宮妃嬪和朝廷命婦。麗貴妃左邊下首坐的都是後宮妃嬪,命婦們則一律坐在了右手邊。許夫人正坐在麗妃右手邊第一位,和妹妹親熱地聊著家常。
蘇芊芊上前給麗貴妃見禮,又給各位娘娘和在座的朝廷命婦們請了安。卻並沒有見到昔日的皇貴妃,現在的肖妃娘娘。想必是失了威風,不願意在麗貴妃面前低頭,才稱病不來。
這時,太監高聲傳道︰「長公主駕到!」
蘇芊芊趕緊閃到一邊,看到一個身穿大紅色墜地長裙的少婦被宮女簇擁著進來。
麗妃起身親自迎了過來,一把握著長公主的手,臉上的笑容越發地濃了︰「榮兒好久不見,越發得漂亮了,快過來坐。」說完就拉起長公主寧榮的手往主位上的軟榻上坐了。
兩邊的妃嬪和命婦听到長公主駕到也都站了起來,齊齊地屈膝讓行,等長公主在主位上坐下,蘇芊芊和眾人由一起向長公主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