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芊思慮重重,邊走邊想,也沒心思去看那些名滿京城的美少年,自己一個人在園子里漫無目的地四處溜達。過不了多久她就要嫁入卓府,雖然不在這里常住,好歹也是她的夫家,哎,提前熟悉下環境也好。
蘇芊芊到一個偏僻的院子,院門口兩個宮女正在左顧右看,似乎在為誰放風。
蘇芊芊看兩個宮女的打扮像是寧祥宮里的,突發好奇心,就走到遠處,足尖一點,越過牆頭,輕手輕腳翻牆進了院子里。
進了院子,果然听到假山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蘇芊芊本不想偷听,打算趕緊走開,卻听到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與寧祥私會的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卓不凡!
蘇芊芊心中冒火,寧祥太過分,明知道卓不凡已經訂婚干嘛還要糾纏!卓不凡也是,明知道自己已經訂婚,怎麼能與其他的女子私會呢?饒是她再大度,也不可能不生氣!
于是蘇芊芊躲在了假山後面,听起了壁角。
假山另一面,卓不凡面前站著一個身穿紫色衣裙的少女,少女期期艾艾地望著卓不凡,眼中既有深情,又充滿了哀怨。
「不凡哥哥,你真的要娶蘇芊芊嗎?」
「是啊,我與芊芊情投意合。婚事早已定下來了。」
「不凡哥哥,難道你不喜歡寧祥了嗎?你說過你要娶我的啊,你說過的話難道忘記了嗎?」寧祥臉上掛滿了眼淚,兩只手抓住卓不凡的衣襟,語無倫次地說。
「公主殿下……」卓不凡被寧祥這麼一哭弄得不知所措,卻依然語氣堅定的說,「不凡此生為芊芊一人動心,除了芊芊在下誰也不會娶。」他如果不快刀斬亂麻,寧祥恐怕只會更加痛苦。
「不!不——你說過要娶我的!你不能娶蘇芊芊!」寧祥幾乎聲嘶力竭。
「公主,我一直當你是親妹妹,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還請公主見諒!」卓不凡從寧祥手中掙月兌出衣襟,行了個禮,說道,「公主美貌聰慧,不凡不才,實在不敢高攀,祝殿下早日覓得如意郎君。」卓不凡說完就轉身告辭。若被人看到他與公主這般拉拉扯扯,寧祥公主名節受損,他們卓家也會惹上麻煩。
寧祥痛哭流涕,摔倒在地上,完全沒有了昔日公主的風采。卓不凡心中不忍,本欲回頭,終于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情,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
看到卓不凡離開,寧祥的宮女趕緊跑進院子,公主的心事他們知道,也知道公主與未婚男子私會有傷風化,可是公主說什麼也要當面質問卓不凡,她們兩個不敢違抗公主的命令,只好幫忙守著。謝天謝地,總算沒有其他人看見!
兩個宮女看到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公主,趕緊上前勸慰︰「公主快別哭了,被人看見就糟了!」
年紀稍大的宮女一看就是個機靈人,一邊對小宮女說︰「快幫公主整理一下,趕緊回到車上去,就對府里的人說公主有些不舒服,這就回宮去了。」
寧祥慢慢止住了哭聲,整理了妝容,由宮女攙扶著離開了卓府。
蘇芊芊也不多停留,她只是好奇,寧祥口口聲聲說卓不凡曾經答應過娶她,而卓不凡也從頭到尾沒有否認過,難道說他們之前曾經有情?卓不凡不像是背信棄義之人,那為何又放著公主不娶,寧願娶她呢?
這件事情就好像一個心結,在蘇芊芊心中揮之不去。
難道,卦象中的第三者就是寧祥?
皇上沒道理讓自己的女兒做妾不是嘛?
難不成有人從中作梗毀了自己的婚約不成?
詩會神馬的,蘇芊芊此刻早沒了半點興趣。心中怏怏不快地尋了避風的亭子坐下,只等詩會結束就隨眾人一起離開。
「思銳兄,你看那邊橙色衣裙的女子。」
宋思銳順著蔡景博的手指方向,在遠處一個小亭子里找到他所說的橙色衣裙少女。
「那就是剛才廣浩兄看上的女子。」蔡景博接著八卦,「你沒看到嗎?廣浩兄從一進來就在對面的少女中尋尋覓覓,看那失落的樣子,似乎還沒找到,沒想到佳人竟然躲到這里來了。咦?廣浩到哪里去了?你現在在這兒看著,可別讓佳人跑了,我這就去找廣浩兄去。」
蔡景博說完就一溜煙消失不見了。宋思銳看那少女獨坐一旁,雖然看不清容貌,看那身材窈窕,委婉嫻靜。竟然情不自禁地抬腳離地向少女走去,走到碧波渠邊一塊突兀的假山邊立定,從這個角度既可以看到少女的容貌,又不會被少女發現。
宋思銳總算看清了少女的容貌,清秀的容貌,清澈的眼楮,神情中沒有絲毫的浮躁,舉手投足中透著渾然天成的灑月兌與俏皮。頭上的鳳釵似乎有些突兀,卻將少女的氣質襯托的大氣沉穩,氣勢十足。
宋思銳心中似乎有只小鹿在不安分的跳動,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既緊張又興奮,在他人生過去的十九年中,他從未體驗過如此感受,這種感覺讓他十分難受,卻又十分渴望……
宋思銳覺得嘴唇有些干渴,喉頭也繃緊得緊緊的,這難道就是先生所說的心動?
「思銳呢?剛才還在這邊。」
宋思銳听到蔡景博的聲音,趕緊回過神來,仿佛做賊似的,心中雖有萬分不舍,卻也只能趕緊離開假山,不然被蔡景博這個大嘴巴發現了,就要鬧得滿城皆知了。
「思銳,不是讓你在這兒看著嗎?佳人呢?佳人去哪了?」蔡景博伸著脖子張望著。
宋思銳回頭一看,剛才那個地方已經空無一人,宋思銳心中悵然若失,當看到宇文廣浩同樣失望的神情後,突然又有些慶幸,那樣美好的女子,竟然不希望被自己多年的好友看到。
宋思銳又有些自責,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樣小氣的人了,竟然會有如此的「小人」之心。
蔡景博看著二人一個低頭不語,一個目光呆滯,心中了然,突然摟住二人的肩頭,啞然失笑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了?一個堂堂少將軍,一個吏部尚書的二公子,怎麼變成了呆頭鵝?我看那姑娘姿色也就普普通通,要不兄弟我帶你們去百樂匯見識見識,嘖嘖,那里的姑娘才是既漂亮又懂風情……」
「你小子欠揍……」宇文廣浩有些氣惱地揮了揮拳頭,被宋思銳一把攔住。
「廣浩兄,別理著潑皮,詩會就要開始了,陪我去那邊看看。」說完,宋思銳拉起宇文廣浩就走。
「……你們兩個,我好心幫你們——你們過河拆橋啊,別走啊——等等我——」
「芊芊,你在這里啊,讓我好找,怎麼不到前面去玩?」卓不凡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獨自在院子里漫步的蘇芊芊。
「芊芊,你今天,好漂亮。」卓不凡看到蘇芊芊一身明媚的裝扮,既驚訝又驚喜。在她印象里,芊芊的衣物多是藍、綠、灰、白、米色的冷色系,很少穿如此鮮艷的顏色,這鮮亮的橙色不僅將芊芊襯托得明媚動人,更表現出芊芊對自己和卓家的重視程度。女為悅己者容,這,怎能讓他不激動。
「我累了,先回去了。」蘇芊芊打了個哈欠,越過卓不凡向大門方向走去。
卓不凡感覺到芊芊的疲憊之意,也不好勉強挽留,只好說︰「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去忙吧,詩會已經開始了,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蘇芊芊擺了擺手,神情清冷地大步離去。
卓不凡感覺到芊芊的冷淡,莫非芊芊對他有什麼誤會?芊芊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子,究竟院子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還需要再打探一番再說。更何況今天是卓府的詩會,他這個大公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客人不管的。
卓不凡只能眼睜睜看著蘇芊芊離開,嘆了口氣,罷了,二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這點小風波相信不會影響到彼此的信任,一切等明日去隨園見到芊芊再好好說吧。
蘇芊芊找了個小丫鬟,請她幫忙跟許夫人說一聲,就說易龍門的蘇姑娘身體不適先回去了。小丫鬟听到「蘇」字一愣,知道是未來大少女乃女乃,趕緊應下。蘇芊芊又賞了小丫鬟一塊碎銀子,小丫鬟高高興興收了賞賜,腿腳麻利地去傳話了。
蘇芊芊來的時候坐的是卓府的車馬,出了卓府才想到自己並沒有帶車架來,自嘲了一下,在京城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晃來晃去,不覺竟然走到了「清心醫館」。
晚上,送走了客人的卓府回復了往日的平靜。用完晚飯,夫人許氏顯得格外疲憊,早早就回房間歇息了。
等夫人睡熟了,大丫鬟彤玉叮囑好守夜的丫鬟,就來到了相爺的書房,將白天夫人這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進行匯報。雖說夫人今天接待的都是女眷,可是後院即是朝堂,後院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牽動到朝堂之上。
相爺眯著眼楮,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睡著了。當彤玉回報說︰「夫人給大公子挑了幾個侍妾,帶到蘇姑娘面前,也暗示了這幾個姑娘的身份,蘇姑娘沒說什麼,一人賞賜了一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