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和小環看小姐最近精神不佳,以為她疲于應酬,心情疲憊,就揣度著小姐帶她們兩個一起進城看燈會。
「是你們兩個人想去吧,啊?」蘇芊芊直直看著小蓮和小環問道。
小蓮被看得不好意思,低頭偷笑,小環拽著蘇芊芊的衣角撒嬌道︰「就是我們想去如何?我們陪了小姐那麼多次,陪我們一次如何去?」
「好,好好,也該放松一下了。」蘇芊芊伸個懶腰,最近神經繃得太緊,是該好好輕松一下,再過幾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此事,她不準備告訴卓不凡,一來不想讓他為她擔心,二來她要憑自己的實力度過此次的危機!
「叫上小慧,咱們下午就進京去!」
「噢耶!」得到蘇芊芊的準許,小蓮和小環熱不住歡呼。
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兒,養足了精神,蘇芊芊就和小蓮、小環、小慧一起乘坐馬車向京城出發,雲嶺又挑了名武功高強的侍衛程松和他一起在前面趕車。
有雲嶺在,蘇芊芊安心許多,隨園重要的人都在這里了,如果真出現什麼意外,雲嶺、程松加上自己一起保護小蓮、小環和小慧也差不多了。
再加上今夜的京城定是傾城而出,街上人來人往,想要弄個暗殺什麼的,也不容易。
到了京城已是傍晚。街道上熱鬧非凡,各種小吃、小玩意應有盡有。四個人在清心醫館下了車,將車子交給小二停好,幾個人徒步逛街。四人一會兒吃這個,一會兒看這個,玩得不亦樂乎。這京城的年味更勝一籌,可比現在看個晚會熱鬧多了。
來到御街,各家的燈棚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夜幕降臨,鞭炮一響,就開始鬧元宵。
每年元宵節,京城中的大戶人家都會花不少銀子扎燈棚,相互之間還有比較,今年誰家的燈棚漂亮?誰家的燈棚別致?扎得好的聖上還有賞賜——這可不得了,大戶人家不稀罕銀子,不就圖個聖上歡心嘛!聖上歡心才有他們的榮華富貴。
宮門前的鞭炮 里啪啦地響了起來,御街上的燈棚一路亮了過來。蘇芊芊只覺得五光十色,亮花了眼楮,什麼龍鳳呈祥燈啊,百鳥朝鳳燈啊,童子祈福燈啊,魚燈、花燈更是數不勝數。
蘇芊芊料想到一會兒定會遇到許多熟悉的面孔,一番客套下來,恐怕就後半夜了,哪還有時間賞燈游玩?小蓮他們出來一趟不容易,總不能掃了她們的興致。
「這個面具好看,多少前一個?」蘇芊芊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上停下來。
「小姐,五文錢一個。你看著臉譜畫得多精細,買個玩吧。」賣面具的老漢笑著說。
蘇芊芊選了個白狐狸面具,戴上給小蓮他們看。
「真好看,我們也要。」
「一人一個,雲嶺你們要不?」蘇芊芊很大方地遞給老漢一串銅錢,扭頭問雲嶺。
雲嶺擺了擺手說,我們就算了吧。
等小蓮他們三個挑好了面具,四個人戴上面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嬉笑一番,鬧成一團。
雲嶺和程松互相對視一眼,直搖頭。沒想到他們家小姐也有小女兒「胡鬧」的一面。
蘇芊芊戴上面具心情大好,看到國公夫人、郡王妃什麼的也都不行禮,直接路過,一副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走到前面,竟然看到了良王妃也在自己的花棚前。蘇芊芊思慮著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呼,就看到良王走到王妃面前,扶著她的胳膊輕聲責備道︰「重華,叫你不要出來了,這里人這麼多,年年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改明天我讓管家將這些都買了,給你在院子里扎起來,讓你看個夠可好!」
宇文重華撇撇嘴,一臉不情願地在丫鬟攙扶下站了起來。
良王徑直向自己走來,難道被認出來了?
蘇芊芊正在不知所措,只見良王從自己身邊走過︰「廣浩,你來的正好。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走不開,你幫我送你姐姐回去吧。」
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良王找的人原來是他。
「王爺!」
「廣浩,別來這些虛禮了,快去看著你姐姐。」
宇文廣浩被良王拉走,在路過蘇芊芊的時候,發現「白狐狸」的眼楮似乎正看著自己。
二人同時一愣,又同時收回了目光。
如果恭王被稱之為「英俊」,那麼宇文廣浩就應該算是「英武」了。獨特的軍人氣質只有長年在軍隊打磨的人才有,眼神中的堅毅果敢,只有經過戰場上的風沙血雨才能錘煉出這種氣魄。
宇文廣浩看到蘇芊芊的背影,還有她深藏不露的輕盈腳步,就已經認出了她就是那天在卓府見到的女子。等到被姐夫抓差送姐姐回到良王府再折回來,早就沒了女子的蹤影。
蘇芊芊一行走到離卓府燈棚不遠處,看到卓不凡正在不停地拱手行禮,來來往往的賓客,讓卓家大公子忙個不停。
蘇芊芊讓雲嶺去請卓不凡過來。
卓不凡跟著雲嶺看到帶著面具的四個女子先是一愣,很快就認出了哪個是蘇芊芊,白狐狸面具下那雙靈動的眼楮,除了芊芊,還能有誰。
卓不凡一笑,說︰「你可知我有個綽號叫‘小狐狸’?」蘇芊芊恰巧戴了狐狸面具,不正是他「小狐狸」的媳婦?
蘇芊芊抹下面具嗔怒道︰「品種不一樣,你是黑的,我是白的。」諷刺卓不凡膚色較深。
「如此才般配。」卓不凡臉皮厚起來也是無敵,當下捉住芊芊的柔荑,毫不避諱地在人群中漫步。
蘇芊芊也不躲,任由他牽著。她若是想躲,卓不凡也抓不到。
蘇芊芊依舊把面具戴上,又買了個黑面神的面具給卓不凡,卓不凡可比她蘇芊芊知名度高多了。
二人牽著手無拘無束地逛街,恍如一對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街邊茶樓的窗口,站著一個搖著一把折扇的白衣少女,少年面容白皙精致,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有著淡淡的憂傷。他舉止優雅地搖著折扇,在這大冷天卻一點都不覺得突兀,仿佛那扇底能扇出一陣暖風似的,叫人看著也跟著如沐春風。
少年眼中卻一片苦澀。「雲逸,別站在窗口吹風了,你身上的傷才剛好。」旁邊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俠客輕輕拍拍雲逸的肩膀,「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恩」雲逸苦笑一聲,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他已經知道了當日端敏王妃鳳輕舞的遺體出殯之日,抬頭看到酒樓里的少女,就是路清心口中的「隨園主人」蘇芊芊——那雙清澈動人的眼楮,讓人無法忘懷。
他找到了那雙迷人眼楮的主人,卻也知道她已訂親即將成婚的事實。
相逢何必曾相識。
偏偏他們就那麼巧地相識了。
偏偏自己連半分機會也沒有。
那個男子想必就是她的未婚夫卓不凡吧。
卓不凡,這個男人真讓人妒忌。
蘇芊芊和卓不凡一起看花燈、猜燈謎,卓不凡真正是猜燈謎的高手,一猜一個準,猜得又快又好,而蘇芊芊則是半猜半蒙,實在不行就起個卦,完全是另闢蹊徑,不按常理出牌。
雲嶺和程松有自知之明,只看熱鬧而不參與。小慧、小環、小蓮則對卓不凡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想到卓公子果然很厲害。
過了亥時,人群開始漸漸散去。蘇芊芊也哈欠連連,卓不凡將他們一路送至醫館。
難得路清心不擺架子,竟然親自迎了出來,跟卓不凡見完了禮,就轉向蘇芊芊︰「芊芊,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叫人搬上車吧。」
「小蓮,你們三個進去拿吧。」
「是,小姐。」小蓮、小環和小慧一起進到醫館。
「芊芊,怎麼了?哪不舒服嗎?」卓不凡一臉關切。
「不是,不過是看著天氣轉暖,跟路神醫討些滅鼠蟻蟑螂的藥草。」
「呵呵,原來如此,你竟然如此使喚路神醫,真是大材小用。」卓不凡不由地感嘆道。別人家費盡心機想請路神醫看個病而不得,也只有他的小嬌妻有這種能耐,指揮得路清心團團轉。
「師父,車都裝好了。」小慧手上拿了一件桃紅色的織錦棉披風遞給蘇芊芊。
卓不凡接了過來,說了聲,「我來。」親自給芊芊披上,系了帶子。看芊芊臉色凍得通紅,一時間系完了帶子的手竟然舍不得離去,真想在那滑女敕的臉頰上模上一把。
蘇芊芊低頭嗤笑,卓不凡的眼中滿是愛意。
小慧她們也不當燈泡,識趣地上了車,看到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遲遲不上車,惹不住打趣道︰「師父,該上車了。再看下去,天都要亮了。」車內傳來一陣嬌笑聲。
卓不凡輕咳了幾聲,尷尬地收回了眼神,那兩個丫頭加一個徒弟與芊芊親如姐妹,越發地膽大了,以後到了隨園,他這個準姑爺很快就會沒有任何地位了。
「不凡,我該走了,再不走就要關城門了。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蘇芊芊轉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