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浮動,華燈初上,漸漸熱鬧繁華起來的城市街頭,隱隱有什麼不尋常的氣氛流竄而過。愨鵡曉
燈影交織,有明明滅滅的陰影投在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上,陽台上的風有些大,吹動白色的紗簾在半空中烈烈飛揚,棕色的竹椅中,身軀頎長健碩的男人一襲純白色的休閑服,手中酒杯中黃褐色的液體微微晃動,淡淡的酒香彌漫在空氣中,他卻只是那麼靜靜的靠在那里,眸光漆黑深邃,靜靜的凝視著陽台上擺放的一處花草。
他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很長時間了。
像是沉浸在了什麼未知的情景中了一般,神情忽而溫柔,忽而冷漠,忽而春風一般的和煦,忽而寒冬一般的冷酷。
管家在外面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音,于是推門而入恁。
「少爺……」
他走到陽台上,恭恭敬敬的俯身。
男人斂眉,手指因為長久的保持著執著酒杯的動作而微微僵硬︰「什麼事?蕩」
聲音微冷,似乎對他不經他的同意便進來的行為有些不悅。
管家欠身,聲音愈發恭敬︰「沈家的人,今下午點鐘的時候全都出動了,就連南宮家的人似乎也出動了不少……」
葉修凡啜了口杯內的酒,挑眉看了他一眼︰「出什麼事了?」
「……」
管家猶豫了下,才開口︰「似乎是……唐小姐在跟沈先生一起去夜總會的時候,突然失蹤了……」
竹椅內的男人身形驀地僵硬了下。
管家看他一眼︰「白先生聯系不到您,所以讓我把這個消息跟您說一下,說問問您的意思……」
「失蹤了?」
葉修凡凝眉,冷風中,慢慢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查出原因來了麼?是跟沈北宸吵架斗氣自己走的,還是……還是被人強行帶走了?」
最後一句話,聲音驀地變得有些沙啞。
「這個還不清楚,沈家的人似乎也在調查我們這邊,大概是懷疑她被我們帶走了……」
葉修凡抿唇,驀地站起身來︰「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幫我聯系子蹇,我有話跟他說。」
一邊說著,繞過桌子就要走。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他︰「少爺……」
葉修凡皺眉,轉身看他︰「還有什麼事?」
聲音里已經有了濃濃的不耐煩。
「……蜜兒小姐今天已經聯系過您五次了,要我務必轉告您,要您給她打個電話過去,說是沒接到您電話之前,一口飯都不吃,一滴水都不會喝……」
男人英俊逼人的臉龐有什麼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頓了頓,微微擺手︰「等找到唐心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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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東西貼在臉頰上,汗濕的感覺漸漸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清爽舒適。
「唐心。」熟悉的男人聲音在耳畔響起,慣有的清淡冷漠,還夾雜著一絲其他難以解讀的情緒在里面。
唐心皺眉,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頭痛欲裂。
她嘶嘶倒吸一口氣,抬手按了按眉心,迷迷糊糊睜開眼楮,入眼處,是一張眉眼清俊好看到了極點的男人的臉。
「……阿燁?」
她怔了怔,一時之間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只是下意識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後,就呆在了那里。
男人坐在床邊,朦朧燈光下,給那張本就好看的不像話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氤氳霧氣,愈發顯得不像真人。
唐心眨眨眼。
她是在做夢嗎?因為許久沒見到他了,才會做夢夢到他麼?
按了按疼痛不止的眉心,她努力想了想,只能記得她之前是跟沈北宸還有南宮泓一起去了夜總會的,南宮泓發春去了,而她又跟沈北宸斗氣,說是要去找個帥哥的,可是沒走幾步就想去洗手間了,于是決定先去一下洗手間再去帥哥,可是剛剛從洗手間里出來……
她驀地愣住。
有人從後面攻擊了她!!!
無聲無息的,鬼魅一般的,她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發覺到那個人,就被一塊沾染了乙醚的毛巾堵住了口鼻……
也就是說,這不是夢。
眼前這個好看的不似真人的男人,也不是假的!!!
她猛地坐了起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看著他︰「你……真的是你?!!」
男人點頭,清冷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是我。」
唐心窒了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的身體……康復了?」
「還沒有,不過很快就會好起來。」
男人斂眉,抬手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喝點水,準備一下,我們今晚就走。」
「……」
唐心愣住︰「走?……去哪里?」
「德國,要去兩三個月左右,你跟我一起走。」
他又將手中的水杯向前遞了遞︰「有特別需要帶走的東西麼?沒有的話,我們半小時後出發。」
「為什麼要去德國?」
唐心咬唇,有些艱難的吞咽了下︰「是……去德國定居麼?還是……」
「厲鷹在那里。」
「……」
見她一直沒有伸手接水杯,歐子燁索性將水杯放了下來,慢條斯理的起身︰「起床吧,我們這就走。」
「……」
唐心凝眉。
厲鷹……
也就是說,他是去德國三個月,準備解開那份名單,準備接手那個強大的特工團,準備……殺了沈北宸麼?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她就被自己驚到了,不過眨眼間,渾身就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一直懵懂茫然的表情讓歐子燁微微不悅,濃眉微皺︰「還坐那里做什麼?」
唐心驀地回過神來,頓了頓,凝眉看他︰「阿燁,你不是說……你會放棄跟沈北宸之間的斗爭麼?為了一個虛名,這樣幾次三番拼上性命值得麼?跟米媛一起去國外定居,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好嗎?」
他有足夠的能力給米媛跟他一個很好的生活,明明有那麼一條可以花開荼蘼的道路擺在眼前,他為什麼又再次選擇了布滿荊棘的那條路呢?
他跟沈北宸之間,就不能互不相干的生活下去麼?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水火不容,她不想看到他死,……也不想沈北宸死。
歐子燁看著她,眸光清冷︰「如果你記得清楚的話,我的話,並不是這樣說的。」
「……」唐心愣住,不明所以的看他︰「什麼意思?這話當時是我說的,而且你當時明明答應了的呀……」
男人忽然眯了眯眼,連帶著聲音也冷了下去︰「你確定,我是這麼答應你的麼?」
「……」
唐心眨眨眼,努力想了想,他當時似乎在發燒,好像燒糊涂了,答應了她之後,又莫名其妙的跟她說了句,跟她一起去國外定居……
她茫然而無措的表情看在男人眼中,歐子燁抿唇,冷冷開口︰「起床,我們馬上就走。」
唐心回過神來,頓了頓,下意識的搖頭︰「阿燁,你能不能不要再想特工團的事情了?我……不想你再陷入危險中……」
「是不想我再陷入危險中,還是不想沈北宸陷入危險中?」
男人嘲諷的聲音伴著清冷的視線迎面而來,唐心難堪的低了頭,半晌,才咬唇開口︰「阿燁,我……」
「不想走?」
「……」
她驀地抬頭,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看著他。
那分明是被人猜中了心事後的表情看的男人眸色暗沉而冰冷︰「唐心,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他了。」
唐心凝眉,雙手無意識的攪弄在一起,凝眉看著身上的被子,一言不發。
厚厚的一疊照片忽然從天而降,飄飄揚揚的撒了一床,唐心愣了下,視線落在靠她靠的最近的那張照片上……
刺目的燈光下,滿屋子的人,房間的正中央,男人優雅而散漫的坐在那里,薄唇勾著一抹譏誚的笑,冷眼看著眼前的女孩兒抱著一只血肉模糊的金毛犬撕心裂肺的哭喊……
落地窗上布滿了雨珠,一顆凝結了一顆,融成一條條細細的溪流,順著窗子蜿蜒而下……
窗外雷聲轟鳴。
被時光掩埋的記憶帶著強大的沖擊力撲面而來,阿金痛極的嗚咽聲,無助抽搐的身體,清澈見底的眸子里閃動的淚光,空氣中彌漫的濃郁的血腥氣息……
記憶中漸漸淡化了的感覺再次清晰無比的在眼前鋪展開來,她顫栗著,喘息著,面色紙一樣的慘白。
是沈北宸。
是沈北宸……
他甚至還帶了一直威風凜凜的藏獒犬,命令它撕咬啃噬阿金的身體,明明,它已經痛的渾身抽搐了,明明,它已經在無聲的祈求了,明明……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麼?」
男人冷冷看著她,似乎還覺得她受到的沖擊力不夠一般,聲調冷硬的開口︰「你曾經拼死維護的阿金,被那個男人生生折磨到死,你曾經不止一次的要我在你死後送你去見阿金,你覺得,你還有那個資格見它麼?愛上了殺死它的仇人,你還有那個資格去找它麼?」
唐心凝眉,艱難的喘息著,驚痛的淚洶涌而出。
「它陪了你多少年,你在唐家受苦受累的時候,你在唐家挨餓受折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站在你身邊,只有一個阿金,它本來是林茜最喜歡的寵物,吃穿用度比一般的寵物狗要好上許多倍!可是因為你,因為選擇了你,它被林茜嫌棄,它陪你一起吃苦受累,陪你一起挨餓受折磨,陪你一起離家出走,結果你卻眼睜睜的看著它被沈北宸打死,被沈北宸的狗咬死,現在還要愛上他?」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嘲弄︰「唐心,模著你自己的心問一問你自己,你死後,確定還想去找它麼?」
床上的人兒蜷縮了嬌小的身體,明明房間里有足夠的暖氣,她卻像是孤獨的站在冰冷的冰窖里一般,單薄的嬌軀瑟瑟發抖。
她的肩膀在劇烈的抖動著。
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淚水卻源源不斷的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曾經承受過的巨大的痛苦,年幼的她強行壓下的疼痛被狠狠的挖掘出來,她驚痛的除了流淚還是流淚,歉疚跟羞恥狠狠的撕扯著她的心,一瞬間,似乎听到了血液逆流的聲音……
歐子燁斂眉,薄唇緊抿,頓了頓,緩緩在床邊坐了下來,抬手將她擁入了懷中。
「跟我去德國。」命令式的口吻。
她在他懷中瑟縮著,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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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消息麼?」
男人面色煞白一片,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滲出來,他喘著氣,修長的身軀僵硬的站在橋頭,在漫無邊際的黑夜里尋找著,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幾乎時刻都有崩斷的跡象。
「先別著急。」
南宮泓伸手,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不定是跟你吵架,斗氣了,才會故意跑了不讓你找到她的,放心放心,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了。」
「監控器里找不到她,附近的監控器里全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男人搖頭,聲音低沉而壓抑︰「她一個人是做不到這些的,她不是自己離開的,直覺告訴我,她不會因為我跟她吵架離開我的……」
南宮泓看了他一眼,頓了頓,微微嘆息。
這樣的場景,對他來說,真是太熟悉不過了。
曾幾何時,自詡天下第一情聖的他,也這樣放下了身段,瘋了似的尋找一個女人,那種感覺,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忘記。
拼命拼命的想著,只要找到她,他這輩子就什麼都不要了,再也不跟她斗氣,再也不跟其他的女人曖昧,一輩子止疼她一個人,哪怕讓她給他幾耳光,他都能忍受得了。
他那樣放下了所有尊嚴,只卑微的祈求她能回來,到頭來,卻終究是痴人說夢。
「再去找。」
身邊男人微微伸手扶著身邊的石橋,轉身看了看貼身保護著他,向來不離身的幾個人︰「你們也都一起去!!!我這里誰都不需要,把她找回來,一根頭發都不能少的找回來!!告訴所有人,誰先找到唐心,立刻獎勵一千萬美金!!決不食言!!」
南宮泓愣了下,連忙抬手搭上他肩膀︰「北宸,你冷靜點兒!說不定她只是不喜歡夜總會的氣氛,才會自己偷跑出去的,沒準兒一會兒就自己回去了,別激動……」
這樣方寸大亂的沈北宸,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哈哈大笑的嘲諷他,可是這會兒,他實在是嘲笑不起來。
「她不能出事……」
沈北宸凝眉,氣息不穩的轉身,茫然的看著橋下泛著冷光的水面,喃喃重復著︰「她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這個世界上,唯有他沈北宸一個人有資格拿走她的命。
連他都舍不得拿走的命,別人也休想動她一根頭發!!!!
「不會出事的不會出事的……」
南宮泓連忙安撫他,看他臉色實在不好的模樣,頓了頓,濃眉微皺︰「你還是先回沈家吧,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男人沒有說話,雙手仍舊死死的抓著石橋邊沿,用力過緊的緣故,指關節處都泛著冷冷的蒼白。
「北宸。」南宮泓叫他。
男人看著水面,下顎緊繃,頓了頓,忽然開口︰「確定不是葉家的人麼?」
他終于開口,聲音還算清醒,南宮泓稍稍舒了口氣︰「基本上可以排除了,葉修凡最近似乎一直被那個唐蜜兒纏著,沒有時間打唐心的主意的,我猜應該是前段時間跟我們鬧矛盾的那個軍火商,不過也不一定,畢竟唐心那丫頭也有兩下子,要被悄無聲息的帶走,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麼……」
男人閉了閉眼︰「會不會是歐子燁的人呢?」
「……」
南宮泓愣了下,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南宮泓?!你不是說他基本上可以確定會癱瘓在床了麼?那男人都那樣了,還要帶唐心走做什麼?」
男人抿唇。
就是因為基本上可以確定他會癱瘓在床了,所以才放松了對他的戒備,可是……
萬一是他呢?
男人神色晦暗莫名,南宮泓眨眨眼,一臉莫名其妙的看他︰「如果真的是歐子燁,那最好不過了不是嗎?」
「……」男人皺眉看他。
南宮泓聳肩,一臉無語的看他︰「平時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這會兒怎麼跟傻了似的呢?如果唐心是被我們的死對頭綁走了,那才是最危險的,可是如果是歐子燁,我們至少就不需要那麼擔心了啊,唐心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人,你覺得他能對她怎麼樣啊?無非是給她洗洗腦之類的,至少她是安全的啊……」
沈北宸凝眉,頓了頓,緊繃的下顎這才稍稍放松了下來︰「也……對……」
南宮泓翻翻白眼。
看來真得盡快找到那女人了,否則再等一會兒下去,他的智商估計要退到個位數去了。
身邊的人接了個電話,掛斷後,幾步走到他們跟前︰「沈先生,唐小姐找到了,她剛剛自己回南宮家去了。」
「……」
「……」
南宮泓重重喘了口氣︰「你看你看,我說吧?!我就說是她自己心情不好跑出……」
話未說完,眼角余光掃到身邊的男人身影驀地踉蹌了下,他下意識的抬手扶了扶他,他才勉強站穩。
「過去看看她……」
沈北宸喘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聲音一瞬間低的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一般︰「過去……看看她……」
一句話,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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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光燈下,噴泉水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道完美的弧線,最後落入水池中。
水清洌洌的,在清涼的夜晚里,帶了些刺骨的寒意。
唐心趴在噴泉旁邊,怔怔看著跟前的水波微微蕩漾,嘩嘩的水聲響在耳畔,她混亂如棉絮的大腦終于安靜了下來。
不再瘋了似的思考。
「唐心。」
夜色中,男人輕輕緩緩的叫她,明明只說了兩個字,明明只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卻像是已經訴說了許許多多的話一般。
唐心斂眉,整只手都沒入了冰冷的水池里。
她微微側首,看著瑤瑤站離她幾米遠的男人,他站在假山旁邊,燈光有些晦暗,她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莫名的,感覺到他此刻海浪一般翻滾洶涌的心情。
「唐心。」他又叫了她一聲,沉默半晌,才似乎打算靠近她。
「別動。」
唐心忽然開口。
男人身形僵硬了下,頓了頓,又將已經邁出去的那只腳收了回去。
泉水冰冷刺骨,順著手掌緩緩蔓延到四肢百骸,混沌一片的頭腦漸漸清醒。
唐心看著他,沉默半晌,才開口︰「沈北宸,你就站在那里,我有話想跟你說。」
男人身形似乎有些不穩,微微抬手扶了扶身邊的假山︰「你說。」
唐心斂眉,有些艱澀的吞咽了下,半晌,才緩聲道︰「沈北宸,你記不記得,我跟你告白的時候,曾經說過,我願意放下對你的仇恨,我想跟你在一起?」
男人撐著假山的手微微收攏,半晌,才微微點頭︰「嗯。」
唐心抿唇,沉默了下,忽然苦笑一聲︰「我錯了,我……其實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你對我做的一切,我……」
她凝眉,忽然哽咽住,頓了頓,艱澀的吞咽了下,將喉中的哽咽吞下去,才繼續道︰「我放不下你曾經給我的傷害,沈北宸,很感謝你幾次三番的救我,可是……你救我次數再多,都沒辦法彌補給我,給阿金的傷害,所以……」
她稍稍抬頭,定定看著他︰「所以,我收回之前說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的話。」
月色下,男人的臉色越來越白,身形越來越不穩。
唐心眼前一片朦朧,看不清此刻的他,也不敢看清楚︰「這次,我是真的收回我說的話。沈北宸,你是繼續決定要我跟南宮泓結婚,還是要我離開,我都听你的,只是以後,我們……」
她咬唇,緩緩抽出了凍的麻木的手,一字一頓,緩聲開口︰「不要再見面了吧。」
冷風將女人決絕的聲音吹來,刺骨的寒。
不要再見面了吧……
不要再見面了吧……
不要再見面了吧……
那認真而篤定的口吻,讓男人身形劇烈的搖晃了下。
她……
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不可能,不可能只是因為他跟她的幾句拌嘴而這樣的,就算之前,當著她的面故意跟其他的女人曖昧,可是她也只不過是生氣而已,絕對沒有到不想再跟他見面的地步。
除非……
除非是知道了他的病……
是葉修凡告訴她的麼?告訴她他的血液里有艾滋病病毒,嚇到她了麼?
所以她才會拿出阿金做借口,徹底的不要再跟他見面了?
他並沒有想要踫她,他並沒有打算感染她,她怕什麼呢?
她怕什麼呢?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腦海,他就被自己愚蠢的想法嚇到了。
艾滋病,只憑這三個字,就足夠讓所有听到它名字的人望而卻步了,即便是明知道自己不會被傳染,也不會再靠近他了,因為覺得他的血液是骯髒的,因為覺得他是骯髒的。
他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排斥,不在乎任何人看他的眼光,可是為什麼?連她也要這樣呢?
「唐心……」
他喃喃開口,抬眸看過去的時候,女人早已經轉身離開了他。
走的決絕,走的干脆,走的冷血。
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他靠著假山,修長的身軀一點點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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