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悅恨恨地跺了跺腳,思緒回到白天——
得知秦蓉蓉掌握著自己的把柄,陳芳悅眼神急轉,馬上改變了策略,邀請秦蓉蓉上了自己的馬車,找了一家並不打眼的酒樓。
甫一進雅間,陳芳悅便伏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嗚……我被那小賤人害慘了……」
橫豎秦蓉蓉是知情者,丫鬟又守在屋外,陳芳悅為了拉攏秦蓉蓉站在自個這邊,顧不得事情多麼難以啟齒,繪聲繪色的向秦蓉蓉哭訴一番。
她添油加醋,將一切過錯都推到若雪身上,說來說去,不外乎說她是個清白無辜的受害者,都是心腸惡毒的若雪在害她。
雖說她在歪曲事實,將若雪描述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秦蓉蓉卻是個很好的听眾,不時插上兩句義憤填膺的話,還用帕子幫她拭眼淚︰「這凌若雪恁是可恨!怎麼能這樣對你呢,太欺負人了!」
陳芳悅栽贓陷害完,用繡帕揩了揩眼楮,可憐兮兮地望著秦蓉蓉︰「此事但凡還有旁的人知道,我都是活不成了……」
「我是那多嘴多舌之人麼?」秦蓉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陳芳悅垂下眼簾,掩住眼里的冷光和陡生起的殺意︰「不知秦姐姐是從何處知曉的?」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倘若只有秦蓉蓉一個人知道,哼哼!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只能怪秦蓉蓉沒長眼楮。
秦蓉蓉笑了笑,「實不相瞞,那天,我額頭傷的重,幾乎什麼都吃不下,我的丫鬟去慶豐樓給我買水晶包子,無意中便瞧到……」
見陳芳悅悖然變色,她忙安撫︰「你且放一百二十個心,我那丫鬟是自小跟著我的,天生一張河蚌嘴。」
「真的只是這樣?秦姐姐沒騙我?」陳芳悅卻不是個好糊弄的,那天雅間的門關的死死的,怎麼可能會讓人看到?更何況,多了一個丫鬟知道,便又多了個未知!
是果真如此?還是秦蓉蓉在騙自己……
「我騙你干啥?」秦蓉蓉像個大姐姐一樣的安慰她︰「我是個藏得住話的,絕對不會外傳,便是我那表姐,我對她都只字未提。」
盡管心里不相信,但秦蓉蓉都這樣說了,陳芳悅也無從查起︰「只要你能信守承諾,以後我會報答你的。」轉而想起秦蓉蓉說過要幫自己,便又起了疑心︰「你和凌若雪無怨無仇,為何要幫我?」
「因為我討厭她啊!」
秦蓉蓉理所當然地說︰「她來歷不明,身份低微,憑什麼做衛家的小姐?憑什麼讓衛離寵上天?我就是看不慣她那輕狂樣!」
「何止如此!」
遇到了知音,陳芳悅更是氣憤填膺︰「她的六指,即便切了,疤痕猶在呢,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行事又一點教養也沒有,就是個下賤胚子,真不知道衛家寶貝她什麼?」
「正是。」秦蓉蓉陰險地眯著杏眼,露出滿意的笑容,「說是幫你,其實何嘗不是在幫我,只要能讓她倒霉,或是消失,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也是,我真想一刀宰了她!」她的話真是說到陳芳悅心里去了,恨意深重下,不知不覺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秦蓉蓉笑的更溫柔嬌媚了,拍了拍陳芳悅的手︰「咱們目的相同,我做夢都想她死。」明明是嬌滴滴的聲音,卻透著陰森冷氣,讓人脊梁骨發寒。
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兩人有共同的敵人,越說越投機。
陳芳悅見秦蓉蓉這麼肯幫自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透露了一句︰「我爹爹為了替我出氣,早就著手安排去了,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衛家雖然不再征戰沙場,但整個衛家莊仍是沿襲軍營里的管理方式,想安插個人進去他們的內部……很難……」
「是很難。」秦蓉蓉涂著丹蔻的手指輕敲桌面,眼神陰鷙無比︰「一般不被他們信任的人,即使去了衛家莊,也只是做些粗使活計,根本進不了內院,莫說接近凌若雪了。」
「什麼?!」
陳夫人听到這里,厲聲打斷二女兒的述說︰「你是什麼腦子?怎能把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一個外人?她是好是歹,我們都不清楚。」
「可她說會幫我……」
「怎麼幫?娘和你爹都束手無策的事情,就憑她?她能有什麼本事?」
「她說可以和我們的人理應外合,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凌若雪。」
「她那麼有把嗎?吹牛誰不會?」陳夫人陰陰地眯起眼楮,一臉的不屑。
自上次以後,不知是夜澈的安排,還是衛家有所覺察,凌若雪每次外出,不是由衛離陪著,便是由衛焰陪著,從未掉單過,壓根讓人找不到下手的機會。老爺絞盡腦汁安排進衛家莊的人,連內院都無法進入,根本殺不掉凌若雪。
「她說她有法子,最多這幾天就會通知我們動手!」陳芳悅眼里閃著仇恨的光芒,夾雜一絲興奮。
……
次日一早,若雪從練武場回來,便徑直往淨房而去。
新來的四個大丫鬟急忙跟上來服侍,俞媽媽不放心,也跟上來︰「你們幾個仔細著點,小姐脾氣雖好,但你們也不要以為小姐年紀小,便好糊弄。」
俞媽媽除了侍候若雪,舉凡桃花塢的一應事情都是她在處理。小姐身邊的大丫鬟來來去去,就沒有一個長久的!對此,俞媽媽已看淡了。
新來的丫鬟個個手腳伶俐,模樣乖巧,年齡在十三與十四歲之間,顯然是夫人精心挑選出來的。俞媽媽事先已對她們敲打了一番,而後怎麼做,還要看她們自己的造化。
「俞媽媽,不用這麼多人侍候。」由起初別別扭扭的在幾個丫鬟面前果身,到現在,若雪已能一絲不掛的坦然面對了。
褪了衣裳,跨進浴桶,水溫剛剛好,水面漂浮著梅花的干花瓣。她嘴角微彎,泛出一絲由衷的笑容,不用說,這些干梅花瓣必是師兄的杰作,也不知師兄的親事怎麼樣了。
俞媽媽留了一個叫紫露的丫鬟。
她暗地詢問過,四個丫鬟各有所長,其中有兩個針錢活計做的好,有一個灶上的手藝不錯,這個紫露,會掃蹻按摩。俞媽媽覺得太好了——小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常常會喊腿疼,身上疼什麼的,有人按按,想必會舒服許多。
水汽氤氳中,紫露正幫著若雪捏肩,俞媽媽又捧著個金漆托盤進來,將一碗雞蛋酒釀送到若雪面前︰「小姐,把這個喝了吧。」
「現在怎麼頓頓都要喝這個?」聞著蛋酒的甜香,若雪皺起眉頭,便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讓人乏味啊。
「這是夫人吩咐下來的,多喝對小姐有好處。」俞媽媽一絲情面也不講,目光毫不掩飾地盯著若雪的前胸。
「……」若雪狂暈,對她老娘很無語。
她才十二歲,就要開始豐胸了嗎?這酒釀豐胸有沒有效果她不知道,可營養是一定豐富的,但願自己不要被養成一個大胖子。
「你們讓我進去吧,我真的有要緊事要求見小姐。」突然,外面傳來幾道喧嘩之聲。
「碧紋姐姐,小姐正在沐浴,你稍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