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心中怎麼想的,凌輕煙自然無從知道,不過她也不關心,因為她娘說過,無憂散這種藥,就算是中了,過後也是船過水無痕,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任誰也不能輕易污蔑她。
何況周羿一副根本沒中藥的樣子,離東窗事發遠著呢,她有持無恐的很,這會兒見周羿向她望過來,她頓時笑靨如花,眼若春水,毫不猶豫地就向周羿走過去。
這次八哥沒有攔她。
因為另外兩個侍衛「唰」的一聲抽出腰間的佩刀,一臉冷漠的往她面前一架,威風凜凜地喝道︰「世子爺有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此地!」
凌輕煙臉上嫵媚的笑意瞬間消失,臉色唰的變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死死盯著眼前寒光閃閃的利器,僵硬的神情中夾雜著一絲惱意,明媚的雙眼更是里蘊含著怒火。
但也只不過是一瞬,她很快回過神來,快速退後幾步,遠遠避開侍衛手中那兩把鋒芒畢露的佩刀。
隨後,她並沒有去斥責侍衛的無禮,而是朝周羿仰起美貌動人的小臉,微嘟紅唇,嬌滴滴的聲音充滿委屈和撒嬌︰「羿世子,輕煙是閑雜人等嗎?」
這副嬌揉造作的姿態還真是楚楚動人啦,在一旁抱臂冷眼旁觀的登徒歌忍不住彎了彎唇,狹長的眼眸微眯,臉上泛起一股似譏非譏的涼薄笑意。
他原本是奉命來請周羿的,凌輕煙卻說要和他一起來請羿世子,有美相伴,何樂而不為呢,他二話不說就帶著凌輕煙過來了。
誰知凌輕煙一見到周羿就好似蜜蜂見到花,那柔情款款的模樣叫人渾身寒毛直豎。
身為情場老手的他還有何不明白——敢情這位姑娘喜歡的是周羿,先前對自己笑語嫣然,雙眼含情脈脈,一副很欣賞他的模樣,不過是敷衍的成份居多罷了!
被人敷衍的登徒歌心里多多少少有點不是滋味。
想他登徒歌縱橫花叢多年,一向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從來只有他挑逗戲弄女子的份,何時讓女子利用和戲耍過,這讓身為情聖的他情何以堪?
于是,他此刻學著凌輕煙,將紅潤的雙唇嘟的像肥香腸一樣,扭著風情的小蠻腰跺了跺大腳,翹著蘭花指指著周羿,語氣痞痞地大發嬌嗔︰「羿世子,你可真是郎心似鐵啊!奴家也是閑雜人等嗎?還動刀動槍的,真是沒趣!」
周羿面無情的看著他們,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仿佛沒有看到登徒歌讓人恨不得揪住他暴打一頓的娘娘腔作派,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你們有什麼事?」
凌輕煙捏著手中的繡帕,側頭望著登徒歌。
她能有什麼事?純粹就是想找個機會接近周羿,然後再想辦法拿下他,對于周羿的問題,她根本不會回答,反正她是跟著登徒歌來的,自有登徒歌出面。
登待歌听到周羿的問話,馬上放下蘭花指,正了正衣冠,一本正經地道︰「羿世子,昱爺好久未見你了,難得踫上,便想請你過去一見。」
「不去。」
周羿拒絕的干脆俐落,毫無轉圜的余地,但他難能可貴的做了解釋︰「如果他想見我,可以去端王府,我母妃想必極樂意招待你們。」
那倒也是,既然周羿不想過去,想必有他的道理,登徒歌不願強人所難,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凌輕煙卻不想無功而返,自打上次未能成功拿下周羿後,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周羿了。
像周羿這般品貌和家世皆出眾的男子,身邊環伺的各色美女眾多,一旦她長時間不出現在他的面前,只怕過不了幾天周羿就會忘了她是誰。今天好不容易踫到周羿,正是施展她女性魅力的時候,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她不動聲色的瞟了瞟雅間虛掩著的雕花檀木門,笑得一臉溫柔大方,狀似無意地道︰「世子是和瑤郡主一起來的嗎?輕煙多日未見瑤郡主了,世子可容我去向瑤郡主行個禮?」
「不必。」周羿言簡意閡,也不點明里面的是不是周瑤,僅是冷淡地下著逐客令︰「凌大小姐請離開吧,本世子還未用膳。」
他今日三句話不離吃飯和用膳,好似餓死鬼投胎,若熟悉他的人听到,一定會訝異地伸手去扶要碎掉的下巴,因為周羿這種人素來沒什麼食欲,多吃一頓少吃一頓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
但周羿今天是真真切切的感到自己肚子餓了,非常迫切地想點上一大桌子菜,並逼著凌若雪陪著他吃完,也好感受一下她說的那種「吃嘛嘛香,喝啥啥甜」的痛快意境。
至于為什麼非要凌若雪做陪,而且好像換了人都不過癮,他歸咎于,因為自己是那種「吃嘛嘛難吃,喝啥啥都苦」的類型,對凌若雪這類吃飯無障礙的人士,可謂是各種羨慕妒忌恨,所以為了報復她,就非她不可了。
吃飯皇帝大,他難得有胃口大開的時候,對于膽敢打擾他用膳的人,簡直是深惡痛絕,因此連帶著瞧凌輕煙都不順眼了。
「那輕煙就不打擾世子了。」
周羿毫不留情的態度讓凌輕煙有些下不來台,但她面上卻不顯山露水,僅是微微一笑,眼光淡淡垂下,姿態柔美地向周羿施了一禮,隨後便轉過身子。
但意外就在此時發生了,許是凌輕煙轉身太急,許是她踩著拖曳在地的長裙了,眾人就听見她「哎呦」一聲驚叫,跟著便猝然跌坐在地。
她那身華美絢麗的長裙,在她周身如潮水般鋪散開來,宛如一朵盛開的桃色鮮花,分外的妍麗明艷。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就連登徒歌想英雄救美地拉她一把,那手都還只伸在半空中,大家皆是一怔,就連正要推門進雅間的周羿都回過頭來。
「我的腳……哎,好疼呀……」凌輕煙側身跪坐在地,眼淚汪汪隔著裙子撫著左腳,嬌聲膩氣的哀哀呼疼,眼角的余光卻不停的注意著周羿。
她的兩個丫鬟本來遠遠的站著,此刻見小姐竟然摔倒了,唬的臉色一白,忙不迭的小跑過來扶她。凌輕煙卻伸手推開她們的手,可憐兮兮地嬌呼︰「好疼啊……我的腳可能崴了,你們容我緩一緩,緩一緩再說。」
登徒歌挑了挑眉,用手撫著他下巴頦中間性感的小窩窩,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泫然欲泣的凌輕煙,甚是關切地問︰「凌大小姐要不要緊?我去喚令堂來吧。」
凌輕煙挺了挺形形狀美好的胸部,抬頭看著他,微蹙著精心描繪的柳葉眉,晶瑩的淚水蓄滿眼眶,輕聲道︰「謝謝登徒公子,未免家母擔心,還是不用了,等輕煙緩過這陣疼痛便起。」
听她的口氣倒是一副很堅強,又善解人意的樣子,令人覺得這女孩子不但孝順,還很懂事。
實際上她卻不停的眨著美眸,珍珠般的淚水滾出眼眶,滴落在她嬌美的面頰上,真如梨花帶雨一枝春,如泣如訴,楚楚堪憐的柔弱姿態,任是哪個男子見了都會心軟。
登徒歌睨了周羿兩眼,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
對方是千金小姐,八哥等人皆做壁上觀,他們的職責是保護世子的安全,再就是驅散那些在萬全樓吃飯,听到凌輕煙的尖叫,就想聚攏過來看熱鬧的好事之徒。
周羿淡漠的看了凌輕煙一眼,對登徒歌頜一頜首,抬腿就要進屋,耳中卻听到凌輕煙驚惶失措的聲音︰「哎呦,我怎麼站不起來了?我的腿是不是斷了?」
先前明明是腳,這會兒怎麼又連累到無辜的腿了?
不過凌輕煙這樣一叫喚,事情就變的嚴重多了,幾個大男人總不能對她置之不理吧,于是登徒歌便命人去請錢氏過來。
周羿很郁悶,寡淡的臉繃的更緊了——他老人家好不容易開一回胃,卻踫到恁多事,擱誰身上也開心不起來。
「世子,……嚶嚶……輕煙的腿會不會斷了?」
耳中听到凌輕煙傷痛欲絕的輕泣聲,屋內的若雪一手托著腮,一手曲指輕敲著黑檀木的桌面,只覺啼笑皆非,凌輕煙又是葳腳又是斷腿的,她可不會認為這是意外,說到底,不外乎是凌輕煙為了纏住周羿而使的一些小伎倆而已。
紫露被外面的凌輕煙這麼一鬧,只覺心驚肉跳,這要是被人撞見世子和小姐在一起,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難听的流言蜚語,到時世子是沒什麼關系,反正他是個男的,可小姐的名聲就完了。
她愁眉苦臉的湊到若雪身邊︰「小姐,這可怎麼辦?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答應世子無理的要求,那位凌大小姐該不會借機進來吧?」
女人總是比男人敏感,就連紫露這樣憨厚老實的姑娘,都覺得凌輕煙的目的不單純,何況若雪。
她悠哉悠哉地敲著桌子,朝紫露微微一笑,氣定神閑,不見半分焦急︰「如果是別人我說不定還有些煩惱,但凌輕煙就算是進來了也沒什麼,你放心好了。」
「為什麼啊?」紫露不解。
「就憑她喜歡周羿,一心想嫁給周羿啊。」
「奴婢不懂。」紫露還是不明白,凌輕煙既然喜歡世子,那她看到小姐和世子在一起,理所當然會將小姐視為情敵,恐怕只會不遺余力的破壞小姐的名聲,讓小姐沒臉見人。
「孺子不可教也。」若雪好笑地瞥著一臉求解惑的紫露︰「她只怕比我們更擔心傳出什麼我和周羿的流言,就算是見到我和周羿在一起,我篤定她捂著都來不及了,哪會大肆宣揚。」
像凌輕煙這樣美貌和家世集于一身的大家小姐,多少還是有些心高氣傲的,若雪也是來京以後才知道凌輕煙追著周羿好幾年了。
越是這樣,凌輕煙越不希望周羿和別的女子傳出什麼流言。
因為這樣不但會傷到她身為京城四美的自尊,還會擔心周羿迫于流言,最終娶了那位女子,使得她嫁給周羿的夢想化為泡影。
所以若雪絲毫不擔心凌輕煙進來,反正凌輕煙只會極力撇清她和周羿的關系,絕不會主對將她和周羿湊成對。
「是這樣嗎?」紫露起先半信半疑,但小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想來是不會錯的,她便放心不少,不過嘴里依舊嘀咕︰「但願這凌大小姐不要進來,哪里涼快就去哪里吧。」
可惜事與願違,老天慣會與人做對,紫露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錢氏憂心如焚的聲音︰「世子,這可怎麼辦啦?我們輕煙的腿會不會就此斷了?世子,你行行好吧,我們的雅間離這里太遠,你能不能將雅間借我們一用?」
紫露一听,盡管有若雪的話在先,她還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立馬雙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詞︰「菩薩保佑,世子應該不會答應吧?」
若雪覺得周羿也不會答應,她和周羿像仇人一樣,想必周羿也是極不願意和她傳出什麼流言。
但是——
也不知周羿是怎麼想的,他竟然梗都沒打一個,也沒有進來知會若雪一聲,極為平淡地道︰「都進來吧。」
「……」紫露張著嘴,雙眼瞪得溜圓,整個人都傻掉了。
「……」若雪托著腮的手一松,整張臉都差點砸到桌子上搞個毀容。
她嘴角直抽抽,心里的三昧真火熊熊 升,圈圈你個叉叉,周羿你個二百五八成是吃錯藥了!媽蛋,這是想跟姐結真仇的節奏啊!
不管周羿吃沒吃錯藥,反正他不疾不徐,施施然的踱了進來,臉色還很平靜,只是身後跟著一溜串的粽子……
有見縫插針的登徒歌,被丫鬟小心翼翼摻扶著的凌輕煙,還有母雞護小雞一般呵護著凌輕煙的錢氏,以及身材高大,黑衣白發的昱。
其他人都很正常,唯獨昱像一個怪人。
說他是怪人真沒有冤枉他,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說你頂著一頭白發也就罷了,為何還戴著一個可愛的笑女圭女圭面具?笑女圭女圭臉上還抹著酡紅的胭脂呢,怎麼看怎麼萌。
這是若雪穿來後首次見到錢氏,記憶里的錢氏都是本尊的記憶,她刻意不去想,所以盡管錢氏一出現,她的身體本能的緊繃,但她還是極力壓抑住那種從骨子里發寒的感覺,並盡可能的不去看她。
她誰也不看,只淡淡地覷了昱兩眼,一是因為她覺得似曾在哪里見過這樣的一個人,不是臉,是指他的黑衣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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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原因就是她很想問問昱︰同志,你戴著這樣天真又萌人的面具出門,真的好嗎?不怕引萬人空巷的圍觀嗎?
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若雪在研究昱,可進來的這串粽子全都瞪大眼楮看著她……
昱從進門後發現若雪起,整個人就如遭雷擊,痴痴呆呆地望著若雪,杵在那兒半天回不過神來,嘴在面具後張張合合,卻因為顫抖的厲害,楞是發不出聲音來︰「……」
「嘶……」錢氏看到若雪的一瞬間,不由得捂著嘴倒吸了一口冷氣,吊梢眼一眯,瞳仁緊縮如野獸,目光猙獰殘厲。她飛快的轉頭去看昱,發現他果然已經陷入呆滯狀態了。
凌輕煙不用說了,看到若雪的那一剎那她以為自己發生了幻覺,或者是見到了鬼,所以她有片刻不能動彈。
唯有登徒歌,望著若雪的目光充滿玩味。
不過,面對情敵,率先反應過來的永遠是女人。
凌輕煙發現自己既沒有產生幻覺,也沒有見鬼後,立刻不顧自己的腿傷和腳傷,伸出芊芊玉手指著若雪,美眸中火光直冒,聲音尖利得恨不得刺破人的耳膜︰「凌若雪,怎麼是你?!」
她迅速轉頭,對著坐到若雪對面,正端著瓷盞欲啜香茗的周羿揚聲質問︰「世子,你不是說和瑤郡主在一起嗎?那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瑤郡主呢?你為何會和她在一起?」
她那理直氣壯的模樣,活像她就是周羿名門正娶的老婆,而若雪就是周羿背著她在外面找的小三。
若雪還未出聲,周羿卻將瓷盞往桌上一頓,抬眸望著凌輕煙,黑黑的眸子里濃稠的墨雲凝聚︰「凌輕煙,少在這里指手畫腳!你又是我的誰?本世子做什麼需要向你報備嗎?」
凌輕煙臉上的神情一滯,瞬間變得鐵青,只覺得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指著若雪的那只手尷尬的伸在空著。
「啊,世子,煙兒她只是關心世子和瑤郡主,所以心情急切了點,世子莫怪。」錢氏收回盯著若雪陰冷如毒蛇的眼神,換上笑臉對周羿陪不是。
接著又輕輕拍了拍凌輕煙的手臂,一臉疼愛地道︰「世子英明神武,做事自有分寸,你啊,真是關心則亂。」那語氣,仿佛凌輕煙和周羿之間的關系有多麼親密似的。
凌輕煙借坡下驢,陰沉著臉縮回手臂,但望著若雪的目光卻充滿強烈的妒忌和恨意,就像要一口把她吞了。她這麼妒恨若雪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以前她一直忽略若雪,就當她不存在,也可以說是自欺欺人,也可以說是故意。
但就在剛才,她突然想起,這不是她第一次發現若雪和周羿在一起了,只不過前幾次他們中間都摻雜著別人,所以沒有引起她的高度重視。尤其上一次,周羿還專程跑去攔住她和曲妍兒,只不過周羿什麼話也沒說,她也就假裝不在意。
然這次卻不同,周羿的雅間里只有凌若雪和她的丫鬟,換言之,周羿和她單獨在一起!
這意味著什麼?凌輕煙不敢往下想像,她只能慶幸,幸好她急中生智,假裝弄傷自己進來了,不然凌若雪這小賤人還不知會如何勾引周羿呢!想她處心積慮接近周羿這麼久,可不能到了最後便宜了這小賤人。
錢氏拉直了略顯刻薄的紅唇,冷冷地吩咐丫鬟︰「還不扶小姐坐下!倘若小姐的腿有個閃失,仔細我揭了你們的皮!」她一邊說著,一邊對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目光掠過周羿身邊的位置。
兩個丫鬟心領神會,訓練有術地將臉色不好的凌輕煙扶到周羿身邊的空位上坐下,也與若雪面對面。
盡管周羿請來了這麼多客人,若雪卻連起身與眾人打個招呼的意思都沒有,身姿巋然不動,若無其事的垂眸喝茶。
她早就收回打量昱的目光了,此刻臉色平靜的不能再平靜,對于凌輕煙放肆又刻毒的目光,她連眼神都沒有變動一下,從容自若的如同在自己的家里。
一直傻傻盯著她的昱總算回過神來了,低低地喚了一聲︰「飛飛……」語氣顯激動不可抑,帶著明顯的顫音。
其他人都不理他,只有登徒歌忠心耿耿的提醒他︰「昱爺,人家只是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你的飛飛跟你一般老了,不但沒有人家好看,那腰還似水桶粗。」
「飛飛沒有老。」昱的眼神還是看著若雪,話卻是對登徒歌說的,帶著明顯的固執︰「她就是飛飛,飛飛就是這麼好看。」
然後他氣憤地瞪著登徒歌︰「誰說飛飛的腰有水桶粗?」他怕登徒歌不懂,還伸出大手合起來比劃了一下︰「飛飛的腰可細了,我伸手就可以掐斷。」
「……」登徒歌頓時撫額要暈,一口老血差點噴灑而出。
只要是美女,他一般都會過目不忘,記得上次看到若雪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沒料到此處居然有美人出沒!
接著他就發現這美人有點眼熟啊,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後來一琢磨,覺得這小美人和主子的情人畫像有一分相像。
不過當時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主要是因為他的主子不擅丹青,畫功糟糕到聖人都想哭——饒是畫自己深愛的心上人,都可以畫成胸是**,腰是**,**還是**……
他其實有種錯覺,總覺得他們之所以找不到燕雙飛,十有**是因為主子提供的畫像極有可能是屠夫家的娘子……
這時听到主子說燕雙飛像若雪,他就想撞牆,外加自戳雙目——昱爺的繪畫技巧是殺豬的教的吧?是吧?
與此同時,錢氏耳中也听到昱那聲動情的「飛飛」,心里恨的滴血。
不過她慣會演戲,當下便挑了挑眉,精明略陰的目光環視了雅間一圈,接著走近若雪,和顏悅色地問道︰「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為何會與羿世子單獨在一起?怎麼身邊連個長輩也沒有?」
錢氏純粹是明知故問,其實上次在翟家,她就已經看到過若雪,並知道她就是衛家那個六指小姐。
回去後,她整日惶惶不安,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若雪幾乎與燕雙飛年少時生的一模一樣,讓她心里生出警惕,這時候昱正來到祈國尋找燕雙飛,若是讓他看到若雪本人,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系,但保不齊會橫生枝節。
她的計劃那麼完美,怎能容許這一點紕漏和瑕疵?所以她眼珠一轉,決定先下手為強,且想出了一個惡毒的計劃。
由于她給了昱一個燕雙飛繡的荷包,因此昱答應幫她做三件事,或是在她有危險時救她三次,于是她就求昱派人幫她將若雪殺了。
她當然不會蠢的將若雪的畫像交給昱,只說了若雪現在的身份,並編造了一個若雪是她娘家仇人之女舊身份,希望昱能為她報仇。
昱認為這不是大事,就交給登徒歌去辦,自己忙著去岷河尋找燕雙飛了。不料,後來登徒歌派去殺若雪的殺手全軍覆沒,包括在旭國非常有名的黑白雙煞都無一幸免……
再後來,衛離有了防範,他們派去的殺手無論多少,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昱和登徒歌是旭國人,想在他國打壓名聞遐邇的衛家莊,那幾乎是不可能,何況他們也不想大肆暴露身份,更何況還在尋燕雙飛,所以昱毫無疑問的放棄了此事。
卻說若雪听到錢氏的問話,便抬眸冷冷了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寒涼如雪,冰徹人心,卻又凌厲如世上最鋒利的刮骨刀,讓錢氏的後背心乍然生起一股寒意,有種皮開肉綻,鮮血淋灕的感覺。
她強自鎮定的伸出蘭花指抿了抿鬢角,見若雪半天都不回答她的話,眼神閃了閃,就端著快僵硬的笑臉道︰「這位姑娘,有長輩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啊?這可是很無禮的行為哦。」
「娘。」經過短時間的沉澱,凌輕煙已漸漸平靜下來,她本來就是一位心思慎密,綿里藏針的姑娘,如若不是被若雪的出現氣糊涂了,是決計不會做出像先前那種失儀的舉動的。
「這是衛家小姐,與我同姓,芳名凌若雪。」
她臉上已恢復了端莊溫柔的表情,對錢氏介紹完若雪後,又一副芥蒂全消的模樣,微笑著對若雪道︰「我娘說話是直了點,還請若雪莫放在心上,不過姑娘家若沒有人做陪,就隨隨便便的與男子同處一室,還是十分的不妥當。」
她含羞帶怯,柔情萬分地看了身邊的周羿一眼,繼續道︰「若雪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後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才好,不然你這樣隨意行事,會帶壞我們世子爺的清譽的。」
對于凌輕煙表面關心,實則指責的話語,若雪不予置評。
她先看了懶洋洋支著下巴,雙眼瞧著自己的周羿一眼,然後才用一雙剪水秋瞳緩緩掃過面露得意的錢氏和凌輕煙,冷冷一笑,聲音更是又冷又傲︰「你們倆誰呀?跟我有一文錢的關系嗎?在這里裝蔥賣蒜的,也不怕笑掉世人的大牙!」
周羿波瀾不興的黑眸倏地一亮,感覺肚子餓的更厲害了。
便是昱和登徒歌也停止了燕雙飛究竟長什麼模樣的討論,被若雪的聲音吸引過來了。
若雪對昱的感覺就是一個怪人,而登徒歌給她的印象就是一個的登徒子,所以她根本無視他們倆,徑直對著臉色僵硬的錢氏道︰
「這位夫人,就你這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貝戔戔模樣,充其量也就是青樓里跑出來的老鴇,也配對端王世子的事情頤指氣使,說三道四?!還敢冒充我的長輩,請問,你是我哪門子的長輩啊?」
「你?」
被比喻成老鴇的錢氏氣的臉色漲紅,正要張嘴嗆回去,若雪卻扔下她,伶牙利齒地去攻擊凌輕煙了︰「凌輕煙,京城四美是嗎?就你長年累月追著羿世子跑的德性,已堪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最佳典範,也配當教養嬤嬤?!也敢對別人的行為評頭論足?!你怎麼不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啊?」
「凌若雪,不許說粗話。」
「飛飛,好女孩子可不能說粗話。」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一道是周羿,一道是昱。
誰是飛飛啊?哪里來的神經病?若雪心里暗黑和不健康的一面,全被錢氏的到來和話語激發出來了。
本尊手指被剁掉時,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和無奈,還有慘痛的心酸和淒厲的掙扎,讓她熱血一噴頭,雙眼都漫上了濃厚的血霧!
那種不管不顧,處于叛逆期少年豁出一切的極端心態,讓她的怒氣值迅速 升,亟欲爆表!
她先是凶惡地橫了周羿一眼︰「閉嘴,我的事不用你管!」
然後又對著昱毫不客氣地道︰「你哪位?沒帶眼楮出門嗎?誰是你的飛飛?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沒說死多遠,那是客氣了。
登徒歌一個踉蹌,勉強扶著屏風站穩,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咳咳,遠看小美人,近看母老虎……幸好我沒有開口……」
他好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啊,眼見若雪處在發 的邊緣,他硬生生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這多虧他比較了解女人,不然只會和他的主子落得同樣的下場。
所以說,男人風流什麼的,也不是沒有好處……
「凌若雪!你這個瘋子!我招你惹你了嗎?」凌輕煙沒想到凌若雪的嘴這麼厲害,竟然將她罵的體無完膚。
錢氏也非什麼善男信女,再加上從小長大沒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今日卻被若雪好一頓痛罵,頓時火冒三丈︰「凌若雪你這個小賤……」
「嘩啦!」
「嘩啦!」
若雪眸色驟寒,陡然起身,左手抄起手邊的漂亮的瓷盞,右手提著精美的茶壺,雙手輕松一揚,瓷盞砸向凌輕煙,茶壺砸向錢氏,速度快的無以倫比,令人防不勝防,儼若鐵了心的要動手打架!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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