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沒有追丟!
也沒有錯失!
若雪心中酸澀難忍,淚意上涌,半晌不發一言。
驚喜來的太突然了!
「小姐,她昏過去了,是被手刀砍昏的。」
听到衛雲的聲音,她拼命眨了眨眼楮,硬是將快要流下的淚水逼回去,默默走到青衣婦人身旁,蹲下。
周羿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見她眼圈紅紅的,抿緊了漂亮的唇瓣,卻倔強的沒有掉眼淚,但她濃密烏黑,宛若蝴蝶羽翼般的長睫毛卻被淚水浸濕了,此刻正不停的顫動著,隱隱泄露出她內心的緊張。
平日凶巴巴的像只母老虎,橫起來跟螃蟹有一比,這會卻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模樣。周羿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滋味,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既想狠狠咬她幾口,又想緊緊擁她入懷,然後笨拙的安慰她……
擁她入懷?!
周羿腦袋里一陣電閃雷鳴,有種被雷擊到的感覺。換做以前,他一定會對自己瞬間冒出的想法嗤之以鼻——娘的!咬她幾口還情有可原,為什麼要擁她入懷?還想要安慰她?
可此時此刻,他堅硬的心房又一次遭到重擊,轟然坍塌了一塊,所有莫名的抵抗猶如退潮的海水,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還有什麼不明了的呢?
周羿的思緒雖然瞬息萬變,百轉千回,但他卻是個可以一心二用的人,眼見若雪伸手去撫婦人的臉,他一邊伸手去格開她,一邊道︰「先別踫她。」
「是她!」盡管婦人閉緊雙眸,看不到那雙能打動她心扉的眼眸,若雪卻認出她是薛燕,也就是本尊的娘。因為她除了肌膚變的黑黝黝的以外,近處細細一打量,原來的精致動人的五官並沒改變。
「你確定?」
周羿卻沒有她那麼肯定,都說「歹竹出好筍,拙娘養巧女」,可若雪這娘又黑又丑(諸天神佛原諒天蓬世子吧,睿智無雙的端王妃都承認她兒子是瞎子眼),再怎麼能生會養,也不可能養出若雪這種水靈靈跟女敕蔥似的女孩兒吧?
難不成她娘上輩子做盡好事?所以盡管丑點黑點,卻照樣能生妖精一樣的閨女?
「我娘我還會認錯?」周羿納悶不已,若雪卻覺得他莫明其妙。
「可她那麼黑,人長的也……」難看,見若雪冷冷地盯著自己,周羿聰明地將「難看」二字咽回肚子,改成︰「跟你一點也不像。」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積口德了,沒料到還是踩到若雪的尾巴了。
誰願意自己的母親被人這麼說啊,當下她就毫不客氣的回敬周羿︰「端王妃的美麗天下聞名,生你時一定哭的痛不欲生吧?因為你這副尊容跟她也不像,丑死了!」
噗!
眾侍衛默默的將臉扭到一邊,傾國傾城的妖孽世子被嫌棄了。
老子丑?老子哪里丑了?老子若是丑,這世界上便沒有漂亮人了!周羿心里月復誹不停,卻抿著丹唇一聲不吭。
唯恐剛剛化敵為友的兩人又鬧僵了,八哥趕緊替主子打圓場︰「小姐,世子可能是擔心有詐,沒別的意思。」
若雪看了八哥一眼,眼里閃過一抹贊許,覺得他比周羿會說話多了。但她心里卻奇怪他怎麼直呼自己小姐了?她又不是他的主子,以前他不是稱她「衛家小姐」,或者「若雪小姐」的嗎?
至于八哥所擔心的事,她心里有數,上這座山之前便有心里準備了,于是冷靜地對八哥解釋︰「衛雲早檢查過了,除了雙腿月兌臼,沒有異狀。」
八哥默默地看了衛雲一眼,衛雲對他挑了挑俊眉,怎麼著,小爺就是這麼能干,且內秀,不像你,一張鳥嘴全京城人盡皆知。
若雪沒去管他們之間的眉來眼去,徑直從荷包里模出一物,放到薛燕的鼻子底下。
不一會兒,薛燕眼皮動了動,嘴里逸出痛苦的申吟。
若雪趕緊將她半扶在懷里,一聲「娘」月兌口而出︰「娘,你怎麼樣?」
周羿這次沒有攔她,只在她身旁默默地看著。
衛風蹲,伸手去替薛燕將月兌臼的位置接回來︰「小姐,小的要冒犯夫人了。」
若雪微微頜首,一邊伸手輕輕摩挲薛燕的臉等她清醒,一邊對自家的護衛道︰「你們就在周圍砍點樹枝,再砍些結實的藤蔓,做個簡易的擔架。」
侍衛領命而去,薛燕也醒了。
「……若雪?」她抖著唇,有些艱難地伸出顫抖的手,顫顫巍巍的想去模若雪的臉,聲音沙啞地道︰「是我的孩子……我沒有做夢吧?」
「是我,你沒有做夢!」若雪望著她那雙水晶般燦亮的明媚眼眸,听著她雖然沙啞卻熟悉的柔媚嗓音,情不自禁地抱緊她,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可心里卻難受的厲害,被強壓下去的淚意又反彈回來。
借著濃濃的暮色,她垂下眼瞼,以掩飾紅紅的雙眼,並主動將薛燕的手拉住,放到自己臉上,喉頭微哽︰「……不信,你模模。」
薛燕手上的皮膚一樣黝黑的發亮,不過雙手並不粗糙,柔若無骨的樣子,她激動的模索著若雪女敕滑的臉,從鼻到眼,從眉到唇,連腮到下巴,一樣也不放過。
來來回回模了幾遍之後,她突然疑惑地道︰「是不是天色太暗了,娘怎麼覺得你長變了,好似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
八哥在一旁接嘴︰「夫人,這很正常啊,你們母女倆幾年沒見了。」
若雪點點頭︰「是啊,我們不幸失散……」她停住話頭,臉上若有所思,不對,薛燕說的是一夜之間。
周羿命侍衛弄火把點上,火把將周圍映的通亮,薛燕臉上的表情在若雪眼前縴毫畢露,就連薛燕眼中的難以置信和震驚,也未逃過她清亮逼人的黑眸。
「怎麼了?你好像很吃驚?難道我應該還是原來的樣子嗎?」若雪握著她的手搖了搖,不動聲色的觀察她臉上的變化。
「可是……」薛燕臉上的神情既茫然又糾結,皺著眉頭,似在努力思索,又像是在回憶,喃喃自語︰「可是昨兒……昨兒你無意中撞到你父親,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腳,又怒氣沖沖的罵了你一頓……然後……」
她臉皺的像塊黑苦瓜,苦苦思索︰「然後是什麼啊?究竟是什麼啊?」她伸手拼命敲著頭,像是恨自己不爭氣。
「然後他怒氣未消,繼續要揍我。」
若雪眸色波瀾不起,一臉平靜替她說完︰「你向他求情,並撲上來抱住我,結果他踹向我的一腳就重重的踢到你的腦袋上。你當場昏了過去,直到次日中午才醒過來。」
這是原主十歲時發生的事情,那時她的手指還沒被錢氏剁掉,那時凌經亙一直覺得她是凌家的恥辱,但凡看到原主,必是一腳踢開。
「對對對,就是這樣。」薛燕臉上的愁悶消失,換上天真的笑容。但下一刻她又盯著若雪問道︰「可我不是剛醒過來嗎?你怎麼就變的這麼大了啊?難道是我睡的太久了……」
她又伸手撫若雪的臉,繼而一臉驚愕地發表感慨︰「倘若不是你的長相沒怎麼變,娘幾乎都不敢認了……你小時候就特別漂亮,我經常想,你長大了便會是這副模樣,好看的不得了!可……我總覺得我是在做夢……」
她又換上一臉驚惶失措,仿佛天要塌下來的表情,惶惶然的只差哭了起來︰「我好擔心這是美夢一場,然後醒了你就不見了……」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啊?怎麼記憶還停留在她十歲的時候?若雪將她抱緊,心肺糾痛,伸手輕拍著她的背︰「別怕,你沒有做夢,你靜下心來感覺我啊,我和你都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可你為什麼突然變這麼大了?」薛燕固執地想弄清楚,掙扎著伸出雙手比劃著︰「你明明這麼小,瘦瘦的……」
她反反復復地盯著若雪從上到下的打量,因為火把太亮,她看清了若雪身上的衣著,立刻說︰「你看,你不但長大了,還穿著這麼華麗的衣裳……」
她思緒混亂,望著若雪的視線十分迷惘,聲音喃喃不清,卻很堅持︰「可你就是我的雪兒啊,這是為什麼啊……」
「對,我是你的雪兒。」若雪斬釘截鐵地肯定她的答案,然後又哄她︰「乖,你現在受了傷,我們先帶你下山,你要听話,切莫東想西想。」
薛燕模模腦袋,模模後頸,無辜又迷迷糊糊地道︰「嗯,脖子好疼。」
侍衛把用樹枝和樹藤做好的擔架抬過來,若雪扶著她躺到擔架上,輕聲哄道︰「娘,你安心睡一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等你醒了,我保證你第一眼便會看到我。」
薛燕一臉疲倦,昏昏欲睡的眼楮都睜不開了,卻死死地拉著若雪的手,那力道攫的她生生的疼︰「那你攥緊娘的手,不要松開……」說到到最後一個字,她已淚眼朦朧,語聲哽咽不成句。
若雪緊緊回握她的手,微垂著頭掩飾自己眸中的氤氳水光,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
「真的?王妃真的這麼說的?」秦蓉蓉端坐在燭火下,秀麗的眉頭深深皺起,望著來報信的綠衣丫鬟,嫵媚柔情的眼楮里浮現著淺淺的懷疑。
古人雲︰說者無意,听者有心,端王妃和金夫人兩姐妹說體己話的時候,雖然將閑雜人等都遠遠譴開了,但有些話還是傳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比如秦蓉蓉。
綠衣丫鬟見秦蓉蓉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忙加重了語氣︰「秦姑娘,你別不信啊,王妃千真萬確這麼說,碧螺姐姐去給王妃送點心時,親耳听到的,這還能作假?」
瞧著綠衣丫鬟一臉認真的表情,秦蓉蓉收斂了臉上的疑慮,隨手取了一錠十兩的銀錠子賞給她,笑得一臉和氣;「我當然是信你的,這錠銀子你拿著去買點胭脂水粉吧,就當我謝你的。至于碧螺姐姐,我會另外再謝她。」
「謝謝秦姑娘。」綠衣丫鬟一臉喜色的將銀子接到手中,這位秦姑娘雖說在王府身份尷尬,至今都未獲世子爺的歡心,可端王府里身份尷尬的美人又豈止她一個,卻都不如她混的好,也不如她會做人。
不管怎麼說,這位秦姑娘如今可是瑤郡主身邊的大紅人,光這一點本事,別人也是望塵莫及。
秦蓉蓉依舊笑得一臉溫婉,柔聲道︰「謝我做甚,只要你們姐妹有什麼消息,不忘提前知會我一聲,我便感激不盡了。」她在端王府,仍是像在莊府一樣,對上曲意奉迎,對下人則施以小恩小惠,籠絡人心,所以人緣極好。
綠衣丫鬟悄悄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眉開眼笑的連聲說好,意外之財誰不喜歡,王府一等丫鬟的月例是二兩銀子,像她這樣的二等丫鬟只及一等丫鬟的一半,這十兩銀子快趕上她一年的例錢了。
綠衣丫鬟走後,秦蓉蓉臉上的笑容再也端不住了,沉著臉走到床榻上坐下,捏緊拳頭猛捶了幾下玉枕︰「可惡!真是可惡至極!」
她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發出來的,也不知道她在罵誰可惡,嫵媚嬌艷的模樣蕩然無存,一臉陰森怨毒。
站在陰影里的小亭走到她身前,低聲問道︰「小姐,現下要怎麼辦?」
秦蓉蓉上京,本來是將兩個丫鬟一塊帶來的。誰知上次若雪銀鐲子的事情東窗事發,周羿什麼也未說,只讓人將小蘭廢了武功,重重打了一頓板子,然後驅出王府。所以現在秦蓉蓉身邊真正用得著的人,也只有小亭一個了。
秦蓉蓉恨聲道︰「事情本來計劃的好好的,誰知半路跑出一個程咬金,氣死我也。」
小亭沉吟了一會兒︰「恕奴婢愚鈍,小姐指的是凌大小姐,還是金小姐?」
「當然是金彩霞。」秦蓉蓉在私底下了不用掩飾自己的本性,火冒三丈地道︰「早八百年我就沒有指望什麼正妃之位了!」
言外之意便是覬覦著側妃之位,小亭忍不住道︰「小姐以前不是說過側妃之位難以弄到手嗎?如今怎麼變卦了?」
秦蓉蓉橫了她一眼︰「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我不了解世子是什麼樣的人,以為他是個木訥的性子,只會循規蹈矩。可經過一段日子的觀察,我對他的性子了然于胸,自然要做出相應的打算。」
「小姐高明。」小亭對秦蓉蓉佩服的心服口服,她家小姐為了達到目標,不惜使用一切手段,那份能屈能伸,忍辱負重的功力,只怕沒有人比她更深了
重生之一窩餓狼兄。
小亭的馬屁並沒有讓秦蓉蓉高興多少,沉著臉思考片刻,突然問小亭︰「我上次吩咐你弄的藥,你弄到手了沒有?」
「雖然還沒到奴婢的手上,不過應該弄到了藥。」小亭胸有成竹地道︰「奴婢明日便找個理由出府,找機會將藥拿來給小姐,小姐便可以心想事成了。」
秦蓉蓉點點頭︰「你做事小心點,可別像小蘭一樣,讓人發現了馬腳,屆時我也保不了你。」
提到同伴,小亭的心情難免有些沮喪沉重,不過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富貴險中求!為了博個榮華富貴的未來,有時也只能以身犯險。
說到底,她們幫秦蓉蓉,何嘗不是在幫自己,誰願意永遠給人做奴做婢啊,以自家小姐做跳板往上爬這種事,在丫鬟中也是屢見不鮮。這就所謂的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歡喜有人憂。
秦蓉蓉這邊氣急敗壞,決定鋌而走險。而剛得到消息的凌輕煙卻喜上眉梢,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她一雙漂亮的楮楮里流淌著欣喜若狂的光芒,儼然春風滿面,有心想逢人便炫耀一番,洋洋得意地向眾人大聲宣布——我馬上便是端王世子妃了!但苦于這是夜晚,倘若她這麼做,別人只會以為她瘋了。
幸好她有個暫時癱瘓在床的母親,可以隨時分享她的喜悅︰「娘,女兒馬上便會如願以償了,您高興嗎?」
錢氏白日睡多了,晚上走了困,這會正無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同趙媽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見凌輕煙一臉喜滋滋的推門而入,那眉梢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便詫異地道︰「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什麼喜事發生了?」
「可不是嗎?」凌輕煙見屋子里只有趙媽媽一人,眼神微微有些失望,她還指望有幾個大丫鬟在這里,她說出好消息,讓那些丫鬟們羨慕妒忌一番呢。
但能听到趙媽媽的恭喜似乎也不錯。因此她幾步走到錢氏的床邊,興奮地道︰「娘,端王妃定了我做羿世子的世子妃!」
「真的嗎?」這則消息同樣讓錢氏高興不己,她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沒料到這麼簡單便達成願望了。
不過,姜畢竟是老的辣,她沒有被天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短暫的喜悅過後,急忙問道︰「煙兒,你從何處得知這消息的?是端王妃派人來了嗎?」
有些心不在焉的趙媽媽急忙恭喜了凌輕煙幾句,果然讓凌輕煙更覺得飄飄然,只差手舞足蹈了。
她一臉得意的對錢氏道︰「是瑤郡主打發人來告訴我的,這還有假?來人還告訴女兒,連側妃人選都定好了,是金總兵的那個庶長女。」
錢氏將她的話細細品味了一番,隨後肯定地道︰「錯不了了,沒想到端王妃這麼雷厲風行,說定下便定下了。」
「那是因為女兒比別的貴女們都出色,端王妃的眼楮又沒有瞎,當然能看到我的好。」即將心想事成,凌輕煙頗有些志德意滿,眉飛色舞、沾沾自喜的模著自己臉。
錢氏也覺得與有榮焉,臉上掛笑,眯著眼楮暢想著凌輕煙當了世子妃後的情形,然後惡狠狠地道︰「這次看那個小賤人往哪里逃?就不信她還敢與端王府做對。」
凌輕煙神情一滯,瞬間想到周羿對若雪的不同之處,但轉而想到世子妃人選已定,若雪即使再會折騰,也翻不起三尺浪花了。
她心里大安,便不屑地冷笑︰「凌若雪算哪根蔥?她以為衛家會為了她與端王府做對嗎?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等我坐穩世子妃寶座,第一個就拿她開刀!」
「到時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錢氏也一臉陰鷙的附和,那牙齒咬的,恨不得生啖若雪肉。
「放心吧娘,她離死期不遠了。」凌輕煙高傲地昂起頭,仿佛自己已經是端王府的世子妃,陰著雙眼,倨傲無比地道︰「到那時,我要用一百種慘無人道的方法折磨她,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對了,你爹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吧?」錢氏忽然想起凌經亙,從出事到而今,凌經亙沒來看過她一次,而她不良于行,比凌經亙的情況更慘,想去看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雖說錢氏心里喜歡的是東方昱,但不能否認凌經亙才是她正經八兒的丈夫,表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到位的。
凌輕煙立刻起身︰「女兒這就去告訴爹,讓他也高興高興。」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凌經亙听到這則消息果然很高興,頹敗的的臉上重新煥發出光彩。
自從碎了一個蛋,他覺得無臉見人,就一直躲在書房里,有時自己的兒女都不見。但再重的傷也有養好的一天,他總不能永遠不上朝吧,還不是要見到文武百官的。
再說太醫也盡責地告訴他,只要不是兩個蛋都碎了,一樣可以行魚水之歡,也可以有子嗣,跟白面無須,兼娘娘腔的太監,那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凌經亙松了一口氣之余,也覺得事已至此,再搞自閉也不能挽回什麼,便漸漸想開了。
此時听到凌輕煙帶來的好消息,頓覺連日來的郁悶一掃而光,晦氣盡除,一個勁的夸獎凌輕煙︰「還是我兒替為父長臉,等我做了世子爺的岳父,那是何等的榮光!」
只要攀上端王府,那就預示著他會官運亨通,飛黃騰達,走路都會帶著風,其它的事情何足道哉。
凌輕煙掩唇嬌笑,心時愜意得不行,美麗的容貌因為喜事將近更添姿色,如玫瑰般嬌艷。
※※※※※※
相比起凌府里的其樂融融的氣氛,自己不自知而「被」定下世子妃的周羿卻沒那麼好運了,因為他們一行人遇到了「鬼打牆」。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若雪,她這人有個長處,記路的本領非常強,想當初,沐昭儀只帶她在包羅萬像,錯綜復雜的御花園轉了一圈,她就可以沿原路返回,一絲錯漏都不帶的。
所以當她看到一棵被自己用匕首劃了一刀的柏樹後,美眸一閃,立刻平靜地宣布︰「別走了,我們又繞回來了。」這棵樹是她故意劃的,明知這山上有埋伏,且樹木眾多,未免在夜里迷路,她每走一段都會在樹上刻個記號。
眾人都停了下來,警戒的打量著四周。
夜晚的山間總是詭異而神秘的,即使有火把,也只能照亮近處的範圍。遠看,依舊是一片望不透的黝黯山林,樹影幢幢,陰森恐怖,不時有野獸的嚎叫聲傳來,驚得樹上的鳥兒們「撲啦啦」扇著翅膀飛走了。
「原來是繞回來了啊。」八哥腳尖一點地,嗖地躍上一棵大對,身姿迅猛如風,卻輕盈如鳥,承載他重量的一根樹枝晃都沒有晃動一下。
他精銳的目光穿透濃稠的黑暗,四處張望,嘴里還不住冷哼︰「我就說明明很短的一段路,怎麼走了半天還沒走出去,原來是遇到了鬼打牆啊。」
所謂「鬼打牆」,大家都知道,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會在一個圈子里走不出去,仿佛周圍有一堵無法逾越的「牆」,導致你老在原地轉圈。
周羿將一顆夜明珠遞給若雪︰「把這個戴到頭上,或系在腰上。」
他的這顆夜明珠,裝在用紅絲線編好的網兜里,可以掛在身上,倒是很方便,但是若雪卻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會有火把,夜明珠根本不亮,要戴頭上干嘛?再說她身上也有夜明珠,好幾顆呢,比他這個還先進,用紅繩串成頂鏈狀,掛哪都成。
周羿卻堅持要她戴上,並說︰「等會打起來,黑燈瞎火的,丟了好找。」
「……」若雪一臉黑線萬年,恨不得拍死他︰「你丟了才好找呢,是敵人好找吧。」一個發光體,他找得著,敵人同樣不瞎啊。
周羿默默地將夜明珠掛到自己的胸前,然後對她道︰「那我丟了的話,你記得來找我。」
若雪隨口糊弄他︰「嗯,找你。」找你才怪,丟了才好,像你這樣缺心眼的漂亮苕,還是去禍害敵人吧。
去查看情況的衛風回來︰「小姐,看來是早就布好了陣,引我們入了彀,陣就開啟了。」
「嗯。」若雪點點頭,略帶清冷的目光迅速掃遍四周︰「看來他們是想以逸待勞,等我們在這里轉圈圈轉的疲累不堪,然後再收拾我們。」
她一邊說,一邊從荷包里面往外掏東西,準備破陣。
周羿問她想干嘛,若雪嚇唬他說要放毒,周羿抿著唇不做聲,只用一雙閃亮烏黑的眼楮望著她。
他五官猶如玉雕般精致完美,唇紅齒白,烏目長睫,本就是一副禍水樣,美的不似凡人,再配上他此刻有些無辜的模樣,竟然顯得非常軟萌可愛。
若雪有些心虛,不敢直視他能透徹人心的眸子,低頭搭配著手中的物事,沒話找話地道︰「周羿,你有沒有發覺……你現在不那麼面癱了。」
周羿靜靜地凝視了她片刻,淡淡地反問︰「面癱是什麼?能吃嗎?」
若雪︰「……」幻滅,絕對地幻滅,這人就只長得好看罷了,一交流,你就會各種想死。
若雪放棄跟解釋,聰明的轉移了話題︰「不管什麼陣,總會有陣眼,找到陣眼,陣就破了。」
「嗯。」周羿像模像樣的點點頭。
若雪覺得他在裝腔作勢,便問︰「周羿,你學過陣法麼?會破陣嗎?」
「學過。」周羿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語氣淡如風︰「會破。」
若雪覺得這二百五簡直太能裝了,就決心戳破他的牛皮︰「那這個陣法你會破麼?」
令她意外的是,周羿又點點頭︰「會破。」
若雪趕緊喊八哥︰「八哥,你家主子瘋了,趕緊領回去吃藥,藥別停。」
戴勝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插嘴道︰「衛家小姐,世子爺最擅長各類陣法了,這種鬼打牆的陣法,世子爺隨手可破。」
八哥的話還有點水份,雞冠鳥絕對是個老實人,若雪去看周羿,因為周羿個子高大,她只好仰望他,仿佛不認識他,怔怔地看了半晌︰「會破陣你不破,讓我們在這里轉圈圈?」
周羿垂眸盯著她,此刻四周火把通明,少女不自覺的微仰著頭,將她精致絕倫的臉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眼前。
眉若畫,眼若描,鼻挺而秀氣,微啟的女敕唇柔軟若鮮花,睫毛根根舒展,眨動間宛如蝴蝶翩翩起舞,靈動鮮活,仿佛一下子搔到他的心底,叫他心里癢癢的。
他眸色深深似海,眸底卻波瀾洶涌,心底有種很奇異的感覺,就想這麼不管不顧地俯身下去,對著她嬌艷欲滴的嘴咬一口,咬十口,咬一百口,無限循環……
最後,估計是想到咬一口後,會被若雪暴打的滿頭包,他抑制住胸中澎湃如潮的感覺,只是伸出左手,曲指彈了彈她雪白光潔的額頭,丹唇揚出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你又沒問我,我為什麼要破?」
尼瑪,這什麼人啊?若雪徹底風中凌亂了,也就沒有注意他丹唇微揚之後,他身上別有的那股風流不羈之態。
她吐氣,呼氣,吐氣,告訴自己,我才剛找到媽呢,生活如此美好,我不能如此暴躁……
默念三遍之後,她一臉淡定的對著周羿道︰「羿世子,麻煩你去破陣,ok?」
周羿靜默不動。
「你又怎麼了?」若雪都快給他跪了。
周羿語氣平平地說︰「听不懂。」
「……」听不懂你妹!
老子不愛使喚你了,老子自己去破,讓你瞧瞧老子的厲害!若雪及腰的青絲一甩,看都不看周羿一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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