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從你不要它起,它整只狗都不好了,既不愛吃也不愛喝,成天都蔫蔫的,除了郁郁不樂便是郁郁不樂。」
況鴻霄折了一根柳枝在手,漫不經心的輕蕩柳枝逗著旺財,低垂的眼眸,微牽的嘴角,眉間是亙古不變的寧靜,自有一派沉郁清雅的風華︰「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看著它死吧,只好將它帶來給你。」
那一日,三月的陽光普照,大地錦繡披金,天空漫卷,雲朵飄曳,入目即是綠樹紅花,歲月一片靜好。
「怎麼會這樣呢?」燕雙飛蹲來,伸手模著旺財雪白的毛,微蹙的眉顯示著她心底的疑惑,她將小狗送還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杏花樹下,斑駁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發若烏雲,面如白玉,鮮眸玉腕,目光似秋水一般通透明亮,顧盼生輝,明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仍然像個二十來歲的女子般嫵媚宛然,艷色天成。
況鴻霄清亮逼人的目光若有似無的停留在她臉上,看似平靜無波的眼里蘊藏著不知明的情緒,隨後緩緩滑過她曲線動人的嬌軀,又裝作不在意的落在身旁的荷塘。
恰好一陣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粼粼碧波漣漪蕩漾,水面上的陽光被折射成五彩斑斕的細碎光影,流金溢彩,熠熠生輝。
「它就是病了。」他用一種非常權威,非常肯定的口氣下著結論︰「我請過不少獸醫,都說它有病。」
「汪汪汪——」旺財發出一連串精力旺盛的狗叫聲。
「……它,它,它不像有病的樣子。」好歹養過旺財一段日子,燕雙飛對旺財病沒病還是略有心得的,她抬頭看了況鴻霄一眼,低聲說︰「你說它有不好,它听得懂,不滿了,在抗議呢。」
況鴻霄頓時語塞︰「……」
不著痕跡的覷了精神抖擻的旺財一眼,在老子身邊的時候你明明蔫頭蔫腦的,怎麼逗都打不起精神,一到她身邊,你瞧瞧你興奮成什麼樣了?半點都不矜持,只差流哈喇子了,不是有病是什麼?
「汪汪……嗚嗚……」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你就是妒忌我,妒忌她和我親近,妒忌她模我,我聰明著呢,我都知道!旺財輸狗不輸陣,火大的仰起小脖子,不甘示弱地沖況鴻霄嚎了幾嗓子。
瞧著旺財那得瑟樣,況鴻霄微眯著眼眸,啞然半晌,後來干脆實話實說︰「它是見到你才這樣,跟著我的時候,除了裝死賣活,或者隔三差五的鬧鬧別扭,基本不干別的。」
「這什麼毛病?」燕雙飛終于展顏輕笑,戳了旺財一記︰「你這小壞蛋到底要鬧哪樣?」
只是一個淺淺的笑容,如果不仔細都捕捉不到,但那時她眉眼彎彎,笑靨如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臉上洋溢著對對旺財的喜愛之情,飽滿誘人的胸脯微微起伏,在春風中悄悄展露著她自己獨有的萬種風情。
況鴻霄眸色轉暗,看得移不開視線,只覺臉紅耳熱,心跳加快。
燕雙飛又和旺財說了什麼,況鴻霄恍然未覺,那些被他揮劍斬斷的情愫,如同被魔鬼復活,似一陣瘋狂的海嘯咆哮席卷而來,以無以倫比的力量在他胸腔和腦海里滋生蔓延,逐漸衍生出一張千絲萬縷的情網,不知要將誰捆縛!
直到旺財又嗚嗚咽咽的叫了好幾聲,況鴻霄才如夢初醒。
他垂眸凝視著對人不設防的燕雙飛,目光湛然幽亮,溫潤動人的聲音輕的怕驚散一簾幽夢︰「那就這樣吧,它討厭我,喜歡你,與其跟著我兩看兩相厭,不如跟著你相看兩相知。」
「……可是……」燕雙飛猶豫不決,喜歡旺財固然是一回事,但她總覺得哪里不妥,可是又說不出不妥之處在哪里。況且,她要跟一只小狗相看兩相知干嘛?難道還要來一段人獸戀?
況鴻霄不給她時間反應︰「你權當日行一善,就算是一個普通朋友拜托你,你也不忍心推辭吧。再說它本來就是你的,當初是你使性子還給我,我都照顧的不耐煩了!」
他這樣說,燕雙飛倒不好說什麼了。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況鴻霄和她也不止是普通朋友,他救過她的命,為她付出良多。
在帝王谷他們曾經患難與共,在她萬念俱灰,不想拖累親人,只想一死了之的時候,是況鴻霄用話激勵她活下去。
他告訴她︰「你不是一個人活在這世上,你還有爹有娘,有可愛的女兒,有一直在苦心等待你,為你守身如玉的愛人。如果你就這樣死了,你的爹娘怎麼辦?女兒怎麼辦?愛人怎麼辦?」
「也許在你自己的眼里,你是一個滿身罪孽,污穢不堪的女人,死對于你來說是最好的解月兌!然而,對于把你看的重逾生命的親人來說,你是他們最重要的人,是他們不可或缺的骨肉!」
「永遠都不能輕易割舍!」
「再多的困難和阻礙也無法將你們分開!」
他甚至鼓勵她和東方昱在一起,直接道出︰「一個男人能無怨無悔的等你這麼多年,恐怕在心里早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他所要的結果,無非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而不會揪住你不堪的過往不放,耿耿于懷,或者,看輕你。」
坦白說,燕雙飛其實並不想死!
她不是那種自艾自怨的女人,那麼多的苦難和厄運都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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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被錢氏關在地牢的那幾年,每日受著各種酷刑,針扎、肉刺、水潑、掐喉、憋氣、火炙和盅毒……只要是錢氏和那些助紂為虐的幫凶想的出來的損人法子,哪一樣她都承受過!
那每一樣,都不是尋常女子受得了的,當你受那些刑時,你只有一個想法,早死早超生!
彼時,她有一段日子是清醒的,記起了往昔的一切,記得自己被男人輪著糟蹋了,也知道錢氏是表姐,並從錢氏的嘴里知道自己爹娘已死,東方昱失蹤。可她並沒有被折磨死,也沒有向那些苦難低頭,更沒有咬舌自盡!
正如錢氏所說,她那時只有一個念頭——能活下去再見孩子一面,就好!
清醒後,她很矛盾,也很絕望,是有過自殺的念頭。但那時她已有若雪,還有那麼多母女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她留戀那種生活,比起以前的日子,能和若雪在一起的日子她覺得美好的像在天堂。
那她為什麼要去死?
苦的全吃完了,過一點甜蜜的日子就去死?只為了那一點微不足道貞操?她沒那麼想不開——她以前是凌經亙的妾,又非什麼黃花閨女,假設凌經亙高興,可以隨時將她買賣或送給貴客睡,與被人糟蹋沒什麼區別。
而她被那些男人糟蹋是出于保護女兒,她沒覺得自己有多髒,有多污穢,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受胯下之辱,何況她一個弱女子!
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那是母親的本能——只要孩子平安無事,做母親的怎樣都無所謂!
再說大仇未報,又舍不得女兒,死了豈不是正如了錢氏的意?還會讓若雪傷心,所謂親者痛,仇者快!
她不要做這種傻事,她還要看著若雪嫁人生子呢!
奈何後來為了不連累若雪和衛家,她還是選擇離開,只想在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地方,默默的關注女兒的一切,哪怕只是她只言片語的消息也好……
不過在帝王谷,燕雙飛的確是想到了死,一是東神山地龍翻身,每個人都急著逃命,她擔心自己是個累贅,會連累到衛雷等人;二是她殺死錢泰敏後,前塵舊事如潮水般紛至沓來,讓她整個思緒陷入低谷,腦子紛紛亂亂,能想到的全是那些傷害自己的事,仿佛沒了生活的目標與奮斗的希望。
其實在現實生活中,很多人也會有這種情況——某段日子過的神采飛揚,事事如意,有一段日子情緒又會特別低迷,整個人陷入低潮,自暴自棄的,甚至會產生厭世的情緒。
這就是為什麼會有人自殺,扛過來就好了,扛不過來的只能一死尋求解月兌。但是,在這個你即將崩潰的時候,如果有人來及時的拉你一把,你興許就挺過來了,風雨之後又見彩虹。
那時候,燕雙飛便是被這種悲觀和厭世的層層陰霾籠罩,心灰意冷之下,覺得唯有自己死了才好,只有她死了,大家才能過上好日子,所有的厄運她都會帶走……
所以,她在帝王谷縱身一躍,決然赴死!
但在快要撞上帝王壁的一瞬間,她被東方昱救起,還害東方昱腳底受傷。她那會兒便有些後悔了,不過只是有一點點,頹廢的心使她的求生意志不強。
然而況鴻霄的一席話卻讓人振聾發聵,登時撥開她眼前的迷霧,讓她重新看清了自己的心——她真傻啊!為什麼要想不開?
爹和娘被困谷底十幾年都不曾絕望!
東方昱苦苦找尋她這麼多年無果,卻一直沒有放棄!
若雪衛離和風三娘,包括衛家的其他人,並沒有誰看輕她,是她自己看不起自己!
她死了,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因守谷底的唯一希望正是因為她和東方昱,她卻要在親人相見,冤仇得報的最後一刻來個生死大決別?
值得嗎?就為了讓自己解月兌,卻將痛苦留給親人?她還沒報爹娘的養育大恩呢。不為別的,就算為了這些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她也不能死!
她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撥雲見日之後便是重生,決定不管未來有再多的苦難,她也要好好的活著!
況鴻霄正是那個在燕雙飛悲觀到了極點,神智崩潰的時候,及時給她當頭棒喝,並拉到走出沼澤迷瘴的人。
燕雙飛在心里一直感激著他,視他為自己生命中的貴人。
幫況鴻霄照顧旺財,她當然願意。但當初她還旺財給他,並不是使小性子,只是不想況鴻霄把心思白白浪費在自己身上,想斬斷兩人之間的牽扯與孽緣而已。
只是,如今這種情況她再怎麼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而況鴻霄為她所作的一切,她無以為報,唯有沉默。
見燕雙飛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況鴻霄眼睫撲灑,聲音微冷︰「你若不想要它,也不必再還我,扔了它或者送人吧!它跟著我橫豎沒活路,于它,于我,都是一種折磨!」
※※※※※※
「衛離。」若雪毫無愧疚地拉著衛離,躲在不遠處的假山後面偷窺,時而和他咬耳朵︰「你說老況他想干啥?」
她是假咬耳朵,衛離卻是真咬耳朵,他借著假山的掩護,將若雪密不透風的抱在堅實的懷里,含吮啃噬著她雪白的耳垂,充滿磁性的醇厚嗓音沙啞性感的要命︰「他麼,還能做什麼?出來蹦噠兩下,也好向姆媽告別啊。」
他還振振有詞︰「娘子,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都看不出來嗎?你真是越來越笨了。」一邊說,大手不安分的順著她細細的腰往上攀升,停在最高處便開始揉弄。
「手拿開,你能不能老實一會兒啊?」嫁給一個色欲燻心的色胚子,真的好嗎?若雪再一次的懷疑自己嫁人是上了賊船︰「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當然看出來了,問題是老況這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向姆媽告別,一定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且老況還把旺財帶來了,愈發顯得目的不單純。
「有什麼目的?你說,我洗耳恭听。」
「我為什麼要說給你听?你自己不會猜嗎?還有,你的手又在放在哪里啊?」
他們兩人在假山那區區拱拱,另一邊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下,筆直站立著一個如神祗般尊貴的身影,墨色錦衣繡金,銀發流光閃耀,漆黑的雙眸燦若星辰,冷峭如玉的面部輪廊,整個人仿若一尊精雕細刻的完美玉雕,正是身材高大昂藏的東方昱。
他目不轉楮的盯著那個淺笑若夏花的女子,眸中情意縈繞纏綿,心卻隱隱作痛,仿佛誰用針在心上刺了一個口子,血滴滴嗒嗒的流。
她有多久沒笑了?不是,她笑過,她經常在笑,笑起來不知有多好看,多令人炫目,可她有多久沒有為自己笑了?
一陣風吹來,他墨色衣袂翻飛,銀發若流雲繾綣,人似站在雪山之巔,寒風徹骨,心若沉在寒冰之底,凍徹心扉。
「飛飛,你是在等我自動放棄嗎?」他骨骼分明的大手按在身旁的大樹上,眼看著女子從白衣飄然的男子手中接過牽狗的彩綢,還默默的點了點頭,一瞬間,胸口針扎的疼痛更甚。
他揪下一塊樹皮,倏地收緊雙掌,再張開手,一堆齏粉從他掌中隨風飄走。他垂眸盯著那些成灰的木屑,一只手悄然按上胸口,挺拔的身軀顯得無比的寂寞寥落。
草聲悉索,有人走近,他淡然抬眸,毫不意外撞進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中。
「瑞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兒不適?」況鴻霄微蹙著俊秀的眉,帶著探究的神色端詳著東方昱的臉色,又看了看他捂在胸口的手︰「是上次的舊傷還未痊愈嗎?」
東方昱放下手,斂下眸中的一切情緒,恢復成冷漠俊美的高貴模樣,清若幽泉的聲音平淡如風︰「不是,只是舊年的老毛病。」
如果是倪臻與登徒歌,或者衛雷等人在這里,他們又要在心里嘀咕了︰這對情敵相處的模式,與衛少莊主和情敵相外的模式截然相反,都不帶打打殺殺的,半點煙火氣也沒有。
難道是因為年齡大了,不像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那樣喜歡做意氣之爭,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嗎?
其實他們猜對了一半,年齡和閱歷固然是一個方面,但是情敵嘛,跟仇人差不多,見面必眼紅!且況鴻霄是個多麼傲氣清高的人,看到東方昱怎麼可能心氣順呢!
但那次在衛家莊的靈龜山,東方昱在不能動武的情況下與三個黑衣人動手,事後狂吐血,生命垂危命懸一線,還是登徒哥帶他回旭國才救回他。況鴻霄清楚的記得,東方昱那時完全不顧自己的性命,只讓他帶燕雙飛快逃。
雖說他多半是為著燕雙飛,然而況鴻霄卻覺得自己也承了他的一份恩情。
因此,盡管兩人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但他見到東方昱的時候,那種「情敵雖遠必誅」的心態便淡了許多,能夠心平氣和的與對方交談。
至于東方昱,他雖然是一個冷峻犀利的王爺,但他的胸懷並不狹隘。少年時期,他的確年輕氣盛,那些想追求燕雙飛的少年們無一例外,全他揍過!
但後來他的人生經過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又與燕雙飛分別了那麼多年,可謂受盡生活的折磨。
能再見到燕雙飛,他的心境,真如況鴻霄所預料的那樣——別的他都不想計較,因為那是他的錯失,但凡他強一點或者沒有他,燕雙飛說不定根本不必受那些磨難!所以他只希望他的飛飛能夠好好的活著,最好能活在他看得見的地方,讓他像以前那樣守著她,足矣!
故而他對況鴻霄也能做到心平氣和,不說況鴻霄為燕雙飛費的那些心思,能令燕雙飛快樂開心,單說燕雙飛並未接受他,此人充其量也只是個為情所困的可憐男子,他委實沒必要對他趕盡殺絕,或者說落井下石。
正因為如此,這對情敵都表現的很冷靜,每每讓人大跌眼楮。
再說況鴻霄听到東方昱輕描淡寫的說是老毛病,他心下了然,東方昱早年胸口受過重創,落下頑疾,時不時會犯。
「沒辦法醫治嗎?」他眉頭未展,直言不諱︰「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王爺你每次犯這舊疾都不能與人動武,一旦為外人和你的仇敵所知的話,這會是一個致命的弱點和把柄,于你非常不利。」
東方昱的武功之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這也是他的敵人深為忌憚的一點,但若他的舊疾一直不愈,也是一件相當剌手的事。
東立昱懂他的言外之意,況鴻霄絕沒有為他的安危擔憂的意思,他說不定巴不得他早死,他只是擔憂他不能保護好飛飛。
他也直言相告︰「況島主不必擔心,即便本王有什麼不測,飛龍剎也會誓死保護飛飛和我爹娘的。」他略作沉吟︰「其實飛龍剎真正的主人是飛飛,不是本王。」
況鴻霄輕頜首,臉上並沒有意外之情,當初听到飛龍剎的名字,他便早有懷疑,因為東立昱喚燕雙飛從來都是飛飛,而他自己是正經八兒的龍子鳳孫,飛龍剎正好嵌合他們兩人。
他也能明白東立昱的良苦用心,一個人的力量有限,總有力有未逮的時候,他又不能時時刻刻陪著燕雙飛,有一支武藝超群的影衛保護她,比什麼都來得強。
但他擔心的卻是另有其事,反正他要離開了,有些話敝開了說也無妨︰「瑞王,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處理你手中的紫金國?」
「嗯?」東方昱目帶疑問。
「我听衛離和若雪提過,你打算將紫金國傳給若雪,可若雪不要,只答應撬一部份出來,以東方家的名義作善事。但取那點紫金,對紫金國來說簡直九牛一毛,若大的紫金國最終還是在你手上。」
東立昱微微勾了勾唇︰「她雖然不要,可她是我東方昱唯一的女兒,紫金國不傳給她,本王還能傳給誰?」
況鴻霄搖搖頭︰「瑞王,我索性直說了吧,你自己為這紫金國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難道希望若雪走上你的老路?」
東立昱眼神霎時一黯,神情微帶痛楚,半晌不語,隔了一會兒聲音沉沉地說︰「本王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才把紫金國分了,留下的那些,也只是想做為東方家的傳承傳下去,畢竟……」
他頓了頓,接著道︰「畢竟這是我父王傳給我的,本王若是毀了它,等于將東方家族幾代人的心血毀了,實在是……」
他惋惜的嘆息一聲,然後略帶傲然的仰起頭,清冷的眼眸中有冷光閃現︰「但是今日不同以往,不論是本王,還是衛離,皆不是什麼泛泛之輩,那些肖想紫金國的宵小鼠輩,只會有命來無命回去。」
東立昱其實明白懷壁其罪的道理,他自身的經歷正是如此,所以他將紫金國分了四成給祈國,也不乏分「禍」的意思。當然,其中一是因為紫金國的地盤在祈國,二是因為唯有周羿能打開紫金國城門。
一成給了旭國——咳,東方熙當初找他討銀子充入國庫,開口開的正是一成兩成,他便給他一成。還有一成分給衛離、天純子、況鴻霄以及到帝王谷的人。
余下四成,用他的話說,畢竟是祖上幾輩人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他不能將這四成也弄沒了,那也太對不起祖宗了!因而他打算傳給若雪,也是一份私心。
「瑞王,我看你還是尊重若雪的決定吧。」
況鴻霄卻與東方昱的意見相左︰「雖說你是將紫金國分了,但羿帝那四成,他是入了國庫,再加上祈國現在兵強馬壯,估計沒人會打他那四成的主意。但若雪就不同,你若給了她,消息一旦泄露出去,饒是衛離本領通天,能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統統鎩羽而歸,但他們自此也永無寧日了,想過點清淨自在的日子都不行。」
東方昱皺起了墨染的眉。
況鴻霄淡然的等著他的答案。
說老實話,東方昱心里很為難,只是表面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他這個人,除了在軍事和武藝方面天賦異稟,還在做飯上面下苦功外,其它方面都不是挺在行,有點一根筋的意思,總覺得這四成紫金國就該給若雪,他不想給別人。
況鴻霄抬頭看了看日頭,不早了,他直截了當地建議︰「瑞王,你可以給旭國的熙帝,他也是東方家的子弟。或者……」他很不情願地說︰「你以後反正還會有孩子的,傳給他們也可以。」
「……可我說過要給若雪的……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她和飛飛。」東方昱覺得這樣對若雪不公平。
「若雪沒怪你,她說不要,衛離夠富的了!」
東方昱有些委屈,扭過臉去看大樹︰「……況島主,看人別看表面,我皇兄那人可不是什麼好人!莫看他現在依賴我……有了這四成紫金國,加上原來一成,他有五成了。到時候,誰知道他會干出什麼事……」
從況鴻霄的角度,只能看到東方昱銀色的後腦勺,他的神色也沉了下來,旭國盛產礦石和許多稀有的香料,國庫本身就富的冒油。只是早些年發生內亂,兵荒馬亂了十多年,這些年在東方昱這個軍事天才的統籌下,已漸漸步入軍事強國之列。
如若再有五成的紫金國,那旭國無異于如虎添翼!
假設熙帝真如東立昱所說,是個表里不一的家伙,那就麻煩了!恐怕不管東方昱願不願意,他都會想方設法的……
況鴻霄正全神貫注的揣摩熙帝的心態,冷不防又听到東方昱幽幽地說︰「本王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別的孩子了。」
「……」況鴻霄非常訝異,那目光忍不住就往東方昱的而去,首先想到的是——莫非……他這里有問題了?所以才說這種喪氣話。
然後想到的是——難道因為十幾年為燕燕守身如玉,沒踫過別的女人,所以他憋壞啦?!
他其實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畢竟東方昱要是不行了,那他便失去了擁有燕燕的資格和權利,對他還是十分有利的。
但做人不能太缺德,怎麼能干出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活兒呢?要高興也只能放在心里,表面上的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可惜,東方昱下一句話將他拉回了現實︰「飛飛都不怎麼理我。」
東方昱一直倔強地用他那張俊臉對著大樹,從後面看,他仍然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可他極好听的聲音卻蘊含著說不盡的委屈與幽怨︰「她不回本王的身邊,還讓本王去找別的女人……沒有她,本王跟誰生孩子去?……孩子又從哪里來?……」
「……」況鴻霄很無語,東方昱其實是個榆木疙瘩變的吧,是吧!他感覺他都快哭了……
他也好想哭,有這麼一個二百五似的情敵,放著得天獨厚的機會,還有近水樓台都不曉得用,他便是嬴了他也沒什麼好驕傲的,都不用花腦子的,勝之不武勝之不武。
況鴻霄郁悴的不行,他情商奇高,認為像東方昱和燕雙飛這種情況,如果換成他,讓兩人舊情復燃簡直易如反掌!東立昱用了這麼久日子,卻一直在原地踏步,不是浪費是什麼。
他虧就虧在輸了東立昱先認識燕雙飛十幾年。
被東方昱這一打岔,他倒把剛才想到要提醒東方昱小心他哥的話忘了個一干二淨。
而且他覺得自己快被東方昱蠢哭了,心想自己怎麼就沒有東立昱這麼好的運氣呢,他娘的,真是太讓人憋屈了!鬼使神差,他咬牙切齒地罵了東方昱一句︰「笨死了,孩子怎麼來的?那你們當初怎麼有的若雪啊?難不成是她主動要跟你生的若雪?」
嗯?東方昱不再看樹了,他慢慢轉過頭來,一張黯然神傷的俊臉,須臾間變的光采照人,玉面神飛!
他定定的看著況鴻霄,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閃耀著解開難題後的狂喜。
「娘的,老子被鬼附身了!」況鴻霄更郁悴了,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他沒事提醒情敵干什麼?只因為情敵太笨,笨的他看不下去?
就在東方昱要謝謝老況同志的時候,燕伯卻匆匆忙忙的往花園中而來,大老遠看到衛離和若雪,便揚聲喊道︰「小小姐,小小姑爺,衛夫人派人讓你們速速回去,府中發生大事了!」
衛離和若雪偷窺完老況向燕雙飛道別,正無所事事的花園閑逛,陡然听到燕伯焦急的聲音,兩人皆是一愣——家里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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