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雲閣,風落瀟瀟。舒愨鵡
雲若低垂著靜眸,安靜的追尋著過去飄渺的記憶,仿佛是好似回到了那在這深宮中唯一有過的一段美好的時光中。
那時,她不需掩飾,想笑便笑,想怒便怒,想說什麼都可以對那個寵著自己愛著自己的男人說。
長袖舞,一抹紅塵飛絮,刻入心中點滴,那般沉醉。
漸漸的,雲若放緩了動作,輕嘆息,似乎不想任由自己如此沉淪鈺。
可就在手臂稍落的那一刻,卻自身後倏然揚起一個力道將她的舞姿再度揚起,輕柔的環身,如羽般將她長發散開,那股熟悉的龍涎香頓時將她緊緊的纏繞。
雲若一驚,即刻回頭看去,可那身後之人卻容不得她去確認什麼,只是再一稍加用力,便將雲若環入自己懷中,然後從後面緊緊的,緊緊的擁著她。
一種帶了一些隱忍與痛楚的沙啞低沉的是聲音漸漸從身後傳來︰「傻女人。朕……教了你這麼多遍,還是不甚熟練。咬」
雲若身子驀然一僵,馬上便知道了身後之人是誰。
但正是因為知道是誰,一向平靜的素臉上頓時流過一縷訝異與傷痛,難以掩飾的慌亂。
「皇——」雲若輕喊,下意識想從他懷中掙月兌而出。
「朕不听。」夏侯靖倏而開口,如個任性的孩子一樣將俊臉自後埋在雲若的頸處,「片刻便好,再是不想讓朕踫,也給朕忍過片刻。」
緊擁的雙臂,好似根本不給雲若任何的空隙,反而越來越緊,如同稍一松手懷中之人便會化為片片白羽消失不見。
脖頸深處,傳來熟悉的呼吸,帶了些涼薄。
那一瞬,雲若的心頭微微有些發緊。
再是不想讓朕踫,也給朕忍過片刻……
第一次听到這個霸道的男人,用著這樣的語氣去說這樣的話。
指尖輕動,猶豫著,動搖著,在他看不見的暗處,靜垂的眸中滲透著那與他一樣的痛。
如果只有片刻,她是否可以縱容滿身疲憊的自己貪婪的忘記一切?
蕩在身邊的手,漸漸放下,雲若或也不想在這寧謐的一刻去執著什麼。
因為若是觀星之日之後,她真的會離開皇宮,那麼或許,這片刻的溫暖,將會是她與他最後的回憶。
「好。」雲若輕語,竟真的不再掙扎。
身後的夏侯靖有了一瞬的喜悅,俊臉透著一抹復雜的情感,于是便將手臂擁的更緊,更緊。
「慕雲若,朕的情感,對你來說真的是那麼沉重的負擔嗎?你是真的,從未對朕動過真心,一切就真的只是……」夏侯靖或是在對雲若而道,又像是在掙扎著自言自語,還在雲若身上的手也漸漸用著力,「朕為何總是不能相信你是虛情假意,欺騙朕對你有何好處,縱然是為慕家,也該是將朕一騙到底,騙到被你玩弄于鼓掌,又為何匆匆離開!若是你在顧慮著什麼,你告訴朕,任何事,任何事……朕與你一起……」
修長指尖越來越用力的埋入她的衣衫之中,扯出了淡淡的褶。
雲若有一瞬的失神,卻還是漸漸閉了眼楮。
若是過去的她,應該會相當動容吧。
但是當她了解了夏侯靖與趙青蓮的情感已然多麼刻入骨髓,當她選擇踏出選擇的那條路並退出他們兩人永不消亡的鐫刻的那一瞬,一切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于是她選擇了沉默,抿了抿唇,抬頭看向被陰雲遮住的月,低聲緩道︰「慕雲若何德何能,受皇上如此垂憐。」
「朕只問你一句話,你究竟……是否對朕用過真心,給朕一個答案,哪怕是騙朕。」夏侯靖緩緩抬起頭,然後一個用力將雲若的身子扳過,突然選擇直面著她。
雲若閃過一絲驚慌,隨後亦如他那般凝視著對方的深眸。
那雙幽暗的黑色中,此時竟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而且也毫不掩飾那深刻的留戀。
雲若眉心輕輕動了下,想要避開視線,卻被夏侯靖狠狠扳回,「朕要你看著朕說,朕要你一個
字一個字清晰的告訴朕。」
雲若不得已的重新回望向了夏侯靖,貝齒下意識的咬了下唇瓣,理智……究竟要讓她說什麼,而她的心,又究竟想如何去回答他的話。
下意識的,潤唇微啟,欲無聲的說什麼。
夏侯靖焦急萬分,凝眸想要去讀那被自己日日想著的話。
然而就在第一個欲說出的那一刻,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皇上」,倏然將那一切都徹底的打破。
雲若猛的恍神,一把推開了夏侯靖,而自己則連退三步站穩。
夏侯靖也是想要伸手去將她拉回,卻是懸空了指尖,狠狠的抓了一個空。
那一瞬的錯過,仿佛注定了什麼,深深的在夏侯靖的心中劃出一道無形的傷口。
雲若也仿佛在瞬間歸為了最深的冷靜,如初時那般,望了眼在後面滿心急切的看著夏侯靖的阮采芸,然後冷冷說道︰「看來是有人來找皇上了,罪妾就不多擾了。」
她言罷,緩緩彎身行了個禮,然後不帶任何猶豫的轉身向著房內走去。
半響,夏侯靖緩緩收回了自己懸空的手,就在雲若即將跨入門檻的一霎,他低聲喊道︰「慕雲若,你方才究竟想與朕說什麼!」
急切的,渴盼的想要知道!
然而雲若卻頓了頓步子,苦笑一下,遂側眸說道︰「罪妾只是想說,過去的,便不要再念了,反正,也只是過眼雲煙。」
她微微頷首,轉身進了門,只是在夏侯靖沒有看到的時候,步子稍稍添加了些焦急。
關了門,雲若即刻靠在那冰冷的木上,深深的吸口氣。
方才她究竟想要說什麼,若非是阮采芸打斷,那麼她究竟已經對夏侯靖說了什麼!
雲若狠狠咬牙,緊緊攥住手。
慕雲若……你這個沒有出息的女人。
貝齒再度咬上唇,身子下意識輕輕發了顫,透著一股無法消散的安靜。
而這一刻,門外的夏侯靖卻仍是在想著雲若最後說的話。
過去的,便不要再念,反正也只是過眼雲煙。
這不是他要的答案,這不是他想知道的東西。
突然間回頭看向正小心翼翼卻滿臉透著些焦慮的阮采芸,深眸輕動,不經意滑出些冰冷,驚得阮采芸身子一顫,又悄然縮了縮,道︰「皇上,奴婢只是覺得,或許雲若姐姐喜歡的是秦大人……若是如此,皇上越是強行佔有姐姐,越是會讓姐姐離得遠……」
她小聲說著,指尖發著顫,然後哀憐的說︰「奴婢知道不該這麼說,只是覺得……姐姐不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已經很可——」
「你住嘴!」夏侯靖猛的打斷了阮采芸的話,「朕的女人若戀其他男子,難不成還要朕成全!阮采芸,別以為朕對你好些就可以口不擇言,這是朕的宮,不是可以談情說愛的集市!!」
阮采芸嚇得一身冷汗,緊忙跪在地上求饒,「是奴婢不對,奴婢也知道後宮女子若是禍亂該是重罪!是奴婢還不懂宮里規矩!是奴婢的錯!!還請皇上責罰!」
阮采芸說得淒淒慘慘,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
而夏侯靖則負手站在那里,可就算方才如何責罵阮采芸,但她說的那番話還是不由自主的敲入了他的心中。
于是轉頭看向那緊閉的門,深眸滑過一縷黯然。
慕雲若,朕雖困了你的人,可你真的如阮采芸說的那般,心系的是其他男人嗎?所以才像這樣突然間斬斷了與他的情絲。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齒間被咬的狠狠作響,夏侯靖重重哼一聲,甩開袖袍離開了透雲閣。
而趴跪在地上的阮采芸見夏侯靖離開,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可那張蒼白驚恐的小臉,卻在一瞬間染上了一層冷漠與得意。
幸好回來得及時,否則若是真讓慕雲若與皇上再續前緣,那她的娘娘夢也就該破碎了。
她是知道的,皇上心里是多麼裝著慕雲若,先前她可是沒少因為慕雲若吃
了苦頭,好不容易動搖了皇上的君心,可不能再讓慕雲若死灰復燃。
半響,阮采芸忽的就從地上站起,怒意盎然的看著那緊閉的木門。
于是咬咬牙,知道慕雲若早就看透她的性子,遂也不再裝相,徑自上前用力的要去拍慕雲若的門。
然卻在她剛揚起手的那一霎,大門卻自己倏而被拉開,傾城臉龐上寫滿了冷漠的慕雲若就這樣站在門口,道︰「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阮采芸一愣,尷尬的收回手,道︰「慕雲若,你不要再動搖皇上了,你若是喜歡秦大人,就去喜歡你的秦大人,既然能做出禍亂後宮的事,就別再纏著皇上!!」
阮采芸說的振振有詞,一派正義凜然的樣子。
雲若則是始終安靜而沉默的听著她的話,然而輕聲說道︰「方才你不是還提我求情來著,說讓皇上成全我們。怎麼反倒變換了說辭?」
「你……听見了?」阮采芸心上一緊,稍稍多了些閃躲,隨後故作鎮定的吸口氣道,「我只是不願事情鬧大,所以替你說說情,你該感謝我才是!」
「說情說道我慕雲若禍亂後宮,采芸妹妹好本事。」雲若冷語,松開開門的手,稍稍向前邁了一步。
阮采芸一怔,也隨著她的步子向後退,有些不自在的說︰「你……你要作甚,這可是景隆宮,我若是大叫一聲,皇上定是會來救我的!」
「我要是想對你作甚,方才在你說那番挑撥的話時,我早便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雲若凝聲,繼續前走,「我只是不想再皇上面前爭辯什麼,所以才充耳不聞,但並不代表我沒有听見。」
隨著雲若的話,阮采芸不知道究竟退了多少步,直到磕在了透雲閣院子的牆邊上,她才不得已停住腳步,抬起湛藍色的眼眸看向雲若。
而雲若則無聲無息的走至她的面前,伸出手捏起她的下頜,道︰「阮采芸,你我本無冤無仇,我也與你無話可說。安安分分過日子,是在宮里能長存之道,但是腦袋里面想的東西多了,很可能引火**。」
阮采芸一怔,有些心虛,但她務定慕雲若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虛張聲勢,于是便昂首回向雲若,「這些話該是我對你說,既然被皇上廢了,就本本分分的在院子里老死宮中,何必還要掙扎著邀寵,如今禍亂後宮之事已然東窗事發,這時候還想討回聖心,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雲若聞言,不驚不訝,也並不生氣,只是回以淡言︰「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比你喊著我雲若姐姐的時候,要讓我舒服的多。」
雲若言罷,甩開了手,冷冷俯視著有些站不穩的阮采芸道︰「警告你一句話,我向來不喜歡欺負女子,所以無論你想做什麼,都給我收手,這是你救你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宮中之事,沒有兒戲的機會。」
忽然一陣懾然凜風自雲若身上漸漸散出,那是一股幾乎可以穿透肉骨的寒冷。
阮采芸自是第一時間感受的的到,身子一僵,更加的不自在。
「你……你什麼意思!」阮采芸有些焦急,「我可是什麼都沒做!」
雲若望著已經完全不知所措的阮采芸,輕笑一聲,緩緩向後退了三步,「話已至此,不再多說。皇上任你服侍,我不會叨擾你們。盡可放心。」
雲若靜默頷首,揚了指尖示意阮采芸,明顯是要送走這位不速之客。
「雲若姐姐也還真是不客氣了。」阮采芸冷哼一聲,急忙與慕雲若撤開了些距離,「話說開了也好!我這就是去服侍皇上,你最好別來打擾,不然只是自取其辱!好好過你廢後的日子,或再多看看這皇宮風景,把不準什麼時候你就開不見朝陽了。」
她森然冷哼,轉身離開了透雲閣,到門口還不忘整整衣衫,雙手扶著臉頰換了換表情,然後便拿起方才掉在地上的一些文書,安靜的離開了透雲閣。
只是她才剛一出去,雲若就不禁後退半步嘖了下舌,然後用右手狠狠按壓了下自己的心口。
方才,她不能說只是為了警告這個女人關于流言收手之事。
心中,確實有些煩亂和焦躁。
雲若有些自嘲的輕笑了幾下,然後回身靠在了冰冷的牆上。
半響,雲若深吸口氣,漸漸將情緒收回。
其實,若是阮采芸沒有傷害到秦大人的話,她是寧可成全夏侯靖與她一起,不會在受情債的痛楚。
「希望,最後的警告可以听進去……這也是我……」雲若露出了些許復雜的神情,「為了皇上,留給你的最後的仁慈了。」
言罷,她揚起步子緩緩走入房間,點上了燭火,抬起筆,點了墨,對著攤開左中右的三張紙微微有些出神。
然後似做了決定那樣,終于落下了第一筆。
三張紙,三封信,她要如何處置明日之事,只看阮采芸自己。
這個局,其實並不需要怎麼去破,但是這個局,卻比以往任何一個局來的更加復雜。
原本,不想讓她心中深藏的這個男人再失去什麼的。
「若是她選擇了另一條路。我也只能……」雲若輕輕嘆了一聲氣,仿佛在那縴細的筆墨里,滲透著最為沉重的抉擇。
不久後,那先前送紙條的太監再是來了透雲閣,收了三封信。
雲若告知了他幾句話,他便匆匆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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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日,過得如白駒過隙。
雖然三日之約近在咫尺,可皇宮的日子卻好像與平常無異。
更重要的是,任是外面議論紛紛,透雲閣的這位雲主子,卻當真是比平常過日子還平常,根本看不出她在積極的查什麼蛛絲馬跡。
基本上這三日,慕雲若都是在院子里看看那盆栽,研究下書籍,風花雪月,悠閑自在。
怪哉怪哉?宮里眾人皆是不解。
會不會慕雲若對那所謂的流言蜚語已經全然不在意了,或者說是根本就已然默認,就等著過完最後的日子等待皇上裁決?
可是這最後的日子,過得也太過逍遙了,看起來絲毫不是大難臨頭的樣子。
而這約定的另一位,則好似過得也很平常,上朝,南書房議事。
不過奇怪的是,這位主這幾日卻根本沒有回景隆宮,好像是把國事完全的壓在了身上,整日整夜不停的處理奏折,偶爾還會出宮巡查。
總之,好像是徹底避開了和透雲閣一切有關的事宜,當然,也徹底隔絕了任何一個女子靠近的可能。
這廢後與皇上的關系,實在是讓所有人模不著頭緒。
這最後的一日,透雲閣中。
雲若如前兩日一樣,正在悉心的照料那株冬枝,眼見著鼓起處,稍稍出了些女敕色的綠。
冬枝出芽時,似乎正好與賞星之日相仿,真不知這樣一株看來毫不起眼的東西,能擠出怎樣的結果。
雲若低眉笑笑,平和的在旁邊落了些水,然後精心的修著枝子。
但是除去今日心情還算平和的慕雲若外,另外兩個駐守在透雲閣的人可是真的坐不住了。
「慕雲若,你究竟想怎樣,我那日還以為你有了什麼絕妙的計策,結果竟天天擺弄那東西也不見你去查流言,眼看著過了今夜就是你和皇上約定的時日了,難不成你真想被這流言淹死嗎?!」
急脾氣的姜鳳貞猛的拍了下放在石桌上的手,起了身就要往外走,同時嘴里碎碎念著︰「你不查,我幫你查!若是我沒猜錯,肯定又是那個徐夙瑛搞的鬼!去她那里肯定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的!」
可沒等姜鳳貞踏出透雲閣,雲若便漫不經心的說著︰「縱然你去了寶瑛宮,也會是空手而歸的。」
姜鳳貞及時剎住了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杵在那里不停喘息,然後狠狠回了頭,道︰「慕雲若你這是要逼瘋我啊!你可知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嗎?!」
話音才落,就听剛剛進院的憐香狠狠丟了手上的盆子,鼓著腮重重跺了下腳,道︰「御膳房這些家伙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麼叫日落西山!什麼叫無計可施!氣死我了!!」
「听听,你听听!」姜鳳貞一下怒氣攻心,直指著憐香對雲若道,「你听听外面都說些什麼了嗎?這些奴才!真是勢力的很!」
然比起這兩人的怒發沖冠,雲若倒是不緊不慢扯了扯唇,「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姜鳳貞徹底是沒了轍,長舒口氣,「你究竟是和皇上怎麼了,我一直沒問怕你不開心,可是……可是這流言究竟是怎麼起來的!皇上也是,約定在即,為甚看來真的已經無所謂了?」
許是因這句話戳動了心中柔軟的某處,雲若稍稍頓了指尖,姜鳳貞也緊忙識相的閉了嘴。
透雲閣再是恢復了寂靜,眾人心中各有所思。
過了許久,雲若這才在臉上掛以淡淡一笑,揚身說道︰「離約定之時尚還有些時候,自會有分曉。」
姜鳳貞一愣,遂眯了眯眼,「你果然是……」
「我可什麼都沒做,誠如你所看。」雲若淡笑。
可姜鳳貞卻如何也不能相信,不過既然雲若不想說這個話題,她便也只好任著這個什麼事都在心里籌劃的女人去了。
只是……
「只是雲若,你真的不準備去見見皇上嗎?我,我總感覺皇上並沒有因著那個阮采芸變心。若是這事過後,一切真相大白,為什麼不能和皇上重歸于好呢?」姜鳳貞沉言,她是眼看著雲若與皇上一路走來,雖然自己也攙和了不少,但是正因如此,她才希望皇上能和她修成正果。
總之,她當這悶性子的女人當好友,可人家可是什麼都不和她說就是了。
姜鳳貞稍稍嘆口氣,無力的坐在了旁邊,視線掃過雲若剛剛擺弄的那株冬枝,心里冷不丁的又咯 一下。
這麼想來,上回雲若喝了散魂湯,她因著沒有拿到入千樂宮的先帝賜的令牌所以沒有求得解藥,可是最終她還是好好的將那毒解了去。
當時一直激動的事慕雲若沒事,確是忘了這茬了。
「難道……那個人一直在暗地里守著慕雲若……?」姜鳳貞垂眸,不經意有些惆悵,于是小心翼翼對雲若問道︰「慕雲若,假設,只是假設。若是……有一個很愛你的男人一直在守著你……也沒什麼立場上的隔閡,你,會如何……會放棄自己所愛……然後……」
雲若頓了頓手,看向姜鳳貞,雖然不知她這個問題來源于哪,于是只是淡笑一聲,回道︰「若是真有一個人守著我,情感上我自是會順其自然,但作為慕雲若,我會好好回報這個人。十倍,百倍,這就是我的做人之道。」
她歪頭笑了笑,燦爛無比,但卻讓姜鳳貞憂心忡忡。
然而姜鳳貞這樣的神情,又是讓雲若有所狐疑。
上次盆栽下面有字的事,也是通過姜鳳貞看出來的。
難道……姜鳳貞是真的知道這送枝之人,亦或是還有其他什麼她不知道的?
于是她啟唇,想要再問。
姜鳳貞也知道自己藏不住話,遂突然起身揪著雲若說,「慕雲若,我突然有些不適,先回宮里。若是有關三日之約的事,有甚我能幫上的,千萬不要埋在心里!」
雲若看她神色卻是不好,于是稍稍打趣說道︰「我向來物盡其用。」
「你——!」姜鳳貞咬牙,果然是認識這女人這麼久了,還是不免被她拿來調侃,但是因著心里藏了事,有些心虛,姜鳳貞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僅是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而後故作身子不適的離開了透雲閣。
雲若跟上前多送了幾步,直到出了院子來到石子路上,這才停了步子。
姜鳳貞急著想要擺月兌方才的話題,已然很是明顯了。
「這個藏不住秘密的女人。」雲若調侃而笑,側眸間還是忍不住卻對她的話稍稍有些在意。
一個一直守在身邊的人……
她輕喃,聯想到了一些事。
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嗎?
不對,她不是早已感覺到了這個人的存在了嗎?
腦中不經意又浮現了那抹冰冷估計的身影,還有用那琥珀色雙眸凝望她的少年。
莫名間,輕啟唇,似是這身體糾纏了記憶,使得她月兌口低喃︰「難道,這個人是……是……是三……」
後面未曾道出,雲若眸子忽然一動,即將涌出的記憶卻是被不遠處正向著己方走來的那熟悉的身影生生打斷。
「皇上……」雲若漸漸沉下心,下意識腳尖想要挪開,但最終還是無法避免的立于原地抬頭看向來人,稍稍行了禮。
近日,好像消瘦了不少。
不經意看向那冷峻的容顏,雲若發現夏侯靖的臉上卷著些淡淡的疲憊,想起這幾日他一直在不眠不休的處理著政事,大概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
見到雲若,夏侯靖的深眸也稍稍添置了流光,然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只是透著凜冽,透著漠然。
兩個人就這樣靜默了許久,誰也沒有先說話,直到幽風漸起,扯動了些許的動靜。
「近來忙于政事,一直沒有過問。流言之事,如何?」夏侯靖開口問,似乎卻也不那麼好奇,語氣淡淡的,平靜到毫無波瀾。
「過了約定之時,皇上自是會知道答案。」雲若輕語,亦同夏侯靖一樣語氣平淡。
兩個人就像是陌生人那樣又站了一會兒。
半響,夏侯靖淡下了眸子,終于邁開步子向著原定要去的方向而走。
雲若也再度行禮,欲與夏侯靖交臂而過。
沉寂,沒有任何的交錯,仿佛他們的命運也即將如此,也本該如此。
雲若嘆惋,心中苦澀一笑。
可是就在她即將與夏侯靖交臂的那一霎,自己的腕子卻突然被一個力道抓住,一個沉澱了忍耐與痛楚的力道狠狠抓住。
雲若步子猛的一頓,與那人並排而站,只是一個面向此方,而另一個卻對著彼方。
指尖的溫度,不若過去溫暖,冰冰冷冷,有些生硬。
雲若一動不能動,只是任由那冰冷纏繞著自己,仿佛這一刻,已然不再需要語言。
然而沒過多久,夏侯靖卻自己松了手,指尖一點一點順著她的腕子月兌離,直到隔斷了那最後的踫觸。
第一次,不需要雲若刻意說任何的冷言冷語,完完全全的自己松了手,而後再是沒說任何話的便向著內殿走去。
腕子上空空的,第一次沒有被他緊緊握著,總覺得有些不適了。
這種心情,究竟是怎麼樣的,雲若想不明白。
只是在夏侯靖離開的一霎,雲若還是忍不住的低喚一聲︰「皇上!」
夏侯靖即刻頓了步子,深眸輕動,卻並沒回頭,然後用著很輕的聲音回著︰「怎麼?」
雲若沉默了些許,長舒口氣,不由的緩緩轉過身子望著他的背影,沉聲說道︰「國事再忙,保重龍體。」
夏侯靖眉心突然一蹙,揪起了一陣輕痛,然後長長吸了口氣,生疏的說了句︰「多謝提醒。」
聲音落下,他便再沒停留的走了。
雲若望著他的背影,心緒無比復雜。
或許這個男人,終于可以將對自己的感情放下,也終于不用再那般痛苦。
可為甚,當他真的好像將她忘卻的時候,她的心卻仍是這般如萬蟻蝕心的痛?
慕雲若,你為何仍是如此矛盾。
于是她咬牙強迫自己恢復平靜,可就在她亦準備決然轉身的一霎,腳步卻倏而被一個仿佛如她一樣掙扎許久的聲音被低喊而出︰「慕雲若!」
雲若腳尖猛的一停,緩緩收回步子看向那在內殿門檻兒前還是突然轉了身的夏侯靖,有些意外,也有一些被該是被她抹殺的喜悅。
只見這一刻的夏侯靖,緩緩沉下聲道︰「把流言蜚語給朕好好的平息。朕想要什麼結果,你知道的。」
雲若突然怔住,望著夏侯靖的神情甚至有些恍然。
夏侯靖想要的結果……?
結果,而非真相?
他的意思是……
夏侯靖似乎是看透雲若心中所惑,回過身,沉默
了半響,而後側眸道︰「雖然朕也動搖過,但……朕認識的慕雲若,即使心不是屬于朕的,也絕不會輕易讓放下自己的驕傲。」
言罷,他重重甩了龍袍長袖揚身進了內殿,終是消失在了屬于他的地方。
那一霎,縱使一直偽裝冷漠的雲若,終也是露出了一絲無法掩飾的淡笑,看著他離去之處,慢慢揚動了唇角。
他最終還是相信她的。
心情,愈發的復雜。
于是她閉上眼眸,淡淡自語︰「謹遵皇上聖諭。」
言罷,她毅然深吸口氣回過身看向那即將落下的陽,仿佛先前的彷徨一掃而空。
夏侯靖想要的結果,慕雲若比誰都清楚。
因為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她。
重新抬起了清麗的眼眸,看向那邊的火紅之處,瞳前劃過一縷利光。
夜幕即將降臨,三日之約最後的時限就快到來。
今夜,決然不會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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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皇宮青道。
阮采芸小心翼翼的沿邊走著,不遠處姚冉也鬼鬼祟祟的彎著身向著她這方走來。
兩人走了一個對面,交臂時紛紛停了步子。
阮采芸小聲問道︰「姚公公,上次交代的事怎麼樣了?」
姚冉低笑一聲,湊近道︰「采芸姑娘盡管放心,此事已經安排好,萬無一失!」
阮采芸滿意點點頭,眼中透著冷光,「這一次,看慕雲若死不死!」
她哼了一聲,又看向姚冉,仿佛已經除掉慕雲若那般喜悅。
而後兩人又交代了幾句話,便匆匆離開,只等夜幕降臨。
然卻不知,當兩人交叉走過之後,拐角這頭,莫語卻正無聲而悠哉的站在這一側,那兩人的對話也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哼笑一聲,將手里的三個信封掏出,遂按照封面上說的,選了選,抽出了夾在中間的一封,然後打開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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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兔子可是在積極的讓雲若漸漸對咱們的小伊開始認知,連續事件……直指小伊,屏住呼吸一口氣,表錯過哦~~明日繼續萬字更,一直在趕稿,更後回親們留言,愛你們!!兔子每天都有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