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監國府後院,當歐陽玨將一個木槿盒方在雲若手上的時候,雲若便知道其中是何物。ai緷騋
「十大老臣已經安全送走了嗎?」雲若拿起那木槿盒邊打開邊問道。
歐陽玨應了,而後繼續說道︰「那日你讓徐子盈送來的字條我也都做好了,京城百姓已經都偷偷遣送出了京城,今日去宮里選後的都是已經易容過的十大老臣,是專門為了拖住西陵人而去做戲的,如今宮里的一些宮人也在這幾天大致替換成了一些侍衛,現在趁著皇城里的西陵人沒有趕到之前,都已經從徐府向城外趕去,只是奇怪的是,西陵人為何只有皇城的這些,按他們的習慣,定是會有外圍軍圍攻,雙面合擊才是。特」
雲若手上頓了一下,神情更為凝重,失神了片刻,終是化為苦澀一笑。
然這一笑,歐陽玨便是明白了,雙樂既然是皇上的人,那麼慕雲若所做的一切定是在皇上的計劃中,皇上定是派了兵拖住了西陵人進軍的腳步,而用這極為寶貴的時間將京城的百姓還有可能會被這次事件波及到的一些城池的百姓全部轉移出了危險之地錙。
忽然一怔,若是真的如此,那麼皇上便是在用自己當誘餌,將所有西陵人的視線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真的是這樣嗎……」歐陽玨心情突然有些沉痛,而更重要的是,皇上竟是如此信任著慕雲若,信任著她能在他什麼都不能告之她的時候,揣測出他的心意,並將他皇城所有的百姓全部交給她。
這份信任,或許已經超越了任何的一種嘴上的正義凜然。
就在歐陽玨出神的時候,雲若已然將鳳印拿出拼命的尋找著其中的奧秘,突然一聲「找到了」即刻將歐陽玨的注意引了過去。
且見雲若拿出一個小方紙,平放在地上,而後將鳳印底座正向旋轉一周,又逆向旋轉半周,「 嚓」一聲,那鳳印的中盤便多出了一條略長的縫隙。
「這是……」歐陽玨有些訝異,當真沒想到鳳印之中的機關如此精妙。
能做到如此,大概也就只有慕家之人了。
雲若沒有說話,始終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鳳印上,她將其傾斜,縫隙對向那張小紙,很快便見一些白色的粉末緩緩的向著紙片流去,雲若面上見喜,待看數量差不多了,便拿出先前通過大夫調配好的已經倒在了白色瓷瓶里的藥汁,然後將那白色粉末一點一點的向著瓷瓶中倒著。
外面逐漸開始有躁動的聲音想起,歐陽玨皺了眉頭,低聲道︰「宮中已經大亂,趙青蓮應該是在到處找你的蹤跡了,要快些了。」
雲若點頭,終于是將所有粉末倒入,而後即刻塞上了塞子拿在身邊搖晃均勻。
半響,她將鳳印放在了歐陽玨手里,道︰「你武功甚好,輕功也好,拿著鳳印趕緊先離開京城,我一個人不容易被發現,現在便入宮給皇上送解藥。宮里還是有些侍衛的,待皇上解了身上的毒後,定是能與我一同全身而退的。」
歐陽玨接過了鳳印,見雲若要走,總是覺得有些不安,不由在她轉身之際啟唇低喊︰「雲若……」
雲若停了步子回頭看向歐陽玨,「可是還有什麼事?」
歐陽玨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了一句輕語︰「一切小心。」
雲若點了下頭,而後片刻不停的向著監國府外走去。
歐陽玨望著雲若那縴細的身影,又捏了捏手上的鳳印。
西陵是武斗派的國家,兵量雖然不多,可是一個個心狠手辣,而且聞言西陵善用蠱術控制兵將,既然敢帶來東衛,那很有可能都是死士。
雲若,萬事小心啊……尤其是趙青蓮,還有……
歐陽玨咬咬唇,不敢再多想,即刻捏住了鳳印騎上馬先一步離開了。
————————————————————————————
雲若一人在京城中最隱秘的路線中行進,偶爾會看到一些穿著黑衣的士兵在街上奔過。
今日這場戰爭,果然就像慕老和慕雲若所言,是一場西陵預謀了多年的大計,若非她通過寧北凡知道了他已經不需要偽裝,甚至開始與趙青蓮接觸的時候,便不會知道西陵的陰謀馬上便要浮出水面了。
差一點就被那不溫不火的鳳印之爭給迷惑了眼楮,差一點以為這只不過是西陵陰謀的其中一個階段,差一點京城所有百姓便要真的淪陷。
百姓淪陷的話,王都便是真的被淪陷,靖,也就真的被完全牽制了。
至少,如今京城已經被搬空,西陵就算打進來,也就是一座被棄皇城罷了,關鍵就是要救走夏侯靖,這是她滿局中的最後一步了。
「等著我,我一定會給把你帶出來的。」雲若咬了下牙,看那些黑衣兵士已經走開,便從巷子中走出,而後從熟悉的路中一路向著皇宮走去。
因為自己有很多從皇宮出行的經驗,所以至少入宮的小道,她還是知道一二的。
果不其然,西陵人是不知道這些的,半個時辰內,雲若很巧妙的避開了一次又一次路過的兵士,終于進了皇宮。
「皇宮也差不多空了……」雲若喃語,站在宮牆的暗處看著那些侍衛,卻也不敢張揚的去叫,因為很明顯的現在的皇宮魚龍混雜,根本分不清誰是東衛的侍衛,誰又是西陵的侍衛。
「靖會在哪兒……」雲若努力的回想著,用著夏侯靖平日的思考方式揣摩著他的動向,忽而一怔,雲若似是大致猜到了,于是便捏緊了那瓷瓶,向著一個對靖來說,極為重要的,而且在今日來說,尤為重要的地方。
南書房……
一個靖每日都會在的地方,一個靖每日都會在那里,操勞著東衛天下百姓事的地方,一個……無數個日日夜夜,在與寧北凡爭論著國事天下事的地方。
心里還是忍不住的會痛,許是代替著夏侯靖在痛,因為今日西陵與東衛挑起戰火,所有的偽裝都將不復存在,一切真相也會浮出水面。
真相,往往是最殘酷的。
心中之痛不止,雲若又加了步子,匆匆向著南書房趕去。
南書房,南書房……
雲若在那漫無目的的皇宮里努力的向著熟悉的地方跑著,回憶中似乎還徘徊著那過去去往那處的種種片段,回憶她曾無數次的踏上這條熟悉卻又陌生的路,更回憶著在那里無數次與靖與北凡嬉笑調侃的片段。
不久後,雲若的步子開始放慢,宏軒閣就在眼前,重重侍衛把守著。
靖,果然在這里。
雲若慢慢攥緊了手,然後一步一步凝重的向著前方走去,可是她很快就發現了,這里的侍衛根本就沒有人攔截她,仿佛是早已知道她會來到這里一樣。
而在她終于停在了青階之下的時候,南書房的大門便被侍衛一同拉開,那一身明黃的夏侯靖靜靜的負手站在門口,好像已經等了她許久。
「雲若,你終于來了,朕,一直在等著你。」
雲若輕輕咬住顫抖的唇,一步一步上前,苦澀的笑了,「靖,我慕雲若說過,一定會與你一起活下去的,你身上的毒,我已經找到解藥了。馬上,我們便可以一起走了。」
雲若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那白瓷藥瓶,交在了夏侯靖的手上,「喝了它,與我走,王在,東衛便在。」
夏侯靖接過了白瓷瓶,露出了一抹仿佛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你真的為朕做到了如此……」
「慕雲若說過的,豈會做不到。」雲若幾乎是破涕而笑,突然上前擁住了夏侯靖,「從今以後,你再也沒有理由避開我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受一切。」
夏侯靖輕輕笑了一下,任由雲若擁著身子,指尖疼惜的拂過她的長發,「朕,一直在看著你,你的努力,你的獨自承受,多少次想這麼抱著你,卻又不能,如今,終于可以了。」
夏侯靖緩緩推開了雲若,疼惜的用指尖像過去那樣輕點了下雲若的額,同時深深的凝望著她那雙清澈的雙眸,忍不住的傾下唇,如蜻蜓點水般吻上了她的唇,而後又吻了一下,接下來是鼻尖,臉頰……直到最後又吻了下她的唇,夏侯靖才附在她的耳畔,有些苦澀的說,「怎麼辦……朕,好想就這樣一直一直的吻下去,好想,好想,永遠的這麼抱著你。」
雲若搖頭輕笑,向後退了半步將夏侯靖手上那藥瓶的塞子拔開道︰「皇上今日這麼誠實坦率,雲若很是高興,可是時間緊迫,待我們出去,離開這里重新開始的時候,雲若會是你一個人的,無論你想吻,還是相擁,雲若都會依你。」
夏侯靖微微淡笑,看著雲若的眸愈發深邃,然後很認真很認真的說︰「雲若,謝謝你,謝謝你了解朕的心意,救了朕東衛的百姓,謝謝你,費盡心力救朕,鋌而走險的來送解藥……」
「靖,別說這麼多了,還是——」雲若有些焦急的催促。
「但是。」夏侯靖卻突然打斷了雲若,漸漸的,緩緩的向後退著,「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雲若的心莫名的揪痛了起來,她若有似無的搖頭,好像是不能明白夏侯靖這句話的意思。
然而當下一刻,夏侯靖卻將瓶中的藥,一點一點的全部倒在了面前。
當最後一滴,悄然滲入了冰冷的青階的時候,只見雲若的清瞳突然狠狠一縮,半步靠近,啟了唇,猛的跪在了地上……
她痛苦的抬頭看向依舊平靜的夏侯靖,想要問為什麼,想要問許多許多的話,可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夏侯靖卻是輕輕揚了唇,垂下眸,用著那有些空洞的眼神望著地上的解藥,淡淡輕道︰「雲若,這份解藥,對朕,早就已經沒用了……朕的心,已經爛掉了,沒得救了。朕只是自私的想讓你回來一次,回來接一道,我夏侯靖作為皇帝,最後的一道聖旨……」
說到此,夏侯靖莞爾一笑,輕輕拂過她的發,「慕雲若,就像你所言,朕……是一個天生的騙子,可是朕卻永遠騙不過你。最後一次了,朕,終于,贏你一次了。」
他輕笑,像是過去一樣從容,清風拂過他的臉頰,映過了一種淡漠與溫柔。
雲若深瞳猛的一縮,緊緊捏著夏侯靖輕撫她的手,緩緩的,緩緩的看向夏侯靖,啟唇,確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心中,似乎突然有一處崩壞。
唯是那顫抖的唇,被狠狠咬出了血色,順著唇角,漸漸流下。
唯一輸的一次,卻是滿盤皆輸。
滿盤,皆輸……
********************月下的神兔分割線********************************
繼續宣傳下群號~~~348267436,敲門磚,任意角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