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而听到那被吻之人,一聲低惑的輕笑,左手慵懶的覆在怔了一下的千雪的發上,「雪兒,你可知,早上的男人……都是最危險的。躇」
千雪沒懂,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可下一瞬就被夏侯泰攬入了懷里。
他有些慵懶地擁著千雪,一下就拉上了被子,然後在她耳畔低喃︰「本王昨夜一直在為你包扎,現在,再陪本王歇息片刻。」
他擁著她,如擁至寶,攬著她的雙手,有些霸道卻不失溫柔,她貼在他的胸前,能听到那微微加快的心跳,她的唇角會彎起月牙般的弧,然後安靜的也向他靠了靠。
偶爾會想,若是時間就這樣停止,永遠不會再有任何的波瀾該有多好。
夏侯泰閉著眸,卻好像也沒了睡意,修長的指尖若有似無的捋著千雪柔軟的青絲,感受著如風拂過的清涼,他唇角動了動,執起長發,又在發絲上落下一吻狸。
他有些沉醉,似也同千雪一樣,覺得就這樣安穩的活著,當好他的南王,娶她做王妃,興許也不錯。
可他又好似想到了別的什麼,眉心冷不丁的一蹙,多了些不露痕跡的冰冷。
只是,手握重權之人,要顧及的太多太多。
夏侯泰悄然放了手,任那青絲如簾般墜下,安安靜靜的搭在了千雪的肩頭。
就在這時,夏侯泰的另一名隨從方堯輕輕推開了門,見夏侯泰正擁著千雪歇息,他緊忙又放低了腳步。
夏侯泰感覺到來人,半抬狹長的雙眸看向門口,指尖輕向自己動了一下,示意方堯直接過來。
方堯點頭,壓低身子來到夏侯泰身旁,附耳說了幾句話,令夏侯泰深瞳猛的一動。
皇上近來身子不適,昨夜明明派人出宮通知各大臣今日不用上朝的,為甚突然又要宣人入宮。
皇上已對他有所警戒,這時候不能再推月兌,怕是真的要入宮一趟了。
夏侯泰輕闔了下眸,緩緩動了子,千雪察覺夏侯泰的動靜,于是主動撐起身子看向夏侯泰,「泰……不……困了嗎?」
她一字一頓地說著,上揚眉下那雙金眸散著一抹不加掩飾的失落,這份直白的表達,讓夏侯泰輕笑,寵溺的吻了下她的發,「不困了,本王要出去一趟。不知何時回來,你在府里好生歇息。」說到這里,夏侯泰仍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千雪一會兒,道︰「若是有什麼人前來滋事,你第一時間差人通知本王,其余不听不看便好。」
千雪不明夏侯泰的這份顧慮為甚,只是安靜的點頭應了,而後她翻身下榻,反而為夏侯泰整理了下略有凌亂的衣襟,道︰「早些回來……雪,等著你。」
這句話,莫名暖入了心中,令夏侯泰微微一怔,俊美的臉上第一次沒了那從容的笑意,半晌,他卻失笑了,忽而將千雪用力摟入懷中,輕聲耳語︰「嗯,等著本王。」
言罷,他在她雪頸上輕吻了一下,這才將千雪放開,然後從榻上走下。
而後他又叮囑了千雪幾句,這才準備去收拾衣冠入宮,臨行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只覺許多事,都太過巧合。
千雪倒是沒有這方面的感覺,一路將夏侯泰送走後,她倒是忙了起來。
先是去西廂房看看還沒蘇醒的小顏,再去廚房觀望下生火做飯的手藝,待回了房間,又開始攥起筆學著夏侯泰的筆鋒,抄上了詩詞。
其實,她對字句雖然不甚熟悉,可是被關起前,終究也是榮寵一身的三公主,一些簡單的比劃,她還是記得的。
所以這一抄,就抄到忘了時辰,轉瞬間夜色已經落下。
可見的光已經沒有,屋中漸漸被一陣暗色所籠。一陣饑腸轆轆的聲音傳出,千雪肚子突然有些餓了,她臉色僵硬的低頭看看被自己寫的快要穿了的宣紙,輕吐一口氣將毛筆架回,還是決定先出去找點吃的。
可正當她才踏出門口半步的時候,突然見到府里的一些家丁匆匆的在往外跑著,腳步凌亂,似是府里出了什麼事。
千雪神色微正,突然出手揪回了一個人詢問情況。
那人被千雪嚇了一跳,有些驚恐的說道︰「府……府外來了許多人,是硬闖的南王府,像是來找什麼人的。」
「找人……?」千雪反問,心里有些狐疑。
她再不濟
tang,也知南王在東衛是一個怎樣的地位,究竟是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闖入?
千雪松了手,金眸中再度掠過了一縷擔憂之色。
然就在同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淒厲的嘶喊,逃亡聲,驚叫聲,求饒聲霎時撕破了南王府的天。
千雪愈發覺得不對,即刻上了步子要去看看怎麼回事。
可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千雪的步子,「三公主,安好?」
千雪心口驀地一緊,急忙抬頭看向前方。
當看到已經被血紅染了白袍的一眾人等出現在她的面前,並將她團團圍住的那一刻,千雪霎時一驚。
這些人……
南雪山,四大家族之一的巫馬一族!
他們竟找到了這里!
果然是來找她的……
這些血,毫無疑問是來自府中下人的!
他們竟然想趁著泰不在,血洗南王府!
「巫馬……」千雪切齒拊心地喊著這兩個字,袖下雙手早已握緊成拳。
為首之人冷冷
是因為她嗎?是因為泰將她帶回,所以才讓南王府變成這幅樣子嗎?
一陣她凝了眸,緩緩壓低了視線,琥珀色的金眸中,漸漸溢出了一股嗜血的殺意。
忽然一怔,似是想到了夏侯泰臨走時交代她的話,他讓她萬事忍住,忍住,然後讓府里之人第一時間將事情告訴他。
千雪猛地回神,左右看向王府,卻發現周圍空空如也。
那些人逼近,千雪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半晌,說道︰「若是我跟你們離開,余下之人……可否放過?」
巫馬族的幾人相視而笑,道︰「我們不能給東衛之人留下關于南雪任何的痕跡,他們和你一樣,必須死。」
必須……死。
無比沉重的三個字狠狠刺在了千雪心頭,終是狠狠攥起了雙手,一字一定的說︰「不要……欺人太甚……」
南雪山的那些人見狀,冷哼一聲,揚起兵器忽而就向千雪沖去。
突然襲起的狂風將千雪的長發狠狠吹起,只見她壓低雙眸,雙齒狠狠咬住,一抹血紅的色澤,漸漸染過了她金色的雙眸。
————————————————————————————————————————
同一時間,東衛皇宮。
夏侯泰在南書房已經等待多時,可是根本就沒有听到皇上的宣召,反而是三王爺夏侯成一直坐在自己的對面,一直找些理由,不讓他去面見皇上,也不讓他返回南王府。
帝位之爭前,手足情何時在這位向來將自己看作眼中釘的皇兄身上體現過了?
夏侯泰安靜拿起茶杯,看著上面輕輕漂浮的茶葉,看著倒映出的自己的雙眸,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
半晌,夏侯泰抬起眸子看向夏侯成,道︰「皇兄,當真是要陪著泰,一直等父皇宣召嗎?」
夏侯成哼笑一聲,道︰「難得可以與皇弟趁這個機會聊聊,皇弟不願嗎?」
「當真,不是因為……」夏侯泰頓了一下,直視夏侯成接道,「受了誰的話兒,要再次絆住泰,哪里也不讓泰去?」
夏侯成眸子忽而一動,視線繞過一絲不經意的閃爍。
而恰是這一道閃爍,讓夏侯泰完完全全的捕捉到,他眸子一眯,沉下心想著一切有可能關聯起來的人與事。
夏侯成……
玥虹……
夏侯泰雙眸猛地一縮,在狠狠道了一句「該死」之後,便突然起身向外離去。
夏侯成即刻從椅子上站起想要將夏侯泰拉回,只是當他踫到夏侯泰的一瞬,卻迎來了夏侯泰回眸間一縷極其冰冷的眼神。
夏侯成猛的一僵,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幾乎是看著夏侯泰離開了南書房。
這時夏侯成身邊隨從問道︰「王爺,玥虹郡主托您借皇上的名拖住南王,您就這麼讓南王走了……」
夏侯成
恍惚,然後看向身邊人道︰「你沒看出來嗎?剛才本王若是再攔,夏侯泰可不會這麼和顏悅色的叫本王皇兄了……」
馬蹄聲聲,夏侯泰帶著眾隨從一路策馬返回南王府,俊逸冷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如此不安的神情,又是一鞭,再加快了步伐。
千雪……雪兒……等著本王……一定要等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