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煬回頭,果然看到寧蔻就站在他身後,她雙手環胸,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
純煬的眼楮眨了眨︰「娘親,您……您這個時候不該在外面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的臉上露出無辜的表情。
「當然是想我的寶貝兒子了,所以就回來看看你嘍。」寧蔻笑容里夾雜著幾分危險廠。
「想我才怪。」純煬低頭小聲的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寧蔻眼楮微眯盯著他的眼楮質問扈。
「沒……沒什麼。」純煬的一雙小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臉上的笑臉如花︰「娘親,你剛從外面回來,一定渴了吧,我去為你倒水,給你解渴。」
在這種時刻,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純煬笑眯眯的說完,便準備穿過花園,才剛走了兩步,衣領被人扯住,他小小的身體被輕易的扯了回來。
「我若是渴了,不需要你為我倒茶,你還是不要這麼勤快了!」
「娘親,這是做兒子的對您的一片孝心嘛!」純煬垂死掙扎的眨了眨眼。
「孝心?」寧蔻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要是真的有孝心的話,就不會這麼孬種的想躲起來了!」
「沒有,哪有,我只是想去給娘親您倒茶而已,我干嗎要躲起來?而且……我也沒有理由躲起來呀!」純煬天真的回答。
寧蔻眯了眯眼。
「你是我兒子,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你的肚子里有幾個小九九,我會不知道?想躲,沒那麼容易!」寧蔻板著一張臉,宣布純煬了擾亂計劃失敗。
逃不掉,只得硬著頭皮面對。
純煬轉過身來,小腦袋垂了下去︰「不躲就不躲,反正……就算躲了,你也能找到我。」
寧蔻縴細的指戳了戳純煬的脊梁骨︰「知道就好,下次不要再讓我親手抓你,否則,你以後每天只能吃胡蘿卜!」
「……」太狠了!知道他最討厭吃胡蘿卜的。
想到以後每天都要吃胡蘿卜,純煬便不由的渾身發抖。
「所以,以後犯了什麼錯,就要從實招來,有句話說的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寧蔻笑眯眯的低頭逼近純煬的臉一字一頓的警告。
「我沒什麼要坦白的!」純煬烏亮的眼珠子骨碌碌轉。
「真的嗎?」
「當然……」
純煬的話還未說完,旁邊的白九謄突然插話︰「用椅子絆倒了其他人,又把釘子惡作劇的放在人腳下。」
怒!純煬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白九謄的臉,雙手緊握成拳。
伊心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道︰「難怪今天來討茶的小兄弟,走的時候,腿腳看起來不方便,腳下還流著血,難道是小少爺……」
一道道指責的目光,一起向純煬投射而來。
可憐的小純煬,本來想解釋,可是又怕自己解釋出來,會傷了善良伊心的心。
這個白九謄,就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所以才會故意曲解了事實。
「事情是這樣的嗎?」寧蔻的臉色沉下。
面對四周的目光,純煬無耐之下,只得剜了白九謄一眼,然後低頭小聲的承認︰「是這樣沒錯。」
「太過分了,今天和明天,你的膳食都只能是胡蘿卜!」寧蔻無情的命令。
「娘親,不要呀~~」純煬烏亮的眼楮抬頭委屈的看著寧蔻,那雙清澈的雙眼中帶著濃濃的請求,這樣的眼神,任誰也無法拒絕。
「沒得商量!」寧蔻依舊板著臉,語調中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等我們再遇到伊心所說的那位小兄弟,你一定要去跟別人道歉,還有,你這兩個月的零用錢,就當作他的醫藥費了!」
「……」越來越過分了︰「娘親,您還能更過分一點嗎?」
「怎麼?你想一個月都吃胡蘿卜不成?」寧蔻斜睨他一眼。
好吧,算她狠。
純煬只得把委屈咽進肚子里,然後用怨懟的目光盯著白九謄,表達他無聲的不滿。
還說是他親爹,但是,瞧他做的事,在那里誣蔑自己的親生兒子,這樣的
tang親爹,恐怕不是親的吧。
本來就對白九謄無什麼好感,此時此刻,他對白九謄更加不滿。
「不過,娘親,我們家來了一個外人,已經兩天了,有些人一直住在這里,不合適吧?」純煬覷了白九謄一眼,涼涼的沖寧蔻說道。
白九謄微皺眉。
這個小家伙,果然記仇,現在開始算計自己的親爹了。
白九謄張了張嘴,還沒開口,那邊寧蔻已經先開口。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你剛剛不是說想盡孝心嗎?我現在口渴了,給我倒水去!」寧蔻沖純煬揮了揮手。
「娘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純煬一本正經的看著寧蔻︰「任何一個陌生人都是危險的,娘親以前教過我,不能帶陌生人回家,可是,娘親您現在怎麼突然帶陌生人回家了?」
寧蔻語結。
現在純煬是把她教訓他的話,原原本本的返還到她身上來了。
好樣的。
「我剛剛說過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伊心,你把他帶下去!」寧蔻煩躁的沖伊心招手。
現在,她不想與純煬討論這個問題。
在與純煬說話的同時,她對上了白九謄深不見底的眸子,一瞬間她又趕緊轉過頭。
這個話題,是禁忌話題。
不僅是寧蔻,旁邊站著的阿丙、明日、朱砂和伊心四人也是相當尷尬。
從白九謄住進湖邊小築開始,他們都沒有向純煬表明過白九謄的身份。
自然的,大家也以為純煬並不知曉白九謄就是他的親爹,以至于大家當著他的面對待白九謄,就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
誰也不好解釋什麼。
被點到名的伊心,反應了過來,忙上前走兩步,牽住了純煬。
「小少爺,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打擾郡主他們了,你今天不是想吃紅燒魚嗎?心姨做給你吃好不好?」伊心哄道。
純煬伶牙俐齒的反駁︰「娘親已經說過了,這兩天我只能吃胡蘿卜,不能吃其他的東西。」
「心姨做給你吃,郡主管不著,這樣不就行了嗎?」伊心繼續誘哄。
伊心說話的時候,寧蔻並沒有反對,說明她已經默許,伊心也就更大膽的去勸說純煬。
「這個嘛……」純煬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小嘴兒一撅︰「好吧,我答應,但是,娘親還說要扣我兩個月的零用錢!」
伊心撫額︰「這個,到時候從阿丙的薪水里扣了給你,這樣行了吧?」
純煬臉上的笑容漾開︰「那好吧。」
總算妥協了,伊心松了口氣。
這寧蔻和白九謄他們一家人都是吸血鬼,他們一家三口鬧茅盾,結果,得他們這些底下了賠了笑臉又賠錢財的去哄。
「那我們就走吧,不要在這里防礙他們辦正事。」伊心沖純煬伸出了手。
純煬乖乖的把自己的手遞到伊心手里︰「好。」
伊心在心里慶幸著,總算把純煬拉走了,誰知,純煬在臨走之前,又丟下一句︰「娘親,自己說過的話,要履行之後,才能去教育別人,這是您以前對我說過的話。」
說完,純煬在前頭走著,拉著身後滿頭大汗的伊心離開了。
等純煬離開,寧蔻的臉色一片陰郁。
站在一側的朱砂、明日和阿丙三人分別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他們對視了一眼,打算找理由離開,不過,這氣氛的尷尬,卻讓他們不知該如何開口。
氣氛僵持不下著,寧蔻突然抬頭,淡淡的說道︰「純煬剛剛說的話,你也听到了。」
她的眼楮看向白九謄。
白九謄點頭。
「純煬現在還不知道你就是他的父親,我希望在他知道之前,你不要告訴他,然後,等你的傷好之後馬上離開。」寧蔻淡淡的吐出要求。
白九謄的眼皮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眸底的光亮。
寧蔻怕是不知道一件事,在她曾經
昏迷之時,他與純煬就已經見過面,純煬早就已經認出了他,還警告了他不許接近寧蔻。
可惜寧蔻並不知曉這件事。
想了一下,算了,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他淡淡的點頭,抬頭微笑︰「當然,這是我們剛開始說好的。」
「我是回來拿些東西的,你的身體不好,暫時不要出來了。」最重要的是,怕他再遇上純煬,被純煬知道了他的身份,怕是又要有一場風波。
「我這就要回去休息了。」
說完,白九謄頭也不回的往偏房走去。
寧蔻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又咽了回去。
罷了,他們兩個之間,本來就不該有牽扯,這樣疏遠了,更好。
只有旁邊的朱砂、明日和阿丙三個看出了兩人之間壓抑的感情,這樣壓抑著,兩個人都十分痛苦,可是他們卻幫不上忙。
盼著上天能再給兩人一個機會,出現奇跡可以讓他們兩個重新再在一起。
※
瘦小男子出了湖邊小築,一瘸一拐狼狽的往華城外三里處的小樹林走去。
一路上,因腳痛,他的臉色一片蒼白,走到樹林外,他已經累的氣喘吁吁。
扶著旁邊的樹干休息了一下,他方繼續往前走。
看著那名瘦小男子進了樹林,彩雀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那名瘦小男子進了樹林之後,直接沖了一個方向往前走。
然,他才走了沒多遠,就有兩個人突然上前來攔住了他。
「終于看到你們了,我剛剛去湖邊小築遇到點麻煩,你們兩個扶著我去見……」瘦小男子驚喜的開口,話還未說完,其中一人突然出手點住了他頸間的穴道,迫使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
瘦小男子無法開口說話,急的睜大眼楮,瞪著點了他穴道的人。
那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你來這里,帶了一個麻煩回來,你也不自知!」
瘦小男子詫異的眨了眨眼,忽見那人突然抬手,躲出一根銀針向空中。
毫不介意自己的身體暴露在枝頭的彩雀,未料到地上的人會發現它,甚至對它出手,猝不及防的它,一下子被對方手中的銀針躲中。
「嘎!」它發出一聲慘叫,再看那人想射第二針時,彩雀警覺的趕緊騰空飛起逃走。
瘦小男子驚的好一會兒合不攏嘴。
他張張嘴,想問些什麼,但是自己無法開口。
點他穴道的人冷冷的掃他一眼,開口提供答案︰「那只鳥就是雲半夏身邊的一只靈鳥,你被它跟蹤了,差一點你就要暴露娘娘了!」
瘦小男子自知做錯了事,垂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難怪他在湖邊小築的時候,看到那只鳥,原來就是它,果真是讓他大意了。
※
湖邊小築
寧蔻回到湖邊小築,先把一些重要的雲氏連鎖資料處理一下,換了套衣服準備出門再繼續查訪春院第一樓的事情。
她收拾了東西,打算出書房,忽然朱砂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郡主,郡主,不好了!」
寧蔻一邊闔上手中的資料,擱下筆起身,頭也不抬的淡淡回答︰「你家郡主我好的很。」
朱砂捧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彩雀放在桌子上。
「郡主,是麻雀它……」
听到朱砂喚它麻雀,虛弱的彩雀振奮起精神,用微弱的聲音糾正︰「我不是麻雀,我是鳳凰,是鳳凰!」
這個彩雀,都什麼時候了,還要糾正別人對它的稱呼。
寧蔻心疼的把桌子上的彩雀捧在手心里。
「你這是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這彩雀跟了她許多年,一直都很精神、健康,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虛弱過,讓寧蔻不禁緊張了起來︰「你說哪里不舒服,需要什麼,我馬上讓人找來給你。」
「我只是
中了毒針而已,我是鳳凰,自身有排毒功能,我今天晚上休息一下,明天就會沒事的。」彩雀虛弱著聲音回答,小腦袋輕輕的貼在寧蔻的掌心里,羽毛沒精神的耷拉著。
「真的嗎?」寧蔻松了口氣,臉板了起來︰「你到哪里溜噠去了?中了毒針,真是活該。」
真無情,知道它沒事,馬上就變了副嘴臉。
彩雀哼了一聲︰「我可不是出去瞎溜噠才會中了毒針的,其實我是受小少爺的命,去跟蹤今天來小築里的人的。」
「你是說……那個被純煬教訓的人?」寧蔻蹙眉。
今天純煬會突然使用靈力,那時寧蔻就猜出來那人有問題,所以純煬才會出手。
「沒錯!」彩雀小腦袋晃了晃,然後又回答︰「但是,我跟著他到了一個樹林里,還沒有跟多遠,就被人發現了。」
然後,彩雀將具體的地址告訴了寧蔻。
「原來是這樣!」寧蔻心疼的輕撫著它的羽毛,把它遞到朱砂的手中︰「朱砂,你先帶它下去休息吧。」
「是!」
朱砂領命後,便帶著彩雀去休息,而寧蔻則陷入了沉思。
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能在彩雀到達之前,就發現彩雀跟蹤,還能準確的找到彩雀的位置,並且還用了專門能對付彩雀的毒針。
這一次……她是遇到麻煩了。
※
傍晚時分
明日回到湖邊小築,徑直來書房見寧蔻,匯報了下午寧蔻讓他去找了彩雀所指位置的事。
如寧蔻所料,明日去了之後,在樹林里並未發現有任何痕跡。
對方總是快她一步,總是在她未到達之前就已經提前離開,讓她派去的人抓了個空。
對方是一個女人,而且莫測高深。
她記憶中跟她有仇的女人就是金國太後,可是金國太後有幾斤幾兩她很明白,而且據她所得知的消息,金國太後要十天後才會到慶國。
那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呢?又到底是哪一號人物?現在她還不得而知。
正想著間,門外突然一道黑影晃動,寧蔻下意識的渾身處于戒備狀態,待看清了來人之後,她不禁翻了一個白眼。
「參見主公!」明日恭敬的沖霍振南行了一禮。
「起來吧。」霍振南淡淡的吐了三個字。
原本霍振南嚴肅著一張臉,面對寧蔻時,臉上馬上露出夸張的笑容,一把撥掉寧蔻桌角的一打資料,一坐了上去,任由資料灑了一地。
「我說寶貝外孫女,你見了我,怎麼也不喊一聲呢?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親外公。」
親外公是親外公,可是像他這樣為老不尊的外公倒是少見。
那張童顏鶴發的模樣,倒是很難將他跟外公聯系到一起。
寧蔻淡淡的掃他一眼,默默的彎腰把地上的資料一一撿起來。
「我說親外公,你這麼時候跑到親外孫女這里,是來做什麼的?不會就只是為了讓我喊你一聲外公吧?」寧蔻一邊撿一邊頭也不抬的問。
「如果我說是呢?」霍振南笑眯眯的沖寧蔻打趣。
資料撿好了按順序擺好,重新擺放在桌子上,她的頭依然未抬。
「外公!」寧蔻漫不經心的喊了一聲︰「我現在喊完了,你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你這一聲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霍振南哼了一聲。
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寧蔻笑著抬頭,沖霍振南甜甜的大聲喚︰「外、公!」
這一聲,震的整棟主樓都有些震顫。
掏了掏差點被震聾的耳朵,霍振南齜牙咧嘴︰「親外孫女,喊就喊了,不必這麼大聲吧,耳朵都快經被你震聾了。」
「活該!」寧蔻無情的吐出兩個字。
「我是你的親外公,你居然說我活該!」霍振南捂臉悲戚的道︰「我真可憐呀,自己的外孫女居然這麼狠心對我說這種話,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
寧蔻撫額。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受不了的白他一眼,沖他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我來,當然是有好事要告訴你了。」霍振南馬上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表情。
「好事?什麼好事?」
「三十年前,我跟一個老朋友有個約定,將來我們有了孫子或是孫女,就讓他們成親,幸好他就有一個比你大兩歲的孫子,我就你一個寶貝外孫女,所以……」
寧蔻翻了一個白眼。
她還沒有開口,白九謄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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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個轉折啊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