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這里對著大廚房大發脾氣,甚至連管家林福都找了來,那邊林夫人也得到了消息,連忙扶著丫頭過來,一進松風院,便見滿院子的人都靜靜的站著,低眉順目,看著那個老實。(鳳舞文學網)林夫人一眼便看到站在一邊的齊嬤嬤,示意她上前回話。
林夫人道︰「這是鬧什麼?」一面說一面往正房走。
齊嬤嬤趕緊上前扶住她,低聲回話︰「大爺中午想吃個炸春卷,廚房那邊送來時,都是冷的,沒有一絲熱氣,大爺這才惱了。」
林夫人一听就沉了臉,這些人也太大膽了,連主子都敢糊弄!
林如海和賈敏听到林夫人來了,敢忙迎了出來,將林夫人請到上位坐下,兩人則在林夫人兩邊的椅子上落坐。林福等人,過來行禮。
林夫人先說兒子︰「你也是,廚房的人伺候的不好,跟管家說,直接打發了,再換新的用就是,用著著你親自來問麼?沒的失了身份。」
林如海起身回道︰「實在是他們這些日子以來一項都這樣,兒子才發了火。」
若說大廚房的人敢怠慢兒子,林夫人是不信的,若說他們敢輕待了兒媳婦,到是可能的。伺候侯爺的人,對著林如海這個府中唯一的繼承人,自是不敢輕慢,對于剛嫁進來,根基未穩大女乃女乃,未必就那麼恭敬了。就是今天中午,想吃炸春卷的不定是誰呢,他以前可從來沒對這個感興趣。
不過,兒子中午肯定是跟兒媳婦一起用的。說是被怠慢也正可以。只是……林夫人看了端坐在一旁,面上沒有多少表情的賈敏一眼。心中微微生氣,這個賈敏也是。怎麼也不說勸著些,就由著自己丈夫跟個下人鬧,也不怕失了臉面。說不得,就是她挑唆也不一定呢。
「林福,大廚房管事罰兩個月的份例,其余的都是一個月,再有下次,就革了差事,攆回家去。再不許進府。」林夫人冷了臉,直接開口罰人。
林如海有些不滿,「罰點錢什麼的,對于王管事來說不算什麼吧?管著廚房所有進項呢,還等著這幾個月例銀子花?」
林夫人看了兒子一眼,「那你說怎麼辦?」
「賞三十板子吧,打在身上,才知道疼。」林如海道。
「行,就依你。」林夫人點了頭。「林福,去辦吧。」
林福連忙應了一聲,起身慢慢往外退去,林如海突然叫住他。笑道︰「煩管家跟大廚房的人說一聲,那炸春卷再來一份,可要拿出全部的手藝來伺候。」
林福連忙應道︰「是。我親自看著他們做。」說完,麻利的轉身出了松風院。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
林夫人揮退了下人。對林如海道︰「看看你,可還有個讀書人的樣兒麼,跟個奴才置氣,你的身份體面呢?你是個爺們,有多少能耐家外面使去,在家里逞的什麼威風。」
「還有你。」轉頭看向賈敏,「他浮澡了,你該勸著才是,怎麼能一聲不吱的在一邊看熱鬧?他沒了臉面,難道你臉上就好?」
賈敏意思意思的起身道︰「媳婦知道了。」
林如海最看不得有人說他媳婦,若是他親媽還罷了,偏偏眼前的就不是,他正色道︰「太太非是兒子要跟下人們置氣,實在是他們也太不像話了。我前兒出門會友,在百味樓看到林福的兒子跟人吃酒,話說得比天都大,竟是無事不能辦。太太想想,若是林福仗著老爺的勢,在外面攬事兒,他兒子如何敢出去胡說。我今兒不過是借著廚房的事兒,敲打他一下,讓他老實點。」
林夫人吃了一驚,「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到沒抓到證據,不然早讓人捆了他送到順天府去了。」林如海嘆了一聲,感慨道︰「古往今來,有多少家族便是壞在這些奴才手上,仗著主人的勢,他們什麼做不出來?再傷天害理沒王法的勾當,被查出來,只往主子身上一推,就完了,咱們不知道替他們背了多少黑鍋。」
「林福是老爺的心月復,沒老爺的話不能輕易動。」林夫人沉思片刻,囑咐道︰「待你父親回來,悄悄的跟他說,讓他作主,你不許再動了。」
「兒子知道,若不是為著這個,我早收拾他了。」
林夫人扶著丫頭的手站了起來,瞪了兒子一眼︰「行了,我也回去了,你們不許再鬧了,讓人知道了笑話。」
林如海連忙上前扶了她往外走,「兒子知道了。」
林如海和賈敏將林夫人送出院外,看著她走遠了,才相攜回了屋里。讓丫頭們都散了後,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賈敏問道︰「那林福果然在外面仗勢欺人?」
林如海搖了搖頭︰「我還沒查到。」
「別的不說,大廚房的帳肯定還有問題。」上次林如海跟大廚房的管事婆子叫勁兒的時候,曾把一部分帳冊拿回來過,當時賈敏只粗略的看了看,發現他們記假帳,就交給林灩了。後來,來得時間長了,特別是林如海外出的次數多了之後,賈敏便想起看過的帳冊來了。她只記得其中幾項,對著林如海回來時,說過話,就覺出不對來。
林如海正靠在迎枕上,拿著先前的書在翻看,聞言坐起了身子,問道︰「怎麼說?」
「你還記得,上次你回來說,匯珍樓的頭等席面十六兩麼?」
「記得啊,怎麼了?」林如海點頭,又撇了撇嘴,「除了蜜汁肘子、鴨脯,還有八寶肉做得不錯之外,其余的也就一般般吧。」
賈敏道︰「我听你說過,六道涼菜,四葷二素,四道熱炒,六道大菜,總共是十六道,再有湯羹點頭心,時令鮮果,並送上好玉泉酒一壇,對吧?」
「對。」
「既然開酒樓做生意,必然是要賺錢的,賠本的買賣誰也不會做。我大略算過了,這府里要辦一桌同樣的席,你猜要多少銀子?」
「多少?」
「四十兩,還不包括酒,甚至沒有外面的好。」賈敏扳著手指算,「一條三斤重的鯉魚,三兩銀子;雞蛋十文一個,整雞二兩、整羊十兩、整豬十五兩,我大約就記得這麼多。咱們以前對這里的物價不了解,銀子的購買力也不清楚,所以當時我看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錯。後來听你偶爾說了外面酒樓里的菜價,才覺得不對。若是一條魚就三兩、一只雞便二兩,那個匯珍樓的頭等席面,也不會有十六道菜了。」
林如海一下子瞪大了眼楮,「你是說,他們謊報帳目?」
「不只吧,應該還會有回扣。」賈敏想到那些采購員們的主要外撈,不就是回扣麼。
「靠!」
「氣什麼,早晚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賈敏嗔了他一眼,「你再出去的時候,記得在都中各種逛逛,把價錢什麼打听清楚了,悄悄寫好給我,我自會收拾他們。」
「好。」林如海一口答應下來。
那邊林灩,早上理過事之後,才拿起棋譜看了沒多一會兒,便見哥哥的女乃娘喜嬤嬤,帶著幾個粗使的婆子,壓著一個年輕丫頭過來。待走到近前一看,卻是大哥房里的香巧。
喜嬤嬤過來行禮,林灩連忙讓青書扶住了她,笑道︰「嬤嬤坐。」再看看香巧,疑惑的問︰「這是……」
喜嬤嬤嘆了口氣,把來意說了,「大爺說了,放香巧出府令其爹娘自聘。」
林灩蹙眉道︰「好好的,怎麼就打發就打發了。」
「也是香巧命苦,正趕上大爺生氣,就給打發出來了。」
林灩看看滿臉淚痕的香巧,也嘆了口氣,「既如此,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就隨你娘家去吧。出了府,讓你娘選個好人家,等你成親的時候,我會給你添妝。」
香巧謝過林灩,便立在一邊默默流淚。林灩無奈,著人去叫香巧的娘。這時,綠蝶送了香巧的東西過來,拉著她的手,哭個不住,直說︰「姐姐不過先走一步,下個就該輪到我了。」
林灩喝住她,「亂說什麼,因著嘴上沒有把門的,才被打了板子的不知有多少。你是哥哥房里的大丫頭,怎麼也跟那起子粗人一樣。」
一句話,令綠蝶止了淚,不敢再多說什麼,跟在喜嬤嬤身後,回了松風院。想到香巧,她心中一陣悲苦,總覺得大女乃女乃下個打發的人就該是她了。
不只她這麼想,連林灩也跟自己丫頭說︰「嫂子也太急了些,便是要打發了這些丫頭,也得等上一二年啊。」
令她們沒想到的是,接著被送出府里,令其回家自聘的人居然是碧綃和綺蘭。
碧綃和綺蘭也沒想到,待听完林如海的話時,精神有些恍惚,碧綃白著臉問︰「大爺,您說什麼?」
林如海笑道︰「太太開恩,準備放出家里一些丫頭出去,我想著你們兩個年紀也到了,不好再耽誤下去。咱們主僕一場,我已讓大女乃女乃給你們準備了一幅好嫁妝,明兒就讓人給你們送去。」
他的話,對碧綃、綺蘭兩女來說,真如晴天霹靂一般,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黑,立時暈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