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和林如海回來時,便听得竹青快意的聲音︰「該,這才是老天爺開了眼呢。(鳳舞文學網)」剛說完,便見大爺和大女乃女乃牽著手進院來,幾個丫頭連忙都站起來,迎了過來。
賈敏看了竹青的表情,笑道︰「這回順心了?」
「嗯。」竹青不好意思的點了頭。
「順心就好。」賈敏邊說,邊進了屋,換了家常衣裳,往窗前一坐,鋪紙研磨,打算先練字。至于議事堂,下午再過去好了,左右也沒什麼大事。章成被揍?算大事麼。
這事兒在賈敏這里不算什麼,可是章家那就是天大的事兒。章家的大大小小,都指著章成呢,有他在背後撐腰以,在這府里才過得體面。章成的老婆,在府里走動,也有人奉成。
章成讓大夫看過了,又上了傷藥,再灌了一碗湯藥,精神氣也回過來點了,大管家林福這才讓人把他抬回家去。章成的老婆萬氏,本就急的亂亂轉,可前院不是她們能亂走動的,只能坐在家里哭,干等著人把丈夫送回來。
她這一哭,章成的那些妾室通房也都跟著哭,一屋子人嗚嗚咽咽的听得人難受。萬氏被這些女人哭煩,一拍桌子,「都給我滾回自己屋里去。」都是這些狐蝞子不好,平常時拿嬌做俏的勾引爺們,正經時間到半點也指望不上。若是她們能把爺們攏在家里,至于出去讓人給揍了麼?越這麼想,她心里的火越盛,幾乎壓不住。
正在這里。章成被抬了回來,萬氏一見丈夫的慘狀。撲過去就開嚎,「當家的。你這是得罪了那個沒王法的東西啊,居然下這等死手……那個挨千刀的,做下這等斷子絕……」
管家林福被她哭得頭大如斗,但也只能勸︰「弟妹啊,大夫看了,都說是皮肉傷,養養就好了。你看,是不不先把章成抬進去,安置一下。」
萬氏擦擦眼淚。讓人把章成安置在了正房里,又千恩萬謝,還要做模作樣叫丫頭取銀子來,給林福。
林福那敢要她的,只說是太太讓人請的大夫,說了延醫問藥,都是府里出呢。
萬氏連忙問︰「可是大姑娘管著?」
林福道︰「是大女乃女乃,咱們家的事兒不早就讓大女乃女乃管了麼。」
萬氏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麼。
林福連忙告辭。他這個後悔,干嘛要多事來這一趟,真是吃飽了閑的。
這邊男僕都走了,萬氏回來見章成醒著。坐在床邊上掉淚,「這是那個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做下的事兒,我必要跟姨娘說。一定要嚴查,抓到了給你報仇。」
章成身上疼得厲害。一聲短一聲長的哎呦,萬氏揉不敢揉、踫不敢踫的。急得團團轉,直罵︰「必是他們見姨娘失了勢,也跟著作踐咱們,連個好大夫都不肯請。這些勢力眼兒,等侯爺回來,看看饒得過誰!」一時想起如今管家的是大女乃女乃,雖然看著不聲不響的,手段卻足,犯了錯落到她手里,那真是往死里罰人。弄得如今府里人行事謹慎多了,連夜里吃酒賭錢的都少了些。
再想到被趕出來的碧綃、綺蘭、香巧,再想想自己的女兒,越想越恨,「都說大女乃女乃是國公府的千金,最是知書達禮的,怎麼到縱著這些沒王法的東西,虧待長輩,我必要尋她問個明白。」
章成疼得厲害,再加上萬氏在耳邊念念叨叨,一邊哭一邊罵,煩得要死,勉強掙開眼,吼了一句︰「滾!」
萬氏正哭罵得起勁兒,猛听丈夫說話,她連忙擦擦眼淚湊了過來,「當家的,你說啥,可是要叫喝水?」
章成用足力氣又吼了一句︰「滾!」
這聲到高,里外屋都听到了,那幾個通房丫頭,面面相覷,眼里都帶著幸災樂禍。章成的小女兒帶著丫頭過來,一見這些人,就沉了臉,「都在這里作什麼,爹爹受了傷,不說擔心,怎麼看著到挺樂呵呢?」
這些通房一見她,皆嚇的垂下了頭,悄悄的站到一邊去。
章秋香哼了一聲,自掀了簾子進了屋,正好迎下擦著眼楮往外的走的萬氏,連忙問︰「娘,你做什麼去?」
萬氏道︰「剛剛那個大夫不中用,用的藥一點作用都沒有,你爹疼得臉色都變了。我去找大女乃女乃,讓她再請個好大夫來。」听听這話說得多仗義,真當自己是這府里的主人了。
章秋香居然也理所當然的說︰「那娘你快去吧,爹這里有我照顧。」
萬氏疼愛模模女兒,「讓那些賤∣人來,不干活,白養著她們做什麼。」
「嗯。」
萬氏出了門,黑著臉把通房們訓了一頓,這才整整衣服,用帕子捂了臉,一路哭著往松風院而來。
松風院內,林如海正在窗下讀書,他在學著做八股文,對著他老婆剛剛給他出的題,愁眉苦臉的破題、承題,待到起講時,這筆怎麼也落不下去了,支著頭在哪里冥思苦想。
賈敏臨過一篇字,自己看了覺得不錯,滿意的點頭,放在了一邊,正待再臨一篇時,翠竹悄無聲息的進來,走到她身邊,悄聲道︰「女乃女乃,章成家的求見。」
賈敏眉頭一皺,「讓她等著。」
翠竹應聲出去了,行到外間,對待在廊下的萬氏道︰「萬嫂子,大爺在讀書,女乃女乃在理帳,卻得請您等一等了。」言罷,也不多言,也不請她坐一坐,直接扭身進了屋。
萬氏沒想到,在松風院里吃了個閉門羹,只是林如海在,她到底不敢放肆,憤憤不平的站在廊下,不住的拿著帕子擦眼,等看到有人出來,更是作出悲痛萬分的樣,手扶著柱子,默默流淚。
這出來的正是齊嬤嬤,與萬氏還真沾了點親帶了點故,一見她站在廊下,連忙過來,「章家妹子,章管事可怎麼樣了?我才听說,哎喲,我這心吶,嚇得到現在還亂跳呢。怎麼好端端的出這個檔子事兒,章管事多好一個人吶。」說著,就掉下淚來,一邊拿帕子擦一邊道︰「唉,現在這人,太無法無天了,還是在都中,天子腳下,就敢傷人。對了,听說太太叫人請了大夫,章管事不要緊吧?」
萬氏哭道︰「太太慈悲,可底下人早就不憤我們當家的得侯爺看重,無事還要說兩句呢,何況現在有事,更是誰都上來踩兩腳。請的大夫也不中用,藥也不好,到如今在家里躺著,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一行說一行哭,後來眼淚見少,索性用帕子捂了臉,抽抽嗒嗒的。
她們這兩人在廊下說話也不掩聲,被屋里人听得一清二楚的,林如海作不出八股文本就煩心,再被她們一吵,更覺頭腦,把筆往筆洗里一扔,話里帶上了火氣︰「去看看,誰在廊下說話。」
白蘭干脆的應了一聲,快走幾步搶了出去,墨菊一見,怕她掐尖,嘴里不饒人,連忙放下手里的活兒也跟了出去。
果然,白蘭一出了屋,見到齊嬤嬤和萬氏就冷笑道︰「我當是誰,敢在大爺讀書時在窗下大聲吵吵,卻原來齊媽媽。我說麼,別人原不敢的,松風院里也只有人才有這個膽量。」
齊嬤嬤臉色一變,還未開口,墨菊搶先喝住白蘭,過來一扯她,用眼神示意讓她先回屋里去,自己則轉身面對齊嬤嬤和萬氏,淡笑道︰「媽媽別怪白蘭,她原就是個要強的,只因大爺才發了火,她這才放肆了。不過,媽媽也是伺候老了的,如今咱們院子里誰不知道,大爺讀書時最厭聲響,連我們女乃女乃,都不敢高聲,偏媽媽要到窗下說話,怨不得大爺生氣。」
齊嬤嬤一听是林如海發了火,臉上訕訕的,直說進去當面跟大爺請罪。
墨菊道︰「可不敢勞動媽媽,依我說您和這位嫂子不如去屋里說話,待大爺讀過這一卷書,吃茶時再過來回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現在大女乃女乃沒空兒見你,等著。
整個林府的人都是知道,林侯爺對大爺的功課有多著緊,自是沒有敢在這上頭找事。齊嬤嬤連忙陪笑道︰「都是我這老婆子的錯,煩姑娘在大女乃女乃和大爺面前替我道個過,描補描補。」再一扯萬氏,「章家妹子,先跟我回屋里去吧。」一面說,一面使眼色,拉了人就走。
萬氏含恨忍淚,被齊嬤嬤拉走了。她在林府里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暗暗恨道︰你等我閨女到了大爺身邊的,看我怎麼收拾你們這些小賤∣人。
墨菊看兩人走了,才回了屋,就見白蘭瞪了自己一眼,轉身到一邊炕上坐下,拿過手繃了,用力扎著花兒。墨菊也不去理她,自往東間走,悄悄告訴賈敏,「章成家的好似跟齊媽媽有舊。」
賈敏點了點頭,揮手讓她出去了。再轉身看林如海,又擺回剛才的造型,一臉的苦大仇深,到引得她撲哧一聲笑了。
林如海小聲問︰「**,娘子,夫人,我可不可以不要科舉了?我听說考上國子監,就可以捐官、蔭官什麼的,那樣也可以作官啊……」多好的出路,為毛他老婆一定要讓他下場考試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