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的模樣,不……你也不是齊承積的模樣!」衛然有些加重了語氣,听起來,反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你說你是齊承積,證據呢?」衛然看著他問。「一個死了的人,突然站在我面前,模樣也變了,卻說是他。我,要證據!」
齊承積微微一笑,手伸進口袋里拿出了什麼東西,攥在拳頭里也瞧不見 。
而後,他另一只手伸向衛然的手。
衛然的手下意識的向後躲避了一下,忽而又停住,任由他執起她的手 。
而後,他握著東西的手往她的掌心塞了一張小紙片。
衛然的手突然顫的厲害,攥著掌心的紙片,直到齊承積松開她,她才把手顫顫悠悠的移到自己的眼前。
她緩緩地攤開手掌,映著路燈的光,看到掌心紙片上的兩個字——
姜越!
看字跡,和當年差不多,只是因為他年齡漸長,字里行間也在不自覺中,透出了成熟,比之之前的雋秀,現在更加了一些剛勁。
筆力雖有些不同,可是根骨依然是一樣的。
「這——」衛然震驚的抬頭。
她仍然記得,八大家族的字,是不外漏的,除了家族中的至親,以及另一半之外,別人不會知道。
「你身在衛家,應該知道一些我們八大家族的事情。」齊承積說道,與當年他與她說的話,一模一樣!
只是當年,他說時的表情是緊張的,手心沁出了汗。
而現在,他是篤定的,自信的。
「外面有一件事情傳的沒錯,我們八大家族各以國姓,真正的姓是藏在字中的。家族中的男性,只會把自己的字告訴欲要相守的另一半。」
齊承積深吸一口氣,露出柔和的微笑,「我祖上本姓姜,姜越是我的字。」
衛然倒抽一口氣,眼淚流的更加洶涌了。
她張著嘴巴,半天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為什麼……你……這到底……」她糊涂了,腦袋亂哄哄的,說話都亂了。
「小然,還需要更多證據嗎?如果你要,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齊承積淡笑道,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你沒死……可是你怎麼變了這副模樣……」衛然訥訥的說道,「你既然沒死,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到現在才……」
齊承積喉嚨滑動,眼眶也有些濕潤。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的車停在樓前面,跟我上車談吧!」齊承積低聲說道。
衛然看著齊承積,目光有些直,現在的他,與往日里路燈下的那個人漸漸重合,讓她不自禁的點頭。
齊承積帶著衛然坐上了車,衛然剛要開口,可是前面司機卻發動起了車子。
衛然陡然一驚,原先一直躁動的心仿佛被潑了一桶冰水,突然冷靜了下來。
「你要帶我去哪兒!」衛然聲音里透著些驚慌。
先前,在齊承積歸來的震驚中,她暫時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忘了今天她和衛子戚結婚,忘了衛子戚還在家里,忘了家里還有個葉念安。
現在她陡然一驚,這些事情也都重新涌上了心頭,讓她憶起自己是為什麼出來的。
「去個方便談話的地方。」齊承積淡淡的說道。
「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說吧!」衛然說道,可是車子已經動了起來。
衛然立即大喊︰「停車!快停車!」
可是前面司機不為所動,眼看就要駛出小區了,衛然轉身面對齊承積,「你讓他停車!不然我現在就跳車下去!」
「好!好!」齊承積趕緊說,他可以讓司機把車門鎖上,卻也不想因此惹惱了衛然,「就停在小區門口,行嗎?」
衛然只能點頭,待車停到馬路上,衛然還是謹慎的說︰「讓司機下車!」
「小然,你不信我嗎?」齊承積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受傷。
衛然搖頭,說道︰「不是我不信你,你若是承積,我信你。只是,今天的日子不同,我現在的身份不同,我不能就這麼跟你走了。」
她垂了垂眼,說道︰「要不……就等著白天我們再約,你有什麼想說的,到時候再跟我說。我也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你。」
今晚,實在不是接受那麼多消息的好時候。
她自己還有一肚子的煩心事沒有解決。
齊承積卻搖搖頭,「我既然今天來找你,就是決定把事情都告訴你。我知道,你今天結婚,所以,我也有句話,必須在今天問你。」
說完,齊承積便對司機說︰「你先下去看著,我要單獨跟她談。」
司機點點頭,一言不發的下車。
「什麼話?」衛然問道。
「我先一件一件的告訴你,然後,再問你。」齊承積微微一笑。
……
……
衛子戚雖不樂意,可是葉念安在這兒這麼可憐的樣子,又是因為他才淪落到如今,衛子戚嘆口氣,終于還是答應,讓她住一晚。
「我會跟你父親說,讓他明天一早來接你,否則,我也會把你送回去。」衛子戚的嘴唇緊繃著,透著不容反駁的意志。
「謝謝……謝謝……」葉念安抹了抹臉上的淚,不住的說。
「你今晚就住在這房間里,我出去看看。」衛子戚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他倒不覺得,衛然會不高興。
恐怕,她還巴不得家里多了一個人,她不是一直擔心會跟他單獨生活嗎?
最好,這個人還能把他勾.搭走,還她自由。
衛子戚想到這里,心底更沉,那雙唇卻僵硬的勾了起來。
可當他走到客廳,卻愣住了。
客廳里壓根兒沒有衛然的身影,原先放著盆的地方也是空的。
他走到洗手間,發現盆就擱在地上。
他又去了臥室,臥室里依舊是布置好的婚房模樣,一點兒都沒有亂,床也沒有被坐過的痕跡。
衛子戚擰緊了眉,立即將所有的房間都找了一個遍。
許是他的動靜太大了,把葉念安也吸引了出來。
「子戚,怎麼了嗎?」葉念安一副虛弱的模樣,扶著牆出來。
衛子戚沒理她,沖到門口,玄關的墊子上還躺著衛然的高跟鞋,只是拖鞋少了一雙。
看來,她是穿著拖鞋出去的。
葉念安立即就察覺出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怯怯的問︰「是不是衛然?她怎麼了?走了嗎?是……是不是因為我來了,她生氣了?那我走好了!」
葉念安激動地說完,便向前一步,「啊」的驚呼一聲,差點兒有跌到地上。
這一回,衛子戚可沒扶她,兩人相距太遠,葉念安自己扶住了邊框,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衛子戚就像是沒听到葉念安的話似的,直接沖出了家門,葉念安剛剛站穩,就听到「砰」的摔門聲。
接下來留給她的,只有空蕩蕩的房子。
衛子戚邊走,邊撥通了賀元方的電.話,「馬上帶著人過來,衛然不見了!別告訴我爸媽,免得讓他們擔心!」
衛子戚沖下了樓,在賀元方來之前,他現在附近找找看。
他不覺得衛然會那麼不懂事,挑在今晚離開。
再說,已經結婚了,她離開又能去哪兒?
充其量,也不過就是在小區里轉悠轉悠罷了!
不過衛子戚找了一圈兒,都沒看到衛然的身影。
他有些擔心,晚上黑燈瞎火的,衛然會不會出什麼事情。
小區的保安不錯,可真要有心,也不排除會有漏網之魚進來。
「戚少!」賀元方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身後還跟著一眾保鏢。
「你跟我去控制室,把監控錄像帶調出來!」衛子戚眯起眼楮,冷聲說,「其他人,在這附近找!」
「是!」保鏢應聲散去。
衛子戚和賀元方一起去了保安的控制室,夜晚只有兩個人值班
,兩名保安的面前是一排小屏幕,每一個屏幕上都顯示著不同角落的監控錄像。
從小區的院子,到進了大樓的走道,再到電梯中,監控無處不在。
不過因為院子太大,大多都是綠化,有些地方不方便安裝監控攝像頭,仍是會留有一些監控上的死角。
當控制室的門被推開,保安下意識的看過來,一瞧是衛子戚,連忙起身。
「戚少!」兩名保安同聲叫道。
衛子戚看了下時間,說道︰「大約半個小時之前的監控錄像,調出來給我看一下。」
保安並沒有問原因,便點頭道︰「戚少,到這邊來看吧!」
他指指身後的一排屏幕,就是預備有住戶會想要調監控錄像而用,這樣一來,便不會影響實時的監控。
保安打開屏幕,按照衛子戚的要求,搜尋到半個小時前的時間,左上角的屏幕,立刻便顯出了衛子戚家門口的畫面。
沒過多久,房門就被打開,便看到衛然提著裙子,穿著家里少的那雙拖鞋出來,走進了電梯。
接著,他們的目光又轉到另一個屏幕上,衛然在電梯里,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隨後,屏幕上畫面切換,衛然走出了大樓,朝著樓後面的湖走去。
這時,衛子戚眯起了雙眼,他已經看到了有個男人跟在衛然的身後。
那個男人一直等在樓門口,躲在陰影里。
衛然也不知道腦子想什麼去了,根本就沒注意到他。
衛然一動,那個男人也跟著在她的身後移動。
直到衛然靠近湖邊小道上的長椅時,那個男人突然拍了一下衛然的肩膀。
衛子戚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不知這男人打算干什麼。
不過他能肯定,衛然的失蹤,就是跟這個男人有關!
衛然回頭,監控中的畫面到底也是太小,而且晚上光線不好,屏幕上的畫面也不清晰,所以衛然的表情,以及她說了什麼,都看不清楚。
過了會兒,就看到那男人抬手從臉上拿下什麼東西。
衛子戚這才看到,他臉上一直戴著面具。
又不知這男人跟她說了什麼,衛然雙手捂住嘴。
而後,衛然把手放下,過了會兒,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什麼東西,放到了衛然的掌心。
當衛子戚看到男人握著衛然的手時,雙拳陡然握緊,恨不得把屏幕砸了似的,臉上的表情那麼凶狠。
衛然看了眼手上似是紙條的東西,太小了,他實在是看不清。
也不知那個男人跟她說了些什麼,兩人一直在對話,衛然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
到後來,衛然竟是跟著那個男人走了!
保安按照他們離開的方向,在別的屏幕上切換鏡頭,終于捕捉到了衛然的畫面。
只見他們上了一輛車,車子便緩緩的駛離。
因為畫面質量實在是太差,就連車的標志都只是勉強才認得出,至于車牌號,實在是看不出來。
「畫面不能再放大嗎?」衛子戚沉聲問。
「對不起,戚少,這個實在是沒辦法!要想放大,就得用電腦里專門的軟件來解決,可是這里……」保鏢抱歉地說,「實在是沒有。」
「把這個的光碟給我!」衛子戚說道。
保安沒二話,把光碟拿出來,就交給了賀元方。
「你讓人去用電腦放大看看!查查這輛車!」衛子戚吩咐道。
「是!」賀元方接過光碟,立刻就離開,一點都不敢遲疑。
……
……
「你真的在那場恐怖襲擊中受了傷嗎?你哥哥帶回來的尸體是怎麼回事?還有你的臉……」衛然忍不住問。
「當初,我是去給你拿生日禮物的。」齊承積說道,目光落在衛然干淨的頸子上。
衛然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鎖骨,解釋道︰「項鏈我一直留著,好好的保管著,我
擔心戴著——」
齊承積搖搖頭,打斷她,「沒關系,只要還在你這里就好。我拿著項鏈從商場出來,就遭遇了恐怖襲擊。當時的傷亡很大,我也被爆炸波及,受了傷,臉也確實毀了,只是沒有那具尸體看起來那麼嚴重。」
「我被帶到醫院,醒來以後,臉上全都包著紗布,看不見到底傷的多嚴重。當時我的嗓子也受了傷,醫生說如果還想要說話,那麼那段時間就不要開口,好好地護理好喉嚨。」
「當時,我傷的真的很嚴重,只能躺在病床.上,也沒辦法給家里,給你任何消息,告訴你們我沒事。」
「等我能開口說話的時候,我想通知你們的,可是醫生卻通知我,我的臉在爆炸中受到了損害,而我的雙腿,也因為爆炸受了傷。」
「而在爆炸之前,我已經受了槍傷,醫生再給我開刀取子彈的時候,發現子彈距離脊柱很近,那里的神經太多,如果要取出來,很有可能會傷到其中的神經。可要是不取,就會要了我的命。」
「當時他們不能確認我的身份,聯系不到我的親人,只能先替我取了子彈,卻沒想到,我的雙腿也因此不能動了。」
「但是醫生說,好在神經並沒有受傷,只是受到了取子彈時的影響,造成了暫時的癱瘓。只要我認真的做復健,就沒有問題。」齊承積笑笑。
「但是因為我的腿本身就受了傷,復健就比原來更加困難。直到我臉上的紗布可以拆掉,我才發現,我的臉有一大半已經毀了。」
「當時,我的心情實在是太糟了。我發現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臉傷了,腿傷了,就連喉嚨都傷了。即使後來能說話,聲音卻也不如當初那樣好听。」
「我當時死的心都有了,整個人完全混亂了,自己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也想不起要通知家里我沒事了。而且,國內也不一定會收到我出事的消息,倒不如讓他們以為我都好好的,也省的那麼多麻煩。」
「我自暴自棄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地接受現實。你不知道,那段日子,我整個人都好像處在黑暗之中,完全廢了。不和外界聯系,醫生護士來看我的狀況,我也不搭理。」
「我當時就是想,倒不如一直那樣廢下去,什麼都不想,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而痛快。也免得當時那樣子,回家連累家里人。」
「直到醫生說,可以給我的臉部做手術,把身體上其他部分的皮膚移植到臉上,其余不足的地方,也可以靠整容手術來彌補。如果我的臉沒問題了,就只剩下我腿的問題。」
「這個,需要毅力,但是只要我堅持下去,我就能好。」齊承積說道。
「听到醫生這麼說,我才稍稍生起了點希望。我開始上網查手術方面的事情,還有復健的事情。」齊承積說道,「誰知,竟讓我看到國內的消息。」
「我才知道,原來家里人以為我死了。警方將另一名死者誤認為是我,將我死亡的消息告訴了家里。甚至,我大哥還來認尸了。」
「只因為那人的面部同樣被炸毀,我大哥才沒有認出那不是我。而且,那人的身高和身形,都與我相似。」齊承積說道。
「那麼你給我的禮物呢?」衛然立即疑惑的問,「你大哥也是憑借那條項鏈,確定那具尸體是你的。說你一直緊緊的抓在手里。」
齊承積笑笑,說道︰「其實說來,也真是巧。我受傷躺在地上,一點兒反抗能力都沒有,他路過趁著混亂,就起了貪念,從我手里奪過了項鏈,誰知竟害的自己連命都沒有了,就是死,也不忘了緊緊地抓著項鏈。」
「我想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落到那樣一個下場,否則絕不會為了一念之貪,就斷送了自己的性命。」齊承積淡淡的說道。
-----------------------------------------------------
嗯,已經有親表示不喜歡799了,爺不劇透,只是提示一句,話表說太早喲,我在前文對799的性格為人已經做了暗示,聰明的親應該心里已經有譜了,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