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科交流會沒有波瀾的結束,那天之內,我也沒有再見到楊洛,當然也沒有見到夏雯。
星期天傍晚,我回去的時候,張迎澤已經在喜滋滋的做飯了,凌子躺在屋里的床上,睡著了顯然是在補覺,似乎很順利。我沒有去吵醒凌子,我不好意思跟她說我把楊洛帶回來了,還寫過那種文字,即使是凌子也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晚上吃飯,張迎澤去叫凌子,凌子說不吃了,張迎澤又叫了幾遍,直到被一個枕頭砸中才罷休。我和張迎澤兩個人吃,他一直興奮的跟我說這兩天凌子待他多麼友善,又說游戲多麼精彩激烈,我只是笑著听他說。
沒有多少胃口,想起了什麼就立刻抓了背包,去趕最後一趟回一院的公交車,我想看看楊洛。到了他們宿舍門口,發現里面是黑的,沒有人,春哥也不在,那他又去哪了?我躲在一個能看到這扇門的角落里偷偷望著,到十點多的時候听見響動,看見春哥開了門進去打開燈又關上了門,我又繼續等待,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我放棄了,可能真的等不到了。于是訕訕的往自己宿舍樓走去,一路上耷拉著腦袋,我看見樓下一塊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恰好矗立著一個人影,太暗了,看不清面目,但是那個身形輪廓,碾成灰我也認得啊,我听到自己的心砰砰亂跳。我對自己說,總要面對的。
于是一步步走過去,他沒有發現我,我也是昏頭了,看見他就昏頭了,就沒有想他為什麼會在女生宿舍樓下呢?靠近的時候,我听到了夏雯的聲音,要不是楊洛這麼高大,要不是夏雯這麼玲瓏,哪能擋的這麼嚴實,而當我听見他們的對話時,只消一句,便足以讓我落荒而逃。我迅速改變了方向,朝宿舍門口走去。
我听到夏雯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埋怨,一個字一個字那麼的清晰,「你也真是,竟然去那邊自找沒趣。」
楊洛把在我那邊的見聞都跟夏雯說了?接下來,我是怎麼回的宿舍,怎麼開的門,怎麼回答趙蘭的問話,我通通不記得了。我只是在想,到底我在他們眼里會是個多麼可笑的存在啊!
接下來的兩天,我一直不在狀態,因為出錯還第一次被王偉南罵了,之前頂多是嫌棄而已。但是我安穩的接受,醫生工作的時候怎麼可以分心呢,還好不是什麼大的事故。
再就是我盡量避著楊洛,避著夏雯,避著春哥,春哥笑嘻嘻打電話給我讓我去幫他鑒賞鑒賞他的小說的時候,我的腦子里想的竟然是春哥不會也知道了,要把我叫過去好好戲弄一番吧,這樣在想起他的笑容來竟然面目可憎。當然我不會過去。
不過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我看到夏雯的來電提醒的時候整個人便宛如驚弓之鳥了,不接電話更顯得自己理虧,還是接了電話︰「喂。」
夏雯那頭笑盈盈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竹子,明晚我生日聚會你過來吧。」是了,夏雯的生日是在這樣的一個季節,每次都會大操大辦但不是每一次都叫我。真是奇怪不已,這倒是頭一回,自從上次流傳出我不喜歡夏雯的事情之後,我們很少再在一個聚會上踫到了,這次竟然她主動邀請?
很快又反應過來一些事情,還是沒有出息的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完全沒有競爭力了?」
她沒有立刻回答我,頓了頓才帶著開心的語氣說道︰「不,我看著楊洛跟任何一個女生說話微笑我都覺得危險,防衛一直都在,只不過我不想讓楊洛覺得我是個小氣的女人。」還真是直接,什麼都敢說,你是料定了我不敢對楊洛說,還是料定了楊洛不會相信我的話。
我沒有說話。
她繼續說,「時間地點我告訴你了,我還會跟楊洛說我邀請了你,你有什麼害怕的嗎。你來不來就隨意吧,不過這次我真是熱切的盼望你來。」說完便徑自掛了電話,我一個人听著忙音听了很久也沒有做出個決定來,到底要不要去。
饒是凌子眼尖心細看出了我的異常,把我拉進臥室,關上門問︰「你怎麼勒?」
我安靜的回答︰「楊洛來過,看了我的日記,內容不怎麼干淨,楊洛對夏雯說了。夏雯讓我明晚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
等她弄明白我的日記是怎麼不干淨的時候,無奈的朝我說︰「你可真有出息!」凌子這樣說我我一點也不覺得難過,本來想說因為太沒出息了,才寫了這麼有出息的日記,但還是算了。她現在在想事情。
過了一會,她問︰「你還喜歡他?」
我點頭,說恩。
她又問︰「你有放棄的念頭嗎?」
我搖了搖頭,肯定的回答︰「暫時沒有。」
她看著我說︰「那我給你做一回主,你去參加夏雯的聚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帶著你這本不干淨的日記本一起去。你懦弱的太久了,就勇敢這麼一回,你找到楊洛跟他說你喜歡他,你跟他說你喜歡他四年多了,你求他,既然已經看了這本日記,那就花點時間一字不拉從頭看到尾吧。」
我驚奇又激動地看著她,還是不說話。
她又說︰「這樣雖然不一定會成功,但至少可以為你贏來尊重。」
當我听到「尊重」兩個字的時候,渾身一顫,是的我不能奢求成功,我此刻迫切需要的也不是成功而是「尊重」。凌子也點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是個懦弱的人,這是我找各種理由來搪賽卻仍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實,我是個懦弱的人。
勇氣這種東西,想一想便讓人覺得熱血沸騰。可是我卻一直少有勇氣,真是可惜,人們一直都說不要沖動,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但是有了勇氣再被這只魔鬼駕馭的時候,整個人就好像癲狂了一樣,什麼也不覺得怕,沒有什麼能擋得住我的去路。
第二天也就是夏雯生日這天,我借口不舒服,跟高老師請了假,因為我一直表現良好,假也很好批了,我在大街上兜兜轉轉估模著夏雯那類公主的喜好挑了一份禮物,畢竟是赴生日宴去的,夏雯若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必判定我是去砸場的,但是無論怎麼樣基本禮儀還是要到家的。
完了之後,我又走進一家頗有口碑的美發店,我坐在椅子上,松掉皮筋,瀑布式的自然的長發便垂直披肩落下,我不要再一直是這個沉悶樸素的馬尾,我也想容光煥發,或許裝束的改變可以為我帶來點籌碼呢。我是不是真的除了讀書之外一無是處?
工作人員過來,模了模我的發質,問我︰「小姐,你想要什麼樣的發型?」
我簡單直接︰「漂亮的。」
幾個小時過去,造型工作終于完成了,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原本光潔的額頭被微卷的斜劉海覆蓋,一雙眼楮在發際線下顧盼流連,鼻子不是太挺但安裝在這里也是恰到好處的,小巧的嘴巴干燥的唇瓣透著粉紅,再配合著一頭海藻似的卷發打破原本長直發的死寂,我想是不是我也有點看頭。
到了凌子那邊,她看見我先是一驚,然後嘴角便掛起了滿意的笑,「原來你只是欠缺打扮而已。」
凌子從自己的衣櫃里拿出了一件深藍碎花無袖連衣裙遞給我,說︰「你穿吧,我穿有點短了。」我也沒有客氣,穿上裙子之後,我再想其實我也不算胖,163厘米98斤,當然和凌子的167厘米93斤是沒有辦法比的。這條裙子收腰效果很好,深藍色也更忖的我的皮膚白皙,能不白麼,夏天基本也都是長袖長褂的。
等我收拾好,恰好張迎澤開門進來,他的表情很是古怪,就在我以為效果不好的時候,他抑揚頓挫的聲音才響起來︰「竹子,以前我帶你出去一直覺得有辱家風,原來你深藏不漏啊。」他說完,我們三個便都笑起來。
張迎澤又繼續問我︰「不就是去參加夏雯的生日宴麼?怎麼這麼隆重。」夏雯也邀請了張迎澤,沒有邀請凌子畢竟只是幾面之緣。
我看了一眼凌子,又看著張迎澤認真的對他說︰「張迎澤,今晚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啊,因為我是去砸場的。」
張迎澤瞪大了眼楮,一臉的疑問︰「什麼?」
我又認真的對他說︰「我是去搶楊洛的!」
張迎澤依舊是那兩個字,不過變成了高聲的難以置信的語氣︰「什麼!」
然後我們便離開了凌子,出發,等張迎澤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我們也按著差不多的時間到達了指定的地點。張迎澤一臉委屈說,你瞞得我好苦。我說,又不是喜歡你,你苦什麼,然後便嘿嘿笑開來,據說笑聲可以緩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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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還更,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