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在場的人再沒一個人出聲。
溫暖自覺管不住身邊這個多嘴多舌的好友,卻沒想到她還是一口氣給吐了出來,此時只能半張著嘴,看著前方,睖睜。
而蘇以晏,內心恍惚的被什麼震了一下,她在說什麼?溫暖懷孕了?溫暖懷孕了?溫暖……她怎麼會懷孕了?孩子是誰的?
躺在床上的木子姚,更是詫異的停住了所有的表情熹。
面前這個女人看起來仍舊強硬,筆直的站著,如同一具永遠也不會倒下的雕像,她可以內心詭異,可以外表凶悍,可以陰險狡詐,但是她怎麼會懷孕?
木子姚是真的從沒想過,所以才會盲目的在今天將溫暖牽扯到這件事里來。
在撒謊,她一定是在撒謊。
木子姚努力的坐直了身體,「溫秘書懷孕了?我們還不知道呢,什麼時候的事?」
這話讓幾個愣怔的人都反應過來,尹蘭頤先听出了她話里的疑惑,冷哼一聲,說,「病歷我們沒拿,這家醫院也應該沒有做b超的記錄,但是這家醫院會有做抽血檢查的記錄。」
蘇以晏聞言,給身後的人一個眼神,那人立即了然。
尹蘭頤說,「記得名字不是溫暖,是溫柔。」
大家奇怪的看著她,她又說,「因為溫暖不想惹事,所以我們用化名給她做的檢查。」
難怪剛剛什麼也沒查到。
就醫記錄果然很快拿了出來,上面顯示的抽血化驗的報告單,她孕酮值上升,明顯已經懷孕,但是有些貧血,所以下面的結論是,手術時間推遲到一個星期以後。
木子姚放在被子里的手有些顫抖,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還是如常,望著溫暖,卻還是不甘心,怎麼可能,她懷孕了,她懷的是誰的孩子?
難道是以晏的?
這不可能!
她抬起頭來,微笑著,「但是,怎麼會用溫柔的名字……」
尹蘭頤生氣的看著木子姚,「不是說了,溫暖不想惹事。」
「溫秘書,你別在意,我只是也剛剛懷孕,所以對這種事比較關心,懷孕了的話,就算是不要這個孩子了,也要跟孩子的爸爸商量啊,孩子的爸爸怎麼沒跟你一起?而你還用別的名字來醫院,難道是孩子的爸爸的問題……」
溫暖站在那里,微微低垂著頭,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蘇以晏就在對面,孩子的爸爸就在對面。
他靜靜的看著溫暖,不發一言,但是那目光,灼人。
她一把扯過了尹蘭頤手里的化驗單,抬起頭來看著床上的木子姚,「如果已經證實了,一切都只是誤會,我相信,我應該可以走了,對木小姐遇到的事感到很抱歉,但是確實跟我沒什麼關系,希望木小姐好好休養好身體。」
溫暖說著,大步向外走去。
尹蘭頤惡狠狠的瞪了木子姚一眼,最後說,「你們這樣空口無憑,就直接拉人來醫院對峙,真是讓人覺得惡心。」說完,也跟著溫暖的腳步,走了出去。
木子姚臉上一片鐵青。
蘇以晏回頭看了一眼木子姚,低聲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然後竟然也快步跟了上去。
木子姚這下整張臉,就好像剛剛吃了苦瓜一樣,無比的苦澀。
外面,尹蘭頤忙追上了溫暖,「溫暖,你別生氣,你听我說,他們這是太欺負人了,那個木子姚更是,臉上裝的跟林黛玉似的,心地怎麼那麼壞。」
「我沒生氣。」溫暖回頭說著,腳步卻沒有停留,好像是在逃避著凶猛野獸一樣。
而那「野獸」也已經在後面,迅速的趕了過來。
「溫暖。」蘇以晏沉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溫暖沒有停下來,當做沒听到,仍舊快步的走著。
「溫暖,你給我停下來。」蘇以晏看著她的背影,臉色詭譎中帶著氤氳。
見溫暖竟然還是不停,他上前,一把扯住了溫暖的肩膀,「我讓你停下來。」
溫暖轉身,就撞進他波光瀲灩的黑眸中。
他咬牙,盯著她,一邊的尹蘭頤不合時
tang宜的上前來,「喂,人家還懷孕呢,你對孕婦也這麼蠻橫。」
「麻煩尹副局長,我想跟溫暖單獨談一談。」蘇以晏眼楮仍舊盯著溫暖,似乎要將她整個活剝了咽進肚子里一般,聲音里帶著威懾,他打斷了尹蘭頤的嘮叨。
尹蘭頤看著,看向溫暖,征求意見。
見溫暖淡淡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尹蘭頤方轉過頭,自己一個人先往樓梯走去,「我在樓下等你,溫暖。」
尹蘭頤終于離開,充滿了消毒藥水味道的醫院里,偶爾有幾個人路過,兩個人面地面站著,氣氛凸顯的有些壓抑。
「你真的懷孕了?」許久,蘇以晏才開口說。
溫暖抬起頭來,神色一派坦然,「沒錯。」
「孩子是……」這句話,其實很難說出口,尤其此時此刻,蘇以晏停了停,才說,「孩子是誰的?」
「蘇總跟我都明白,孩子跟蘇總沒關系。」
蘇以晏臉色煞白。
溫暖說,「跟蘇總那次意外後,我吃過避孕藥。」
蘇以晏緩緩松開了她的手,「這麼說,孩子是別的男人的?」
溫暖說,「顯然,我吃避孕藥的時候,孩子已經存在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所以,在跟蘇總發生關系之前,我已經懷孕,蘇總可以放心,孩子不是你的,你不用負責任。」
蘇以晏心里卻說不上很好,只是看著溫暖用一種說著他人的故事的語氣,說起這件事,心里更加壓抑,無法抒發。
溫暖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面前的這個女人,她曾經屬于別的男人,並且,現在正跟別的男人孕育著骨肉?
想到別的男人在她身體里留下了痕跡,他的怒火,便一直迸發著,向上升騰。
「呵……」怒極反笑,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時候吧。
雖然一直知道,溫暖並不是木子姚那樣安分的女人,但是,不知為什麼,通過這一陣子的相處,內心深處總有一個想法,表面並不等于內心,她的身體不是她說的那樣輕浮,她的感官還是那樣的青澀,她雖然說著惡毒的話,但是她卻一次一次,躲避著他的踫觸和探究。
好像今天,子姚出事,他的人查到,溫暖竟然來過醫院。
他的內心里,雖然憤怒,生氣,但是,他生氣的竟然不是因為她做了什麼,而是,做這件事的,竟然是她,那時,他才恍惚的明白,他並不想她真的如別人說的那樣惡毒和不堪。
所以溫暖被帶到醫院,他看著她,他希望她自己來說,希望她能夠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告訴他,那不是她做的,而不是如同往常,他去查到了結果,再去審判和質問。
只是,恐怕誰也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溫暖,竟然懷孕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溫暖,目光諱莫如深,「用不用我幫忙?這里的醫生我認識,如果要做手術,或許可以幫得上你。」
溫暖明顯的感到,他整個人好像忽然隔的很遠,雖然仍舊站在眼前,卻讓人覺得疏遠,陌生,好像剛剛進入帶他辦公室的那天,他的冷漠和公事公辦,「多謝蘇總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已經預約了醫生來。」
因為他這一句,禮貌上,她也該對他說謝謝,點頭示意,她木著身體,轉過去。
然而,轉身的剎那,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
多麼悲哀的事實,她始終不能對他說出那一句,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我希望你跟我一起面對。
那一刻,她也希望,自己是個脆弱的女孩,可以向他坦白,可以找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但是終究內心里,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她閉了閉眼楮,強硬的咽下了喉嚨里的苦澀,只覺得那苦澀似乎如同哽咽一樣,讓她難受。
1,2,3,4,5。
她給了自己五秒的時間,讓自己再次鎮定下來,然後,肩膀終于再次挺了起來,她向外走去。
蘇以晏只是雙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里,看著她一步一步遠離。
黑白分明的眼眸間,帶著他慣有的深沉,在她徹底
消失在走廊之前,他也已經轉身。
然而腳步剛邁出一步,忽然听見背後有人驚呼一聲,「小姐,你怎麼了?快,叫醫生來,有人暈倒了。」
蘇以晏眸子一沉,回過頭,果然看見,那個剛剛堅硬的好像石頭一樣的女人,此刻卻忽然好像棉花一樣,輕飄飄的倒在了地上。
蘇以晏忙快步走過去。
溫暖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也是毫無血色,幸而是在醫院,醫生很快趕來,蘇以晏蹲下看了看,一把抱起了溫暖來,抿著唇,看著醫生,「去哪里!」
醫生忙說,「那邊是急診室。」
蘇以晏橫抱著溫暖,向著里面的急診室大步走去。
將人放到床上,醫生已經連忙圍過來檢查,蘇以晏沉著冷靜,在一邊說,「她已經懷孕,在你們這里做過檢查,今天,名字記錄的是溫柔。」
醫生了然的點頭,進行過檢查後,他抬起頭對蘇以晏說,「先生,你女朋友血糖和血壓都很低,是貧血引起的,現在可能會引起流產,我看到她之前就是在咨詢流產,如果保胎,可能會保不住,但是如果不保胎,讓孩子自然流掉……因為溫小姐貧血,可能會引起血液疾病,大出血,對子宮有很大的傷害,所以,現在……」
蘇以晏眉頭微皺,站在那里,看著溫暖。
她平躺在床上,緊緊的抿著唇,蒼白臉頰的好像是一張紙一樣。
蘇以晏說,「身體是她的,等她醒來問她的意見。」
醫生听了,點點頭,開始為她打針。
溫暖在睡夢中,似乎模模糊糊的感到一個影子,就在眼前晃著,但是身體沒什麼力氣,甚至睜開眼楮,都很費力。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才積攢了一些力氣。
她緩緩睜開眼楮,就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看著她,「溫小姐,你醒來了,剛剛我們檢查後發現,你現在有先兆流產的癥狀,已經見紅,考慮到溫小姐正打算做手術流產,所以,請問現在還需要保胎嗎?」
溫暖心里一沉,「孩子……流產……」
是上天的安排嗎?老天也覺得她沒有成為一個母親的資格,所以要收回這個小生命嗎?又或者,她以為仍舊只是個受精卵,還沒有任何感覺的小生命,其實已經有感覺,他知道溫暖不想要他,所以干脆狠心的離開自己嗎?
溫暖忽然覺得害怕,她的手撫在肚子上。
感受著上面的溫度,他要走了嗎?可是她忽然不舍得。
直覺上,她總覺得,失去了這個孩子,她將失去一個當母親的資格,從此,她都不可能再成為一個母親。
她伸出縴細的手,抓著醫生的衣袖,「如果孩子保不住,會有什麼後果?」
醫生看著溫暖,如果是別的女人,恐怕此時已經嚇破了膽,但是她還能理智的詢問。
醫生說,「因為貧血,可能引起血液疾病,大出血,子宮恢復障礙……溫小姐可能會不孕。」
溫暖咬牙,閉上眼楮,「保胎。」
醫生忙點著頭,開始著手準備。
門外,走廊里,醫生來來回回的走著,夜晚的婦產醫院,隨著有孕婦的進入再次忙碌起。
門邊,蘇以晏靠在牆上,意味不明的目光,若有所意的看著前方。
醫生從里面出來,摘下了口罩,「蘇先生,病人已經醒了,她同意保胎。」
蘇以晏眼楮頓了頓,卻沒說話,看了一眼病房里面,他終于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木子姚的病房。
木子姚還靠在那里打著點滴,她心里不平靜,所以臉色比剛剛更加蒼白,看著蘇以晏回來了,她忙挺直了點身體,說,「溫秘書……怎麼樣了?」
蘇以晏坐下來,神色如常,卻讓人覺得整個人似乎比剛剛要冷了幾分。
「她在保胎。」
木子姚驚詫的問,「但是,孩子的爸爸沒來嗎?」
蘇以晏說,「不知道。」
「但是她之前不是說要打胎,怎麼又忽然要保胎,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蘇以晏終于抬起頭來,定定
的看著木子姚,「潤宇一個員工的私人問題,我沒精力去一一過問,相信就算有什麼事,她會有自己的解決方法不用我們去管。」
木子姚的臉凝在那里,看著蘇以晏,他已然神態自然的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好,然後看著木子姚,「點滴快打完了,如果你身體沒關系,我送你回去,醫院很雜,明天開始,你在家里休息,我會讓醫生過去照顧你。」
木子姚忙笑了笑,「我听你的。」
x
一路上,蘇以晏一句話也沒有,只是一味的開著車。
很快到了木子姚家中,蘇以晏親自送她進去,看著她躺在床上繼續休息,他陪著她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蘇以晏人一走,木子姚便連忙給阿萊打了電.話過去。
阿萊忙趕到了木子姚這里,因為剛剛已經在電.話里說明了事情,阿萊現在顯得又氣憤又沮喪。
「怎麼會變成這樣,溫暖那個女人,怎麼會懷孕?」
木子姚低著頭,很委屈,「早知道不該這麼忙的,應該提前問好。」
「你這是在怨我嗎?子姚,是因為你說她去咨詢流產,我們才一致覺得她是要對付你,我們要先下手為強,所以才會提前行動,誰知道她這種女人竟然也會有男人要,還真的懷孕了,你身體怎麼樣?三少沒懷疑吧。」
「我這次對自己這麼狠心,對這個孩子這麼狠心……現在想想還覺得後怕,如果孩子真的有什麼,我豈不是得不償失,白白的看溫暖得意了。」
「好了,現在我們從長計議,溫暖既然懷孕了,你可知道她懷的是誰的孩子?」
——萌妃分割線——
感謝31的鑽石,上架第一章,感謝捧場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