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晏說完,最後看了一眼老爺子。
他閉著眼楮,不知道是不是听的進去,只是那雙看眼楮微微動了動,側過頭,他繼續陷入深睡眠。
蘇以晏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有堂兄正出來,「怎麼,以晏,要走了?婕」
「嗯,照顧好老爺子。」
說著,蘇以晏快速的拿起了電話來,給陳李袁打過去,「現在馬上過來一趟,急事。」
半個小時後,蘇以晏家中。
陳李袁不僅自己過來,還帶了個人過來。
是尹蘭頤。
幾個人一起坐了下來,尹蘭頤問溫暖的事,蘇以晏說,「我們現在自己去找,能做的十分有限,我已經讓我的人手下去找,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尹蘭頤想,他的人都是有專業素質的人,人手又多,何況,她一個人到處去找,能找的什麼樣呢。
尹蘭頤說,「現在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到底是誰做的?」
蘇以晏看著兩個人,略略點頭。
*
冷風吹過,剛剛下過雨的天空,顯得十分的陰沉,烏雲沉甸甸的,好似隨時會落下來一般。
木子姚能感到手上的冰涼,顫抖著,她拿出鑰匙,塞進公寓門的空隙里。
噠一聲,門剛剛打開,卻感到一只大手,啪的一下推在門上。
的一聲,門再次關上,塵埃落下,木子姚嚇的幾乎驚叫。
「你你你……葛木……」
來人正是葛木,他看著木子姚,「木小姐恐怕要跟我走一趟了。」
「不不不……我不跟你走,我不……」木子姚慌忙向後退去,好像看到了魔鬼一樣,一臉的驚恐。
「木小姐!」
葛木向前走,將木子姚逼向牆角。
然而這時,忽然听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幾個男人一齊快步進來,木子姚笨是一臉驚恐,看見又有來人,更是嚇的步步後退。
然而,卻見兩個男人一起向葛木走過去。
劍拔弩張。
不過半刻,幾個人便將葛木扭了起來,葛木寡不敵眾,終究被人按在了地上。
「張千,放手。」葛木叫了聲,甩開了身上的男人。
倒退了幾步,葛木因為氣憤而潮紅的臉,對著幾個人,「你們這是在跟三少作對?」
「抱歉,我們只听老爺子吩咐。」張千說著,將後面的木子姚圍了起來。
木子姚此時才松了口氣,是老爺子來救她來了?
葛木冷笑,點頭,「好,好,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
葛木任務失敗,率先給蘇以晏打了電話。
蘇以晏家中。
陳李袁一拍桌子,「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
蘇以晏說,「今天,知道老爺子昨晚就已經知道溫暖出事的事情後,我就猜到,老爺子必定也已經想到了是誰做的,做這件事,並且老爺子可以這樣篤定的拿出來說的,除了木子姚,不作第二人想。」
陳李袁說,「你的人還弄不過老爺子的人嗎?」
「怎麼可能,老爺子這麼多年吧經營,我們知道的人就那麼些,在暗中不知道的呢,不計其數。」
尹蘭頤听的害怕起來,「那怎麼辦,溫暖……溫暖不會真的已經出事了吧?」
蘇以晏說,「老爺子這樣護著木子姚,我猜想……或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但是你家老爺子這樣阻止,該怎麼辦……陳李袁,人命關天,你還等什麼呢,帶上你的人,沖上去啊。」
陳李袁叫到,「你以為我是土匪呢,我是警察,現在溫暖失去消息,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不能構成立案,我找誰沖上去?只怕我還沒踫到木子姚人呢,老爺子已經叫律師過來,去警局告我個濫用職權,直接把我這警餃給卸了。」
tang「那……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
「不。」蘇以晏說,「我們現在要調查的,是木子姚的過去,我已經跟老爺子打賭,如果我能找到證據證明孩子不是我的,那麼老爺子就會成全我跟溫暖。」
「什麼過去?」兩個人問。
蘇以晏便將那些事,逐一向他們說了。
找陳李袁來,還是因為陳李袁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偵查,想必會彌補他的一些思維缺憾。
「我現在可以知道,我根本就沒踫過她,那個孩子絕對不是我的,我可以肯定,只是找不到證據,當時也只覺得,我知道就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也沒有追究,卻沒想到,老爺子卻忽然認準了這個木子姚的這個理由。」
「剛剛你說,是那份血液報告,讓你家老爺子相信,孩子是你的,是嗎?」尹蘭頤問。
「沒錯。」
「那還等什麼,把報告拿來啊。」
「做什麼?」兩個男人一起問。
「陳李袁,蘇以晏不知道就算了,你作為一個刑偵工作者,竟然這個順序都不懂?既然想要開始調查,自然是從頭開始查起,既然起因是那個報告單,我們就從報告單開始研究啊。」
陳李袁听了,恍然大悟,之前是忘了這回事了,不太懂得把工作搬到現實中來,但是如果換個思維,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案件來處理,從當局者,變成旁觀者,或許會有不同的感覺呢。
蘇以晏不多說,立即讓人先將資料都帶到了家里來。
幾個人研究著那份資料。
尹蘭頤反復的看著,說,「這個檢測報告絕對不會作假對不對?」
「對。人是我找的,我可以確定我找的人不會作假。」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在給她做鑒定的這天她流產,而樣本就這麼被污染,導致數據有了問題?因為她或許自己本身就知道,孩子不會是你的,所以這個孩子不能留下,更不能直接做檢測,如果孩子流掉了,那麼一來,她可以讓你愧疚,因為你一定要抽檢羊水,孩子才會沒了,二來,她這個賭打的好,萬一孩子流掉了,不能再做檢測,那麼孩子到底是誰的,永遠就都不知道了,就算能做檢測,她也可以說,樣本已經污染了,不準確了。」
陳李袁看著侃侃而談的尹蘭頤,「你這全是猜測啊,還說的那麼言之鑿鑿。」
尹蘭頤一拍桌子,「什麼案件,不是先從猜測開始,抽絲剝繭,慢慢撥開迷霧,你現在開始要大膽猜測,然後一個一個證實。」
陳李袁被她拍的直皺眉頭,「行,行,繼續吧。」
蘇以晏說,「但是,樣本最後證實,跟我有百分之九十幾的相符,醫生也說過,雖然這樣的幾率,不能說百分之百就是我的孩子,可是,也絕對是我蘇家的骨肉。」
尹蘭頤又是一拍桌子,「蘇家骨肉,蘇家又不止你一個人獨苗,為什麼不是別人?」
兩個男人只覺得忽然一轟。
這個,過去卻為什麼一直沒想過?
是因為思維受限,還是,因為牽扯到了自己家,潛意識里,就規避了?
蘇以晏眯著眼楮,坐在那里,悠遠的目光伸向遠方,不知在想著什麼。
而陳李袁卻已經想到了什麼,「對了,以前木子姚還跟大少有過一段!」
蘇以晏眼楮動了動,卻仍舊在發呆。
尹蘭頤直接站了起來,「那或許就是他呢,查去啊。」
陳李袁忙看向了蘇以晏,然後弱弱的說,「沒法查,大少剛剛去世……」
尹蘭頤也是一愣,也跟著看向蘇以晏。
蘇以晏仍舊不說話,低低的似乎在想著什麼。
陳李袁用絮叨來避免尷尬,在旁邊說了起來,「真的,弄來弄去,也沒的去找人對峙了,算了算了,想想別的地方去,你說,這個有沒可能其實是二少……他一開始就跟什麼都知道似的……」
說了半天,卻見蘇以晏仍舊不動。
陳李袁知道蘇以晏跟大少關系一向很好……
「以晏?」
蘇以晏卻
忽然站了起來,「按照刑偵的方式去猜測,但是,卻不一定要按照刑偵的方式去確認,李袁,尹小姐,你們動手幫我去找人,等我電話,有消息了,請幫我。」
說著,他忽然抓起一邊的衣服,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陳李袁跟尹蘭頤互相看了一眼,蘇以晏是想到別的辦法了?
*
今天的黑夜,來的莫名的快。
雲層慢慢的集中,分散,雲卷雲舒,海闊天空……海浪在遠處拍著,山在背後立著。
風聲,水聲,讓這里更顯得空的可怕。
這時,一只手,忽然扒住了上面的泥土。
一個黑影,從下面的凹陷里,驟然挺了起來。
*
溫暖不知道這是哪里,只覺得頭嗡嗡的在響,身體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向前邁步,不知道是不是邁了出去,或者像是在夢中。
這種感覺,像極了幼時總是會纏繞在黑夜中的噩夢,後有追兵,想要奮力的跑起來,卻發現怎麼跑也跑不動,甚至連抬起腳來的動作,都那麼困難。
累的很,心里又緊張,可是卻沒有破解的方法。
木子姚,木子姚……
她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覺得整個人好像沒了力氣一樣?
但是,她還沒死吧,不然怎麼能感到周圍這刺骨的寒意……
不,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父親該怎麼辦……言言該怎麼辦?
就算是為了他們啊,她也一定要走,不能停下來……
風中,女子消瘦的身影,漸漸在月光下向遠處伸去……
*
月亮出來了,在烏雲下捉迷藏一樣的來來回回。
木子姚感到外面涼風吹進來,身上抖了抖,從沙發上坐起來,去門邊關窗。
屋里關著燈,只有電視閃出的各種顏色,在房間里來來回回的動著。
她伸手,向外看了看,漆黑一片。
拉上了窗子,她淡淡的舒了口氣,卻忽然看到,玻璃上映出的一個影子。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讓她忽然驚叫一聲,「啊……」
猛然轉過頭來,背後,空無一人。
電視開著,聲音嘈雜,但是,心跳的聲音,越控制不住的越來越明顯。
剛剛那是誰的影子……
是以坤?大少……
心里猛然的一顫。
不,他已經死了,她親眼看到過他的尸體。
他閉著眼楮,三十七歲的面容,心靈卻如同十歲的孩童那麼純淨。
他一直愛著她,就算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見到她,還是那麼的激動。
她知道,潛意識里,他還沒有忘記她。
這個世界上那麼多虛情假意,卻是一個瘋子,對她的感情,最純粹,最堅定。
「以坤……如果你沒死,那麼我根本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吧。」
如果大少沒有死,他還在蘇家,那麼他那麼愛她,疼她,一定會娶她,她現在就還是蘇家的少女乃女乃,根本不用去討好蘇以晏……
蘇以晏……他雖然更加有魅力,但是,嫁給一個愛自己的人,跟嫁給一個自己愛的人,感覺是絕不一樣的。
如果讓她去選擇,她寧願要前者。
是太想他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幻覺嗎?
她坐了下來,雙手捂著臉頰,想要哭,哭不出來。
只是這時,忽然又感到,一個影子從背後閃了過去,快速的……
「啊……」這次,感覺太明顯,再也控制不住,她一聲尖叫,站了起來。
「誰……誰在這里!」木子姚尖叫起來,忙到一邊去,跌跌撞撞的去找客廳里燈的開關。
顫抖的手去開燈,卻忽然感到呼的一下,一個呼吸在旁邊閃過。
「啊……」
沒模到的開關呢,人已經嚇的蹲在了地上。
「誰……誰在……」
是鬼嗎?不,不,開什麼玩笑,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所謂的鬼魂呢?
再說,就算是大少的鬼魂,他又怎麼舍得她這樣害怕?
她在心里這麼跟自己說,可是,不是小孩子了,老師說沒有鬼,不要迷信,就堅決的相信,越長大,經歷的多了,漸漸的,就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說別人,木子姚自己來說,她是覺得世界上有什麼神秘的東西的,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以往就覺得,家里的風,就比別的地方要冷上幾分,她還為此特意去問命理師要過庇佑家宅的的東西,卻沒想到,今天這種感覺,忽然變得好敏感……
她終于抬起頭來,黑暗中,電視的閃光還在繼續,她四下看著,似乎又沒有任何東西了……
然而這時。
衛生間那里忽然一個響動。
「啊……」
木子姚再次尖叫起來,卻感到有什麼虛空的聲音,在背後緊緊相隨。
「不……這里沒法待了……」木子姚害怕的向外跑去。
「以坤……不管是不是你,是你的話……我知道你是想我,不是你的話……也希望你一定要保佑我……讓我不要再害怕了好嗎,你怎麼舍得我這樣難過,如果你已經去了天堂,或許,你已經在天堂見到我們的孩子對嗎……以坤,你知道我的痛苦的,你知道我的無奈的……以坤,不是你的對嗎,你一定會保佑我,而不是嚇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