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如勾,月影清淡。空曠的十字路口淒淒慘慘,只有風吹樹葉的颯颯之聲響起。
「腦殘月,不不不,巫月,麻煩你出來一下,我給你提供一個上等的試驗蟒。」
「巫月公子,不知道蛋殼還好嗎,你能出來告訴我一下嗎。」
「牛逼叉叉,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難道非讓我罵你個狗血噴頭你才出現。」
「草,腦殘月,你給我滾出來,滾出來,不然我就收回蛋殼的撫養權,讓你一輩子孤家寡人。」
葉雲兮多日來留言都沒有得到巫月回應,今天心情又很不爽。召喚幾次見巫月始終不搭理她,不免失了耐性,耍起小性子。
氣流微動,月影搖晃,一人憑空出現。
寂靜的深夜,那人長發披肩面無表情,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袍襟上繡著奇怪圖騰,身上沒有任何氣息,恍如一抹幽魂站在空曠的十字路口。
隱在暗處的宮盼兒柳眉深挑,天玄斗士!
葉雲兮抽抽嘴角,有些後悔不該選在十字路口召喚腦殘月。怪不得前世見人燒火紙都選在十字路口,果然是招魂的專用地盤。
「大哥,你是不是听錯了,我召喚的是腦殘月不是你。你要是缺錢花,把你墳地告訴我,相見就是有緣,我定當給你燒去百萬冥幣。」
那人沒有表情的面孔起了一絲波瀾,隨即又恢復原狀,「吾奉宮主之命前來告訴你,若想見到他,先尋到無影踏雲琴。」
葉雲兮慌忙擺手,「免了免了,我不想見他。他想要無影踏雲琴,我燒給他就是了。還有,你那些同事,我也一並給燒些慰問費,拜托你們別來找我了。」
草,宮主?這麼說她召喚的不是一個鬼,而是一大群鬼。慘了,那一宮鬼要是多幾個貪財的,她後半輩子怕是要在燒冥幣的時光里度過了。
那人面無表情的臉染了一絲怒氣,一晃身沒了影子,只有一句冷淡的話隨風飄蕩,「吾宮主是聖道中人,見不見隨你。」
「喂喂喂,你別走,我見我見,請問無影踏雲琴是什麼東東?」葉雲兮縱身追去。
原來不是鬼是聖道中人,她心情不好失了冷靜,差點錯過機會。
隱在暗處的宮盼兒望著離開的月白色身影心中氣憤︰哼,怪不得長老說天玄宮要亂,原來天玄斗士都已認可百里興文為宮主。
隨即又憂心忡忡的抬頭望向夜空︰宮主,你到底在哪?快點回來吧。
「大哥,你別飛得那麼快,你這一身白在這月夜里飛翔容易嚇到花花草草。」葉雲兮雖然追上了那人,心中卻是很低落。她用了六式異能才堪堪追上人家的下屬。如此看來,美人師父即便是聖道中人也不咋地。該死的小銀居然還敢把天玄九式吹得天上地下絕無敵手。
一襲月白色長袍的天玄斗士正在半空飛,忽聞身後有人說話,詫異的回頭,隨即驚呼一聲,「你用的天玄九式!」
「咦,你也知道天玄九式,不知道你听過天玄宮嗎?」葉雲兮心中陰霾一掃,又開始興奮。既然人家能一眼認出天玄九式,那麼說,美人師父一定也是聖道中人。她要不要告訴他,他們都是一個機關大院里混的,照顧一下,無影踏雲琴那個見面禮就免了。
暗處跟著的宮盼兒猛然挑眉︰她知道天玄宮!那麼,她一定知道宮主在哪。
天玄斗士面色復雜的從半空落到地面,葉雲兮也跟著用天女飛天的姿勢飛到地上。
「你和天玄宮什麼關系?」
葉雲兮一听此話就知對方知道天玄宮,看來美人師父能力不咋地,名氣還是混的不錯的。嘿嘿一笑,模著鼻子獻媚的套近乎道,「我是天玄宮的宮主,不知…」
「放肆。」天玄斗士袍袖一甩,一道金色光閃向葉雲兮狠狠劈去。
「我草,你腦子進水了,為什麼打我。」葉雲兮咒罵一聲,使出天玄九式第七式異能抵擋。
一道耀眼的金光從她手里飛出,凌厲逼人,勢如破竹。
「 。」耀眼的金光和金色光閃撞在一起,像禮花爆炸似的激起萬道流光在黑夜中閃爍。
月失色,夜妖嬈。
天玄斗士向後退了三步,臉色異常難看道,「你的天玄九式從何而來?」
「當然是我師父。」葉雲兮氣他無緣無故打自己,本不想回答。想到還有求人家,只好暫時忍氣吞聲。
「你師父是誰?」天玄斗士的口氣有些不淡定。
「我師父…」葉雲兮回想了一下小銀給她的信息,「…叫聖元子,是天玄宮的前任宮主。」
夜很靜很靜,風很輕很輕。
這句話久久回蕩在天地之間。
天玄斗士呆呆站了很久,然後什麼也沒說的走了。
葉雲兮沒有再去追。都說同行是冤家,也許她要找的那個人是美人師父的敵人也說不定。她不該過早的暴露身份。
暗處的宮盼兒默默流淚,眉宇間悲戚一片。這麼說,宮主已經魂歸天命了。
此時的客棧中,花明玉佇立窗口,默默等候葉雲兮回來。
「本殿下渴了。」床上躺著的莫風流坐起身說道。
托雞毛撢子的福,花明玉這幾天都會和他同住一間房照顧他,他不趁機折騰折騰怎麼對得起一身傷痕。
花明玉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又站到窗口帶著切切思念往外看。
莫風流盯著花明玉冷清的背影看了一會,猶豫半響道,「既然你這麼在乎她,當初為何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牛逼叉叉欺負生下孩子?」
在教訓花明玉之前,他想知道花明玉犯錯的原因。
花明玉轉身,冷了眼莫風流,「跟巫月在一起的兩個孩子,一個叫花有情,一個叫花無淚。」
莫風流愣了一下,花?這麼說那兩個孩子是花明玉的。
「你為什麼讓他們跟著牛逼叉叉?」
花明玉絕美的面容布滿無奈,「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莫風流搖頭感嘆,不免替花明玉難過,自己的孩子選擇跟著別人過日子,做爹的還真是憋心。不過,那兩個孩子也是可憐,做爹的再憋心,也得滿足他們的願望。
「我現在明白了,他們兩個身魂重疊是受你半妖身份連累。既然你現在已破了天譴,他們是不是也該恢復正常?」
花明玉頹喪的搖搖頭,面向窗口望向深邃的夜空。
那日涅槃化龍之前他也問過牡丹,能否將破除天譴的機會留給他的孩子。牡丹回他,兩個孩子並非遭受天譴,而是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所為,要想解決,只能去找聖道中人。
如今,聖道中人,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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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若山獨峰頂,全白的一間大房,巫月正在用兩個變異人研究分離蛋殼的方法。
那一日,花明玉涅槃化龍破了天譴一事,恍如一道閃電劈開他黑暗沉沉的世界,照亮了他被執著蒙蔽的雙眼。
一路跟在花明玉身後行來,雖是冷眼旁觀,卻也並非沒有觸動。那滴滴點點的感觸在不知不覺中改變著他的認知。
曾經,他羨慕花明玉擁有幸運,總是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如今,他看清,花明玉在每一次得到幸運之前都會經歷一個劫難。
原來,幸運和劫難是相對的,沒有劫難就沒有幸運。
這樣的幸運,何需羨慕!
曾經,他妒忌花明玉擁有幸福,有愛情、有親情、有友情。
如今,他看清,花明玉雖然擁有幸福,卻總要被幸福所累,為愛人、為親人、為朋友付出所有,乃至生命。
原來,幸福並非只有享受還有付出。
他從沒有付出過,憑什麼妒忌!
曾經,他恨天道給他悲哀的命運。
如今,是花明玉讓他看清,悲哀的命運可以靠自己改變。
原來,命運在自己手上,誰也做不了主。
哈哈哈!嘲笑天道不如嘲笑他自己!
黑暗的深淵一瞬明亮,他找回了自己。
那一日,他帶著蛋殼回轉尤若山,花明玉的路和他無關,他要走自己的路。
那一日,他月兌了穿在身上百年之久,用以提醒他嘲笑天道的道袍。天道是什麼已無所謂,他的命運他做主。
那一日,他把精力全部用在研究分離蛋殼的方法中。他要付出,因為他想幸福。
峰頂清溪旁,身穿玄黃色軟緞衣褲的小人兒拿著一朵黑色曼陀羅花在水面晃了晃,看到了他們娘親第一百八十八次留言。
黑白分明的靈性鳳眸眨了眨,自語道,「娘親可能想我們了,我們去一趟吧,順便給美人哥哥送點尾巴再生膠。」
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變成琥珀色的幽深鳳眸,少年老成的自語道,「月月怎麼辦,留他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
精致如玉的小臉又換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揚了揚手中的黑色曼陀羅花。「我們有月月賦予的瞬移之法,耽誤不了多長時間。也許等我們回來,他還沒從實驗室出來呢。」
琥珀色的眸子再度顯出,「好吧,但我們要給月月留個便條,萬一他提早出來發現我們不見了,也不至于誤會我們離開他。」
「吱吱,小主子,既然如此,你們還不如挑幾個鬼面人帶上。既能當保鏢防身,還能讓瘋月知道你們願做小神尊的心意,順便也能幫瘋月提高全球知名度。」小人兒肩上蹲著的綠毛小怪物趕緊建議。
倆小主子除了一朵有巫術的黑色曼陀羅花和讀心術外什麼能力都沒有,他們只身去鳳岐國,萬一出了事它可擔當不起。先不說黑貨小子和主子會要了它的命,就是瘋月一個人也能把它活剝了做鼠偶。
「嘻嘻,一舉三得,是個好主意。小銀,獎勵你變回白毛。」小人兒歡月兌的拍著手笑道。
小銀呲著大門牙,面部抽搐的苦逼傻笑。這年頭,做鼠真不容易,想要真面目見人,還得靠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