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若抬起手,擦拭掉唇角的血痕,目不轉楮的看著依舊蒙著黑布的人。
許是受了一掌的緣故,她的臉色微微泛白,遠不如初醒時的紅潤,額頭上也沁出了點點汗珠,滑過額角和雙頰,嘀嗒一聲,就落在了腳下細碎的石頭里。
她緊緊咬著下唇,眉宇間微微隆起,像筆尖墨汁滴落于紙上,打破了整張臉的從容自然,暈染出幾筆堪稱為痛苦的痕跡。
只是,在對上那雙明亮異常的大眼楮時,似乎這一點痛苦也可以被選擇性的忽略掉。
一眼看過去,她似乎很平靜。
若是忽略最初的那聲悶哼聲,自始至終她可謂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只是,那只揪著胸口衣襟的手指關節卻微微泛白,泄漏了此刻她內心的煎熬。
可真是個倔強不服輸的女人!
蒙面人冷哼了聲,彎腰拾起地上的布,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忽然收握成一團,催動內力將其毀成碎屑,手一攤開,那些碎屑就飄到了地上。
顧惜若戒備的看著,心頭忽然劃過三個字——神經病!
卻見他劍眉一揚,抬步就走到顧惜若跟前,蹲,使自己的視線與她的平齊。
于是,一股清幽的香味頓時撲面而來。
前世,作為書香世家的「淑女」,對這些花花草草多少都了解一些。她皺了皺眉,辨認出那是白玉蘭花的香味。
只是,本來她就對這種刻意的靠近十分不習慣,在經過一晚上的對手交鋒後,此刻更是毫不掩飾對這個人的厭惡,在他靠近時,連忙雙手撐在地上,如避蛇蠍般避到了一步之外,明亮的眸子里冰冷一片。
蒙面人不悅的皺眉,對她這樣的舉動感到莫名的惱怒,似乎起了與她較量的心思,幾乎是在她退後的那一剎那,腳下步子也鬼使神差的逼了上去,欺身湊到顧惜若的面前,與她的小臉只有半根手指的距離。
顧惜若皺皺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續往後退。
蒙面人再欺身上前,她再退,再上前,她再退……
最後,身子抵在了石壁上——退無可退!
「你夠了沒有?」顧惜若憤恨咬牙,恨不得將眼前這人撕成兩半。
那人卻不答,純粹是一聲不吭的盯著她,半晌後,突然捏起她的下巴,往她嘴里塞了一顆苦澀的丸子,逼迫著她吞下去。
顧惜若瞳孔猛然一縮,用力的拍開那人的手,歪著身子倒在一旁,梗著脖子使勁兒的想要吐出來。
可那東西吞入即化,只一剎那的功夫,口腔里就蔓延著一股苦澀的味道,哪里還容許她說個「不」字?
她正欲怒罵,卻發現肺腑處霎時升騰起一陣暖流,以肺腑脾髒為中心,向全身流淌開,所過之處,就猶如春風拂過暖意洋洋,不僅壓制住了胃里難受的翻滾洶涌,整個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甚至腦子里還有些輕飄飄的。
該不會是類似于搖頭丸之類的東西,先是讓她得到了片刻的舒服,日後卻要忍受無止境的煎熬吧?
想象力無比發達的顧大小姐唰一下白了臉,越想越心驚,實在不敢想象,日後若是真的受了這東西的控制,這日子還有盼頭沒有?
她袖中的手緊緊攥著,長長的指甲掐入了掌心,霍然回頭,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蒙面人的身體,恨不得將他洞穿出一個個的窟窿。
蒙面人挑眉,片刻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啞然失笑,「你該不會以為,我給你吃的是毒藥吧?」
這個女人的腦子能不能正常一點?
顧惜若聞言,瞬間擰起眉,眼眸里光芒明滅不定。
她當然不會以為那是毒藥,但應該也不是什麼療傷好藥吧?這個人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就是想要將她抓過來,狠狠的折磨一番嗎?難道是她想錯了?
蒙面人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忽而玩味一笑,「世人皆傳,諶王妃性情囂張蠻橫無禮,我起初還不大信。如今囂張蠻橫是沒見到,倒是見到了胡亂猜測。不過,不得不承認,身處于此種處境中,還能有心思去胡亂猜測,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顧惜若很討厭他這種玩味的眼神,那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任人觀賞的動物,本性演出卻成了他眼里的搔首弄姿。她憤憤別過臉,不去看那塊讓她添堵的黑布。
「你這暴躁亂猜的性子,需要改改。」誰想,蒙面人卻似是說上了癮,粗略的打量了她一圈,開始評頭品足起來,「除了性子要改,服飾裝扮上也要換。這綠色衣裳穿著不合適,回頭換成紫色吧!你天生氣韻不錯,穿起紫色來能彰顯出骨子里的高貴。還有,這發髻也得換,流雲髻都比你現在的好看很多。你將來是要對我俯首稱臣自薦枕席的,也算是我的女人,怎麼能夠如此隨便?」
顧惜若心頭早就窩了一團火,在听到他前面的評頭品足時,頻頻皺眉,心想這人是不是瘋了?她穿得怎麼樣,關他什麼事兒?他以為他是誰呢?
可在听到後面的話時,她頓時怒不可遏的回頭,咬著牙像只發瘋的小獸,憤憤切齒,「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叫做你的女人?還有誰要對你俯首稱臣自薦枕席,你以為你是……額……」
話音戛然而止。
顧惜若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像釘子般尖銳的眼神直直的釘入他深入古井無波無瀾的眼眸深處,下一刻,幾乎是跳起來指著他,尖聲叫道︰「是你?從一開始,指使竹香在藥里下迷迭香的人,就是你?」
蒙面人眼里頓時劃過一絲詫異,只是轉瞬即逝在一貫的冰冷當中,不答。
顧惜若權當他是默認了,氣得手指發抖,背著手繞著他轉了一圈,突然站定在他面前,蹲望進他冷氣外散的雙眼,齜著牙怒問︰「你跟段天諶有仇?」
那人見狀,啞然失笑,下一刻,卻見他撩起衣擺,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地上,盤著腿托著腮,饒有興味的問︰「你怎麼不說我跟你有仇?你看,我現在把你抓來了這里,還打了你,怎麼看都是仇人的作派。」
顧惜若翻了個白眼,這還用說嗎?
且不說她是否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就是以本尊外強中干的個性,也實在不可能會惹到這麼個不簡單的人物。
如今這人盯上了她,還把手伸到了諶王府里,事情不就是顯而易見的麼?
雖不知道段天諶的傷是何時好的,可真要較量起來,這人也未必就能奈何得了他。此刻,她幾乎是無條件的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不是不管自己,而是有著比自己更加重要更加亟待解決的事情。
在段天諶那里,她不會把自己看得太重,橫豎也就是兩個陰差陽錯湊到一塊兒的人,也沒到誰非要對誰負責的地步。她不敢奢求,段天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她的身上,有沒有這個可能,暫且還不說,就是她自己也覺得累得慌。
對,是累得慌!
就如此刻,她有必要對自己負責,也能夠對自己的小命負責。就算將來跟段天諶有了某些可能,她也不會對段天諶要求太多。
其實,她還是很容易知足的,只求兩人沒散伙之前,那座諶王府沒倒,她能夠有的吃有的睡就好。
蒙面人盯著她,覺得這個人還真是透明得很,幾乎不用猜就能看到她心里的全部想法,「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想對了。若是在十幾年前,我還能拿捏得住段天諶,可如今他翅膀硬了,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他緩緩道來,沙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就連每個字的間隔都拿捏得分外精準,不拉長,不拖曳,直讓人以為他是否拿尺子來量過。
顧惜若皺了皺眉,為他話里的「十幾年」前暗暗心驚。
十幾年前,段天諶也只是個孩子,難道還被這蒙面人拿捏過?
于是,他和段天諶是——宿敵?
他得知段天諶受傷昏迷,本來想要狠狠的算計一把的,只是半路出現了她這個意外,于是那碗藥里的迷迭香就被她聞了,這才錯過了如此絕好的時機。
若是他運氣好點,而她又不懂得藥理,那麼今日被算計在內的,除了她,豈不是還要再多個段天諶?
而一旦段天諶吸入了迷迭香,藥性潛伏在了體內,那麼,結合迷迭香的特殊藥物特性,被人玩完豈不是早晚的事兒?
思及此,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股寒氣自腳底竄上,剎那間手腳變得冰冷,看著蒙面人的眼楮里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懼意,「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要針對段天諶的,而我只是誤打誤撞進了你的棋盤里,成了無辜受牽連的——炮灰?」
蒙面人聞言,有片刻的怔愣,最後卻是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顧惜若恨極咬牙,小手揪著衣袖,低著頭徑自思考起來。
本尊並不認識此人,是以,她不會狂妄自大的認為,竹香是為她準備的。
只是因為她無意的參與,逼得竹香這顆棋子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從而有了梅香的出現,利用本尊對梅香的「姐妹」之情,在她手心里寫下了「迷迭香」這三個字,引得她去暗牢找了竹香。
此間種種,似乎都是算計好的,她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柳葉眉緊緊的擰起,神色變幻不定。
片刻後,她似乎鑽入了死角當中,索性也不再多想,隨之狐疑的抬頭,黑亮的眼珠子在觸到那塊黑布時,滴溜溜的亂轉,很想知道黑布下的臉是怎麼樣的,會不會是皺紋遍布如山陵丘壑?
蒙面人似乎也有心想要滿足她的好奇心,低低笑了一聲後,便掀開臉上的黑布,露出了臉。
顧惜若見到那張臉,整個人頓時呆了。
如果說,駱宇長得張揚而妖孽,那麼這張臉絕對要更勝一籌。秀氣如女子般的葉眉格外張揚,斜飛入鬢,像是誰拿了眉筆輕輕的一描,便將它描出了一路的蜿蜒曲折。往下,便是一雙冰冷如霜的眼楮,眼角微微上挑,于冷和暖的矛盾之中更增添了些許撩人風情。
之前還覺得,這樣的眼楮過于冰寒,可此刻竟覺得無與倫比,似乎只有這樣透著冷氣的眼楮,才能壓制住這般顯得女氣的容貌,才能襯出他骨子里天生99999的涼薄與清冷。
從眉眼、鼻子到嘴巴,一筆一劃都是精致絕倫,臉部的肌膚白皙勝雪,似微微散發著銀白瑩光,帶著勾魂攝魄的魅惑,牢牢將人蠱惑。
乍看過去,他沉靜端坐的姿態,似乎凝固成了一股天荒地老,暗示著他不能言明的情緒。從洞口吹進來的微風,似是也怕驚擾了這樣的優雅,游移到他身邊時,刻意減慢了速度,仿佛時間就在這里靜止,也仿佛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不再喧囂,天地之間,雙眸深處,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顧惜若捂上心口,頓覺自己的心髒不夠用了。
真是的,這古代就這麼產美男嗎?隨便一個刺客都長得這麼好看,甚至比蘇紫煙那蒼京第一美人更有韻味更添風情,還讓她這個長得馬馬虎虎的人怎麼活?
她直接撞牆算了!
「怎麼樣?這張臉,可還入你的眼?」那人唇角一勾,眼楮也難得的染上了些許笑意,雖然很少,幾可忽略,卻也說明顧惜若的神情成功的愉悅到了他。
顧惜若見狀,忽然別開臉,暗自撫平著內心的澎湃。
她實在不敢說,起初看到這臉,還覺得天上地下難得一見,只是在看到他笑時,她頓覺不忍直視了。
哥們,你以後還是不要笑了,或者笑的時候記得捏著那把沙啞的嗓子,否則就真的太像吃軟飯的小白臉了!
小白臉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她的回答,有些不明所以,不經意的抬頭,眸光頓時一緊,整個人連忙從地上坐起來,走到了洞口處。
顧惜若心下狐疑,剛扭頭看過去,卻見他又滿面冷凝的的折返回來,眼神陰鶩的盯著自己,心頭頓時又驚又喜。
難道是段天諶趕來救自己了?
小白臉冷哼了聲,捏碎手里的紙條,將碎屑灑到她的頭上,無視她齜牙咧嘴的模樣,冷冷道︰「這次,你倒是猜對了。他是真的來救你。我還真是看不出來,你竟然值得他如此勞心勞力的趕來救你。可是,他做了那麼大的動作,而你卻被我困在手里,算起來,彼此也只是平局而已。」
還有一點,他沒有告訴顧惜若。
短短一個半夜的時間,他埋伏在蒼京里的暗樁,大部分都遭受了重創,只有小部分避得及時,躲過了致命的追殺。
可殘存下來的那些人,估計不死也得重傷,更別提那些冰冷的財物根基了。
這出其不意的一招,可真是狠啊!
幾乎將他整個計劃都打成了殘廢,估計沒個四五年是不能下床走路的。
看來,段天諶的翅膀是真的硬了,不僅能不動聲色的查到了他的據點,還能在短短時間內出手給了他狠狠的一擊。
不過,禮尚往來,他也送了段天諶一份大禮,按理說,此刻應該也被拆封了,為何段天諶還敢來這里?若此間種種,都是為著顧惜若這個人,是不是就說明,這個顧惜若的分量很不一般?
顧惜若見他臉色陰鶩難看,權當他是氣急攻心所致,頓時轉過身,暗自咧嘴偷笑。
不得不說,看到小白臉變成大黑臉,她是十分的高興,而听到段天諶來救她時,心里更像是吃了蜜一樣,美滋滋的。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省得樂極生悲。」那人一眼洞穿了她的神情心理,只是對段天諶明顯不再如之前那般輕視,很快就起了防備之心,眸底深處似是有光芒流轉,隨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後,站到了順風的高處。
顧惜若一直都背對著他,偷偷笑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不對勁兒,回過頭來一看,卻發現那人正站在地勢較高的地方,手里拿著一只瓷瓶,背著光看過去,倒像是迎風飄展的雕塑,造型詭異而古怪。
她怔怔的看著,心頭頓時升騰起一股不安的感覺,下意識的想要抵觸,不去看那張臉,卻發現視線像是被人控制牽引了一樣,根本就無法移開。她腦袋里叫囂得厲害,不多時就開始暈暈沉沉起來,可那雙眼依舊眨也不眨的盯著那張臉,越看越模糊,越看腦袋就越沉,最後終于抵抗不住,閉上眼楮歪著身子就倒了下去。
那人見狀,才將小瓷瓶蓋上,收回了懷里。
待蒙上了那塊黑布後,他又回頭看了顧惜若一眼,隨之轉身走了出去。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層疊掩映的樹木,灑到了小溪上,泛起魚鱗般的波光。清澈見底的溪水里倒影著數道黑色身影,身姿筆直端正,持劍靜靜立于溪旁。
段天諶一身白色錦袍,負手立于溪邊的一塊石頭上,寬大柔軟的衣袖在晨風中輕輕飄揚,遠遠看去,倒像是遺世**的世外仙人。
他平視前方,深若古井的眼眸里似是在看前方層層疊疊的林木,卻又似是落于虛空,什麼都沒看。
約莫半刻鐘的時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對岸的小路盡頭。
幾乎是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第一眼,段天諶就走下了那塊石頭,站到了正對小路的溪口,神情里有著連他恐怕都沒發覺的緊張與急切。
忽然,一支利箭從樹林里飛了出來,朝著那道身影直直射了過去,利箭刺入**的輕微聲響隨風傳到了對岸,段天諶面色驟然一沉,看著那道身影不甘墜地。
負在身後的手頓時緊握成拳,段天諶抿了抿唇,將視線移到蔥郁的林木之中,忽而揚聲道︰「本王知道你在這里,出來吧!許久不見,你不是應該很想念本王這個故人的嗎?又何必如此躲躲藏藏?」
他的聲音溫醇渾厚,刻意的借助內力在密林里傳播,消聲之時,小路盡頭緩緩走來一個人,蒙面黑衣,赫然便是帶走了顧惜若的男子。
只見他緩步走到小溪旁,與段天諶隔著小溪對望,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修長挺拔,一眼望去,皆是渾然天成的絕代風華!
他打量了段天諶一圈,片刻後才緩緩道︰「人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話用在你身上,還真是不夠貼切了。這何止是刮目相看,簡直是要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與之前的沙啞完全不同。
段天諶冷冷的看著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冰封一片,「本王來這里,可不是與你嗦的。本王只問一句,她在哪里。若是你把她毫發無傷的交還回來,本王就不與你追究此次的事情。」
要跟這人算賬,以後有的是什麼,橫豎都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實際上,若不是此次惹急了他,他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聞言,蒙面人卻是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甚是不滿道︰「以前還真是看不出來,你竟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到這個份兒上。橫豎女人如衣服,你又是當朝王爺,要什麼樣兒的女人沒有?我看,你那個王妃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倒不如將她送給我,也算是全了這麼多年的恩怨糾葛!說不定,你那個王妃將我服侍好了,我還可以把你想要的東西盡數送給你,恩怨情仇自此一筆勾銷。」
他刻意的咬重「你那個王妃」這五個字,待感受到段天諶周身驟然掀起的狂風暴雨般的怒氣時,眉眼里染上了點點愉悅。
不可否認,顧惜若能夠觸動段天諶情緒的事實,成功的取悅了他。
「你想要恩怨情仇一筆勾銷,也得問問本王的意思吧?」段天諶忽然冷笑了聲,心里牽系著顧惜若的安危,不願再與他多說,手掌心頓時凝聚起一股渾厚的真氣,縱身躍起,朝著他狠狠的砸了過去。
蒙面人微微詫異,卻還是極快的反應過來,閃身避過他的攻擊,隨之迎了上去。
于是,清澈見底的溪水上方,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頓時纏打在了一起。由于兩人均是武功高手,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分出個勝負。
只見兩人掠過樹叢草尖,飛到林梢,矯健的身影如鳥兒般不停的在其中穿梭,所過之處,一切生物皆被兩人釋放出來的強大真氣所波及,片刻之後,本來還郁郁蔥蔥的樹林已經是枯草殘葉斷樹,遍地狼藉。
守在下面的侍衛沒有得到段天諶的命令,根本不敢自作主張的上前幫忙,只能遠遠的看著,神情里隱隱有焦灼之色。
正在這時,一身黑衣的青擎出突然出現在諸多侍衛面前,仰起頭看著空中打得正激烈的兩人,扯過一人的衣襟就問︰「王爺打了多久?可有受傷?」
「回青統領,並沒有多久。王爺武功高強,至今不曾被傷到。統領大可放心。」那人連忙回道。
青擎聞言,焦灼不安的神情才從臉上慢慢退了下去,緊張的看著空中的戰況,隨時做好接應王爺的準備。
蒙面人與段天諶交手之後,心里卻是吃驚不已。
之前,段天諶也心有不甘,與他交過手,武功修為如何,他是十分清楚的;真要應付起來,那也不吃力。
可這才一年多沒見,怎麼變得如此厲害了?
即便他用上十成的功力,都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最多也只是打成平手。
當然,他不會知道,每次段天諶敗給他之後,受了多大的刺激,又把自己關在暗室里練了多久。
是以,此刻動起手來,他根本就不留任何的余地,直接把蒙面人往死里逼。
又是幾招過後,他快速的閃身,躲過了凌厲的一掌,卻于此時發現了蒙面人的一個弱點,心頭大喜,二話不說就揮掌上去。
蒙面人閃避不及,立即運起自身真氣來抵抗,終究還是晚了,被迫接下了那一掌大部分的功力,不得已落到了地上,捂著心口,擦著唇角的血痕,看著段天諶的眼楮里帶著幾近猩紅的瘋狂和恨意。
難得傷到了他,段天諶卻不打算如此輕易的放過,身子隨之落地後,抬手又是一掌。
只是,蒙面人卻是冷冷笑了起來,不閃不避,在那只手掌到達之前,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
段天諶見之,頓時臉色大變,揮出的掌風就要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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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某梧忽然好想念萬更啊……今天沒寫到我想寫的劇情……抹淚,遁走……明天繼續晚上十點更新……親們等偶調過作息時間來啊……喵嗚……鞠躬感謝親們的體諒了…… ……